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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影爱人——苏伊君

时间:2017-02-21 19:06:09  作者:苏伊君

  我无声的笑了,这个人,取人性命竟然可以这样无所谓。这样的人,为我闹了绝食自杀,我可真是荣幸呐。他看出我的笑不是好笑,倒也沉得住气,板了脸,不做声,只盯着我看。我掀开被子,感觉浑身没劲,努力撑起身体下床,我扶着墙,一步一踉跄地走到他面前,腿一软,差点倒下去,然后被他扶住。
  我看着他的脸,嘉淇的脸,一字一句的问道:“爱人,我以前真的爱你吗?”
  他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了。你以为你是怎么死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陪你死,你是替我挡了那一枪。”
  我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脸颊,轻蔑地笑着,道:“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后悔了。”
  看着他当场怔住的样子,我感到痛快极了。

  ☆、第六章 本钱

  
  我面无表情地甩开他扶住我的手,走到浴室去放水洗澡。我虽然不动声色,思维却混乱极了,我觉着他是闯了大祸,而我,也是有份的。
  躺在浴缸里,我手里拿着从脖子上解下来的那枚锦囊,慢慢打开,抽出里面那张写满鬼画符的宣纸。正面用毛笔写得密密麻麻,看也看不懂,反过来,有一行用圆珠笔写的小字,字体圆圆的,写的是“爱你的嘉淇。”
  眼眶发热,却流不出泪来,我还能做什么呢?他错爱了我,我辜负了他。
  嘉淇家那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本就是个身无长物、不堪一击的人,为什么上天非要我来承受这种磨难?我觉得自己到现在没有疯掉已经很了不起了,想想嘉淇的脸对着我或是含情脉脉的笑或是怨气冲天的瞪,我简直要吓得浑身发抖,恨不得逃到天涯海角。
  更重要的是,嘉淇身体里的那个灵魂,缠人得很,缠人得很。上一世的上一世,我大概就算个悲情人物了吧,爱恨情仇,恩恩怨怨,人死了就了了,还有这等痴情人物,硬是追到这一世,不知上一世和他有没有交集,若是有,不就是电视剧里俗烂的三世情缘吗?不不不,与其说是痴情,不如说是偏执!凶狠!自我感动!
  我后悔得紧,早知道救了他要引出这么多不利索,我还不如踩个香蕉皮一下子摔死,谁也不欠,一了百了。我把身体下移,脸浸到水中,破罐破摔地想:淹死自己算了。屏住呼吸的感觉太难受了,我气一岔,被洗澡水呛到了,挣扎着浮出水面,大声咳嗽起来。这一下呛得有点厉害,咳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一声连着一声,快要连吸气都来不及,突然有人进来给我拍背,沾了水的后背,拍起来声音响亮得很,使我联想到了大众浴池搓澡捶背一类的活动,便连忙伸出右手往外推他,却被他握住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我喘了两口气,皱着眉头说:“家里的门锁都是摆设了,对吧?”他把我全身上下的扫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哼了一声。只一声,我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随手抄起一瓶沐浴露,朝他的脑袋掷过去,他把头一偏,沐浴露飞到了卫生间外的走廊上,他背转过身去,低低的说了一句:“笨。”然后关了门大摇大摆的走了,羞愤之下,我差点气晕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他忙于一些小孩子斗气的行为,斗得停不下来。我心里是很怕他的,怕他的长相,怕他的心狠手辣,来硬的我是拼不过,便转而打磨这把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利剑——语言。我知道自己在他面前一无所有,除了自身,除了他的爱。
  我言辞激烈,直击他命门,控诉他的自私、心狠,直把他气到一言不发,败下阵来。我说着那些刻薄的话,说到最后,隐隐的感觉到,我是在把自己往外摘,我不敢承认自己对嘉淇的死也有过错,我不敢反思自己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让他快走,我甚至不敢去认识到我最初的不负责任的安慰、一味回避两人的关系只求眼前平安是导致嘉淇死掉的罪魁祸首。我是个害人精,为了自己心里好受,我还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
  不情不愿的认识到这些,我这些天一直绷着的心理防线崩溃了,我把他一个人丢在客厅,竭力使自己面不改色的回卧室去睡觉。
  心防垮了,身体也垮了,第二天,我就下不了床了。头晕,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身体也烫得要命,一想要坐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只好像个破枕头一样砸回到床上去。迷迷糊糊间,我感到有人在照顾我,为我敷冰袋、喂我喝水吃药、用酒精替我擦拭身体,我又惭愧又悔恨,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只好闭着眼装死,任由他摆布。
  半夜里我醒过来,发现床边没人,猜测他大概是回房睡了,我口很渴,又感觉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便自己下床倒水喝。
  经过客厅的时候,发现小灯还亮着,他坐在沙发上,离我不远,灯光映照着他的右半边脸。我看到有水珠从他脸下面滴了下来,他抬手一抹眼睛,然后大声地吸了一下鼻子。我顿时不敢动了,我怕他发现我会觉得尴尬,偏偏这时喉咙作痒,连忙捂住嘴,还是没有忍住。这两声咳嗽听起来就好像是故意提醒人似的,把我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果然立刻转过身来,瓮声瓮气地说:“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我真想把头钻到领子里去,捏着睡衣下摆,用蚊子哼般的声音说:“好吧。”他大步向厨房走去,拿了一玻璃杯的水回来,放在桌上,然后向我走过来要搀扶我,没等我继续效仿李莲英捏着嗓子说不用,他就把我弄到了沙发上,把玻璃杯塞到我手中,道:“喝吧。”
  我觉着此时此刻自己宛如一个木偶,他命令一样我干一样,我决心要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和他讨论一些正经事。喝了一口温水,我把玻璃杯放到茶几上,盯着它,道:“嘉淇那边你要怎么办?”
  他回答道:“该怎么办怎么办。他的父母我会负责养老送终,其他的,管不了。”
  我深吸一口气,“你就不怕被他父母看出来你是个冒牌货?”
  他笑了两声,竟然有点得意:“我在你身边跟那么久不是白跟的,同样的,我在他身边也跟了不少时间,你就放心吧,没破绽。”我抬眼望着他,“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他笑笑不说话。一指玻璃杯道:“喝水,多喝水。病好得快。”我一拍桌子,扯着破锣嗓子大声说道:“回答我!”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是他自己命不好。合该撞上我。”
  我抬手抱住头,轻声道:“你知不知道杀人要下地狱?”他掰开我的手,直视着我的眼睛,那眼神简直称得上是坦坦荡荡,他同样坦坦荡荡地开口道:“我不怕,我只怕不能和你朝夕相处,还怕和你阴阳两隔。”
  我这才发现他是个如此诚恳的人,眼神真诚,话语真诚,他是打心眼里抛弃了道德、抛弃了旁人的感受乃至生命,只求自己心中所想。一时间,我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这如深渊一般的爱,危险又极具诱惑。他口口声声说爱我,说是为了我,我感到难以承受。我既不能全心全意的爱汪嘉淇,也不能彻彻底底的原谅他,嘉淇自然没错,而他的错也是因为我,说到底,事情还是因我而起了。
  我摇摇头,想晃掉刚才的念头,手捂住脸,一言不发。他抱住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如同哄孩子一般,我差点以为他马上就要唱摇篮曲了。我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总是不分场合的浮现出来,让我快乐没法没心没肺,也无法安心沉浸在悲伤里,各种各样的情绪都不纯粹,简直是个四不像,不,是笑话,是个笑话。
  我把脸埋在他胸前,叹了一口气,想到嘉淇。肉体还在,灵魂却没了,如果我是爱嘉淇的,大概我还可以把眼前这具身体当□□人,日夜抚摸流连,自欺欺人,可是我不爱他,我的心里满是愧疚,他那么爱我,我却什么都不能回报他,甚至现在被杀他的人拥入怀中,一副预备着要忘了过去然后快乐生活的样子。如果嘉淇还能看,他那双眼睛会以怎样的眼神注视着我呢?是悲伤,还是愤怒,还是……绝望?
  我从怀抱里挣脱出来,和他保持距离。现在的我,没有资格承受任何爱抚,也没有资格去感受幸福和快乐。我决心做一个感情上的苦行僧,缩回到龟壳里,远离一切爱恋,杜绝一切心动。那样的生活,我并不怕,过去的二十多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这些日子的气、羞、恼包括心动与幻想,就当做一场梦,一场有甜有痛的梦,不也挺好吗?只是这梦会一直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永远无法卸下这重担,这也许就是我合该背负的十字架,我的罪孽。我认命了。
  我站起身,用礼貌的语气对他说道:“早些休息吧。明天,请你去看看嘉淇的父母,让他们放心,好吗?”他点点头,说:“我知道。”
  我抬腿向卧室的方向走去,背对着他道:“还有,请你立马搬走,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请你好好珍惜……”我咬住牙,颤抖着道:“来之不易的人生。”
  身后袭来一阵风,他紧紧地抱住了我,低声道:“别胡说,我怎么会离开你!”
  我用力去掰他环住我的手,却发现自己被搂得紧紧的,挣脱不开,叹了口气,我摩挲着他左手手腕处那道突起的伤痕,他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我缓缓说道:“最后一条,以后请不要碰我,否则,我就去死。说得出,做得到。”
  他倒吸一口冷气,霎时松了手,喃喃道:“你……”我硬着心肠,头也不回地回房,关门,反锁,然后滑到了地板上。
  天色已经微亮,鸟儿也叫起来了,又是新的一天,对我来说,却是赎罪的第一天。

  ☆、第七章 绝爱

  
  自从那日他被我赶走之后,我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和他见面了,我并没有如之前料想中的那样轻松起来,相反,我发现生活中处处布满他的痕迹。在他离开我家之前,他由着性子把整间屋子做了大扫除,冰箱里摆满从超市采购来的新鲜食材,各种各样,还留下一本手写版简易食谱。就连卧室的床头柜也没能逃脱他的魔掌,被贴上了服药指示:什么病,吃什么药,吃多少。用蝇头小楷写得密密麻麻,我怎么可能和这些乱七八糟睡在一起,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就撕了个干净,碎片丢进马桶,冲走。
  本以为,他走了以后,我可以静下心来,安心忏悔自己的罪过,可他一天三遍电话询问我的吃睡情况,我根本听不得他用嘉淇的声音对着我柔情蜜意,于是将他的号码设为拒绝来电,他又改成了发短信,一天六回,碰上节日另有大篇幅的介绍节日来源、庆祝方式然后表达祝福。
  这样的狂轰滥炸,堪称精神折磨,看着短信,我总能想象出嘉淇拿着手机一本正经琢磨字句的景象,整个人都要崩溃。可他毕竟只是传简讯、打电话,并没有违反我当时提出不能见面、不能触碰的要求,我没法老着脸皮以死相逼,责令他不准再理我。
  这三个月,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实在是饿极了的话,就简单吃一点,然后继续躺在床上挺尸。我并不是从心里不愿意起床,而是渐渐发觉起来有困难了,要费好大的劲,浑身都用不上力,有时候会觉得胸闷,心跳得很快。我之所以不愿意回答他问我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不仅仅是因为不想听到他声音,也是因为我实在都不怎么样,我变得很难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会在凌晨三点四点的时候醒过来,那个时间,整个人情绪都是非常低落的,状况不好的时候,我是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有天夜里醒来,心情非常沮丧,想去厨房拿把刀,结束这一切。又想到,我的罪还没有赎完,我该承受的折磨,也还没有结束,便暂时搁置了这个念头。身体状况变得糟糕了,我隐隐觉得有可能是抑郁复发了。我曾经患过轻度的抑郁,当时经过治疗,是暂时康复了,我感到这一次来势汹汹,便决定到医院去一下。
  第二天早晨,我花了一个小时和身体和心理作斗争,才从床上起来,以无比迟缓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到能出门的程度,见到医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医生穿着白大褂,面容和蔼可亲,宛若天使,给我开了检查单做检查,陪我做了两百多道心理测试题,最后确诊我是重度抑郁。
  我双手提着两大袋子医生给开的药,站在医院门口,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耳边还残留着医生安慰的话语:“小伙子,这么年轻,可要想开点,要按时吃药,饭也要好好吃。”我十分感谢这位医生,但实在打不起精神,医院离我家并不远,我是五点半离开的,然而以我的速度,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家中乱成一团,我没有任何心思去打扫,匆忙的熬了一点粥,然后把药吃了,躺在床上瞪眼瞪到一点,还是睡不着。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瓶安眠药,干咽下去两片,终于一觉到了天亮。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也许是昨晚吃医生开的药吃出了效果,我感到久违的神清气爽,虽然行动还是比较迟缓,我也兴致勃勃地收拾了卧室和客厅。
  正当我为自己的劳动成果感到欣慰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算是个能见人的样子,便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脸焦急的他。他将手背在身后,一副竭力控制的样子,脸上的焦急却让人觉得他马上就要蹦起来了。三个月未见,我突然发觉他的脸好像有点变样,样子还是嘉淇的样子,眼神却明显不是了,有种混合体的感觉。我的第一反应是:污浊。
  他探头探脑的往屋里张望了一下,没有迈步进来,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我听老戴说在医院门口看见你了,提着很多药,你怎么了,病了?严重吗?”经过三个月的自我折磨,我见了他那张脸,那个发型,那个身体,就觉得血直往脑子里涌,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我尽量使语气缓和,道:“没什么大事,不劳你费心,吃药就能好,今天已经好多了。”他狐疑地从上到下打量了我,道:“你怎么这么瘦了?”我心虚地退后一步,急于快刀斩乱麻,“没关系,会胖起来的,没什么事就走吧,不送了。”我不等他反应过来,嘭的一声关了门,他短促的敲了一声门,就没有再敲,我听到他似乎气恼地跺了一下脚,然后脚步声就远去了。
  没过几分钟我就收到了他的短信,又是长篇大论,我佩服他的手速,绝非凡人。内容不是老生常谈的劝吃劝睡了,他在求我,求我原谅他,求我让他回来照顾我。我捏着手机,在家里里外外走了一遍,偌大的空间,只我一个人,按理说,我自己一个人也住了不少年,可我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一个人这么孤单,这么寂寞,这么难熬。也许是因为尝过了被陪伴被照顾的欣喜,也许是因为曾经被爱人拥入过怀抱,此时此刻,我难以忍受这份孤独,好像有刀子划开我的心那般疼痛。可是我总不能叫他回来,我绝对不能。我亲手把我的爱人赶出门去,我亲手给自己的心上了锁,然后把钥匙扔得远远的,够也够不到。
  我缩在墙角处坐下,什么都不干,单坐着,我也什么都没想,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已经漆黑一片。我的心灵正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我是个有罪的人,在我死后,地狱之火也许会将我吞噬,让我饱尝炙烤之苦。眼下的人生,只能算是苟且,苟且偷生,我心中一痛,觉着有什么液体流进了嘴里,又咸又腥的,下意识的捂住鼻子,起身去开灯,发现鼻血流得汹涌。我像个残破的木偶一般,摇摇晃晃地走到卫生间,宛若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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