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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叶小记——故山秋

时间:2017-03-02 18:48:06  作者:故山秋

  “以后别这样了。”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的叶筠,鼻尖已经沁出密密的汗,他盯着熟睡的林绍看了半晌才轻轻说了一句。
  九月的夜风吹着树叶哗啦啦响,投影在窗户上摇摇晃晃。
  客栈的床并不大,林绍摊手摊脚地趴着,让躺在里侧的叶筠觉得他的呼吸近在耳边。闭上眼睛,脑子里一会儿是叶筠拧起的眉头,一会儿是他微微颤抖的睫毛,一会儿又是他微张的干燥的唇。
  翻来覆去几次,也不得入睡。就差把孔夫子的古训拿出来,默念诵读了。
  林绍挪挪身体,手伸进他的被子里,捏了捏他的肩膀,顺着手臂往下滑,直至握住他的手掌,才声音迷迷糊糊地说道:“快点睡,明天还要赶路。”
  起初叶筠的心情,如同夏天疾风暴雨前,在湖心颠簸着的无主小船,茫然不知所措。这时才定下来,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清晨的梧桐巷安安静静,偶尔才有几声早起脚贩的吆喝声。
  一夜未睡的妇人坐在镜前,由小丫头服侍着梳头。
  “夫人,有两根白头发呢,我给您拔掉吧?”小丫头有些意外地说道。
  “不用了,留着吧,年纪大了,头发自然会白。”
  “夫人还年轻呢!”
  妇人笑笑,示意小丫头别说了,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又吩咐小丫头:“等会月丫头醒来,就给他喝半碗稀饭,吃一个包子,哄着她去小花园玩一会。要是问起,就说我去德芳斋给她买果子了。”
  小丫头诺诺应下。
  同福客栈是周子健在西京城内的产业,地理位置并不优越,堪堪只有十五间客房,空空的后院用来放置货物,客栈也只接待与周子健有生意往来的商户。
  等妇人赶到时,周子健已经等在门口,将她迎上了二楼。
  二楼雅间的门开着,白须老者像一个古松般站在窗前。
  “大哥,林家嫂嫂来了。”周子健说道。
  “来了啊,窦家姑娘是稀客,请坐。”老者率先在圆桌旁坐了下来。
  “见过大哥,大哥腿上的伤已经大愈了?”妇人给白须老者行了个礼,也在圆桌旁坐下。
  “不过是旧疾,窦家姑娘有心了。”
  “林嫂嫂,当年......”周子健迫不及待就要开问。
  “子健,你去楼下把我的茶具拿上来。”老者打断周子健的问话。
  “前几日在街上,看到窦家姑娘领着个小女孩,一时都没认出来。”老者摸了摸白须。
  “恩......是小女,已经九岁了。”妇人有些迟疑地回道。
  “那是好福气啊,孩子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母亲。”
  “大哥,林哥和绍儿......还好吗?”
  “林二去后,绍儿就被我养在鹿山,爬高上低,活泼得很,教他武艺,倒也没埋没他。”老者提起林绍时,眼里难得露出几分笑意,话锋一转,“只是啊,身旁没个照顾的人,就我一个糟老头和毛手毛脚的子健,也委屈他了。”
  妇人满眼不可置信。
  “窦家姑娘啊,子健多年来一直在查林家的事。当年我们寻遍了整个林家也没找到你,没想到还能遇见你。”老者看了一眼妇人,沉默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毕竟你已经重新嫁人了,我不想子健再为这件事,去打扰你。只希望你能说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好让子健找到真凶,放下心结。”
  当下整个房间,鸦雀无声,林子健从楼下拿来了茶具。
  白须老者给周子健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手法娴熟地开始温杯、醒茶,水流慢慢注入茶杯,一杯带着微微焦味的深红茶汤,放在妇人面前。
  “大哥,绍儿也在西京么?”
  “绍儿去了南阳郡,并不知道这件事。”周子健抢先回答。
  “绍儿一直以为,自己母亲与父亲一样,都在那件案子里走了。到了鹿山自己不提,也不让我们再提。”老者叹了一口气。
  “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妇人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林嫂嫂,当年那人可是丧心病狂,林家十几口人啊,不眨眼就灭了口。这种人,怎能不诛之而后快?”子健看着妇人,恨恨吐出这些话。
  “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妇人翻来覆去只重复着这一句话,就算问及她是怎么逃脱的,也闭口不谈。
  眼见着日头都明晃晃挂在正中了,房间里还是打不破的沉闷。
  “子健,送窦家姑娘回去吧。”白须老者放下茶杯,又站到窗前。
  此时的妇人,已不见来时的端庄,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大哥,你怎么不让我问林家嫂嫂了?”周子健不解地问。
  白须老者,静默了半晌,看着远处的群山,说道:“当年那人连十二三岁的仆僮都不放过,窦家姑娘怎么能逃脱了?”
  “这......”
  “去打听一下,窦家姑娘嫁的人。”老者揉揉额角,“我看她的吃惊倒是真的。哎......”

  ☆、第五章

  小姑娘欢快的童声夹杂着清脆的惊呼声,在刘家回荡。
  “爹爹,你看,它的眼睛是蓝色的!”
  浑身雪白的幼猫,被放在桌上一个竹编的篮子里,团成一个小毛球。被吵醒后,两个小前爪一伸,背部拱成一座小山,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啊,它洗脸了,洗脸了!爹爹,我可以摸它吗?”
  小姑娘将手轻轻放在小猫的头部,小心翼翼抚摸了两下,猫儿也不怕人,声音软软娇娇“喵喵”叫着。
  “好软呀,可以让乔姐姐给它缝个小褥子吗?放在他睡觉的篮子里。”
  男人爽朗地笑着,“月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爹爹还给你带了面人。喜不喜欢?”
  “喜欢,果子喜欢,猫猫喜欢,面人喜欢,都喜欢!”,又指着一个妆匣,问:“这是给娘的首饰么?月儿也想要呢。”
  男人把小姑娘抱进怀里,怜爱地摸摸头,说:“哈哈,月儿喜欢的爹都给买,放进嫁妆里让月儿风风光光带着出嫁。”
  妇人倚在门前,看院子里父女俩人其乐融融。十指不沾阳春水,丈夫体贴顾家,又有女儿承欢膝下,生活富足安谧。十多年前的记忆都快模糊不清了,她快忘了,曾经在蓬门里月光下,为一个人斟酒看他舞剑。快忘了寒冬腊月里,有一个人将她研墨时微微冻僵的双手,小心翼翼捂进胸口。也快忘了,她曾温柔地哼着小曲,摇晃着襁褓中的稚子。
  瓷器的破碎声,木头的断裂声,男女老少混杂的求救声,刀刺进肉体立刻抽出的声音,暴徒凌乱的脚步声和狞笑声,一声声刺激着妇人。她将昏睡的男童放进悬挂在枯井半空的木桶里,又将井口盖上木板堆上干柴,才跌跌跌撞撞往前院跑去。
  通往前院的路变得幽长,妇人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黑暗中只听见自己的急促的喘气声。远处隐隐有一团亮光,妇人急急往哪个方向奔去,深色衣衫的林二正提着灯笼站在树下,面色平静嘴角微微上扬,好像在问:“怎么这么着急?”
  妇人扑进林二怀里,大哭:“二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小翠她们都死了,那些人就在前院,我们快点走......”惨叫声已经几不可闻,空气里的血腥味却越来越重。
  哭了半晌的妇人并没有得到回应,她颤抖着抬起头,林二的表情依然如刚才那般,只是从五官里缓缓流出浓稠的血液,顺在脖颈往下流,而她刚刚靠过的胸膛赫然出现了一个洞,往外汩汩冒着血水。
  妇人吓得猛然推开林二,林二身体倒下的瞬间,脖颈裂开一道红色的口子,头颅滚了几下又回到妇人脚下,一张嘴开开合合诡异至极。妇人只觉得太阳穴发紧,转身就要逃走,哪知脚下的地面一下子变成万丈深渊,她一脚踏空......
  “啊......”妇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身旁的男人也被吵醒,侧身问:“怎么了?做噩梦了?”妇人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嗓子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来。
  男人下床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扶她喝下后,妇人脸色才稍稍缓过来些,有些疲惫地说:“刚梦见当年林家出事那天。”
  男人端着茶杯的手一抖,随后不动声色地说:“好端端怎么梦见那个?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是不要胡思乱想。”
  妇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家的,林二的师兄弟昨儿来找过我。”
  男人妥帖地将被子往妇人肩膀处拉,并不说话。
  “说林二在当年那案子中,已经去了。”妇人盯着男人,企图从他脸上观察到一丝变化。
  男人的一脸不可置信,呆呆问了句:“那是说,那日我见着的不是林二?”
  “那日也是路过,勤学巷中猛然见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抱着一个孩童,吓了一大跳,哪还敢多看。”男人的继续说道,脸上更添了一分懊悔,“哎,早知道就多看两眼了。”
  妇人垂下眼帘,说道:“这哪能怪你?你说是穿深色衣衫,八成真是林二,怕是他送走绍儿后,又回来找什么人才惨遭毒手。”
  “那他们找到凶手了?”
  “没有,碰巧在西京城遇见我了,想问一点关于当年的线索。”
  男人揽过妇人的肩,安慰道:“夫人要是不愿意再提这事,我刘奇自当为夫人出面。这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愿意夫人再卷入麻烦中。咱们家有你有月儿才算完整,我不愿意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
  “只愿咱们全家都能顺顺遂遂,无灾无难。”说完,妇人又催男人睡下,怕误了明日去铺子里的时辰。
  两人闭着眼睛,却各怀心事。
  叶筠早早起来,给叶夫人请安时便将林绍受伤之事提了提,一句话说得九曲十八弯,明里暗里都是想让林绍多休养一天。叶夫人一方面好笑儿子为人求情的笨拙;另一方面虽然感激林绍救他们于危难中,却也有些怀疑林绍接近它们的目的。
  吩咐小丫头去找大夫抓药,让叶筠坐下,语重心长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林家公子为了救我们受伤,照顾他是分内之事,多休养一天也不碍事。只是,我们家现今已不比往日,时刻都需要多个心眼。林家公子那般好武艺,若是知根知底,深交也不为过。”
  “谨遵母亲的教诲。”叶筠顺从地答道,心里也知母亲的怀疑,若是萍水相符,不过搭车的情谊,自然不值得林绍独自一人引开众匪,保他们平安无虞。当下便下定决心,要问问清楚林绍的来历。
  林绍从来都是个懒散的人,在鹿山早起练剑,只要师父不来查看,他便寻个平缓的树桠,往上一躺,双手一枕,便可沉沉睡去。有时师兄妹看不过眼,推搡着叫醒他,他懒懒把剑一抱,站在也能睡着。久而久之,被师父知晓了,便勒令他每日去自己院中练剑,自己捧着一壶香茗在旁看着,练到满意才肯才放他去吃饭,林绍自是苦不堪言。哪日师父不在,便要在床上赖一个上午。
  叶筠走时,林绍还抱着被子睡得不省人事。等到熬好了药,又给添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粥,小碟下粥的酱菜,也不让小厮帮忙,自己端了就往客房走。
  客房在走廊的最深处,叶筠走到门口,就听里面有年轻女子的声音,不禁定定站住。客房的门没有关紧,巴掌大的空隙正对着里间,一盆吊兰悬在隔断处,还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床,一个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正坐在床边,背影窈窕,一双素手对着被子又捶又拧,床上的人裹着被子像一条笨拙的大虫,毫不不躲闪。
  叶筠目瞪口呆,正要张嘴说话。
  已有人抢先一步,有个带着笑意的男声响起:“好了,婉婉,别闹小绍了。”林绍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说道:“师兄,这小丫头越大越没形,看以后谁还敢娶她。”
  鹅黄色衣裙的女子也不恼,反倒是在床边坐正了身子,装模作样理了理裙边,说道:“小绍师兄可别忘了,当年谁眼巴巴跑去和师父说,一定要娶我过门?可惜本姑娘貌美如花,嫁妆丰厚,追求者......”
  “咳咳......”那个男子打断齐婉婉的话,起身朝门口走来,“叶公子已在门外多时,失礼了。”
  叶筠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去,非礼勿听,自己不但听了墙角,还叫人发现了,这下恨不得一碗热粥全浇自己脸上,免得叫人认着了。
  穿着褐色长袍的男子走过来,打开了门,诚恳地说道:“在下宁飞宇,是小绍的师兄,小绍顽劣,叨扰叶公子了。”
  “宁公子有礼了,林绍是我们的叶家的救命恩人,何来叨扰之说.”叶筠与宁飞宇寒暄着,边端着托盘往屋内走,心中却想着,既然师兄都来了,林绍是不是也要跟他们走了,还有这个姑娘是怎么回事?小师妹?
  还紧紧裹在被子里的林绍,示意叶筠:“叶小公子,这是我小师妹,齐婉婉。”
  齐婉婉方才的豪爽已经不见,这时脸庞有点微红,懊恼自己的言行被外人瞧去了,行动里带着几分难得的羞涩,给叶筠行了个礼,就往宁飞宇身后躲去。
  宁飞宇掩饰住笑意,转身对叶筠说道:“小绍奉家师之命,护送叶公子返乡,如有不周到的地方,还望叶公子海涵。”
  继而又叮嘱林绍几句,婉拒了叶筠想要留他们吃饭的意图,带着齐婉婉就离开了。
  适才还热热闹闹的房间立刻冷清下来,林绍看似心情很好,带着笑从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说道:“叶小公子,你刚端来的是药么?闻起来好苦。哎哎,快给我找件衣服穿吧,都没法起床了。”
  一股无名怒火堵在叶筠胸口,从行李里翻了件素色长袍,往林绍手中一扔,冷冷说道:“既然嫌苦就别喝,倒掉!”
  说完往案前一坐,一声不吭看起书来。

  ☆、第六章

  林绍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平日里软乎得跟个面团似的人,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愣在床上半晌也没想明白,掀开被子又马上盖上,抬眼偷瞄了一眼叶筠,见他还是埋头看书,才做贼般地将叶筠的枕头从里侧挪出被子,背着手推到他昨日睡觉的位置。
  窸窸窣窣穿好衣服,洗漱妥当后,对着还冒着热气的两个碗迟疑了一下,其实伤口已经不太疼了,喝不喝药都无所谓,何况药还那么苦,只是这是叶小公子给端来的,叶小公子还在生气,倒掉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如此挣扎了几番,伸手就去够那碗乌黑的药汁。
  “先吃粥,再喝药。”叶筠的声音幽幽响起,目光仍定在书卷上。
  林绍坐在桌前,慢慢舀着粥,白粥应该是熬了好些时候,软糯绵绸,香气四溢,配着爽口的酱菜,令人食指大动。
  他边吃边想,最终觉得,肯定是因为大师兄和小师妹让叶筠生气了。自己没有征求客房主人的同意,就让他们进屋。他们自小在鹿山一起长大了,关系非常融洽,又因到底是在江湖上行走,行事多多少少随意不羁,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叶小公子到底不同,是读书人,怎么可能不注重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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