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小说

逆流——百折不回

时间:2017-03-06 17:23:36  作者:百折不回

    邵一乾一挑眉,不厚道地笑了一下。
    他转身往屋子里走,但脚还没抬起来,身后突然传来一连串呕吐的声音。
   
    第8章 断掌
   
    邵一乾面无表情地抿了一下嘴,从这种紧张的氛围里还能匀出一二分心神来幸灾乐祸一番,心里登时冒出来俩字:“活该。”
    他脚步不停,步行目标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三步做两步迈进了门槛。
    言炎的声音锲而不舍地追在身后:“大侄子你快来!”
    邵一乾:“……”
    陈萌是个以怨报德的叛徒,他本着“阶级敌人的敌人就是战友”的原则决定以怨报德,几步蹭到了言炎摔倒的草窝子里,顿时被所看到的东西吓得后脊背发凉,腿一软,十分狼狈地坐到了地上。
    “我的爹妈娘舅姥爷,傻子!”
    邵一乾心里直打鼓,又转身跑了回来。他往那一站,先被刺激地剧烈咳嗽起来,下意识地“我操”了一声。
    只见言炎摔倒的地方有一口废弃的枯井,井口被旺盛的杂草遮蔽得严严实实,要不是言炎那偶然狗啃泥的一摔,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些。
    现在那井底躺着一个消失了数天没有露面的人——桥西头的傻子。
    傻子是名副其实的傻。小时候被他那粗心爹妈不小心在脖子上烫了一下,在下颌角的位置留下了一个巴掌大的瘢痕。那瘢痕挛缩,把附近的皮肤都纠结在一起,导致傻子没有下巴,下嘴唇简直就像直接连在脖子上似的。此外傻子还是个十分严重的地包天,天生驼背,还天生歪脖子,头老抻不直,因此十分具有辨识度。
    要邵一乾认不出傻子,除非那傻子已经化成了灰。
    全身上下一丝/不挂的傻子被人扔在废井那堆乱石砖堆上,脖子拧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眼睛睁大,眼白极其明显,面相狰狞可怖,下颌角那个烫伤都是失了血的惨白色。她那一直都乱糟糟的头发也被人揪下来好几块,底下露出的青白的头皮上都血迹斑斑,一块一块糊在头皮上。
    除此而外,她的肚子上被拉开一个从脖子跟到肚脐眼的缝儿,伤口向两侧豁开,但凡能看到的地方都有陈旧的血渍,内里早已是空空如也,整个人就只剩下了头和四肢。
    ……和被代屠户开膛破肚的猪一个德行。
    邵一乾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蓦地从脚底冒上一股寒气,浑身的鸡皮疙瘩开始沸反盈天地往外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那个阴阳眼是个多穷凶极恶的混蛋。
    他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轻手轻脚地捡起被言炎摔到草丛里的录音机,拧大了音量,用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嘘”,又格外慈母地把陈萌的近视镜摘了下来,反戴在自己后脑勺上,蹑手蹑脚地往屋里走。
    屋里的酒精味道太浓厚了,在那浓厚的酒精味儿的掩盖下还有一股特别呛鼻的说不上来的味道,和隔壁老陈家卫生所的临时输液处特别像。
    博闻强识的陈萌跟个尼龙扣似的紧紧抱着邵一乾胳膊一步一步往前蹭,紧张兮兮地道:“我天,跟福尔马林味儿那么像。”
    邵一乾一歪脑袋,不耻下问道:“什么?”
    陈萌:“泡离体器官防腐保鲜的。”
    言炎捂着自己鼻子,应景地打了两个喷嚏。他好像真的胆儿挺肥,一往无前地在前面带路,走直线距离到了那个半挂锁的大匣子门前,一伸手就拉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门。
    门才刚打开,就有个肉乎乎的东西掉落在他脚边——那玩意儿上面还支棱着几条粗大的血管,上钝下锐,表面还有一层特别薄的透明膜,跟冻豆腐一样似乎一戳就破。
    陈萌一眼就认了出来:“肝!”
    言炎一转身就跟个炮弹似的一下子弹了回来,展开胳膊搂住了邵一乾腰,脸全都埋在邵一乾那几百年都不带换的大背心上,声音嗡嗡的:“辣眼睛~”
    邵一乾朝天翻了个白眼,心说我还没跟你算猪尾巴的帐呢诶你谁啊,认命地带着俩拖油瓶艰难地往前蹭了几步,掀开了那个油渍斑斑的半截门帘。
    门帘后就是一个五步见方的小地方,一半的空间都被一张土炕占据,另一半的空间里是个破烂的木柜,和那个鸭子调情的门帘如出一辙得一个风格:油腻、脏。
    在那柜门下面的角里还露出来一角粉色的蕾丝边。
    邵一乾心跳先突突地快了起来,试探着轻声叫了几下:“李西西?西西?小井?是你吗?”
    没有人回答。
    然后那柜门“嘎吱”一声自己开了……伴随着响起来的还有陈萌那标志性的杀猪声:“鬼啊!”
    从柜子里面滚出来一个粉色的肉球,那肉球头上扎了一圈营养不良的小辫子,四肢窝窝囊囊地团在一起,滚出来的时候头还磕到了地上,瞬间给磕醒了,一脸懵逼地扶着自己脑袋,傻傻地说:“完蛋了,偷穿我妈的丝袜又破了,我完了。”
    邵一乾、陈萌:“……”
    姑娘,醒醒了,咱他妈的现在还在狼窝呢,别整天除了丝袜就是口红。
    李西西不哭也不闹,目光呆滞,中了邪似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邵一乾,把他看得全身发毛,他心里直吐槽:“我又不是丝袜。”
    她起身后,在柜子的后箱里还有一个蓝色布包起来的东西,被什么人一股脑儿团起来丢在柜子里。
    邵一乾上手把那蓝布包抖搂开,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全是银白色的刀子、剪子、钳子、钩子,一应俱全。
    陈萌识货,他把手在自己裤子上狠劲儿蹭了几下,两眼放光:“乖乖,这玩意儿值老钱了。”
    邵一乾没工夫跟着不分场合的二百九一般见识,伸出手在李西西眼前晃了晃,打了个响指,试探道:“你妈叫我给你带的那对耳钉我给你放教室了。”
    这句话比十万句“傻逼我们快跑吧”管用多了,李西西浑身机灵了一下,立马跳了起来,眼睛瞬间长在了脚上,跑得十分迅猛。
    几个人前前后后你追我赶地跑到有人来往的大道上,中途硬是把非要去教室取耳钉的李西西拉回来,等到回家的时候都已经是晚饭的时候了。
    邵奶奶找不到人急得团团转,看见俩小不点儿一前一后跑回来,一人一身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跟丢了魂儿似的,这才松了口气。
    她看着邵一乾的如今的样子,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
    邵一乾是邵家独苗,却没有继承邵家男人特有的浓眉大眼,反倒从他妈那里继承来了一副妖气十足的狐媚脸。
    他小的时候还不大明显,和周围的孩子没多大差别,到七八岁上就开始有了以后模样的端倪,端的一双异常明媚的桃花眼,连生气的时候都不自觉先含三分笑;一副刻薄相的薄嘴唇,薄耳垂,没福相。
    男生女相,这种人总是处在两种极端上。
    要么就异常地狠毒,对别人对自己都下得去死手,容易在一片死地里杀出一条血路,在绝处逢生前会拼命撑着一口气,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但更容易剑走偏锋,说直白点儿,就是容易学坏。
    要么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软蛋,靠天靠地靠别人,就是不靠自己,活着就是一摊烂泥巴,没脾气,没血性。
    别看他现在挺会耍小聪明的,将来还真说不好。
    于是邵奶奶不知想到了什么,从案板上抄起擀面杖,点点这一对叔侄,指了指墙角,气势汹汹地道:“成天价儿就知道给我惹是生非,消停儿地给我待在家里能少一块肉还是能咋的?屁股上长刺儿就算了,脚下穿的还是风火轮……”
    邵奶奶还没嚷嚷完,老陈他婆娘来了,亲自跑来借韭菜。
    女人在一起就话多,老女人在一起,话就是铺天盖地得多,东家长西家短的芝麻蒜皮事儿得按吨来计量。
    说着说着就说到李家的小姑娘失踪的事儿,街坊邻居那小道消息都坐波音747过来的,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嘴长耳朵尖的大老娘们儿都知道西西回来了。
    不过听说是人有点儿傻,眼珠子都不会转,也不眨,眼泪哗哗直往下淌,表情都是僵的。刚才还请了老陈过去。
    那边俩大人在八卦,这边俩小东西乖乖地贴着墙站。
    邵一乾习惯了挨揍,显得很不以为意,十分无聊,就伸手揪了一把言炎的小辫子。
    言炎一言不发地把自己辫子夺了回来。
    邵一乾手贱,又揪了一把,又被言炎夺了回来。
    邵一乾觉得特别好玩儿,又上手拽了一下。
    言炎扭过头来,抬起眼睛看着他,一本正经地道:“你再揪我小辫我就生气了。”
    邵一乾被他那公事公办的模样逗得十分想笑,第四次伸手才伸到一半,突然遭遇到一下暴击——邵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用擀面杖抽了邵一乾的手心。
    这次挨打的氛围较以前许多次都不一样。
    这一次邵奶奶全程都没有表情,没有恨铁不成钢的怒色,只管一下接一下往他身上抽。
    以前邵一乾干了坏事,知道自己挨揍是因为什么,通常会卖乖讨好的讨饶,口头保证做得十分诚恳,要么就死鸭子嘴硬的顶嘴。
    但这次他一声都没吭,小聪明全都不要了,咬着牙憋着一口气儿忍着,全身都开始发抖,眼神却还很倔强,透着一股狠劲儿。
    这么相顾无言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老半天,只听一声响,擀面杖脱手飞了出去,砸在了大梧桐树下的洋马上。
    邵一乾百牛拨不转的犟脾气上来了,赌气地走过去把那擀面杖捡起来重新递给邵奶奶,眼神异常明亮,似乎燃着两簇跳跃的火苗。
    邵奶奶没接,倒腾一双老寒腿回到屋子里,等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张白纸和一盒红印泥。
    邵一乾很摸不着头脑。
    邵奶奶把那印泥打开,二话没说,拉着邵一乾的手往里一摁,确保整个手掌上全都站满了印泥,往那张白纸上摁。
    纸上出现了一个上下两半截儿的手掌——邵一乾是个断掌,横贯掌心的那条线从手掌的一侧直直穿到了另一侧,端的是个教科书式的穿心纹。
    ……总之老少俩这一出默剧演得稀里糊涂的。
    邵奶奶把那白纸一板一眼地叠好,一言不发地塞进了邵一乾的裤兜里,这才说:“知道你错哪儿了吗?”
    邵一乾身上的孩子气体现了个十成十,噘着嘴,用进教室前喊“报告”的口吻说:“我没错!”
    邵奶奶在他后脑勺兜了一手:“你没错我能揍你?你还小,还不太懂。等到将来你长大了,或者再稍微懂点儿事,你就知道你存在的每一天都不独是一个人,哎……你懂个屁,你就知道逞个伪英雄,哪里是担当。”
    当谈话上升到这种理论级别,邵一乾的脑子就变成草包了。
    接下来就轮到了言炎。
    邵奶奶还没说一个字儿呢,那小东西嗅到了危险气息,突然扑上来抱着邵奶奶的大腿嚎啕大哭,哭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还嚎出了一连串字儿:“姨妈我错了我出门前没叠被子我还偷了姨丈的录音机录音机还坏半道上了但是姨妈我门牙磕掉了疼死我了……”
    邵奶奶:“……”
    她弯下腰把言炎拎起来,捏着他下巴检查了一圈,果然,大门牙磕掉了一颗,留下一个黑黢黢的洞洞,挺滑稽的。想想她那至今不知身在何方的亲妹妹,最后只在言炎额头上赏了一记脑瓜崩儿,哼着儿歌回到了厨房。
    言炎见好就收,立马收声。
    他站在邵一乾正对面,神秘兮兮地抬起头勾勾手指示意他低头把耳朵凑过来。
    邵一乾老大不乐意地“哼”了一声,祭出“王之蔑视”的眼神,万分嫌弃地弯下腰把头凑过去,想看看这小子除了装哭博同情外还有什么花样。
    结果言炎先凑上来在他眼睛上吹了口气儿,那动作简直就差再补上一句“我吹一吹你就不疼了”,又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亲是祸害~”
    邵一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言炎也笑了,弯弯的眼睛里还有未褪去的水痕,收尽了满天的光。
    老邵头磨坊里的磨面机还在响,邵一乾心里就涌上一股异常强大的安全感。
   
    第9章 梦
   
    言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个什么玩意儿,当捧个宝贝似的端在掌心,自顾自往院子一角走去,嘴里碎碎念:“下排牙掉了扔房顶,上排牙掉了要扔下水道里……下水道,下水道。”
    邵一乾则撸袖子决定去找陈萌算账,那小子跟他奶奶都是怎么添油加醋的,怎么传到邵奶奶耳朵里就变成一顿没头没脑的乱棍了呢!
    不应该是十块钱的奖励吗!
    吃过晚饭后,自觉做了亏心事的言炎特别乖巧,帮着邵奶奶把碗筷都整理好,搬着桌子凳子坐在灯下抄书写字。邵一乾也被逼着写作业,当然他是一个向来不知道作业是个什么玩意儿的人。
    邵奶奶一看,老窝内部团结有爱一片形势大好,摇着把蒲扇出去串门去了——自从邵奶奶决定戒了麻将后,坐在大门口和小媳妇儿老娘们儿唠些家长里短就成了她新近上瘾的一个娱乐活动,乐此不疲得简直要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