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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浮沉录(重生)——十里沧浪

时间:2017-03-08 18:20:12  作者:十里沧浪

    他又何尝不后悔?
    程楠愣怔片刻,缓缓坐回席上去,伸手蒙眼。
    掌心慢慢沁了些水渍,很快也就干涸了。
    何尝不后悔?昔日纵马调笑江湖、自在畅快的富家公子,如今成了朝中上下忌惮、权势熏天的无常丞相,没人说得清事情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也无人能给他指条明路,更无人给他以慰藉。
    是真的老了——那日在西域胡沙中看着鬓角染霜的苏古仆到在自己剑下的时候,程楠才发觉,自己是真的老了——所有他曾有过交集的人,貌似都已经死了个七七八八,只留自己还停在世上,不知为何、不知何为。
    我总算还是干了件对得起你的事。程楠蒙着双眼、心中对苏古念道:你那一对儿孽障儿女,我可是都保了下来……你若泉下有知,只求你稍稍看顾下琳琅对你这混账的爱慕之心、好歹在阴间替我照拂她些许吧。
    因了这一出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程楠今日居然格外地好说话:他派人去宫中问询时,皇帝把他的人都拿一句“明日早朝再议”敷衍回来的时候,程楠标志性的冷笑居然没露出来,反而只无所谓似的摆了摆手,就此揭过、真的安安分分等皇帝明日早朝再议自己遇刺之事。
    把一边跟随的齐景阳也看得一头雾水。
    然而程家权倾朝野,再者程楠又是皇帝舅舅,怎么着刘璞也要给他三分薄面,今日十万分不耐烦地将程家来人糊弄出宫,实在是因为他已焦头烂额、再无力应对程楠这边一大堆的麻烦——至于宫中出了什么岔子,倒是与程家也脱不了干系:太后今早险些滑胎身亡了。
    长寿宫悄悄领太医去看,谁知这太医是个贪生怕死的主儿,皇帝还未动他一根毫毛、只稍加斥责,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吐了个干净:居然是有人在太后饮食里投了药,才迫使胎气动荡的。
    刘璞心头烦躁,在地上转了两圈,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案几上。
    乍听此事,他是真的希望太后腹中孽子滑胎,谁知这个遭天杀的医官嘴虽然不严、医术却还尚可,居然把母子二人都救了回来,平白给皇帝添了堵。而这块给皇帝添堵的大石头还并不安分,细细想来,太后饭食中下的药就是专供滑胎所用,反推之,那必然就是已经有人知晓了太后身孕一事?!
    会是哪个人投的毒?刘璞想不出来。自从太后身孕一事传到他耳朵里,刘璞就干净利落地替长寿宫清理了不少暗藏隐患之人,可终归还是有了这么一条漏网之鱼。
    这倒是个打垮程家的好机会,虽然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但好歹能给程家重创,吐一口畅快淋漓的恶气。刘璞不经意生出此种心思,又急忙压了回去:太后是他母亲,无论是姓程还是姓别的什么,他都不能把亲生母亲推出去当饵子。
    嘶!
    刘璞念及刚刚长寿宫送来的口信,更是头痛欲裂,眉心皱了个拧了几道弯的川字儿。
    方才太后派身边姑姑传信给他,承认确实身怀小襄王之子。承认也就承认,皇帝早知此事,但万万想不到的是,险些滑胎之后,太后居然立刻告知了小襄王而不是他堂堂朝国皇帝!
    这还用说什么,太后传信,恐怕其中也多是那肥头大耳的小襄王的主意:他两个一致以为是程家见女儿无用,所以起了杀心。据闻太后原话也说的很明白:家兄既不仁,哀家亦无义,索性拼个鱼死网破算了!
    真是蠢货。
    刘璞心中暗骂:当真以为刘裕那厮是你的绝世良人?待推翻程家,小襄王必然称王。以小襄王好色脾性,立个三宫六院之后,恐怕早忘了你程太后是哪个!
    只求一时太平,聪明反被聪明误,非有你后悔的那天不可!
    皇帝正心中愤愤,听得身后周铮小步进得宫中,立刻起身问道:“如何了?”
    周铮俯首:“陛下所料果然不错。襄王府侍从四个时辰前便打马自南城门出城,想来襄王是真的要勾结南部鲁将军,做下一步打算了。”
    “哼!”皇帝冷哼一声,拂袖坐下,凝神看向案几。往常堆放书籍的案几上如今清出大半,只放了一张细笔勾绘的地形图纸:这是一张朝国地图。
    图纸半卷,只露出下半张朝国南部山川地势。刘璞以手代笔,摁在图中一点处道:“这便是冯叔行驻扎之地——倘若我没猜错,鲁光必然也离开南境、亦驻扎在此地。是个好地方,进能撼动京城、退能自运河逃至海上十八国,小襄王倒也不只是长了个猪脑袋!”
    周铮目光沉沉,似乎有话梗在喉头。
    “他们打进朝都城来,我也不怕。横竖抵不过就从城墙上跳下去,一了百了……可燕归亦在冯氏军中,不知这些人会不会对他不利……”
    “陛下,”周铮声音缓重,低眉敛目,“陛下准备以身殉国?”
    “国将不国,唯一至亲的母后也与我心有隔阂,唯有一死尚还轻松自在。”刘璞随意答了半句,见对面寂寂无言,抬起头来看周铮时,才知这老人家神色极为慎重认真,居然把他玩笑话当了真。
    “陛下,死生亦大,不该妄言。”周铮声色沙哑,面上皱纹曲折、几多起伏。
    “那又能如何?”刘璞心中如一团乱麻,“我无兵无将,这京城,我守不起。你若说北境冯家、陆家尚可一用,那我恐怕还得告你一件事——傅妃入宫,告知我冯家已生内乱。我一直以为是傅奚远派他这女儿诳我,却原来是真的。”
    “北境绝不可缺人守卫。公主自嫁往番国后,对我恨意不减,屡次撺掇番王攻打我朝国边境。现下冯氏忙于内乱、无暇他顾,只留一个陆家戍卫边疆,我断不能此时招陆氏回京。我退位,朝国还是朝国,不过换个皇帝;若是招陆家回京,给番人可趁之机,我就是千古罪人、死不足惜了。”
    皇帝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虽刻意把面容板得生硬冷淡,依然挡不住话语中悲戚之色。
    二人寂寂。
    “您走吧。”沉默半响,周铮突然双膝下跪,白首触地哀声请求:“陛下,出宫或许能谋得一条生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快要写完了……因为中间间隔时间不短,虽然我又把原文看了一遍,但有些细节依然可能前后有些矛盾,如果你萌发现了,记得告诉我,我再来修改~
   
    第43章 战乱
   
    朝都城里一日赛一日的热闹起来。
    先是在朝堂之上、百官眼前,当朝丞相程楠率众弹劾小襄王刘裕“贪吞国财、为谋一己私利置百姓生死于不顾”,使得“襄王唯恐丑事暴露,所以在皇宫宫城之中买通皇帝身边侍者苏隽以刺杀丞相”的小道消息在街巷之间风靡一时;后有小襄王在宫中撞到鬼鬼祟祟的丞相之子程骁,抓住把柄,反咬相府“鬼祟宫廷,不知是何居心”。
    各自有理,一时之间闹得不可开交。
    此番程楠弹劾襄王,却是有备而来:单单被他请入朝都城作证的大小官员就有十几位,再加上个一哭二闹、不知受了小襄王多大委屈的御史大夫傅奚远,每日上朝如同号丧一般,步步紧逼,大有刘裕不死绝不罢休的架势。
    而另一边,襄王令家丁把程骁押在自家府中,指责程家“意图窥探宫中事务,包藏祸心、不可轻饶”,言语间皆是映射程家架空皇权。他此番有理有据,再加上朝都城中早有对程氏不满之人,也颇具志在必得之态。
    可程寒风根基深厚,就算小襄王如何抨击程家,朝都城照样还是人家一手把持的天下。再加上刘裕自己的屁股尚且擦不干净,哪有立场碎嘴别人家的长短?不过半月,这肉松骨软的家伙见自己差不多大势已去,居然一溜烟跑出城,投靠南境驻军鲁光去了。
    眼下情形一如刘璞之前所料:鲁光果然早已暗中与冯叔行会和、被小襄王撺掇着要来京城“勤王”了!
    勤王?!
    恐怕等鲁光打下京城,他做皇帝的也就离死不差几步了!
    宫城西南角一座废园子里,一人披裘围炉,紧盯炉中火苗、眉头紧锁,似乎心中万般忧患。这处的屋子实在太过偏僻,阴冷潮湿,光线又十分昏暗,再加上此人半边脸拢在衣领里,所以看不清容貌,只能隐约瞥见他内里衣冠略略松散歪斜,大约是慌不择路才躲到此地的。
    园中十分僻静,常年的缺少人迹使得断壁残垣之间绕满干枯的长藤,平添寂寥之感。一青衣小黄门从小路上蹑手蹑脚进了园子,小心避开遍地砾石,却不小心惊得一只栖在枯树上的白鸦,被羽翅震颤的呼啦声唬了一跳,连着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一堆砖瓦之上。
    白鸦绕着园子盘旋两周,振翅往远飞去了。
    少年望着这鸦儿飞去,猛然想起师傅交代他的事情,赶紧着要从地上爬起来,才瞧见那扇关着的小门已开了半扇,门前还站了个裹着狐裘的男子,亦举头看向空中振翅而去的白鸦。
    “陛……”黄德自知失言,立马捂嘴往四周一看,见四下无人,方才压低声音道:“您怎么出来站着了?外边冷,兵将又多……”
    “无碍。”皇帝刘璞伸出手去,往空中虚虚一握,抓了片零零散散、碎不成样的雪花片子在手里,又问道:“外边情形如何?宫城破了?”
    现下已经快入春,天气却依然寒冷,再加上近几日的战乱,百姓恐怕会流离失所、朝国或许也得经历许久的休养生息。
    数百年来,边境异族虽然数次入侵,但从未攻至京城边上。仅有的两次朝都城开战,居然都是内乱所致……朝国军事制度向来颇有纰漏,之前为巩固边疆、海关军防,过多放权给地方将领,因此现在落得内战迭起的结果,只能说是自作自受。刘璞本打算趁自己在位、好好改革军事管制的,只是现在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尚未破城。但自从……殉国消息放出之后,城中大乱,传闻邹戟大将军已调戈收拢禁卫军,放话说,除非丞相给个说法,否则绝不再替无主之国卖命了。”
    黄德口中殉国之人,是周常侍从狱中挖出来的替死鬼。这可怜东西应当是已经被套上皇袍、从百尺之高的城楼上推落下去了。
    “朝国皇帝”已经殉国,也就是说,京城诸人一时也不会注意到还活着的刘璞本尊了。
    “师傅交代,待外边安定些,就派人送驾出宫。他请您再等一两个时辰……”
    话正说到这里,园子中突然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听其声音,像是朝着此处而来。黄德毕竟年纪小,立马慌里慌张地看向皇帝,只见刘璞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伸手从身旁暖毯中抽出一把小臂长短的短剑,握在刀柄上的几根手指筋骨明晰,已然带有杀意。
    脚步声在门扉前迟疑停顿半刻,轻轻扣击了三下门扇。
    噔、噔、噔。
    黄德只觉得这三下不是扣在了门扉上,而是扣在了自家脊梁骨上,震得自家胸腔隐隐发痛。
    门中自然无人应声,门外之人也就不再客气,直接把两扇门扉推开了来、尔后规规矩矩地在门槛之外朝刘璞行了三个大礼。
    来人神情泰然,似乎早已知晓传闻“殉国”而死的皇帝陛下其实并未殉国、而是藏身在这荒园之中。
    刘璞紧抿嘴角,看向门外打首的一位身披坚执锐的汉子和汉子身后默然而立的几个魁梧将士,不觉间把手中短剑向前递了半寸、露出些许锋芒出来,厉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那汉子倒也不含糊,乖乖报了名号上来:“仆乃御史大夫麾下家将,应大夫之命,恳请陛下到府中一叙!”
    御史大夫便是傅奚远,而傅奚远又是程楠麾下之人……难道周铮苦心安排好的一场“殉国”大戏,居然没瞒过程楠这老狐狸的毒眼?
    刘璞念及此,微微哂笑:“有意思。”
    他自小做皇帝这么多年,别的没学到多少,表里不一的功夫倒是做的十分娴熟。此时他面上带着如若无风的一丝笑意,其实转瞬之间手里短刀已经递了过去,速度之凛冽,恐怕对面是十个并排的人头也能连根齐齐斩断。
    他没十足的把握能从这座废园里逃出去,但绝对有把握先杀个把小卒子来泄泄胸中恼愤。
    “陛下!”斜刺里闯入一女子的惊呼,使得刘璞手中刀刃硬生生停在了那家将喉前两寸。再定睛一看,这女子不是旁人,居然正是傅奚远之女、当朝的傅妃!她本该和一众妃子留在后宫,如何此刻却现身在此处?
    “好一个里应外合。”
    知道自己脱不了身,刘璞反而愈发坦荡、豁达起来。他一撒手把险些沾血的短刀抛入身后黄德的怀中,尔后伸了两根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把散出的鬓发拢入冠内,当先往门外行去,颇有些只身赴刑场的意味。
    “陛下,”傅妃终究不忍,提了衣摆跟在后边附耳叮嘱,“我父亲并非您所想的那般趋炎附势……此行恳请陛下放心,他绝不会对您不利……”
    傅其珍虽然面貌平常,但心地却不坏。自入宫多日来,她也一向谨言慎行、从不曾踏错半步,遇人亦是和气有礼,这些刘璞都是知道的。再者傅其珍颇有才气,虽然是一介女子,读过的书却比寻常男儿还多,就连寝宫中也少有胭脂水粉、只是摆满了竹书檀香,颇有深山野庐的趣味。
    这一点,倒是很像燕归。
    大约就是因了这女子身上与燕归相近的一点点气韵,皇帝亦不忍刁难她。可如今她区区傅妃居然胆敢私自打探皇帝行踪、还与宫外傅家串通好来抓自己,这叫他如何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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