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蓝吓得缩起身体,他不习惯别人突然的接触。 橘大概发现自己用力过度,满脸歉然地松开了手。 "我们在这边谈一谈好吗?" "......" "只要一下子。" 两人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真蓝满脑子疑问,感觉就像喝醉了一样。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莫非想恐吓?念大学了还要恐吓?而且又在迎新晚会上......更离谱的是新生...... 橘不了解真蓝在想什么,时而抓抓鼻子,时而望着自己的手。 那长得令人惊讶的双腿,在榻榻米上又伸又缩的,真蓝光是斜眼看着他的动作,就忍不住想象他在牛仔裤底下活动的肌肉。 基本上,他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散发出野兽般气息的人。 真蓝苦闷地寻找着五嵨的身影。他得赶在九点父亲回家以前,把晚餐准备好才行。 可是坐在远处的五嵨仍然没有注意到时间,还是跟那个青年滔滔不绝地讲着话。 此时,橘突然问道: "小川学长,你叫什么名字?" "真、真蓝。" "真蓝?" "真实的真,蓝色的蓝。" "唔,真是好名字。" "橘,你呢?" "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刚刚那两个女孩子......" "啊,是吗?" 橘红了脸。 没想到他些微的表情变化竟然这么可爱,真蓝多少松了一口气。 "我叫大辅,橘大辅。" 真蓝听着听着,突然定定地看着橘交握在上腹的手。 那是一双温柔的、表情丰富的手。 和整体轮廓不相符的纤细手指又长又直,比真蓝以前看过的手都要让他欣喜。真蓝感觉到身体里面,窜过一股甜甜的麻痹感。 同时脑海中浮起今天晚上做的料理菜色。 "对不起。" 橘突然说道,一边抓着浏海,低垂的脖子一片通红。 "抱歉。" 真蓝以为自己的欲望被看穿了,忍不住道歉。 "咦?小川学长为什么要道歉?" "对、对不起。" "哪里,我才不对。" 正当两人手忙脚乱地彼此道歉时,坐在斜前方喝酒的二年级生国光,若无其事地叫道: "咦,橘?你怎么会在这里?" 橘不悦地看着他。 "学长......也念这所大学吗?" "这正是我要问的耶,还以为你一定上W大的。" "什么啊?" 其它的二年级生也插进来了。 环着橘肩膀的国光开始口齿不清地饶舌着。 "我们高中有W大的特别升学推甄。每一个学年只有一个成绩特别好的人,可以获得推甄进W大。" "真不简单,不愧是青陵。" "这家伙是足球社的学弟,还有一个人叫什么的......木崎?" 当国光提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原本面无表情的橘,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那是类似愤怒又似专情的复杂色彩。 看到他的表情,真蓝心想那个叫木崎的,该是个女学生吧? 国光好象醉得差不多了,仍然拉开嗓门大叫。 "对,就叫木崎。他跟那个家伙一直在争第一名。我一直认为橘一定会赢的,我毕业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嗯?跟学长说清楚。" "我身体不好。" "只是这样?不是因为这个吗?" 国光像个老头子一样伸出小指头,四周人赶快缓颊。 "别再问了,哪,再喝吧!" 这时,主办的四年级学长站起来拍着手。 "要续摊的人过来!" "哦!" "小川,回家了!" 五嵨铁青着脸跑过来。 真蓝赶忙站起来,追在五嵨后面,趁众人忙乱之际先逃了。 在一阵混乱中,真蓝跟橘分手了,让他感到有些遗憾。那对锐利的眼睛、美丽的手,迟迟无法从他脑海中消失。 这是他跟橘的邂逅。 *** "唔,有人这样散财的啊?" 第二天五嵨一整天都显得很沮丧。 昨天晚上因为他们没能适时逃离,最后竟然落到必须付饮食费的下场。 这种迎新会大多只是喝酒,很少会去动料理的,五嵨一个人已经把三千五百圆吃回本了,可是他似乎无法原谅自己。 "我这种人该怎么说呢......不过也好,至少认识了铃木。" "铃木?啊,就是昨天跟你说话的那个人?" "嗯。" 结束一天的课走向校门途中,五嵨难得地长舌。 "那个孩子不错吧?我们以前念同一所高中,只要提起小我们一届的铃木晓生,没有人不知道的。不过那家伙的问题倒挺多的。听说他让同班 的女孩子怀孕就不管了,也有人说他把学长搞得七晕八素就走人了。" "嗯,是他先抛弃对方的吗?" "可是,我不认为他是那种人,昨天谈过话之后,发现他果然是个老实人又可爱的家伙。虽然不常笑,可一笑起来好迷人。一直以为他直升附 属大学,没想到竟然跟我读同一所大学,还好我选择了这里。" 真蓝被五嵨的热情震住了,这时背后有人呼叫。 "五嵨学长。" 回头一看,正是他们在谈论的晓生,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身边竟然站着橘。 在明亮的光线下,晓生确实有一股强烈的特殊味道。外形好得无可挑剔,而且无形中散发出某种光芒。 真蓝莫名地想着,像五嵨这种喜欢画画的人,一定很喜欢这种类型的吧? "这是昨天跟你借的伞。" 晓生说着递过来一把透明伞。 原来如此。昨天晚上五嵨说把伞放在店里,真蓝还撑伞送他到车站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五嵨急慌慌地挥着手。 "不用了,那种廉价伞就奉送了。" "啊,奉送?" 真蓝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奉送"这种字眼会从五嵨口中说出来。 晓生把伞递给五嵨后转身就要走人,五嵨见状赶紧叫住他。 "等一下!" "什么事?" "那个......你今天有空吗?" "待会儿吗?是有空啊!" "昨天你说想看的那部电影......今天开始上映了,要不要去看?" "啊,电影?" 真蓝忍不住又跟着覆诵了一遍,说完又急忙低下头去。 他实在不敢相信,一向扬言看电影太浪费钱而只看租来的录像带的五嵨,会去戏院? "好啊!......那再见啰!" "嗯。" 他对橘轻轻举起手,就跟五嵨走了。 留下来的真蓝和橘,自然而然地一起朝着车站走去。 橘皱着眉头,表情很难看,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真蓝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从侧面看来,他确实是帅得乱七八糟,帅得叫人一看就几乎要停止呼吸。黑色V字领的上衣充满了野性美,让他敏锐的骨架线条更形凸显。 像个学长!像个学长! 真蓝这样提醒自己,若无其事地先开口道: "你跟铃木认识啊?" "啊?" 橘彷佛没听懂地反问道。 "我是说你跟铃木......" "哦......我们才刚认识。" "刚认识?" "第四堂课时我们刚好坐在一起,自然就一起走出来了。" ──是这样吗? 真蓝放下一颗心,偷偷地叹了一口气。 他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刚好跟橘的视线对上。橘似乎在偷瞧真蓝。 "小川学长从家里通车吗?" "嗯。" "住哪里?" "宇田川市。你呢?" "我住礼平,那我们是反方向......" 真蓝松了一口气。到了车站就可以跟橘分道扬镳。 或许是安心感使然吧?他显得比较轻松了。 "听说你高中跟国光是同校?" "小川学长呢?" "青叶学院。" "啊,那个学校的制服很好看。小川学长穿过啊......好象挺好的......" "啊?" "啊,没什么。"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 橘毫无头绪地问道: "小川学长一直都住在宇多川?" "是的。" "青叶学院是男校吧?" "嗯。" "血型呢?" "我?A型。" "兴趣?" "......为什么问这些?"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想跟你说话而已。" 不知不觉当中到了车站。 亮出定期车票走到车站内,橘就马上说道: "我说......" "我们的月台不一样,再见了。" 真蓝发现橘的语气跟先前不太一样,赶紧低着头结束对话,快速地爬上楼梯。 飞快地跳进即将关上的车门,当电车驶离车站时,真蓝好象解除了警报似地,整个肩膀垮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不该那样结束谈话,可是他也没有勇气继续听橘讲下去。 尽管不很清楚橘想说什么。 车子加速穿过山林。真蓝把脸贴在门玻璃上,看看手表,四点半。 今天仍然像往常一样去买东西、回家、准备晚饭...... 想到这里,真蓝的脑海里突然浮起橘的脸。 那个充满野性美的身体、害怕却又忍不住不看的眼神、充满魅力的双手...... ──他想今天要早点回去,做好久没做的"那个"。 是的,就是瞒着父亲、想着心目中喜欢的人做料理,藉此在不碰触自己身体的情况下,实现梦想的自慰。 他愧疚得抬不起头来,觉得自己心里想的事情全都从头壳里跑出来,被车上的乘客看得一清二楚。 打定主意之后,真蓝的身体就一直发热,心头如小鹿般乱撞。总是这样的,从选材料的阶段就开始了。真蓝满怀着热切的爱意在卖场乱逛,心 头因为预想着和憧憬的人合而为一而鼓动着,做完料理之后慢慢地品尝,然后颤动着身体将爱意升华── 瞬间,咚的一声。 我到底怎么了?怎么会为这种事感到兴奋呢?真蓝深深地感到后悔。 尽管对这方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真蓝也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自慰的方式好象跟别人不一样。然而知道归知道,每回他仍然宿命似地重复一次 又一次同样的事情。 虽然最后总会产生一种极度的自我厌恶感,但是最初总是很快乐的。 "哼哼哼......" 真蓝在车上哼着歌,五十分钟后,抵达了车站。他立刻直接前往常去的那家超市,突然又停下脚步──今天是假日。 他只好走到车站前的百货公司的地下楼去。 傍晚生鲜专柜挤满比想象中更多的人。算准打烊时间前来的主妇们,展开一场惨烈的争夺战。卖场里一片混乱。 "要做什么呢......" 真蓝望着店头在心里盘算着。刚刚看到橘时,他确实很有魅力。国光说他是足球社的学弟,果真没错,他就像是一直在做激烈运动的人。 "感觉上就像辛辣的大蒜一样,也许可以做充满能量的咖哩牛排,或者搭配点腌柠檬糖浆......" 真蓝自言自语着,顿时清醒过来,脸上一阵僵硬。刚刚自己一定露出令人讨厌的表情吧? 最后,他决定做辣咖哩牛排,这道菜也可以给爸爸吃。 国中时想着相田所做出来的料理,就像圣域一样,绝对不能给爸爸吃,不过现在是全凭性欲在做,就无所谓了。 真蓝买了新鲜的洋葱、马铃薯、胡萝卜。 走到肉摊,为了对橘的肉体表示敬意,他选了上等的牛腿肉。 真蓝喜孜孜地两手提着袋子,找着通往地面上的电梯,突然想到── (橘大概想都没想到我会做这种事吧......) "小川学长。" 一开始,真蓝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加理会。 "小川学长!" "──" 真蓝因不可能的预感而全身僵硬,从背后追上来俯视着他的,正是刚刚让真蓝胡思乱想的橘。 "......" 真蓝呆立在路当中,嘴巴像金鱼一样一张一合,瞬间就被来来往往的欧巴桑们给淹没了。 橘赶紧一把抓住那不知转了几圈,几乎要被甩到远处去的瘦弱身体。 真蓝全身火热,赶紧抽离他身边。 "你......你怎么......" 差一点又被行人撞个正着,真蓝赶紧先靠到墙边,喘着气看着橘。 "你家不是在反方向吗?你到这里来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 "那为什么?" 橘满脸困惑地呆站了一会儿,突然低下头,从真蓝手上接过塑料袋。 "很重吧?我帮你拿。" "不用!不用!" "让我拿!" 经过剧烈的抗拒,包包还是交到橘手上了。橘稍加整理后,用一只手提着。 真蓝感到愧疚,差一点要昏了过去。 (你或许不知道,那是材料,是代替你来自慰的材料!) "老实说......" 橘用牛仔裤擦掉手汗,开始说道。 "刚刚在剪票口分手后,我忍不住追上你,搭上同一班车......在同一个车站下车......" "你跟踪我?"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你想干什么?" "......对不起。" "回去吧?待会儿我要到上面的书店去。把东西还我。" "那我也去。" 真蓝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很强硬了,没想到竟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他不禁畏缩了。 "啊?" "拿着这些东西怎么选书?我也想看看书。" 明知道事情的发展太奇怪,可也不知道怎么拒绝,两人便一起搭电梯上了九楼的书店。 电梯里站满了人。中途又有几个客人挤进来,真蓝被挤得整个人压在橘健壮的胸口上,两条腿紧紧地贴着。 隔着牛仔裤传过来的肌肉弹性和橘扑鼻的体味,使得真蓝感到一阵晕眩。 站在旁边望着显示灯的橘,怎么看都不像是学弟。 "橘是应届毕业生?" 这时真蓝想起国光在迎新会上说过的话。 既然和自己同年的国光都说橘是"学弟"了,当然不可能是重考生。 "......对不起,应该是吧!" "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好高大。" 真蓝小声地回答。橘一听,嘴角上扬,好象很高兴的样子。 大部分的乘客都在九楼下。 两人随着人潮走出电梯,走向占了半个楼面的书店。 其实真蓝并没有想买什么书,只是为了离开橘,信口掰出来的借口罢了。 拿着包包的橘像狗一样默默地跟在后面。魁梧的体格和两手上的塑料袋实在不搭调,形成极不调和的景象。 我不想再这么紧张了,我想赶快回家,一个人做料理。 真蓝草草地买了一本食谱,将零钱塞回荷包离开柜台,然后回头看着橘。 "你不是也要看书吗?那我先回去,包包......" "好象没有我要的书,我倒想去楼下看CD......。可以顺路看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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