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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影爱人——苏伊君

时间:2017-02-21 19:06:09  作者:苏伊君

  那夜之后,他就不见了。
  今天,他的突然出现,让我有些不知所措,那时候他的落寞还印在我脑海中,使我如同有鲠在喉。可他满脸笑容,看不出和以前有什么不同,我只好勉强点了点头。他莞尔一笑,几乎是闯了进来,随手带上了门。
  我想让他快些走,却说不出口,我认为自己当初的拒绝伤害了他,心有愧疚。那件事以后,汪嘉淇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谁也联系不上他,包括我,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有传言说他闹自杀进了医院,我也并非全然不担心,想过要拨他的电话问问,又担心他会以为我松口了,就作罢了。
  他穿了一件柚子有些长的毛衣,从夹克外套的袖口露出了一截毛衣袖子。他走进客厅,参观一般地向四周看了看,我说:“你先坐,我去倒茶。”
  他把手中的袋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坐了下来,后背倚靠在沙发上,摇头笑了笑,说道:“不用,我听老戴说你病了,今天不能去,可是我好想见你,就来看看你。”
  啊,戴默言这个碎嘴男人……我心里抱怨着,面上笑了:“我没事,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我刻意不提以前发生的事,也不问他消失去了哪里,若无其事的与他相处,祈祷着平安渡过眼前这一关。
  汪嘉淇堆了满脸的笑,关切地说道:“怕你没胃口,我给你带了海鲜粥,你现在吃一点好不好?”我点头:“多谢你,等下我会吃。”
  听了我的话,他依旧是笑吟吟的,双腿却肆无忌惮地搭到了茶几上,言语中也透出了讽刺之意:“子期,又哄我?等我走了,你一定把它丢进垃圾桶。”
  我一听他这话来者不善,那语气似是含有怨气,配上他的笑,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缓慢又坚定地爬上我的后背,冰凉,黏滑。我压制住这种恶心的感觉,把目光撇向一边,面上带着一点笑意,“嘉淇,又开玩笑了不是?我可没有。”
  汪嘉淇把腿从桌子上拿开,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他伏到我耳边,用气声低语:“叶子期,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想得死去活来,如果你不要,说不要不就行了,甜言蜜语哄了我,让我以为你这是千年的铁树开了花,到头来又装清纯,给谁看?”
  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爆了炸,装清纯?他妈的,我揪着他后颈的领子,让他离我远一点。收敛了那一点尴尬的笑,抬高了声调,“嘉淇,别太自以为是,我就是骗,也骗不到你一个孩子身上去。”
  他像是听了个笑话,憋不住一样的笑了出来,我戒备地看着他。他微微一歪头,道:“哟,真当我是孩子,也是,我看你,就是看我是个孩子才骗,你就是个空空如也的皮囊,早晚把别人的感情吸光。”
  我一下子被戳到了痛处,简直要恼羞成怒,我用力推开他,竭力压制着胸中翻涌的气浪,手指着玄关的方向道:“滚,滚出去。”
  他被我推倒在沙发上,脸色大变,笑容被愤怒彻底取代,腾地一下站起来,一个箭步向我冲来,用力捏住了我的下巴,讥讽道:“被我说中了?”我痛得要命,揪住他的手腕,想要把他的手掰开,然而他力气大得很,手像铁钳子一样,我急于挣脱,慌乱之下,我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我们都呆住了。汪嘉淇松开了手,眼睛里泛起了水光,嘴角上扬,笑得有些凄凄惨惨,“叶子期,你着什么急?我话还没说完,我啊,我愿意让你吸,你听见了么?我愿意。你给我等着。”
  他微微一笑,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我听得一晃神,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刀子来。我下意识退后一步,心道完了,他要来真的。
  他的眼神好像钩子一样,不把我的皮肉全部勾下来不罢休,他拿着小刀,冷酷地说道:“姓叶的,我知道你好看,我倒要看看,你要是成了丑八怪,除了我还有谁要你。到时候咱俩关在一间屋子里,肉贴肉的腻着,我再告诉你这些天我有多想你。”
  眼前的汪嘉淇,俨然一个恶魔,不能以常理度之。我一路退进卧室,四处找可以防身的东西,把伸手可及的东西一件一件都向他扔了过去,全部没用。他离我越来越近,小刀就在我眼前了,他抬手一划,我立马躲开,寻机向他脸上猛击了一拳,他吃痛,疯了一般的朝我扑过来,力道太大,我猝不及防被压倒在落地窗边。房间里没有开灯,倒地的过程中,眼前晃过天色,快要黑透了。汪嘉淇压在我的身上,我捉住他的双手,拼了命不让小刀靠近我,争执间,汪嘉淇的袖子被蹭了上去,手腕处露出狰狞的划痕,他真的割过腕……我一分神,便支持不住他手臂沉下来的力量,刀尖一点一点逼近我的脸,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我还年轻,我还不想被毁掉。
  我死死地盯着刀尖,就在这时,刀子以一种奇异的轨迹,拐着弯儿的从我的左脸上方飞了出去,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接着,我的身体突然轻松了,汪嘉淇就像是被谁揪着领子扔出去了一样,摔在了卧室门口。我赶紧坐起来,汪嘉淇被摔懵了,倚靠在卧室门板上,呆呆的看着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把刀朝他飞了过去,霎时□□了他脖子旁边的门板上,这超现实的一幕,简直要把我惊呆了。我条件反射一般去看窗外,天已经黑透,夜幕降临了。

  ☆、第三章 我和他

  
  房间里暗了下来,汪嘉淇靠着房门一动不动,我模模糊糊地看过去,他似乎是吓成了个呆头鹅。在一片寂静中,我才发觉方才腿都软了,意意思思的扶着窗框要站起来,汪嘉淇突然大叫一声,我当场愣住。前头的危机算是解除了,接下来我不知该如何应对,一切还在僵持之中。他这一喊,像是回了魂,颤颤巍巍地说道:“子期,你家闹鬼你知道吗?”
  霎时,我有种醍醐灌顶之感,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家伙大概是睡醒了。呵,架子真大,他要是赖床,我可就完了。我揉了揉腿道:“少胡说,你家才闹鬼,刚才那是老天有眼,你好自为之,赶紧离开我家。否则,就你刚才的行为,我可以告你故意伤害未遂。”
  说着我摸索着开了房间的灯,发现汪嘉淇如同看傻子一般的看着我,他爬起来一把搂住了我,带着哭腔道:“子期,对不起,我刚才是疯了,一定是被鬼附身了……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没别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扳住他的肩头,把他和我分开,“我原谅你。你快走吧,以后……”我心一软,握住他那只刻着刀痕的手,“好好珍惜自己。”
  他死命摇头,面带惧色,“你必须和我一块走,你这不能住人了,你会被害死的!”
  “好了,你不要乱说话了,我心里有数的。”
  他怀疑地看了我一眼,贴近我的面颊,轻声说道:“你是不是被它胁迫了?鬼迷心窍了?”
  我笑了一下,心想咱俩今天到底谁更像鬼迷心窍了,然后不由他分说,我把他推出了家门,到了门外,他还不死心,嚷嚷道:“我还会再来的,你万事小心!”
  我探出头喊道,“你再敢来我就报警!没跟你开玩笑!”砰的一声关了门,我松了一口气,刚才虽然惊险万分,但还好是把这尊佛送出去,全须全尾的活下来了。回想起方才刀子逼近自己的那一幕,我实在是后怕,汪嘉淇简直不可理喻,一会要给我毁容,一会又要我和他走,真是孩子一样的喜怒无常。
  我无心再打游戏,回到房间冲着虚空说道:“刚才是你搞的鬼吧?”那个嗓音果然出现了,语气严肃,“不是搞鬼,是救你。”我哎了一声,揉了揉头发道:“多谢了,刚才……让你见笑了。”那家伙笑了,“你什么样我没见过啊。”我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轻声道:“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吧?”
  他笑得更厉害了,“把自己当大姑娘了?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有什么难为情?”
  我懒怠理他,这样讲起话来,活像是打情骂俏了。这幽灵这方面其实倒也蛮灵光似的,反正我恋爱经验为零,招架不住。他笑得声音有些大,我头痛,便躺倒在床上,问他:“你白天是睡觉吧?不然刚才为什么天黑透了才出来?”他慢条斯理地回答:“白天是睡。不过从刚才那人进门我就在看你们了,我现在力量太弱小,天不黑,没法施展。你不知道,刚才我多急。”
  我嘿嘿一笑,说:“看你这用处也是有限。不过也多亏你了,我要是在自己家被弄成了花脸猫,真是……”他打断了我的话,“你放心,我说过了,会照顾你,爱护你。”我笑着摆摆手,“又说傻话了。对了,你的脸呢?昨天晚上我记得见了一张脸。”“我藏起来了,你要看吗?要看就让我亲一下。”“你能亲人?”我惊讶地问道。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能。就是你能觉着凉点儿……”我哈哈大笑,连连摇头,“不,我不看了,别亲。我抵抗力差,万一再冻出个好歹来,孤家寡人,可没人照顾。”他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不理我了。
  我的脸上挂着微笑,望着窗外的夜色。和没有实体的他交流,竟然意外的顺心,看不到人的眼神,人的表情,我也能放松下来,稍微的说一些心里话。他说他爱我,想必一定不会觉得我谈吐无味,就算觉得,一定会宽容吧。
  想到这里,我想起了我的父母。那两个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从我刚会说话的时候就望子成龙。唐诗,算数,英文,样样都教,样样都要我学,在我连笔都握不住的年纪,就让我练习写汉字。写字写得不好要挨罚,背不出诗要挨罚,拼不出英文算不对题目都要挨罚。我永远记得在某个冬日的午后,我握着笔,流着泪,写不出那首昨晚母亲要求背过的唐诗,那时候我的母亲就坐在我身旁,我却一个字都写不出,眼泪一颗颗砸在雪白的纸上,心里祈求着母亲说一句算了,握我的手,拭我的泪。然而却听到了一声叹息,“我和你爸爸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傻儿子。”我丢了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母亲丝毫不为所动,起身,摔门而去。
  在学习上,我无法使他们满意。生活上,我也总是给他们添麻烦。我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有时候是在家里,有时候是在外面,比如一个披头散发的阿姨或者一个满脸是血的小哥哥,诸如此类,反正都不是什么美丽可亲的东西。开始我还尖叫,被父亲像拖死狗一样拖走几次之后,我就控制住不叫了。控制的后果就是生病,高烧不退,有一次烧得迷迷糊糊,头晕得像是要飞起来,感觉就像在空中坐过山车。我听见他们低声争吵,母亲带着哭腔说:“我早说了不要他,你非要,现在你满意了?”父亲压低声音吼:“好了,算我错了,不行咱们就走,难道还走不了了不成?”我闭着眼睛,好像看到了一群扑拉扑拉扇动着翅膀的飞蛾,它们的翅膀嗡嗡响,因此他们后面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清了。
  那之后过了多久,我已经忘记了,那两个人平时进进出出,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当然都是避着我。终于有一天,我从中学照常放学回家,那一晚,那两人彻夜不归,我自己去买面包,饮料,如此度过了一周,他们还是不回。我在家里翻箱倒柜,翻出了房产证、存折、现金和一封信。
  信当然是那两个人写的,上面提到他们不堪重负,要远走高飞,追求自己的新生活去了,留给我足够的钱,这辈子不用工作,把钱存在银行里吃利息也可以度过一生了。信上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看来在他们心中自认为是很对得起我了,是啊,积蓄全部留给我,养我一辈子,我毕生也难以报答这份恩情啊。
  成长的过程中双亲缺失,其中苦楚自不必多言,我也不愿回忆,因为有钱,我也顺顺利利的活到了现在。读了野鸡大学,毕业后无所事事,买理财,买保险,生怕哪一天横尸街头。靠着上帝的庇佑,我投资的眼光一直不错,一直不缺钱花,每月还能有不少进账,过得可以说是自由富足了。我不怨恨那两个人,毕竟,我活下来了,只是,我和他们一样,我也没那么爱我自己。
  许是我想得有些出神,忘记了身边还有个他,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喂,干嘛不说话了?”“不是你先不要理我的吗?”他笑了两声,“我那是……被你拒绝了,难为情。”
  我看着前方的虚无,犹豫地说道:“其实我对男的,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想慢一点来,我没谈过恋爱,没体会过这是怎么一回事的。”
  “行!我理解!”他兴高采烈地回答道。“我不也没谈过吗,咱俩共同摸索,共同进步。”“怎么觉得我和你像革命战友似的,实话实说,你多大了,不会是个老古董吧?”他干笑了两声,“我的年龄应该是你的四倍吧。”我吓了一跳,“您活了一百年了啊!”“不,二十五年。”正好和我今年一样大,我猜他一定有一个故事,或者说有一段执念,不然也不会过了七十五年还是幽灵。我迟疑着开口,“那你是怎么死的?”他沉吟半响,道:“你听说过董存瑞、邱少云、黄继光么?”“啊……”我心中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没想到是个英雄。谁知他接着说:“都和我没关系。我当年是饿死的。”我一听,怒拍床沿,“你耍我!”他嗤嗤的笑,“气什么,你挨过饿吗,知道饿的滋味吗。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的事以后再说,现在……”
  “现在干什么?让我看一眼脸?”我没好气地回道。
  “先亲一下。”他笑嘻嘻地说。
  “不,先看一眼!”我丝毫不退让。
  亲一下看一眼的车轮战了两分钟,我败下阵来,“行,就一下,我怕冷。”
  “知道了。放心。”他语调轻松,透出一股胜利者的喜悦。
  我觉着嘴唇一凉,只一瞬,飞快,我似乎尝到了一种甜味。然后,一张脸浮现在我的视野中,我微笑,注视着那面容,像个低质量的投影仪投出来的虚浮画面,大眼睛,高鼻梁,一边嘴角勾起,笑得甚是得意。我伸出手想触摸,却像挡住了投影仪的光源,那面容也消失了一半,我赶紧把手拿开,垂下眼皮,喃喃道:“刚才谁让你亲我嘴了……”

  ☆、第四章 冰糖碴儿

  
  从嘉淇来的那天以后,我跟着幽灵的作息昼伏夜出了一阵,所有的朋友邀约一概拒绝,每天夜里除了聊天就是聊天,听他讲他活过的二十五年和游荡的七十五年,夜夜讲到天明。我体恤他憋了半个多世纪,憋得辛苦,就仔细聆听,适时抚慰。听着他那些故事,我感到他是个有着坚定意志的人。如此这般一些日子后,某天我洗完脸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面色苍白如鬼,身形单薄如纸,顿时大惊失色。颓然地瘫倒在床上,沉痛反思这些天来不爱惜身体导致的苦果,我暗暗教育自己:一年轻二有钱,要是为着听故事早死了,多么亏。
  这天傍晚,趁着这种想法正盛,我照着养生食谱熬了粥,弄了小菜,吃药一样按照剂量把它们一丝不苟的吃下去,然后把自己清洁一番,爬上床准备一觉睡到天明。闭了眼睛还未入睡,便觉着脸周围冷气阵阵。我眼也不睁道:“走开啊,自己去玩。”他疑惑地问:“是我的故事不好听吗?”我不耐烦地用被子蒙住脸,闷声闷气地回答:“大哥,再陪你熬下去,我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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