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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山幽君

时间:2016-12-30 18:42:09  作者:山幽君

  那怎么可能?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看除了弟弟以外的别人,光是说出来,他就恨不得毒哑自己的嘴巴,可这话说给重黎听了,越明时一慌,他自己生气还好,要是重黎听了伤心——
  谁知越重黎反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声音极轻地说道:“那就好。”
  越明时听不见他说的话,只是见他背对着自己摆摆手,一步又一步地离开自己,再也没有回头。
  越明时对重黎生气,总是维持不了多久,还没分开多久,便又开始思念起来,纵然如此,他这时反倒开始强迫自己适应这样的未来,只是回去的时候一路都在想,重黎心里念着他想着他,他的心里也念着重黎想着重黎,两人虽然分开了,心总是在一起的,说是分开,其实也没有分开。
  怀着终有一天会再见的念想,他还可以撑上很久很久,也许哪一天会看见重黎的东西揪心痛苦得几欲窒息,然而那都是为了以后在一起而做的忍耐。
  直到越明时回到瑞泽宫,望着喝了酒死在角落里的老鼠——
  他脸色霎时苍白,这才惊觉,重黎之前为何显得有些怪异。
  他懵懵然在宫里转了几圈,以为自己的眼花了,再回头看去,那几只老鼠的尸体明明白白。
  这一瞬,越明时几乎忘了今夕何年自己何人,周身尽是狂风呼啸,越重黎的背影尽在眼前,他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跳下悬崖。

  ☆、015

  重黎、重黎、重黎……
  宫人眼看着大皇子走进雨中,连忙上前拦人,“大殿下!外面下着雨,您、您要去哪里,让宫人们送您……”话音骤止,宫人蓦地抬头望见越明时狰狞的面容,声音卡在喉咙里,一时竟吓得说不出话来。
  越明时淡淡地瞥了宫人,宫人登时打了个寒颤怔怔松开手,而后听见大皇子问他:“你今日有看见二皇子吗?”
  宫人一愣,仍忐忑地回应:“二皇子今日一直都待在瑞泽西宫并未出来过。”
  于是越明时笑了起来,他平时笑得极少,眼下雨水淋漓,他的面容衬得惨白,五官好看,这时的笑容却并不漂亮,甚至透着一股渗人的阴森。
  他笑着摆摆手,“也是,他今天哪儿也没有去,没有离宫,也没有喝什么酒,活得好好的。好了,你领赏去吧。”
  宫人被他疯魔的神情渗得心底发慌,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便匆匆跑开。
  这时,姜皇后身边的侍人过来请他,越明时蓦地蹙起眉头,眼神冰冷地望着他:“我还有事情要去一趟西宫,母亲那边你就告诉她我没有时间,下回再去见她。”
  侍人不卑不亢地应道:“娘娘请您务必要过去,并且告诉您,近日多雨,请务必随时带着伞。”
  越明时权当作没有听见,他一路朝瑞泽西宫的方向走去,湿淋淋得如同水鬼,然而他的神情太过骇人,瑞泽西宫的人看见了,却没有任何人敢上前阻拦。越明时无心理会别人怎么想,可宫人的视线扎过来,让他不得不留意了一下自己这身装束,恍然了悟地拍了一下掌:“啊,对了,若是重黎看见我这样,指不定得担心,这天确实也挺冷,我自己不留意也就罢了,总不能将这身寒气传递到他身上。来人,给我一套干衣。”
  宫人颤颤地上前说道:“大殿下,这、这里是西宫,没、没有适合您的衣服。”
  越明时皱起眉斥道:“胡说八道!你不会拿重黎的衣服给我?”
  “可……”
  “本皇子就是要穿重黎的衣服。”
  “是、是,大殿下。”宫人离开,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大皇子怎的变成这副任性撒泼的模样,况且,那两位皇子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能穿同一件衣服的程度了?
  也许是宫人触怒了他,越明时进了瑞泽西宫便一直沉着脸,直到宫人将越重黎以前穿过的衣服盛上来,他才脸色稍缓,捧着弟弟的衣服埋头嗅了嗅上面的味道,心满意足地蹭了蹭,而后瞥了满脸惊愕的宫人一眼,“二皇子去了哪里?亲哥哥过来了,怎的不出来迎接?”
  宫人苦了苦脸,连忙去寻越重黎,结果他当然寻不到,回头一看,却连越明时也不见了。
  这时越明时已经穿着越重黎的衣服,擦干了头发躺在他们从小到大一起睡的床上,暗室里只有他一人,这令他不由觉得浑身发冷,以前他过来的时候,弟弟总是在他身边,细细一想,他一个人留在这暗室里的时间,其实很少。
  他细细摩挲着被子上的锦纹,时而皱眉,时而眼角带笑,最后抱着被子像是抱着越重黎一样,把脸埋在被子里面抱怨着:“重黎去哪儿了?竟敢留皇兄一个人在这里,待我见到他,得好好教训一番,最好是让他把前些日子让他看的书都背给我听,他最怕这些事情了。”顿了顿,他叹道,“宫人去请他请了这么久,果然是弟弟长大了,都不愿听哥哥的话了。还是说因为我不够沉稳严肃,都管不着他了……”
  话音一顿,他脸色微变,“那怎么成?他生来就是我的,我养他宠他这么多年可不是让他离开我的,他就是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说完,他嘴角难以抑制地往下撇,手指抽搐,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只好紧紧地搂着自己,或者说,搂着穿着弟弟衣服的自己,上面有着弟弟的味道,仿佛弟弟正拥抱着他。
  他像是梦呓似的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另一个人说话。
  寂静的暗室里只听得见越明时一个人的絮絮叨叨,烛光摇曳,映得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脸上一片泪水。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流了满脸的泪水,也忘了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想,自己在这里等,等到弟弟回来抱着他笑意盎然地温柔唤一声。
  皇兄。
  他们注定是要长命百岁的,既然他没有死,重黎又怎么可能会死。
  可笑!
  到后来,越明时恍惚入了梦,竟然真的见到了他的重黎。这场梦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暗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越明时不悦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他那怒气腾腾的母亲。

  ☆、016

  姜皇后来得气势汹汹,身后的武侍分为两列恭恭敬敬地跟在她的身后,来时她设想了千万种处理越明时这档事情的方法,甚至不断地告诉自己切记要冷静,千万不要伤了母子感情,然而在看见越明时失魂落魄地伏在被褥间的模样,她的怒火便骤然间涨到最高。
  她忘不了亲信调查之后告诉她的事情。
  自己的儿子,竟然和敌人的儿子在一起亲近了十几年。
  那些针锋相对,全然是这两个人为了隐瞒,而做的戏!
  宫中耳目众多,稍微一查,便全都调查了出来,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规矩端正的儿子,她以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儿子,但凡有什么好东西,总要分给敌人一份,看似隔着东宫西宫,其实她的儿子,从来没有一天离开过他们的敌人!
  越明时只看了母亲一眼,便又缓缓阖上双目。姜皇后沉着脸,扫了这间暗室一眼,处处是两个人的气息,她几乎可以透过这里看到自己的儿子与敌人的儿子夜夜同床共枕的模样。
  侍人战战兢兢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越明时,颤着喊了一声:“大皇子殿下,皇后娘娘来啦……”
  越明时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依旧将脑袋埋在被褥之中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句子也不成调子,时高时低,一时欢快一时悲戚,姜皇后却越听脸色越黑,僵持许久,她才眯了眯眼,吩咐身后的侍人:“将大皇子带回去。”
  “是。”
  武侍纷纷从姜皇后的身后走出,窄小的暗室里顿时挤满了人,就在他们的手即将碰到被褥的时候,烛光一阵剧烈的摇曳,越明时猛地从床上翻身而起,一改之前颓丧的模样,像一头受伤的豹子,伤痕累累,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指着前方的人,眼神冰冷锐利地望着在场的武侍,“谁准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剑光凌冽,姜皇后几乎觉得这那道剑光刺痛了自己的双目。
  她拨开武侍,走到越明时面前捏着那柄长剑,冷肃严厉地斥责:“是本宫让他们进来的,你好大的出息!武师教你习武,你却将你的剑指向了你的母亲!”
  “母亲?”越明时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崩溃,面容扭曲地咬着牙,手臂上青筋暴起,他似乎在忍耐,又似乎在克制,最终,他神情晦暗地松开手,任由那柄长剑被姜皇后取走,“对不起,母亲,是我失态了。我只是、只是在等我弟弟回来……嗯,母亲你也许很讨厌重黎,但他是个很好的人,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是他陪在我身边,他真的很好,我……”说着,他又有了絮絮叨叨地趋势,竟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这在寂静的暗室里甚至令人有几分毛骨悚然。
  “够了。”姜皇后忍着怒火示意武侍上去拿人,“你身为大皇子,待在西宫算什么样子!跟我回去,再过不久你便是这天下的皇帝,越重黎被毒死,他那边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是一场恶战……”
  “母亲!”越明时蓦地抬头打断她的话,咬牙切齿,浑身发抖地说:“重黎没有被毒死!我哪里也不去,我等他回来。”
  姜皇后静静地看了他一阵,“那酒,你给他喝了?”
  越明时脸色一白,咬着牙说:“重黎今日未曾离开过皇宫,也没有喝什么酒。”
  “明时,母亲是为了保住你我的性命……”姜皇后叹了口气,语气放缓来到他身边,轻轻拍抚着他的背脊,“他若成了皇帝,那些武将肯定会杀了我们,我倒好,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你可明白?先前你在我宫里喝了解药,至于越重黎,则在酒里下了毒,我知道你会怪我狠心,在得知你们的关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下的这个狠手……”
  她像一个寻常人家的母亲,对着不听话的儿子循循善诱,然而越明时忽然浑身哆嗦起来,双手紧紧地将自己环住,疯狂地摇着头,一下一下地喊着:“别说了,别说了,母亲,求你别说了,重黎没有死,他没有死,他没有离开皇宫,哪里也没有去!他没有死!”
  没有死!没有死!
  他的重黎没有死!
  “越明时!”姜皇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斥了一声,“他死了!你如果不信,你可以去找,若你想看,你就能找到他的尸体!你们,带他去找,带他去看!把越重黎的尸体找出来,让他彻底清醒!”
  “我不去、我不去!”越明时剧烈挣扎起来,他双目赤红,死死地扣着姜皇后的手臂,“母亲、母亲,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重黎没死,他是我弟弟,他是我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他是我弟弟啊!”
  “弟弟?”姜皇后蓦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冷酷地甩开他的手,“你当真将他当作你的弟弟?”
  越明时浑身一颤,煞白的面容一阵扭曲,这时,武侍粗鲁地拽着他往外走,他挣扎着从武侍的铜墙铁壁中逃开,在武侍中翻打,一边痛苦地呼喊,“别带我去,母亲,我求你!别让我去,我不敢,我不敢!重黎没死!”
  他不敢看见弟弟的尸体,他的弟弟没有死!
  他害怕。
  “他死了。”姜皇后无情地揭开这个事实,“从来没有哪家的兄弟,像你们这样亲密。”
  越明时动作一顿,与姜皇后极像的面孔挣扎、隐忍、克制,最终嘴唇一瘪,霎时疯狂。
  “是,我爱他,我爱重黎。可他永远也不会伤害我,他有什么能力伤害你我,你为什么不放过他——”越明时霍然转身,又狠又重地跪在姜皇后的面前,以往的稳重,以往的沉默,在一刻,荡然无存,仅仅死死地看着他的母亲,双目赤红得如同地狱修罗,痛声嚎叫,“他是我的心啊!母亲!你把我的心挖了出来!”
  他一下一下地捶着自己的心口,血红的双眼大睁望着姜皇后,干涩得连眼泪都留不下来,“他是我的心!我的命啊!你看见了吗,我这里鲜血淋漓,这是重黎的血,也是我的血,他和我从来就分不开!你毁了他,也毁了我!你看到了吗!母亲!你看见了吗!从小到大,看似我护着他宠着他,其实是他让着我爱着我,满朝大臣都以为我最有当皇帝的资质,其实不是,一直是他,是他在让着我!”
  越明时忽地弓着身子,颤抖地蜷缩起来,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心口,手指扣着那一处几乎掐出血液来,“我好疼啊,母亲,我好疼啊,我这里好疼……”
  他竟然妄想要将弟弟留下来。
  他该死!
  他早就该把重黎放开,无论去天涯还是海角,他都该远远将他放开,可最后他做了什么?千不该万不该,他居然起了贪念,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不够吗?他竟然绊住了重黎离开的脚步。
  其实不是他母亲的错,是他,是他害死了弟弟。
  是他亲手的杀死了重黎!
  他后悔,他自责,可那又有什么用!
  重黎再也回不来了。
  姜皇后脸色骤变,她愤怒地推了他一把,“是我的错,但你想要我亲眼看着你死吗!那些人姑且会慢慢折磨我,可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你想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父亲刚死,他的江山,他的社稷,那群武将虎视眈眈,不杀越重黎,若他登基,他也活不长久!难道你想要这个国这个家换了那些贼人的姓!你忍心,我不忍心!我不能让这江山被那些乱臣贼子夺走!越明时!你给我醒醒!”
  越明时被她推倒在地上,手指仍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心口。
  “明明不用这样,他已经要逃了,要逃了,他不会……”他话音倏地顿了下来,衣衫凌乱,发丝如同疯魔。
  姜皇后仍然怒火燃烧,剧烈喘息着几欲有些站不稳,她有些头晕目眩,不由得扶住旁边的墙,侍人担忧地望了她一眼,又看看地上的越明时,见大皇子静止不动,忍了忍,斗胆过去碰了碰,紧接着脸色一白,哆嗦着跪下。
  “娘娘请息怒,大皇子他——”
  姜皇后已经察觉到了异常,踉跄着来到越明时身边,拨开他的头发一看,霎那间,不由浑身发冷。
  越明时表情痛苦,面色发青,脸上却落下了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

  ☆、017

  
  听说大皇子忽然得了病,闻讯赶来的太医匆匆地跑进瑞泽宫,一待就是小半夜,过了很久,才松了一口气慢慢离去。
  烛光摇曳,越明时脸色苍青,双目阖起,眉头紧蹙。
  姜皇后静静地看了他一阵,疲倦地叹了口气。
  皇后身边的老阿嬷也是听说了大皇子昏迷的消息才赶来的,健壮,略有动容,色泽浑浊的眼珠子微动,而后恭恭敬敬地说:“娘娘不过是为了大皇子着想罢了,只是没有想到,大皇子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姜皇后给自己儿子掖了掖被角,目光沉沉地看了越明时一眼,叹息道:“越闲人就这么离开,留给我一个烂摊子,我更不想亲眼看着我儿子去死,可看他这副模样,又让我不禁觉得,也许是我做得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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