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怀着孩子的时候都是有所期待的,没有期待的话,孩子是无法平安的来到这个人世的。”这个是朕唯一可以言说的,也是朕现在心情的写照。 “背负着罪孽的人是无法真正的自我超脱的,希望你可以出去走走,死亡是无法挽回的事情,请不要再让鲜血染红皇宫的土地了,那不值得。暗香已经去了,她多病的身子终究解脱了,也许她会感激你吧。”熹微原谅朕吧,对于亡故的人而言,生者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已经存活的就请让他们更好的活着吧,熹微你可以懂得朕的心思吧,你们母女是后宫这场是非里最大的悲剧,但是现在已经如此了,就请让唯一无辜的烟雨好好的存活吧,这个是朕唯一的乞求。 “舅舅,你很爱宇文中宫吧。就像母亲那么炙热的爱着父亲一样,就像父亲那么忘我的爱着您一样吧。这样子的情感如果无法得到回应,是不是注定就是悲剧呢?是不是因为您幸福的原因,是爱对了人?”她没有真的去超脱,也许在她的理智里她可以接受这个事情的原委,但是却不见得在情感上可是修复的完好如初。 “舅舅此生只爱宇文玥,对于你的父亲只能是遗憾了。至于你的母亲,则是舅舅最心爱的妹妹,希望你可以按自己的心意活着,背负前人的罪孽,不见得是缅怀先人,而更像是自我埋葬的借口。”还是很希望她可以过她要的,也许是亏欠也许是她本来就该得的,没有人应该不幸,在这样子的是非里希望就此可以就此打上一个大大的句号。 “请放我离宫,也许靠近皇族是我一切不幸的根源。不去怨恨并不是要去原谅的意思。希望可以出去看看,也许某日我也会遇见我命定的他。”神情那么的哀伤,但是一切都怕不去解决而不是解决不好。 也许这样子的结果算得上是最好的结果,在纠葛了十九年的思慕与爱恋中彼此终将纠缠到底。烟雨这个女子应该不在去背负属于他的宿命,应该活出属于她的人生,朕微微的看着她,也许她应该是幸福的。 烟雨走了,前线突然之间变得局势很分明,焦灼了几个月的前线,出现的极度的转机,但是朝堂却出奇的安静,所有的人的眼神都齐刷刷的盯着朕的肚子,没有人知道这个肚子里究竟会有什么诞生,所有的人都在质疑朕,但是因为前线局势的明朗而所有的声音都暂时的被压制了。 朕的肚子越发的大了,拖着沉重的身子,朕依旧选择直视众臣,那样子的感觉很不舒服,但是朕知道朕必须去习惯和让自己舒服。 皇甫夫人倒是臣子里比较坦然的一个,也许朕现在的样子印证了她最初的猜测,这个是很重要的事情,她却依旧选择不言不语,这个女子可以超然在众人的视野里从来并不仅仅她继承的是皇甫夫人的头衔。 夏莲的位置已经渐渐的有些出现了,她现在是皇甫夫人的使唤侍女,这个看上去并不高的位置,是让她唯一可以站在朝堂里呼吸着这个地方气息的唯一理由。 皇甫夫人没有诧异朕的这个举动,也许在那个时候夏莲一语惊为天人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她的生活也许并不会继续寂寞下去,这个不经意的安排还是引来的慕容久安、卓拙和小七的侧目。但是老狐狸却丝毫并不在意,第一次觉得也许老狐狸才是这个世上拥有最广阔心胸的人,如果这个事情本身不涉及他的管家的话。 老狐狸还是那么淡然:“陛下,臣已经吩咐下去,前线现在的局势一片明朗,上官家与司徒家都愿意退兵。这个是臣要为陛下贺喜。”老狐狸有的时候也很可爱,如果不是总那样子的目光也许会很和蔼可亲,不知道是不是年少的老狐狸是不是也曾经让无数女子心碎呢? “战事现在已经趋于和缓,现在就等大将军一行的归来了。”玥要回来了么?真的有些不敢相信玥就要归来的,但是也确实玥要归来了,这样子的感觉很实在。 所有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有了不同的神情,但是都很一致的将目光停留在朕的肚子上,欲言又止的神情,没有人知道这个故事里会发生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究竟要发生什么才能让这一切继续下去。 冬天已经渐渐的来临了,冬日里可以等到朕的玥吗?朕有些怀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那么的惴惴不安,不安的理由好像是玥不会回来,这样子的胡思乱想一直困惑着朕,章太医说这个叫产前忧郁症,产前忧郁症么?也许吧,如果只是病了的话,那么并不是什么大碍的事情,怕的是也许真的是一种强烈的无法言说的预感,而却无能为力。 端木思琛来了,这个男子最近出现的次数有些多,但是他却一直都不太招朕喜欢。因为那个眼神。 “陛下,臣来问安。”一般情况下如果朕不召见的话,他倒是很主动的一日三问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朕很不喜欢他的眼神。那个眼神一直都回避着朕的肚子,也时刻提醒着朕,男子怀孕是多么惊人的事情。 朕没有应答,只是微微低头示意,朕不想多多待见他,本来让他处理朝中事宜是因为选无可选了,但是现在一切都明朗了,也就没有那个必要了,毕竟端木家的人,朕其实还是有些憷的。 端木家,朕总是会想起静夜,也许对于雅朕只是一种无法去释怀的情怀,但是这样子的情怀也许因为转移到了静夜的身上,在静夜离世的时候,那种感情无法抑制的宣泄出来,朕也许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并不因为雅,而因为类雅的静夜,纵然这个无关爱情,但是如果这个世上有一个懂得你的人,可以完全赏识你,是值得欣慰的话。那么如果有一个人是你懂得的,完全赏识的,以为可以构建一个属于你梦想的话,那么在失去的时候心情是异样的,这个是人之所以是人的理由吧。 “静夜,也走了很多年了。一开始所有人认为陛下要纳男妃是因为静夜,只是所有人都错了。”他的神情第一次有了别样的色彩,“您志在中宫。” 是的,最初选择男妃的时候是因为静夜,希望静夜可以在不被宇文临干扰的状态下逐渐的长大,等到可以长成可以彻底对抗宇文临的样子。只是朕错了,朕真的错了,静夜他毕竟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当年在殿试时的英姿飒爽,真的最后只是朕的记忆了,静夜终究是一个男子,完整的男子,他无法忍受自己是男子却要以色伺君的事实。他选择了用最有尊严的方式死去,可是这样子的死亡却给那个时候的朕一个沉重的打击,朕不知道自己坚持的究竟是否正确,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那样子去坚持。 “怎么,想静夜了?”朕的视野落在了这个与静夜好像没有多少肖像的男子的身上,确实他没有静夜那么让人惊艳的才华,没有静夜那么沉着的外表却及其火爆的脾气,这个男子好像一直都隐隐的站在那里,从来没有走进也从来没有远离的样子。 “十三载了,只是想为静夜为一句,当年陛下为何要静夜入宫,如果旨意不再他真的成为陛下的男妃,那么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的不重要了,静夜已经故去了那么久,朕的所思所想已经没有了当初的任何意义,那么还是让一切都按照最初的勾画那么继续吧。毕竟说出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朕不语。微微的笑着,这个或许是秘密吧,就让一切都成为秘密好了,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慕容久安可以一眼看出事情的本质原委了,看不明白只是立场与智力这样子的事情,没有别的其他的事情。 “臣多言了。”他没有再问,他的少言寡语也一直都是那么的不入人心,他总是那么的轻易被人忽视,又从未远离,也许朕最初是正确的,靠近皇族的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笨蛋。 他得体的离去了,他一直都只是问安,虽然不知道他最近如此勤快意味着什么,但是一切都好吧。 朕有些困倦,迷迷糊糊的睡去了,梦里有双手很温暖,有粗糙的茧子让朕格外的安心,朕第一次觉得这么靠近玥,玥?朕猛地惊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活生生的玥就在眼前。如果是梦就长久一些吧,这样子的幸福第一次让朕觉得久违。 “玥!你回来了。”朕这样子的字眼都无法清晰的表达完整,好害怕这个真的是一场梦。靠在玥的胸口,这个身躯是那么的温暖,玥回来了。 “陛下,怎么醒了?是臣叨扰了吧。”玥的声音,活生生的玥,这个是玥,他真的回来了。 朕几乎说不出只字片语,没有想哭的冲动,只是想将玥深深的扣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子离别太过长久,第一次觉得放自己所爱的人自由是何等的悲情。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感觉很怪异,朕没有喜极而泣的心情,只是很不确定这个男子确实就活生生的存在于朕的眼前,不敢确定,也无法去确定的心情,交织在一起,朕无法用匮乏的言语去形容. 朕的眼睛无法离开玥的脸庞,这张脸魂牵梦绕了朕这么多年,依旧无法在朕的记忆里褪色,他一直都是那样子的深刻,脸上的稚气越发的消磨殆尽,留下了属于战场归来的气势。在玥年幼的时候就觉得,他应该是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气势的,即使被朕豢养多年还是难掩属于自己的那种感觉。也许樱说的对,豹子从来都不可能成为家猫的。 很想压着玥在身下,实在是不方便,这个时候不由得有些怨恨自己的肚子。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玥倒是开口了:“陛下,孩子还好么?”玥的口气顿时让朕所有的激情都消失殆尽下去了。愤然起身,看都不看玥一眼,径直的离开了中宫。 反正现在朕这个样子哪都能去,没有必要将自己关在‘无语榭’的中宫了,不清楚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从那个地方出走,也许下意识不希望自己这个样子面对玥。太医说这个是属于孕妇的特有的心情,朕是男子,怎会是一般妇人可比。可是话这么说,走还是走了,慢慢的回到自己很久没有回去的‘乾坤殿’去了。 回到‘乾坤’殿,看到六一很不自在的样子,因为朕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这里了,玥在的时候,这里一般只是摆设,他也知道朕只是喜欢跟玥一起居住在中宫里,即使中宫是那么的狭小。 其实六一不知道的原因是,这里也是朕第一次目睹水和父皇在一起的地方。也许朕内心深处认为这个地方会睹物思人的,在很多时候朕不愿意,也不想去想起水和父皇,不要问朕为什么不愿意想起朕的父母,也许因为他们太过于与众不同了吧。 “陛下,怎么来这了?”六一的言语里揣度着更多的是小心翼翼,六一从来都是那么的谨言慎行而在后宫里安稳的过到今天的那一个。 朕不想去重复那些没有什么意义的对话,也不想去强调也许朕认为自己比孩子重要并不是朕有多么的需要玥的关注,而是希望玥可以真的多一些关注在朕身上的目光,玥的眼神从最初到最终好像始终都是飘忽不定的,也许玥从来没有那么专注而认真的审视过朕,这个也许是朕一直都很忌讳合欢的理由吧。 朕的视线又一次的落在了六一的身上,要说有人认真的审视过朕,也许只有雅了。只有雅从来的都是那么炙热的审视朕,从来都不会飘忽不定,从来都是那么的专注,对于雅的那么炙热的眼神,朕也从来都只能回避,面对那样子的眼神从来都是信心不足的,是不是玥之于朕也是这样子的心情呢? 想不起来,也不愿意再一次的在自我的空间里勾画不知道属于谁的蓝图。很想有属于小十的那样子恬淡的幸福,也许朕从来没有好好过问过玥的心情。 水和父皇又曾经有过怎样的爱恨别离呢?最后水会饮恨自尽呢?水会那样子的心情,也许这些在水和父皇离世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去寻觅了,但是还是很惊心他们离世前的那份不离不弃。 “六一摆驾皇陵。”朕突然想去看水和父皇了,就好像大祭司入葬‘人间仙境’之后那日。朕在想要怎么处理与之,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了与之与司徒家的暗自联络,司徒家的人暗命与之用司徒家的‘七星海棠’,将朕刺杀,然后用宸妃之命胁迫皇后,然后改朝换代。那一日朕也听闻玥与未央有染,越发的耿耿于怀。 朕一直都没有关闭皇陵地宫的大门,即使知道这个里面已经不会在埋葬谁了,可是还是不忍心去关闭。知道只是按下镇陵石,这个地方也许就再也不会被人打搅了,可是朕在内心的深处还是不愿意的,这个是无法言说的东西。很早之前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历代君王都要那么为自己陵寝安置那么多防盗措施,更不明白为什么要花费巨大的代价去保护依旧会因为时光流逝而腐朽的躯体。也许这个时候朕或许有一个不很成熟的答案。 如果我们未曾保护自己的躯体,也许在几年里有人认知我们,十几年里有人知道我们,几十年里有人听说过我们,几百年后我们就好像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人世一样,也许躯体是唯一我们曾经来到过这个世间的东西吧,所以有能力的一代有一代君王才户那么不惜血本吧。 水与父皇静静的躺在朕的眼前,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的气息,四周只有长明灯在一直发出并不很明亮的光芒。朕最后如同历代国君一样,从‘人间仙境’取回了属于父皇的水晶棺木,这个是历代大祭司赐予东陵国君最后的忠诚。 每一口水晶棺木都会在历代国君离世之后在‘人间仙境’横空出世,必须在国君驾崩一昼夜内将遗体安放入水晶棺木才能保住遗体永远不朽,除非东陵国消失,那么大祭司的法力无法维护的时候,那么这些棺木也就与普通棺木无异了。 朕与上一任大祭司一同将父皇与水安葬在水晶棺木里时,流金说:“先皇一定是为了保住水这个绝世的容颜,为了让父亲的影子不再陛下的脑海里消失才会选择一同离去的。”父皇真的是这样子想的么?也许这个理由吧,朕知道这一切因为父皇的故去都不再有任何意义了。 水晶棺木至于千年寒玉之上,这块巨大的寒玉是朕十岁的时候水去北极极寒之地亲自在百块寒冰之下挖出来赠与朕的,他一直都说朕那么怕热,有了这个就不怕了。确实那几年里朕的体质没有那么燥热了,每每睡在那寒玉上时,都会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一种很幸福的感觉,也许水已经在不知不觉里很认真的表达过他作为朕父亲的所有爱恋,只是那个时候的朕是无法读懂那么深刻而无法言说的忧伤的。 在父皇离世的时候,朕还是决定把这个寒玉安置在这儿,也许这个才是最好的。这个东西保藏了水对于朕的所有思恋吧,可是因为这样子的禁忌他一直都在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朕任性与冷漠的时候他是怎样子的伤怀呢?这些在此刻提及和被铭记也许对于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也许因为这样子的感动,才会让那样子暖暖的心意不至于会被遗忘,而因为这样子的感动才会让朕的心不冰冷,才会如水一般燃烧着,长久不息。 朕从来都不很愿意靠近他们,即使进来看他们从来都是站的及其的遥远的,这个地宫早在多年前就应该关闭了,只是害怕忘记,害怕忘记朕的母亲与父亲的样子,害怕忘记曾经的那份不被自己感知的幸福感。 朕很认真的且虔诚的叩拜,也许这样子的仪式对于亡者从来没有意义。朕不很喜欢太过于沽名钓誉的事情,只是朕也要做母亲了,第一次对于父皇当时处境有了深刻的体验,对于水有了无法言说的感激,这样子的叩拜只是因为他们值得朕如此。 转身离开这,很仔细的关闭了安置棺椁地宫的第一道门,也许是时候了,朕不会在害怕遗忘了,因为朕日思夜想的玥回来了,玥是朕生命里另一道阳光,因为玥在,朕不会那么的寂寞与哀伤,也因为玥也许朕遥想的幸福也许不仅仅只是遥想了吧。 朕的履踏在地宫的石砖上,这个声音很悠长,也很落幕,但是朕的视线落在了出口,也许很多事情是无法去释怀的好像水、好像父皇、好像雅,也许很多人无法遗忘好像孝逸皇后、好像小六、好像烟雨、也许有更多人必须与朕一起生活下去,那个就是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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