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小说

逆流——百折不回

时间:2017-03-06 17:23:36  作者:百折不回

    邵奶奶一听,气得鼻子都歪了,登时心里窜出一股邪火,薅下裹在头上的湿毛巾就抽过来,中气十足、唾沫横飞地骂道:“翅膀硬了是吧,叫你倒个西瓜皮是不是委屈你了?还给我倒出一堆屁话来,还给你十块钱,不打你你就不知道天上不下馅饼!”
    老邵头俯身捡起自己的水烟袋,慢悠悠地往磨坊的后门口一蹲,用细铁丝挑出旧烟丝,在烟壶里又补上一团新的,就着这场一月就要上演一次的现代版家庭祖孙大闹剧,十分惬意地咂摸了一口烟嘴儿,嘿嘿笑道:“那可不,那掉下来的都是能淹死龙王爷的唾沫星子,叫你淘。”
    邵一乾能还个嘴就差不多用完了一个月攒的勇气,甚至还寅吃卯粮地提前透支了下个月的胆子,于是他就十分窝囊地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全身缩成一小团等着那湿毛巾抽下来。
    邵奶奶下狠手真能下得去,提着一条毛巾虎虎生风地开揍,边揍边骂:“你说你将来想干啥?娶个婆娘给你生个麻将摊?还是等着喝西北风做个穷光棍?你看看哪个姑娘能看得上你?”
    邵一乾嘴巴又痒痒了,开始绕着圈子跑,一边嚷嚷道:“那你还看上我爷爷了呢!再说桥西头那家傻子他爹都能娶到老婆,我为什么娶不上,我又不傻!”
    好嘛,这仇恨值拉得妥妥的也是没谁。
    邵一乾满院子瞎跑,在屋子前的葡萄架下窜来窜去,把大粒紫葡萄都祸害得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一踩一包水,跟生化武器似的。
    邵奶奶:“叫你顶嘴!”
    她那o型腿别看不大好看,实用性还是经过国际质量监督体系验证的,绝对称得上健步如飞。
    都摒弃了尊老爱幼这一传统美德的一老一少丝毫不嫌丢人现眼地在院子里边打口水战边打体力游击战。
    邵一乾人小嘴皮子还挺麻溜:“那娶个老婆得担多大风险啊,一不小心造了个桥西头傻子那样的,那还不得一屁股坐死了事!”
    邵奶奶停下来歇三歇,抄起手边的扫帚砸过去:“有理了你还!”
    那瞄准发射技术十分精准,直接砸到了邵一乾的后脊梁骨上,险些给他砸出一个后背开花。
    邵一乾举白旗投降,惨兮兮地干嚎道:“我将来预备开个麻将馆,有十个您这样的人就能养得起我了。”
    邵奶奶一听就乐了,火气去了一半,想想还真是这样,大人给孩子做了这样的榜样,还要孩子要有出息,天方夜谭嘛。
    她到底体力不胜当年,便一手扶住葡萄藤的架子,十分为老不尊地说:“为了让将来的你破产,从明天起,我决定戒了麻将。”
    邵一乾、老邵头:“……”
    正当这时,邵爸回来了,左手拎着狗子,右手拎着言炎。
    狗子刚一落地,便左摇右摆地往晃荡了几步,而后嗓子里发出几声“咔咔”的动静,吐出了一团白色的玩意儿,虚弱地“喵”了一声,一头瘫倒在地。
    言炎则基本废掉了,脸上胳膊上全是擦伤,衣服都脏兮兮的,跟个小乞丐没两样。
    邵一乾这边动静刚落听,向来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言炎突然放声大哭,边哭边打嗝,还一边哭着唱儿歌:“别看我……嗝……只是一只……嗝……羊……”
    大家:“……”
    绝对的天才!
   
    第5章 么么哒
   
    说来也奇怪,那日过去以后,言炎就如同被人逆转了灵魂似的,飞速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小孩儿。
    邵奶奶觉得自己肯定是平时见惯了邵一乾这种淘里淘气类型的,长时间把不正常当做了正常,以致于现在觉得这样的言炎很正常——
    吃饭不乖,睡觉不老实,也许是刚开发了说话这一新技能,口头语言和肢体语言都异常丰富,由一个小哑巴一跃而成为一个喋喋不休的无声话唠。
    这小不点儿表达“姨妈姨妈今天这个菜做得很好吃”的肢体动作就是——吃完还不算,还要捧着盘子把那盘底儿舔得如同洗过似的,是个典型的上辈子饿死的。
    每天上床睡觉前,他还十分主动地承担起了扫床铺床的任务。好嘛,他那扫床简直无差别攻击,把床上的尘扫了下去,顺带把床上的遥控器、痒痒挠、邵奶奶的针线篮子全都祸祸到了地上。
    临睡前,他还要跟着央视动画频道又蹦又跳好一阵子,就差把老邵家那历数五十年风雨飘摇的老盘炕给蹦蹋了。
    老邵家那台有线电视经常罢工,一整就花屏。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邵奶奶上手在后机箱拍上三两下,就能好得差不多。
    小言炎无师自通,自己学会了这项不看动画会死星人的求生本领,还做得有模有样——他先蹦下炕,搬个小凳子到大橱柜下,站上去还得踮起脚尖才能够得到电视机后机箱,抡圆了细胳膊没命地往机壳上砸,直到把影音都砸出来,他才跟屎壳郎搬粪球似的重新挪回到大炕上,接着又蹦又跳。
    他人小腿短,满屋子移来移去,就是一个人形的土拨鼠。邵一乾指着他那倒霉模样过了好几天被关禁闭的苦逼日子。
    今年天气格外地旱,着实叫这一帮靠天吃饭的老农民们愁眉苦脸了很久。加之队上水电供应不上,各家各户的农田就要由队上统一的水井供水,一家一家轮流。每家都有规定的时间,但一般都要一天一宿才能浇完全部。
    于是到农忙时候,轮到灌溉农田的那家总会全家出动,拎着手电筒和一天的饭菜,待在田里不回来。
    邵家当然不例外。
    队上的井水轮到邵家的时候,恰好是天刚断黑的时候。
    家里俩小不点,言炎睡个午觉到现在还没醒,邵一乾在电视机前奋笔疾书地补他那四十来篇暑假日记、和丧心病狂得令人发指的暑假作业。
    大家决定把大门从外面锁上,把俩小孩儿锁在家里。
    邵奶奶把她那条已经褪了色的毛巾往头上一裹,临出门前对邵一乾留下来这样的命令:“伺候你小叔吃喝拉撒听到没?桌上有饭菜,不会做总会热吧?”
    临到八/九点那会儿,邵一乾补作业补得眼睛疼——当然有可能是看电视看得眼睛疼——遂结束了一天的“兢兢业业”打算上床睡觉。
    他鬼鬼祟祟地在灶房里转悠了一圈,企图靠着自己的狗鼻子寻找到邵奶奶藏香油的窝点,好犒劳犒劳自己的味觉,抚慰一下受伤的小心脏。
    邵一乾偷完一嘴腥,刚返回到卧室里,睡得人事不省、醒了也依旧人事不省的言炎正坐床上揉眼睛。
    那小家伙在自己脸上不住地挠,没一会儿就挠出一个蚊子包,眨眨眼睛,对在场的唯一一个还会喘气儿的大活人说:“我饿了。”
    邵一乾:“……”
    他看着自己那倒霉小叔,觉得明儿太阳一准儿打西边出来——这小东西说自己饿确实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他在心里掂量了掂量那些年被无情地褫夺走的猪尾巴的分量,流里流气地一眯眼,十分阴险地说:“知道饿了?哈哈……饿着呗。”
    然后便上床关了灯。
    哦,说到床的地盘儿分配问题,还要说清楚一件事。邵家俩孩子都跟着邵奶奶两口子睡,在言炎没来之前,老邵家那大古董宝贝似的大盘炕上永远有邵一乾的一席之地。后来,这片儿风水宝地和猪尾巴、和狗子一样,成了言炎固有资产。
    邵一乾被喜新厌旧的二老安置在一张靠着大宝贝的破烂拼接木床上。那木床别提多坑爹了,拼接木板间的缝隙不容小觑,晚上睡觉时只要稍微一翻身就吱哇乱响,更惨无人道的还在后头——身下的褥子铺得稍微薄点儿,他一翻身就有可能被夹到肉,夹出一个霸气十足的一线天来。
    那新仇加旧恨的,邵一乾逮到这种老母鸡不在的大好时候,自然要欺负欺负小鸡了。
    他自动过滤了言炎的话,十分惬意地往自己床上一躺,两手垫在自己后脑勺下,以此等姿势去迎接黑甜梦的到来。然后黑暗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洪荒之力,险些把他震飞——
    “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
    邵一乾一阵心里扭曲,把这声音当成是奴隶们不满贵族欺压所爆发出来的反抗,十分变态地想:“啧,接着喊,不要停,哎真他妈的好听。”
    后来这股声音里加进了一股十分凄厉的猫叫声——与言炎向来沆瀣一气的狗子也开始反镇压反饥饿。
    一人一猫你一声我一声,玩儿命似的喊,把邵一乾喊得手痒痒。于是激化矛盾的两个终端悄悄地由邵一乾和言炎变成了狗子和言炎。
    那俩货居然杠上了!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连接起来就是:“喵,我饿了!”
    邵一乾:“……”
    狗子虽然替他挡掉了大部分火力,上位成功,邵一乾退居矛盾二线,但……他耳根不得清净。
    他气急败坏地翻身坐起来,去拉灯绳子的时候用力过猛,屋子一阵明亮后,灯绳子被他给扯断了。他一手拎着寿终正寝的灯绳子,回头去看床上那俩罪魁祸首,嘴角抽了抽——狗子都一把年纪了,还十分天真地把自己当做围脖,正不嫌累地盘踞在言炎的脖子上。
    言炎噘着嘴,大概是午觉睡醒了,眼神十分清澈,憋了半天憋出三个字:“我饿了!”
    邵一乾都气笑了,几步走过去把言炎的锅盖头揉得堪比鸡窝,说:“饿死你算了。”
    他把邵奶奶在厨房里预先留好的饭菜端到桌子上,招呼言炎赶紧麻溜地滚过来吃。
    言炎用肢体语言表达了自己对这顿饭菜的喜爱与厌恶——左手握着筷子,灵魂出窍似的盯着三四盘水油潋滟的菜,在地上蹲成了一颗“望饭石”。
    邵一乾仅有的那点儿耐性告罄,起身要走,面无表情道:“爱吃不吃。”
    言炎读懂了他的意思,扯开嗓子变本加厉地开始嚎:“我饿了!我饿了!”
    邵一乾脑袋都大了,用筷子狠狠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威胁道:“再逼逼,我切了你小鸡鸡。”
    言炎的还击就是火上浇油般的嚎,光嚎还不算,连手再脚一起瞎动弹,边拍桌子边跺地,也不知有什么血海深仇。
    邵一乾:“……”
    结果言炎这一嚎非同小可,声音翻墙跨院来到了隔壁老陈家,引起了陈萌那贱人的共鸣。陈萌放下自己心爱的奥特曼,三两步窜到院子里,喊道:“哨子!你们家杀猪呢!”
    邵一乾捡起一块石头丢过去泄愤,恨恨道:“放屁,我们家正磨刀杀你呢。”
    他没办法,伸出食指远距离点了点言炎,拿出了一副“有种放学憋走”的表情,撸起袖子重新钻进了厨房。
    然而,他连菜刀都不知道在哪,鸡飞狗跳地翻腾了大半会儿,找到了菜刀,端出一个大馒头来切,切得稀里哗啦、七零八落,还险些把手当馒头剁了。
    剁出来的玩意儿一定要形容一下……如果把那些馒头块儿原封不动地卖出去的话,平面拼接智力游戏七巧板差不多就能破产了,因为新的3D拼接模型正初具雏形。
    切完了馒头花儿,他要去打煤气灶,打了十来分钟没出火,十分头大地发现他娘的煤气总阀门就没打开。
    他打开了总阀门,架上锅,往里倒了半锅井里刚打上来的凉水,一股脑地把馒头花儿全泡到了水里,顺手就往里倒了半罐子盐,自以为技术娴熟地尝了尝咸淡,又往里添了半罐子盐。
    如果说一共煮了多长时间的话,大概就是把一锅水熬干了收成一碗水的时间那样子吧。以至于第三天早晨邵奶奶回来给一家老小做饭的时候发现……没有煤气了,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那盐水煮馒头的成品已经看不出任何原料的雏形,囫囵是一团密度十分厚实的浆糊。
    再加上邵一乾初次掌勺,少说得有些成就感,便十分贴心地为这一碗浆糊陪了一杯水,猪鼻子插葱装象地打算来个锦上添花。
    但与其说他是个有始有终的人,不如说他是个有屎有尿的人——本来他到一杯水就算完满结束了大厨生涯,奈何他又小人心作祟地往水里滴了一滴醋精,心里呵呵直冷笑:“酸死你。”
    言炎一向不挑食,特别好养活。但他吃饭有个毛病,不吃剩的,不吃凉的,啊,不,是不能吃凉的。
    人不都说么,这年头“天才”多半有些蠢萌的缺点,有一类人情商拉了智商的后腿,这一类人的典型代表叫做“高冷学霸”;有一类人肠胃拉了健康的后腿,这类人的典型代表叫做“病娇”,总之都不是个十全十美的。就说言炎,他小时候患过一次菌痢,那感染不知怎么的在肠道里上下来回窜,窜到阑尾给卡住了,便在阑尾那里驻扎了下来,导致言炎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他那阑尾早被剁掉了,估计现在正陈列在某家医院病理科做标本吧。
    当然这一点完美地印证了一个伟大的真理——世上没有不具缺陷的人。
    自从一家人都自欺欺人地把那小祖宗供成所谓的神童以后,神童身上所有的缺点都是可爱的。
    可爱的言炎有个可爱的缺点——一吃凉的就拉稀,别的生活经验他没有,拉肚子的经验他比谁都专业。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