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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百折不回

时间:2017-03-06 17:23:36  作者:百折不回

    其实李宁爷爷早都说了,一切皆有可能。
    他前前后后转悠了不下十来个山村,都是待个五六天便离开,觉得小村子总是容易叫人滋生一种现世安稳的感觉,人浮在一片安稳里,懒洋洋的,出了门,悠悠哒哒地用脚步丈量地面,可以随心所欲。
    ……就是一只在小巷子里随地大小便的看门狗,那都比城里穿衣带帽的狗洋气,活得有滋味儿。
    邵一乾看着村子里四处瞎溜达瞎尿尿的狗们,百无聊赖地心想,怎么才算活得有滋有味儿?就是你哪一天,走在大街上,忽地想拉屎撒尿,不用捂着裤裆四处找茅坑,随便一解皮带,就可以席地大小便。
    不能再比了,越想越可悲了,他竟然还没有一条狗活着有自由。
    要真进了那种缺女人缺成狗的贼山窝,他自己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反正他是个带把的,生不了娃,没人稀罕。掐着指头算一算,他比珊珊大九岁,小丫头顶多才六岁多,就算她是个母的,并且也被困在那种小村子里,那也决计生不了孩子……
    但没准儿是童养媳呢?
    这么一想,邵一乾心里“唰”地亮了一排灯,有门儿啊,可能性兴许大一些?
    多半时候,真相都是从敏感的人的疑神疑鬼开始,逐渐水落石出。
    他没有亲自转过这个村子,只是向老村长稍微打听过几耳朵,老村长当时……是事不关己的表情,越想越诡异。他心里有了计较,便拄着拐杖自己在小路上瞎溜达,横七竖八地来回穿梭,统共就没几户人家,就算是个残废,一天的时间,那也转悠完了。
    他想起头天晚上那个老太婆,有意把转悠范围往村口的方向移了移。
    村口又是一群打麻将杀时间的大老爷们儿,他向那日老太婆转出来的路角走去,转过两个弯,近前的一扇小黑窄门扇“嘭”一声被人推开,昨天才邂逅的老太婆就直挺挺倒在他眼前的地面上,被地上的沙石磕得头破血流。
    昨天那个给他行跪拜大礼的小矮子也从小黑门里飞扑过来,火急火燎地去扶老太婆的头。
    里面走出一个小年轻,端着一碗热茶,靠在门上不耐烦道:“妈,我们不少你吃穿,这丑丫头跟你有多大的关系?扔一次你捡一次,咱好好过日子不行吗?赶明儿你儿媳给你也生个大胖小子,谁稀罕外头捡回来的野种?”他几步跨出来拽着那小矮子的衣袖往门里狠狠一带,“都怪你!给我跪下!谁让你站着了?”
    小矮子十分听话,真的跪下了。磕破了脑袋的老太婆“哎哟”了一声,小矮子急忙回头去看那老太婆,这时,一阵风把“它”下巴下的半条围巾掀了开来。
    邵一乾眼睛蓦地瞪大了:裂痕!
    斜过上嘴唇,横过人中,直直伸进鼻腔里。
    他几乎震惊得无法言语,心说天意果然!
    感谢摔倒!感谢骨裂!
    小年轻“啪”的甩手一个耳光,怒道:“把你那嘴给我捂严实了!膈应谁?”
    小矮子弱不禁风,歪着就往一侧倒。
    邵一乾眼疾手快地从斜角闪身出来,胳膊一捞,就把那脏兮兮的小矮子抄在臂弯里带了起来。
    这下腰可扭大发了,那种屎尿齐泵的错觉和电脉冲似的,一阵一阵,从尾巴骨传到头皮,愣是把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给搞红了,他心说这什么邪门的破骨裂!
    他战斗力严重下降那也要逞英雄,一手摸到身后垫住腰,一手把那小矮子拉到自己身后,咬着腮帮子绷紧全身,蓄积力量,以备不时之需。
    小年轻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愣了一下,脸拉下来,眉毛一竖,厉声道:“你哪里的?管着么?”
    他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生在中间大屋的炉子给灭了,刚怀孕的婆娘说她冻了半宿,后半宿就是和冷炕硬碰硬,于是大早上起来起床气发作,不由分说地要把他老娘捡回来的丑八怪打一顿出口气。不过没打成,老太婆把丑八怪护得死死的,倒腾一双腿打算去浪迹天涯。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跤,摔成了眼下的模样。
    他娶来的婆娘娇惯,又刚怀孕,万一被他老娘气出什么小病大病的,她肚子里的种也跟着受气,将来生出个丑八怪可怎么办?所以他事事都顺着老婆,只能委屈自己老娘。
    邵一乾深呼吸三四次,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成年人了,好好说话不要动粗,不要动粗,不要动粗……
    去你妈逼的不要动粗!他心说我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你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第49章 天行健
   
    老村长闻讯赶来时,邵一乾个九级残废正被人按在地上胖揍,他放大话的时候,严重高估了自己的暴力值,一不小心,把牛皮吹爆了。
    这真是老幼咸集的一次斗殴,老的小的都在一边尖叫,把邵一乾耳朵震够呛。
    老村长用那种三齿长柄叉作威作福,才勉强把扭打在一起的俩人分开。
    邵一乾站起来的时候,全身都抖得跟风里的落叶一般,他蹭蹭鼻血,眼神轻蔑,似乎方才是他打赢了似的,他整理整理自己的冲锋衣,费尽力气弯下腰,抱起小矮子,一言不发地跛走了。
    那孩子特别轻,大概因为脸小,就显得眼睛有些大,几乎占了半张脸,被吓怕了似的,束手束脚地随着他的动作来回被折腾,呆呆地看着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邵一乾就没抱过这么软的小姑娘,心口就跟塞了一团棉花似的,什么火、什么怒气都消弭了。他一抱,才知道她那跟羊皮筏子一样圆圆的外表下,竟然就纯是用棉袄撑起来的,隔着衣服去捏她的胳膊腿,几乎一用力就会捏断一样。
    老村长把那人教育了个狗血淋头,追在他身后:“你能用项上人头担保这孩子就是?”
    邵一乾心不在焉地闷闷道:“不能,都说娘美美一窝,你看看我的模样,就知道我妈多好看,我妹不长这么丑,就算是个唇裂,也不能丑成这样。”
    他泄愤似的,把那个“丑”字咬得十分狠,仿佛人家丑得玷污视线一样。
    老村长默认了这个说法,这人是好看,全村从有史以来,所有人加起来都没这人出类拔萃的相貌,所以他更抓狂:“那你搞什么?”
    邵一乾“呸”掉一口血,斜他一眼,几乎动怒了:“这他妈是你的村子!还有这等人渣,良心被狗啃得只剩下渣的人都决计干不出这等畜生事来。”
    老村长叹口气:“我的村子脏了你眼睛了,赶紧给我滚。”
    邵一乾一本正经:“不滚,没玩儿够。”
    老村长:“……”
    回到家里,邵一乾把傻姑娘放在炕上包严实了,心里面有很多很多温柔,结果愣是任督二脉被封死了似的,压根施展不出来,话一出口就是一副要茬架的气势,把小姑娘吓得不敢乱动,眼神里的恐惧十分正大光明。
    他发觉了自己舌头的僵硬,一时语结,心说对小姑娘要慢声细语,要温柔温柔……操,温柔俩字怎么写来着?
    他最后自暴自弃地把老村长按在炕沿上,丢下一句:“看着她。”就逃似的离开了房间。
    老村长摸摸小姑娘的头,根本不嫌弃她有一头的油发。老光棍,家里也没有什么糖果,他就取来几枚柿饼给她,说:“丫头啊,啥事没有,就是做了个噩梦,”他听见外面有水井汲水的声音,十分和蔼地笑,“醒啦。”
    邵一乾烧了一锅热水,端回来的时候,眼角隐隐透着些红,嘴角的乌青透出来,一张脸更僵。
    老村长是个“身居老林,心怀天下”的老秀才,老秀才正在给小姑娘讲故事。他和孩子打了半辈子交道,越活越年轻,把小姑娘哄得忘记了许多事,哄得她上下眼皮直打架,特别困。邵一乾一进来,小姑娘马上就精神了,炯炯有神地盯着少年人的背影,把被子往上拽了一大截。
    老村长:“……”
    邵一乾脱了外套,挽起毛衣的袖子,兑了凉水,试试水温,把小姑娘抱出来,用眼睛在老村长身上来回瞟,意思再明白不过:出去。
    老村长原谅他的无礼,把炉火勾旺,就出门了。小姑娘拽着他衣角不撒手,老村长用手指点点邵一乾:“看你给孩子吓的!”
    邵一乾有心想笑得阳光灿烂一些,但他实在笑不出来。
    他在热水盆子一边放了一个垫子,自己扶着腰直挺挺跪在垫子上,一脸严肃地把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
    她到底在身上糊了几层衣服,左一层棉袄右一层秋衣,难怪看上去那么圆。
    他没这么伺候过别人,笨手笨脚地没有经验,衣服刚扒下来,小姑娘身上迅速窜起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她身上什么伤都没有,没有他想象中的淤青、烫伤、针眼什么的,感谢那些厚棉袄。
    只是……眼下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带颜色,邵一乾一愣,迅速回过神来:这丫头根本不会反抗!
    他把她按进水盆子里,早把男女之嫌丢到十万八千里外,上手就是一顿搓,跟代屠户给猪刮毛似的,手下不留情,一边攒了许多耐心言传身教:“以后再有别的人这么脱你衣服,你要记着他们都是臭流氓,你要大声叫喊,听到没?”
    小丫头下意识在盆子里坐成一团,黑白分明的眼珠定住不动,察觉到这个大人特别粗暴的动作下,不像那对时常不给她饭吃的夫妻一样坏,大着胆子特别小声地说:“……你知道拇指姑娘最后怎么了吗?”
    邵一乾正顶着一脑门官司跟她身上的泥作斗争,什么玩意儿拇指姑娘,那都是老村长编出来逗傻子的,闻言头也不抬地道:“死了,被油炸成人干了,再洒一层盐,方便永久保鲜。”
    老村长一口水喷成周星驰,在屋子外“咳”了一连串。
    邵一乾闷头,在一片热气氤氲猛地醒悟过来,急忙调转剧情:“阎王爷一看,嗬,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忍心收啊,怎么办呢?把她又炸活了。拇指姑娘就活上千儿八百年的,活成了一个长生不老的妖婆,夜夜躲在兰若寺里吸男人精阳,练成了降龙十八掌后,就继承了丐帮,带领手下一帮叫花子们走向灵鹫宫,个个都娶了西夏国的公主……”
    老村长:“……”
    这个中西合璧的睡前故事真美丽端方,满分。
    邵一乾搓完她身上陈年的污垢,开始给她洗头发。她的后脑勺不是平的,跟他一样,是有些弧度地微微凸起来,显得充满了智慧。他一摸她的后脑勺,心里忽地涌上一股亲切,信她是珊珊的比率又大了些——
    他妈十分注意小孩喂养的细节,听他奶奶说起过,他一周岁以前很少平卧,都是侧卧的,小孩儿脑骨硬度不够,可塑性很大,平卧容易把后脑勺睡平。平后脑勺的男孩儿头型就不太好看。
    小姑娘顶着一头泡沫,肚子突然响了一声。
    邵一乾终于给乐了,乌青的嘴角微微一弯,跟画龙点睛似的让整个面部都开始活起来,他摸摸她额头,心里一动,似乎微微抓住了些温柔的影子:“想吃什么?”
    小姑娘格外腼腆:“馒头可以吗?”
    邵一乾在“如何更温柔”的路上乘胜追击:“馒头不给,我只给你最想吃的。”
    “猪尾巴。”饿过了头,不去思量这些计较,本能似的脱口而出。
    “……为什么?”
    小姑娘第一次笑,被裂纹分开的上嘴唇抻平,也没有初见时那么丑了:“小叔叔会让给我呀!小叔叔特别好,”她一口一个小叔叔,十分怀念,“奶奶经常打我屁股,小叔叔悄悄跟我说‘奶奶越喜欢谁就越揍谁’,小叔叔说我还有个哥,不过被奶奶揍得不敢回家了……”
    她说到这里,似乎察觉到自己话太多了,又沉默下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仿佛自己多说几句话就会被揍一顿一样。
    邵一乾面沉似水,完成洗澡最后一道工序,然后脱了自己的套头高领毛衣给她套上,自己就剩件黑色的薄羊毛衫。
    毛衣很大,直接包到了她脚踝,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儿,还带有人的体温,十分暖和。
    他用被子把她裹了,把珊珊的照片放在她头边跟真人对照,越看越觉得不像,太丑了。
    照片上的姑娘脸白得跟鸡蛋似的,把嘴遮起来,上半张脸能萌得人一脸血。但眼前这个孩子脸颊都凹进去,眼窝深陷,怎么看怎么像饿死鬼。
    小姑娘看到了这张照片,一下就哭出来:“妈!”
    邵一乾吃了一惊,把照片举到她眼前,心跳却加快了许多,重复了一遍:“妈?”
    小姑娘急得手舞足蹈,抢过照片一脸认真地指着那小姑娘背后有些虚化的女人,语速飞快:“我妈是这样的。”
    邵一乾定睛一看,那是李红霞在她手边掰馒头块儿,凑上来要往孩子嘴里喂,没有被聚焦,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听见心里一块大石头“轰隆”一声落了地,半年的疲惫忽地都从四肢百骸里窜出来,忍不住有些哽咽:“傻妞……哥谢你啊。”
    谢你,在哥变成一个不相信付出与汗水的人之前,就悄悄地从天而降了。
    吃了饭,老村长和邵一乾合伙,讲了一个白雪公主智斗刁德一的感人故事,成功把珊珊糊弄睡着了,两人又坐在院子里聊天,打发打发光棍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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