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见,便又是一番寒暄问候。
如今那狼呀,面容俊朗早褪稚气,浓眉如剑斜飞入鬓,一双星目微微上挑……如何也与昔日的肉包子脸对不上来。
果真是白驹过隙啊。
“今儿我来时,便听闻了。”卿安轻挑了眉梢,朝他行近了一步,“你的字,怀瑾。”言语间似带上了几分笑意,奈何白纱蒙面,终不见那人笑意盈盈的模样。
乐皖笑道:“本该我与你说的……不过无妨,还请夫子先坐下品茗罢。”语罢,他便端起一盏清茶,掀了茶盖,随之递与卿安时,还不忘起身为他摘下那层白纱。
茶水虽摆了有些时候,可仍旧温热,伴着悠悠茶香,自然甚好入口。
此时,乐皖端着那盏清茶,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那垂眸品茗之人,不料才没打量一会儿,便被人发觉出了。
“有事?”
“夫子,来年我便要考院试了。”
“哦。”卿安点点头。
“或许……”
“嗯?”
“或许院试之后,我与你不可常见了。”说着,乐皖站起身来,而后俯下身子,指尖轻挑起那人的下颔,然后他在那人的唇边落下浅浅一吻,指尖也已渐渐放开,只自下颔轻抚至了那道浅红的疤上。
他在别人面前,因这道疤总有所遮掩,可在自己面前,却不再因这道疤而顾忌……夫子啊,如此说来,其实也是喜欢他的罢。
卿安闻言,端着茶盏的手不由一颤,心下渐渐泛起丝丝酸涩,他垂了眸沉默不语,只是恍然间却想要说些何话留下那狼,只是,心下虽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自己……又要回至那些孤寂的日子了吗……
良久,他抬了眸,在对上那双微微上挑的眸时,却忽觉鼻子一酸,连带眼圈也渐红起来,奈何偏偏脸上淡漠如旧,纵使双眸微红,可也看不出半点不舍。
他别脸,只应道一声:“哦。”
“哦什么?你就不该说些别的吗?”
“说什么?”卿安没好气地回道。
“说你不会娶妻,要等我啊。”乐皖笑弯了眸,指尖轻拂过他的眼角,“夫子,我想与你成亲。”
卿安愣了愣,心下那微微的酸涩刹那间散尽,余下的唯有淡淡的诧异与欣喜,只是面上仍旧淡漠。
“好傻。”卿安无奈一笑,而后抬手抱住了他的肩。
其实不必他说,自己也不会娶妻,这千年,当真是值得等了。
他相信只要有那狼在,今后的岁月里,自己不会再觉孤寂。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准备完结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时光依旧平淡,不觉已然深冬,又已然临近新岁了。乐府上下俱是喜气洋洋的,却唯有乐皖常愁眉苦脸的也不知在想什么,这几日都是这副模样,柳夫人问了他也不答,只趴在书案上,立起一卷书,盯着书上内容,一看便是几个时辰。
这天清晨亦是如此,梳洗罢了,乐皖便捧着那卷书又看了一遍,只是看得甚为出神,就连水年将早饭端来时也未有发觉。
“小公子,小公子!”水年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见他不理睬自己,便撇了撇嘴,而后续道,“您的书反了!”
话音刚落,惊得乐皖回过神来,定睛一瞧手中的书确实反了……
虽觉尴尬之甚,可到底还是要装装模样,乐皖只大袖一挥轻咳几声道:“你懂甚,这是夫子教我的。”正提起那人,心下百感交集,垂了眸,静想片刻心事后,竟是喃喃道,“你说他怎的不来了?我与他虽相识甚久……可,竟是、竟是我连他居于何处也不知……”
“谁呀?”水年愣了愣,恍然间明白了乐皖近来的愁意何来了,“是夫子吗?”水年歪着脑袋看着他问道。
乐皖闻言,而后冷冷地瞪了眼水年。
“奴婢随口一说……小公子莫要生气……”水年最怕的便是他那般冷的眼神,一时吓得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
“呵,无妨,你只要记住,莫在府中多言便好,犹是此事,我与你说过什么,最好现在便忘了。”
“是……”
“起来吧。”乐皖淡然道。
“小公子……那奴婢先行告退了……”水年举袖拭了拭眼角的泪,而后红着双眸行了礼,便徐步离去。
等她走后,他仍旧坐在那儿,捧起了那卷书,无心地看了起来,明明盯着是书上诗句,偏偏心里记着的却是他与那人之事。初次相见时,他便觉得他很是眼熟,以至于彼时还特意问了柳夫人,自己是否曾见过一青丝如雪,白衣翩翩的公子,只是如何问柳夫人也道不知……
后来啊,在某日桥,竟与那人不期而遇。犹记彼日暮色正浓,夕阳之下,小雪飘飘,他尚是年少,甚爱甜食,只执着一糖葫芦与柳夫人经过那桥,却不想无趣张望之下,竟见彼岸正立那白衣公子,刹那间竟觉欣喜不已,只耍着脾性硬生生要趴在那白玉栏上,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愿意离。
再至某年,才入学堂,不料那教书先生,竟是自己不觉间已记了许多年的公子。
夫子啊……到底是何年就将真心交付与你了?这世事难料,也未曾料到自己竟会对那冷冰冰的人动了心……许是那年春风十里,桃花灼灼,却只犹记了那清冷似玉之人,一笑更胜春风与桃花。
书页不知翻至何页,等回神再看时,却是那首《淇奥》。
乐皖趴在书案上,指尖逐字点着念着:“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却不知为何,在念此诗时,总觉心生浅浅哀伤,愈是念下去,那般感受愈加之深,最后,他终是赶忙翻了页来。
在除夕的前一日,他终是见到了卿安。
那人依旧那袭白衣,依旧蒙着白纱。而他与他相隔不过两株杏树之遥,多日后再次相见,竟是两厢无言,沉寂良久,但见卿安抬手摘下白纱,唇角微翘,眉眼弯弯,笑意清浅。
小雪仍未歇,飘飘洒洒落于那人肩头、青丝之上,那人并未在意,他只在这天地皓然之间,白雪纷飞之下,朝着乐皖拱了拱手笑道:“怀瑾。”
这一声如春风阵阵拂入心间,只觉淡淡暖意生,又觉微微的惊喜,也不急于问候寒暄,连忙向着卿安行了过去,而后抬手解之身上狐裘,轻抖裘上白雪,随之披于卿安身上。
“寒风透骨,夫子多在意些自己。”
“多谢。”
“这几日,夫子为何不来了?”乐皖一边说着,一边将人扯至椅子坐下。
“去旧友府上拜访了。”提起旧友符子书,卿安未免觉百感交集,如今子书已有妻女,日子虽是平淡可倒也过得很好……只要子书他,过得很好那便够了……
卿安苦涩一笑,轻轻一叹后,也理不顺心下那些愁结。
“夫子。”乐皖将一手覆上了他的手背,而后看着眼前白雪皑皑之景,似是在轻叹道:“又过一年了……”
“哦?”
“等四月初,我便要去考院试,近来,还是得劳烦夫子了。”
“为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这又谈何劳烦呢?”卿安笑道。
怎料话音刚落,那狼猛然亲了他一下,没等他蹙眉教训一番,那狼已是摆了一副委屈模样,只装着可怜,摇着他的衣袖,而后轻道:“我只想与你亲近亲近罢了,你莫要生气呀……”
卿安红了双颊,心头才生的一丝愠意刹那消散。
这狼啊……
翌日便是除夕了,彼时黄昏落日,余晖未散,乐皖披着那狐裘,着了几层厚衣,而后立于庭院门前,执着一盏灯笼正左瞧右瞧着,水年在旁候着只冷得身子直打颤,乐皖回首瞧见了,只一声轻叹,随之拂袖让她回去暖和,倒也不用陪着自己了。
然水年才离片刻,卿安便提着一篮吃食而来,那人依旧着得单薄,寒风透骨的天里,这般穿着自是让那狼担忧起来,他微微蹙了蹙眉正想开口时,却被那人打断了。
“怀瑾,我带了些长生果与甜食。”语罢,那人便与他擦肩而过,踏进了院中,而后将手中的篮子置于桌上,再将篮中的东西一一拿出。
“夫子,为何又穿得如此单薄?”乐皖赶忙跟上,然后执起了他微凉的手,捂在掌中暖和着,“改日我让水年赠些衣物与你,若不多在意些自己,老来身子可不好受。”
卿安闻言,而后心头一颤,只觉微微的感动,又觉如有阳光映入心间般的暖,他无言良久,终是轻轻一叹道:“唉,费心了。”他已是仙妖之体,何来老来一说?况且自己也不惧寒,更是嫌厚衣累赘,自是不多穿了。
“不必客气。”乐皖笑得眉眼弯弯。
“对了,今日除夕,二夫人去庙中祈福,好似……没带上你吧?这倒是稀奇呀……”卿安挑眉笑问,“莫不是因去年祈福时,你在佛前……”恍然想起此番糗事,正说到一半,却被那狼打断了。
“那,夫子可想知道我当日在佛前说了何话?”
“哦?”
乐皖凑近他的耳边,然后轻笑道:“不告诉你。”话音刚落,那人便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乐皖未敛笑意又问道,“又生气了?”末了,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打定了主意要捉弄回那人后,下一刻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卿安愣了愣,等他反应过来后,已然是在床榻上了,他望着上方纱帐飘飘,猛然那狼的脸入了眼中。剑眉星目,犹记眼下一点朱砂,唇角微翘,此时竟带了春风笑意。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二人如此相视片刻,倒是卿安先觉尴尬起来,只别过脸不再与他对看,奈何乐皖是有心捉弄,指尖轻捏住他的下颔,迫他转回脸来,而后低首轻轻贴上那凉薄的唇,舌尖轻顶而入,之后便是与他的一番纠缠。
良久,唇分。
趁那人尚未回过神时,指尖已然轻挑开了腰带,外袍随之松散开来,卿安半是尴尬半是紧张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紧紧闭上了双眸,便连皓齿也轻咬着下唇。
然他虽觉尴尬,可若想起昔年那狼为自己所做种种,心下不由泛起丝丝酸涩,那才生的紧张之意渐渐消散,随之而来的唯有微微的感动。
“乐皖……”卿安轻唤道,然后睁了眼,纤长的双腿也随之缠上了乐皖的腰间。
这番动作只让乐皖一惊,他本是想着捉弄一下这人罢了,怎料这捉弄不成,倒是让自己那处难受起来了,看着身下之人动-qing模样,眉目间尽染媚-se,倒叫他有些迫不及待了,于是,他又低首吻上了那唇,双手悄然解之衣裳,直至浑身俱已除之。
“夫子,你是我此生见过最温柔之人。”语罢,也不等那人回答,随之抬起那人双腿,搭于自己肩上,然后指尖轻轻顶着那人hou-穴。
“……是吗?”卿安别脸笑了笑,只将本想说的那句“你也是这天下间,对我最温柔之人”的话藏回了心间。
他不急,这番言语,还待那狼记起昔年之事时才说罢。
这世间,除了乐皖也从未有人愿为自己做到那般地步,他与他相等了千年,这一世再次相见,他不想再要放手了,舍不得也放不开,曾想若是这一世,那狼不愿看自己一眼,自己也要伴于左右,等他终有一日记起自己来……不过还好,这一世那狼还是喜欢自己的,就算此生也记不起来,倒也无妨,如今这般平淡时日,又如何不值得那曾等过的千年。
乐皖,只要你仍在那便够了。
想到此,他只觉心下一软,当那人进入自己时的疼痛,忽也渐渐觉淡,他双手环住了乐皖脖颈,通红的双眸微微眯起,盯着那人的脸片刻,正想说些什么话时,那狼却是顶到了某点,身子一时更软起来,话语也连同咽回肚中。
“孽徒……哈啊……”他骂道。
“夫子可觉舒服?”此话问得下流,才出口便被那人狠狠瞪了一眼,乐皖随之笑了起来,低首吻了吻他的眼角,而后狠狠顶入。
卿安再不愿说话了,只别过了脸,在心下狠狠骂了那狼一番。
然,下一刻,他被迫坐于乐皖身上,下颔枕于那狼肩上,双手轻轻扶着那狼的肩,一时之间,如雪青丝相缠那墨发三千。
……
不觉已至夜间,水年此时已在院中等着乐皖、卿安,奈何那二人迟迟未出,水年抬首看了看明月,只觉有些委屈了。这天如此寒冷,也不知自己还要在这儿等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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