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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浮沉录(重生)——十里沧浪

时间:2017-03-08 18:20:12  作者:十里沧浪

    即便心痛如此,他也流不出泪来。
    “许多年前,大哥把他抱到我跟前,把他的手放在我的手里,对我说,你要好好待这个弟弟。”皇帝突然特别、特别想和人说说话,“大哥嘱托我好好对待他,可是无论是他、还是燕归自己,都从没有和我说过这家伙的过去。我要是知道檀二这厮过得这么不好,我就应该对他再好一点的……”
    “我没能好好待他。周铮,你知道么,我与他之所以跨过‘兄弟’这条线,错全在我。错全赖我,你知道么。四年前吧?还是五年前?我强逼他,我灌了他酒,我甚至偷拿了禁药……下作、肮脏,他恨我恨的没错,我……”
    刘璞滴酒未沾,却觉得头晕不已。
    这些话一串串地从他口中冒出,每一个字眼都把自己砸的眼冒金星。
    “陛下,”周铮叹一口气,安慰道:“您做的已经很不错了。”
    “做的很不错?”皇帝通红着双眼,喃喃反驳,“檀二不是个记仇的人,可他偏偏恨我;我想和他在一起,可他只想离开我。这回倒好,我亲手把他送出宫去了……”
    “檀二公子不会恨您的。”一股凉风吹入寝殿之中,周铮忙伸手拢了烛火一下。他盯着这点烛火,想起了檀二公子刚来宫中时,和谁也不愿意说话、但凡开口都十分结巴,就连照顾他的奶娘都嫌这孩子凉薄。
    小皇帝却不同,一天到晚净缠在人家身后,与他说话、拉他去玩。皇帝的脾气自小时起就不好,别人不顺着他的意思来,他就恼火。和檀燕归一起玩时,小皇帝常常就摔了东西,掉头噘着嘴就走。
    可是第二天,还是会像什么争吵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执着的去和檀二公子搭话。
    “来日方长,”周铮正心中感慨着二人小时多么亲密,突然听得皇帝又自顾自说起话来,急竖耳细听时,只听到皇帝幽幽道:“我一直以为,来日方才。原来我一直都是错的。”
   
    第24章 分别
   
    024  分别
    正是晌午时分,长乐宫内外一派安和沉静。
    偏殿的黄香木案几上,搁着七盘八碟的各类吃食,花样繁多、看起来颇惹人食欲。但案边围着三个人,却只有一个人捻了桌上的糕点吃,另两个只神色各异地望着他、没有一丝要一试其滋味的念头。
    穆棠自己是个死木头,也全把旁人当做死木头:被四只目光炯炯的眼盯着,他居然还吃得下饭去。见他吃了个七七八八,还没显出中毒的迹象来,皇帝才惊奇道:“他居然真的不怕毒?!”
    这不怪他惊奇:刘璞久居高位,曾遇到过许多奇人异士,却从未见识过这般全然不怕毒物之辈。面前的这一桌吃食,是昨日从太后长寿宫赐来的,每样碟子里都或多或少加了螟蛉膏,常人吃下去,必得腐烂肚肠、痛不欲生而死。
    类似的东西,太后已往长乐宫送了将近一月有余。檀燕归没依她所说离开刘璞,想必她也心焦。但若真想杀檀燕归,她绝不会用下毒这样的招数,而且这明显有无数漏洞的笨法子,也不像是程楠这白面无常的行事风格。
    或许只是一个警告?
    无论如何,有他刘璞在宫中镇守,这些毒菜毒饭就绝不会进到檀燕归的口中。既然酿不成什么大乱子,皇帝也惫懒于找太后理论,每每送来,都直接命周铮亲自收下、倒掉。但昨日事情繁忙,再加上檀二公子骤然间出宫去,没人理会这些东西,便搁到了今日。
    那些盘碟本是收在一方四层匣盒中,可想而知,当周铮看见里边的东西被拿出来、胡乱摆了一桌,甚至还有被人吃过一半的痕迹时,心里吓成了什么样子。
    他急急惶惶地四处找“毒发身死的馋猫儿”,就怕看见谁当真烂穿肚肠、死在地上,正当他急得左右倒脚、额上冒汗时,穆棠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桌边,拿了刚刚吃剩的一半糕点塞入口中,嚼巴几口,咽下去了。
    穆棠走路时,膝盖有些难以弯曲,整个人动作、姿势显得极为僵硬。周铮正急得两眼发花,乍一看到他那副发青的面孔,差一点就以为是撞见鬼了。
    与程丞相相比,穆棠这厮才更当得起“白面无常”这一雅称吧?
    “陛下,”一同在桌边观望的婴谷子仔细想想,觉得既然是求皇帝救穆棠,自然不该有所隐瞒,便当先对刘璞解释:“陛下,他的确是不怕毒的。我听小叔说,小棠腹中饲有毒虫,其毒性胜过世间的各类毒物,有以毒攻毒之效。此番向您求的南海蛇蜕,便是用来压制这毒虫的。”
    刚刚结束了朝堂议政的刘璞捻起一块咬开的糕点,凑到鼻前闻了闻。
    “这般厉害的本事,为何要压制它?啧,螟蛉膏怪味如此浓厚,他居然还吃的下去?”
    “陛下,您有所不知,”婴谷子又温吞解释道:“这只毒虫,若不以药压制,就会自肚腹中爬出,畅行于血脉之间,或阻塞、或崩坏、或纠缠,总之难逃一死。至于小棠为何不怕螟蛉膏的怪味儿,则是因为他从小没有嗅觉。闻不到,也就不觉得难以下咽了。”
    无嗅无味,肢体僵硬难以自控,口齿不清、到现在还说不出三个字以上的话来。
    刘璞看着这只顾往嘴里塞东西的家伙,心中骤然一紧,立刻低下了头去。
    他想起了檀燕归。
    “陛下,”婴谷子念及穆棠的身体,心情沉重。再一想及要拜托皇帝的不情之请,不免又有些尴尬。“我昨夜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您。不如您我与定个期限,穆棠先留在宫中,我则外出去找小叔。期限之内,若我没能兑现承诺……”
    “没能兑现承诺,怎么办?”刘璞觉得婴谷子迂腐得可爱。
    “我一介白衣,身无分文,唯有的一间茶馆,还被放火烧了。实在是没有别的东西,不如拿我的命来偿吧。”婴谷子一闭眼,显然思虑再三,已做好舍生取义的打算。
    “好。”
    皇帝笑着答应下来时,婴谷子还有些愣怔:昨夜翻来覆去地想了许久,存了好一番说辞,居然一句也用不上了。他忍不住暗暗打量了皇帝一眼,心道,陛下以往也不像是好说话的样子啊,今天怎么答应的这样爽快?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周铮把一张方形莲纹边的茶盘端进来,放在三人眼前,轻声禀告皇帝:“陛下,檀二公子来了。”
    这句话从周铮口里说出时,婴谷子看到皇帝的神情极清晰地抽动了一下。他看见皇帝扶着案几想立起来,但不知为何又坐下去了。
    刘璞端过茶盘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右手抵在自家的鼻尖上,微微闭了闭眼。待那手放下去、眼睁开来的时候,他居然露出了一个更大、更深的笑容来。以婴谷子不甚高明的眼力来看,皇帝的笑容虽然略显浅淡,但还算明朗,这位檀二公子,想必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吧。
    “把收拾好的东西交给他们府里的人。”皇帝的神态有些疲惫。他昨晚睡得很晚,今晨又起的很早,早在议政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身体不适,“让他进来罢。”
    即便是日日对着穆棠这张出奇美貌的脸,即便时不时就能见到风流倜傥的佳公子傅其琛,辅一见面,婴谷子依然觉得檀二公子相貌出众、非常人所及。
    穆棠虽美,但脸上带种发青的僵气,使人避退三尺;傅小公子虽俊,但形容举止自带三分痞气,显得凡俗。这位檀二公子虽面色不佳,但气质凛然,着实有胜过这二人许多之处。
    婴谷子这般中肯地品评着人家檀二公子的相貌,人家可一眼都不看他:檀燕归从殿门外进来,先看了皇帝一眼,后看到皇帝身后大嚼特嚼的穆棠。他瞟了这位美貌地不像是人间凡夫的男子一瞬,便移开了眼睛,只盯着那张案几的龙头桌脚,默不作声了。
    “你那把剑,”从小到大,刘璞已经习惯于做主动开口的那一方,此次当然也不例外。“那把七寸剑。周铮已给你裹好、放在了外边,你出去时,拿上它就好。带在身上,方便防身。”
    离开这禁锢他的宫廷、离开束缚他的长乐宫,檀燕归本来应该高兴的,但他垂下的头却流露不出分毫的兴奋之情。
    倒好像是被皇帝赶出宫去似得。
    “冯叔行的手下,应该没有你所熟识的;军队行伍之中,你也未曾去过,因此,需得有人在你身边照顾你一二才合适。依照周铮的安排,是请秦姑娘与你同行。至于贴身侍卫之类,冯叔行毕竟是你父亲,又是个武将,我在往军中安插武功高强之人,恐怕不妥。再者你在他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危险。另外,军中名医稀有,昨晚徐万年请求随同,吾亦准了。”
    徐家精通医理,与檀家是世交,且领过檀家不少恩情,此番前去大约是要报恩。
    “周铮已问过许医官。许老人说,这个徐万年老实忠厚、行医多年,是他徒弟中最出色的一个。既然是许老人的高徒,你尽管放心于他的医术便可。”
    皇帝一口一个“周铮”,好似这些事情都是周铮做的,而他只是替旁人传话。
    “秦长韵她……不是承旨随公主嫁去番国了麽?”檀燕归突然开口,语气之中有些讶然。
    皇帝抿紧了唇,装作听不见。见气氛逐渐尴尬起来,只得周铮顶上来答道:“哪里,只是请她送公主一程,不过在番国住几天罢了。她前些日子早就回来了,您没见着?”
    “她不是程家的人麽?”
    听闻此问,周铮自觉心虚,不知如何作答。皇帝却接话接的坦荡:“前些天详查一番,发现她并非程家人,只是程家那个姓齐的小子喜欢她而已。是我搞错了。她刚刚回绝了齐景阳的一番心意,正想离宫远走,你又正好缺一个同行伺候的人,凑在一起,岂不两全其美?”
    凑在一起,岂不两全其美?
    不知檀燕归如何作想,刘璞这样安排却还有别的考虑在:一来秦长韵爱慕燕归,不会对燕归不利;二来齐景阳对这小女子情根深种,若程楠真要做什么不利于檀燕归的事情,有这二人在中间挡着,总归又放心些。
    可惜他这样替燕归着想,到了最后,檀燕归问的居然还是别的女人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有没办妥的,让周铮去办。若是妥当了,就去吧。”皇帝以右手支额,手指错落着挡在眼前,像是困极了、马上要睡去的样子。他空出另一只手来,指了指周铮,命他送客。
    众人皆待檀二公子转身离去。
    “谢陛下。”檀燕归突然双膝下跪、以额触地,行了个许多年未曾行过的大礼。待他直起身来,便看见刘璞将要伸过来、却又缩回去的双臂,和一对原本遮掩在右手之下、红了眼眶的眼睛。
    “去吧。前路艰险,务必小心。”
    一切事先思量好、排练好的语气、动作、神态都化为乌有。刘璞看着这家伙离去的背影,努力压抑着想叫他回来的冲动,心中笑骂一声:这家伙,是真薄情。居然真的仓促到连头也不回一下。
    倘若檀燕归回头呢?万一檀燕归回头呢?他还能留下檀燕归麽?
    不能。
    所以还是不要回头,就这么离开最好。所有他想说,却没来得及、没机会说的话,他都已经用另一种方式说给了檀燕归听,没什么可遗憾的。
    各自珍重,后会有期。
    他看着檀燕归的背影出了殿门,缓缓起身,一个人往寝殿去了。
    周铮有些不放心他,远远地跟随他到寝殿,又在殿中陪了皇帝片刻。看着皇帝躺在榻上的侧影半响未动,也不知他是睡了还是醒着。思量片刻,周铮还是放轻脚步,掩好了门,回到之前那间偏殿中。
    偏殿里只剩了婴谷子一人,正在收拾盘碟。他虽是作客皇宫,但总怕麻烦旁人,见长乐宫内外十分寂静,也不好意思叫宫人来拾掇残局,就只好自己亲身上阵。
    “这些事情,何必劳烦婴先生。”周铮随口唤了几个宫人进来,吩咐她们收拾干净案几,“婴先生明日就要出宫远行,不去准备行装么?”
    “谢常侍关心,不用的。”婴谷子把手中盘碟交给那些个宫人,温和一笑道:“我小叔曾经说过,既然是远行,上路时带的东西多与少,没什么分别。既然终有用完之时,不如‘车至山前必有路’,轻装上阵的好。”
    “婴先生,仆能问您些问题么?涉及婴氏家事,如有冒犯,明言即可,仆一定不追问。”周铮挣扎再三,还是问出了口。见婴谷子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才又问道:“婴先生知道婴氏殉国一事么?”
   
    第25章 死局
   
    “婴先生知道婴氏殉国一事麽?”
    婴氏是南边的名门望族,他们所殉的国,不是朝国刘氏,而是原先偏安一隅的纪国。虽然纪国苟延残喘的最后几年,婴氏已经失宠,但在纪国灭国之后,婴氏反倒全族为国殉葬、以报国恩。
    “嗯,知道。”听闻周铮问起这事,婴谷子却答得极为平淡,“小叔给我讲过。”
    他语气之轻松,就好似这是别人的家事一般。周铮立刻提起谨慎之心,不动声色地又打量他一番。
    “您年纪不大,应该是没有经历过的。只是不知您那位小叔可有参与其中?”周铮复问,多加了几十个心眼,牢牢地盯准了这年轻人的面孔,想要看出哪怕一丝的蹊跷来。
    “应该也没有吧?”这却问住了婴谷子。他偏头想了片刻,推断道:“小叔说过,他是在我族覆灭之后,才回到府中的,甚至连我爹最后一面都未见到。照他的说法,应该是恰好逃过了殉国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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