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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酒一杯殷言酌——乔维安

时间:2017-04-28 16:50:04  作者:乔维安

    殷言酌一句也不多问病情,那双亮如秋水眼眸中只见清寒浩渺烟波,他对自己的这副身子,是真真正正的漠不关心。
    他只差人将方岂有恭敬地送了出去。
    方岂由荀福领着,在外厅开了方子,他新开的这几单方子跟殷言酌原来服用的药方约莫相差无几,只改动了几味药材,对于内腑的调理,并没做多大改变。
    纸上墨迹未干,方岂有站了起来:“先照着喝几天,待老朽斟酌再仔细用药。”
    他还得等冷宿仇回来呢,这殷言酌的身子,反正本来就是能拖一天算一天了。
    方岂有诊病之后,殷言酌照旧深居暖阁中,每日只病病歪歪地在锦塌上倚着,从未见过他走出那方雅致的院落。
    荀福笑着道:“殷爷每月要去黄金台巡视一趟呢,只是这得看他身子情况再做打算。”
    方岂有住了这么些日子,心里也有些没底了,忍不住问荀福:“你们庄主什么时候回来?”
    荀福答:“听三主子说,快了。”
    方岂有只好定了定心神继续住下去。
    这日清早下了点小雪,他正再房中暖着酒跟庄上的一个账房先生下棋,听到山庄外的道路上传来隐隐轰然的马蹄声,然后是几个下人在往外奔走,大声吆喝着:“庄主到门口了!”
    前院一侧的练武场上的一群年轻人听到声响,顿时一声欢呼:“冷爷回来了!”
    方岂有顿时搁下了手中的黑子,对着:“文兄,暂停一下罢。”
    那账房先生捋了捋花白胡须,笑着道:“冷爷回来了,我还得将整理好的账册送过书房给庄主过目,方兄,改日和你继续切磋。”
    两人客套着并肩走出了厢房。
    方岂有快步走出了前院,正看到一行人风驰电掣地奔驰到山庄大门前,都是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为首的高大男子踩着脚蹬勒住缰绳,骏马长鸣嘶叫,冷宿仇仍是一身利落黑衣,纵身一跃跳下马来。
    他大步地穿过了气派的大厅,迎面那群年轻人正从练武场的一侧走来,中间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英气少年,略显稚嫩但已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兴奋:“师父!”
    冷宿仇却并不看他,骤然一掠而起,朝着那英气少年一掌挥去!
    那少年立刻挥剑抵挡,他咬着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接住了冷宿仇的这招,但仍是被凌厉的掌风震得连连退了几步摔倒在了地上。
    冷宿仇一马鞭抽到了他身上:“偷懒了!”
    那精壮少年大声地应:“师父教训的是!”
    冷宿仇不甚满意地盯着他:“从明日起每天多练两个时辰,在影一手下走过十招后再来见我!”
    那少年从地上站了起来,身板挺得笔直:“尊师父令!”
    冷宿仇对着那群少年挥了挥手,转身走回了大厅。
    早有佣人侯在身旁,接过他手上马鞭,又替他收起了大氅,然后拥着冷宿仇走进了厢房。
    冷宿仇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望着在跟前站着一排人,平平开口道:“别都在这杵着,有事通报荀福一个一个进来。”
    在偏厅中候着几位庄上管事听罢,拱了拱手依序走了出去。
    “方先生,”冷宿仇却在厅外看到了方岂有的影子,骤然开口道:“请留步。”
    方岂有在雕花轩窗外顿住了脚步。
    冷宿仇早上见过了方岂有后,又有庄内主事逐一进来汇报各地经营情况,中午用了膳后又留在书房处理了大半日庄内事务,猛然回过神来时,发现天色已近黄昏。
    试图用忙碌压抑着的心事从心底的一个角落不断叫嚣着涌现出来。
    他从宽大的案桌后站起,负着手走出了书房,穿过了一个小偏厅,站在了抄手游廊的藤木花架下。
    青石板上还剩下半阶残雪,从这眺望过去,后院亭台楼阁一派静谧。
    荀福跟在他身后,这时上前问:“庄主,您这要是回主楼用晚膳,还是去后院?”
    冷宿仇仿若未闻,只定定地站在廊下,刀锋一般漠然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丝怅然若失的表情。
    过了许久,他方低低开口问:“他如何?”
    荀福愣了一下,才答:“今儿早上起来就听说庄主回来了,午后用了点膳喝了药歇了会儿,约莫没睡得沉,申时没到就起来了,现时在阁中看书呢。”
    冷宿仇对着荀福摆摆手:“你过去伺候着吧,我一会再过去。”
    荀福应了一声,躬身走开了。
    冷宿仇怔怔站了良久,直到冷风刮在脸上起了痛意,才缓缓抬脚朝后院走去。
    院落外的婢女掌灯点起第一支烛火的时分,冷宿仇跨进了殷言酌居住的那方雅致院落。
    几位在外边伺候着童子看见他进来,躬身行礼自动退了出去。
    冷宿仇跨进厅内,并未马上走进了殷言酌平日起居的暖阁,只示意让仆人替他解下吹了许久冷风的外衫,他站在门外的熏炉前驱走一身的寒气,一边低声出言唤:“言酌。”
    暖阁内无人回应他。
    冷宿仇无甚表情,只径自穿上了一件干净夹袄棉袍,掀开低垂纱帘走了进去。
    他看了一眼,锦塌上没有人。
    转了身子过来,正好看到殷言酌正一手拄手杖,另外一只手上握着书卷,微微喘息着缓缓从阁内走出。
    冷宿仇几步上前扶住了他手臂,将他身子拉至胸前,几乎是半抱半扶着他坐回了软榻上。
    殷言酌望见是他,也不说话,平日里唇角的一抹笑意也不见了踪影。
    他放开手杖扶住了塌沿,低低咳嗽了几声。
    冷宿仇细细瞧着他,眸光中缓缓浮现起一缕柔情,看了好一会,才伸手环住他的腰:开口问“身子可好?”
    殷言酌根本未看他的脸,只神色淡漠地答:“还好。”
    冷宿仇取过案几上的茶杯,慢慢地饮了一口:“方先生给你诊过脉了?”
    殷言酌点了点头。
    冷宿仇伸手揽他入怀而后将他寒凉双手捂进了自己腿上:“这几日的药喝了,身子可觉得好受点儿?”
    殷言酌微微喘了口气,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冷宿仇冷不到他的回答,低声再问了一次:“言酌?”
    殷言酌一手撑着软榻,艰难地将身子从冷宿仇怀中移了出来,声音微弱不堪,却是毫不客气的:“你回来不是召过方岂有询问过一番了,何必再来问我?”
    冷宿仇也不计较他刻薄语气,只淡淡地说:“方先生一手针灸之术天下无双,我和他商议过,看看对你肺里的寒毒,有没有法子医治。”
    殷言酌不置可否。
    “这方岂有在庄内拖了这些日子,竟没有日日过来替你仔细问诊,”冷宿仇又接着道:“我也是今日回来才得知。”
    殷言酌冷笑了一声:“他难道不是等你回来商议要我何日咽气?”
    “你——”冷宿仇看着他,浓眉深深地皱紧,眸中已隐隐带了怒气。
    但他停了几秒,方忍耐着道:“别说胡话。”
    冷宿仇转换了话题:“我这次经过塞北,给你带了一件新缝的银狐绒裘,外衫也照你喜好新做了素色的,穿着轻软舒服些,明天你试试合不合身。”
    殷言酌微闭着眼靠在了软榻上,困倦乏力的身子仿佛撑不起那一身的锦华貂绒包裹着的病骨支离,只点点了头,声音微弱:“庄主费心。”
    冷宿仇站起来:“荀福说你晚上还没有用膳,我让人送上来。”
    冷宿仇大步走到门口吩咐了一声,须臾片刻后,数位婢子轻轻地鱼贯走入,每人手上都捧着精致杯盏,站在了阁中的一方梨花案桌前。
    守在一旁的青衣童子上前来接过托盘,取过一道一道的碗碟往桌上布菜。
    冷宿仇握起他的手,对着锦塌上阖目休息的人低唤:“言酌。”
    殷言酌缓缓睁开眼,动了动身子探身去扶手杖,冷宿仇搀着他走到了桌前。
    两人相坐无言,殷言酌在人前费力维持着的言笑晏晏,在冷宿仇眼前,却只剩下了三分倦怠七分冷漠。
    冷宿仇似乎早已习惯他的冷淡,从容自若地吃下了一碗饭,又仔细盯着他喝下了半盅汤。
    殷言酌千辛万苦地咽下了几口汤,便再也不肯碰一碰碗筷,冷宿仇只皱着眉头不说话。
    饭后歇了会儿,青衣童子奉了药上来。
    冷宿仇接过药,端到了殷言酌面前。
    殷言酌喝了几口,便随手搁下在梨花木案几上。
    冷宿仇坐在一旁,轻轻敲了敲锦塌:“言酌,喝完它。”
    殷言酌丝毫不理会他。
    冷宿仇端气药盏送至他嘴边,不悦冷着脸:“是要我喂你?”
    殷言酌清致双眉微微拧起,如水清凉双眸浮起单薄怒气,他猛地一挥手,一碗褐色药汁倾泻而下,他手上无力,药汁大半泼在了一旁的冷宿仇衣衫上。
    冷宿仇也不为意,起身脱去了弄脏的外衫,然后取来手帕擦拭干净了几滴溅落在殷言酌的衣襟下摆的药汁。
    殷言酌沉默无言地看着他,忽然掩嘴低咳起来。
    他手腕上系着的一方紫苏手巾捂住了嘴角,几缕暗红的血迹渗了出来。
    冷宿仇咬着牙冷冷地道:“言酌,何必制气伤了自个身子。”
    殷言酌伏倒在锦塌上,已咳得说都不出话来。
    他咳喘了好一阵方平息下来,稍有些许力气便指尖一动,一把扯掉了手腕间染血的方巾。
    冷宿仇双眸紧紧收缩,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地一把抱起了他。
    软玉温香满怀,怀中的人身子柔弱无骨,肌肤上散发着清新的芬芳混着浓涩苦寒药香,他忍不住悄悄叹息了一声。
    抱着殷言酌走进内阁躺入了房中宽大床上,他将丝绸衾被盖在他身上,随即宽衣躺了进去,炙热的胸怀包裹住了床上的人。
    殷言酌微微喘着气,闭着眼在散发着暖气的衾被中舒展四肢,身后的宽阔胸膛温暖热度渗到背上,他静静地享受着这身子难得的片刻松惬。
    冷宿仇低下头,看到了在烛火的明暗变幻中,层层的锦缎衣裳中露出美如白玉的一段颈脖,上面娇弱地喘息着的鲜嫩喉结,还有伏在床榻上的那张倾尽天下容色的清致脸庞,面色惨白如纸,粉唇艳若胭脂。
    只要见过这片刻光景,就足以令人永世遐思联翩。
    人间绝色,莫过如此。
    冷宿仇伸手扯掉了绑在发梢的一根银色丝带,拨开了柔滑如丝绸般发丝,滚烫的唇贴上了他的后颈缠绵辗转反复的吸吮。
    殷言酌浑身都散发着淡淡馨香,衣衫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骨肉匀亭的细腻手臂,冷宿仇忍不住低低地□□了一声。
    他耐心拥抱亲吻,等着那冰肌玉骨有了些许暖意,方一把将他抱转。
    殷言酌原本放松的神情渐渐消散,浓深的眉毛慢慢地重新蹙紧。
    冷宿仇英俊的脸庞带了迷离的爱意,不可自抑地咬着他的耳垂:“言酌……”
    冷宿仇抚摸过他,手指一叩。
    殷言酌颤栗着轻微扭动了一下。
    冷宿仇爱怜地抚摸他脸颊,然后将一枚药丸塞进了殷言酌的舌下。
    “冷庄主何必多此一举,”殷言酌嫣红的双唇艳丽得仿佛要滴出血水来,神色却仍旧是冷如千年寒玉,他讥笑一声:“不是无知觉的死人干得更爽快么?”
    冷宿仇惩罚似的又捏了捏他。
    殷言酌摇着牙狠瞪他一眼,再也无力说话,只虚弱地喘起气来。
    “这般美丽的身子……”冷宿仇暗哑的嗓音低低开口——眼眸中的狠绝戾气都化变成了绵绵情意:“言酌,只要能保着你身子,哪怕散尽万贯家财,冷宿仇在所不惜。”
    殷言酌听罢容颜微微一震,不欲再看他,侧过脸闭上了眼。
    冷宿仇契合地贴近了他的身体。
    他忍耐着放轻动作,玉人儿的娇滑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奢靡的痕迹。
    冷宿仇低唤他:“言酌……”
    殷言酌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忍受着。
    冷宿仇自己的陷入痴狂一般地着迷恋那人,他病态孱弱的身子,他喜怒无常的阴沉性子,带着一种诡异的致命诱惑力。
    只是……他垂眼看到他眉目郁郁之中一抹明秀的清俊。
    他恍然间想起来,他当时的爱上的,并不是这样的人。
    当时他爱上的,是在江南的如意画舫上,一柄棕玉檀香折扇在手,含着清雅笑意的清俊白衣青年。
    或者更早一点,是他踏着月光夜访殷府时,在晴川阁中不期而遇的,说话之间还带着点童音的美丽少年。
    那时的言酌从未曾如此自厌自弃,还未卧病不起偏居一方院落,也不是每日只能朝不保夕地恹恹躺着,身子还未弱得像如今这般多走上几步路都能累得要了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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