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方才踹伤他,他还好紧张、好担心,这样对吗?沈麒茫然的想着。 他好气他,却又不像真的气;口口声声要他死,可又只是踹伤他就紧张的不得了,太奇怪了,他是不是病了? 生气就生气,为什么又不像生气?他死就死、受伤就受伤,为什么要紧张? 沈麒想不出个究竟,恼怒的握拳打着自己的脑袋,「沈麒、沈麒,你怎么这么笨?你被笨石头传染了笨蛋病是不是?」 「你在做什么?」甫进门的石木连忙拉住他的手,用他的手用力的打自己的头,「你生气要打就打我,是我对不起你,你别伤害你自己。」 沈麒愣愣地看着他拿自己的手去打他的头,心里说不清的复杂感觉让他流下眼泪。 石木看他哭了也紧张起来,「怎么了?怎么哭了?」 「好痛……」 石木愣了下,看了看自己手掌中红通通的手,连忙紧张的放下他的手,「对不起,我自己打自己,不会再弄痛你。」说完便抡起大拳头,往自己头上猛敲。 沈麒看他对自己毫不留情的样子,没来由的更生气,他向前捉住他的手,「你已经够笨了,还想要更笨吗?」 「可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消气?」石木困扰地、诚恳地看着他,「你气消了吗?气消了是不是就愿意吃东西了?我摘了果子,你多少吃一点好不好?」 沈麒看他对自己这么好,忽然抱住他放声大哭,「你这个臭石头、坏石头、笨石头,我从来没这么痛过,没人敢这么对我,你绑住我的手,还弄痛我,你好坏……坏石头,你力气那么大,不绑我也逃不掉,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坏?我哪里惹你不顺眼了嘛……」 石木听他劈里啪啦,连痛哭都咬字清晰的控诉,越听越心疼,越听越内疚,越听越手足无措,「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你可以打我、骂我,我不会吭一声。只是你别哭了,你这么哭、又没吃东西,身子会撑不住。」 「我死了不是倒好?你就不用忍受我的气,你不用对我负责,反正你心里也只有你的宛儿表妹。」沈麒想到自己居然是被心另有所属的人给欺负,心里更是委屈。 「没有宛儿表妹,我发过誓了,从今以后我只会有你,直到我死为止,我用生命保护的人只会是你。」 「什么时候发誓的?」沈麒瞅着泪眼,瘪着嘴看他。 「你昏睡的时候。」 「那你发给谁听啊?」他都昏睡了,发个誓而已,有那么心急吗? 「皇天后土,天地神只都有听到。」 沈麒翻了白眼,「以后要发誓一定要在我清醒的时候,知道吗?」 「知道。」 沈麒吸吸鼻子,顺从的让他为自己擦掉眼泪,「那你那么快就把你的宛儿表妹抛在脑后啊?以后遇到其他人,你是不是也会这么对我?」 石木看着他,诚实地说道,「我还没忘记宛儿表妹,可是表妹已经嫁人了,我也有你了。」 沈麒听了又火冒三丈,「那你的意思是,你的表妹还没嫁人,你就会丢下我跟她在一起,是不?」 石木疑惑地看着他,「可是表妹就是嫁人了,而我们两个也已经算是夫妻,我不会丢下你跟她在一起,她有丈夫、我有你。」 「臭石头,那如果你表妹现在还没嫁人了?」 「可表妹就是嫁人了。」 沈麒气得咬他一口,「我就是说如果,我就知道,你心底永远有一个宛儿。」 「表妹嫁人就是嫁人,没有如果。我心底会永远有个表妹,因为她是我的表妹。」 「那你到底把我放在哪里?」沈麒气得推开他,「算了,我也不要跟别人争,过两天我好了就送我回谷吧,我也不要你的命了,你对我那样……就当我还你那一掌,我们各不相欠。」 「等幽冥教的事情解决了,我就陪你回谷。」 「不用,幽冥教在我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甭说我师父,就是我兄长和我来对付他,也是绰绰有余。」沈麒低声说道,「我有师父和哥哥保护,你也别操那份心了,倒是你自己,石家堡还得靠你,你自己要多保重。」 「沈麒。」 「干嘛?」 「我虽然武功和能耐也许比不过你师父和哥哥们,可是我的人我会自己保护。以后你的家在石家堡,你想念师父和哥哥的时候,我会陪你回谷,而且金印王朝的律法也是嫁夫随夫。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们不会分开;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会自己保护你。」 「你——」沈麒看着他,用力地看着他,认真地看着他,刁钻地想在那双认真的眼神里找到一点裂缝,最后终究是敌不过的笑了。 「你果然不只是颗石头,还是块臭木头。」沈麒嘴一撇,然后低着头笑了,小声地嘟囔,「不过我喜欢。」 把甜言蜜语讲得像生死诀别书,大概普天之下也只有这块臭石头办得到。 师父说我太聪明,喜欢的人就要笨一点。沈麒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却欢天喜地的笑了,「师父看见你,肯定会夸我眼光好。」 石木红了俊脸,「是吗?」 「肯定是。」沈麒捧着他的脸,迅速的亲一口,然后又别扭的羞红了脸,躺回去到草堆上,拉起衣服盖住自己的脸。 石木看着调皮的人儿,实在摸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沈麒,你出来吃点东西,别把自己闷坏了。」 沈麒的衣服被拉下,露出张红通通的粉脸,低着头娇羞的伸出手接过果子,咬了一口之后,轻声说道:「师父喊我小麒儿,哥哥他们喊我麒儿,你也就喊我麒儿吧,连名带姓怪生疏的。那我就叫你石头,以后可不准让别人叫你石头了,知道吗?」 「好。」 「要是你对我好,我心情也好,我就喊你石哥。」说完他头垂得更低,白玉般的耳垂红得像是要滴出血似的。 「麒儿,你怎么脸这么红?莫不是病了吧?」 沈麒又气又羞的瞪了他一眼,「笨石头,我不是病了,是害羞啦,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厚脸皮,说这些话都不会不好意思的吗?」说完又翻过去拉回衣衫闷住头。 石木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麒儿,不过咱俩之间不用害羞,你出来吃吧,别这样闷着自己。」 他看着娇羞的沈麒,漂亮得让他看傻了眼,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表妹很少害羞,就是害羞了也没他这般好看。 想到此,石木连忙摇摇头,他已经有了沈麒,不该再想着表妹了,这样会对不起沈麒的。 沈麒喜欢吃鱼,所以石木便到湖边去捉鱼。 有一种鱼长得特别肥美,鳞片是银色的,尾巴带一点火红,沈麒说那种鱼特别甜,只要这种鱼,其余都不要。石木一口气捉了四、五只,多出来的可以用昨日捡到的锅子煮鱼汤。 处理完那几条鱼,正要起身,忽然被人蒙住了双眼。 石木感觉不到丝毫杀气,一时也想不到是谁同他玩这么孩子气的游戏,手才伸起来,那双手又立刻移开。 「别碰我,你刚处理完鱼,铁定一身腥。」 石木转身就看到沈麒笑嘻嘻的隔了三步远看着他手里的鱼,「石哥好辛苦,天天出来帮麒儿捉鱼。」 石木连忙撇下那些鱼,双手伸到湖里又搓又洗,这才敢起身接近他,「你好了?可以走动了?还有……不舒服吗?」 沈麒被问的心里又甜又暖,眉眼儿弯弯,带着羞态的伸手轻拍了下石木的额,「别老像个木头,专问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我这不就起来走动了?要是有不舒服,我还笑得出来吗?」 「真是太好了。」石木想伸手去碰他,到半空中又愣愣地缩回手。「我去拿鱼,咱们回去吧,你肯定饿了是不?」 沈麒自然晓得他手伸了又缩的原因,噙着笑容主动握住他的手,「笨石头,我才不怕鱼腥味,呐,如果我怕鱼腥味,你又是渔夫,得靠海吃饭,那咱们怎么办?你就为了我一句话,老死都不碰我,跟我不相往来了?」 石木停下动作,认真的想了又想,「那我就改行吧。」 「改行?」 「是呀,不做渔夫了,耕田当农人,或者做生意,找一样你不讨厌的。」 沈麒不信地挑眉,「为了我一句话,值吗?」 「像你这么玲珑剔透、聪明漂亮的人,在我那样伤害你之后,还愿意跟我一起,无论付出什么都很值得。」石木说得很认真。 沈麒红着脸嘟囔,「说你是笨石头,有时候又聪明得很,知道说什么话能哄人开心。」 石木瞅着他又红透的面颊,「麒儿,你别害羞。」 「怎么着?我连害羞也不成。」沈麒恼羞成怒的嗔道。才刚夸聪明,又变笨了,这石头果然夸不得。 「麒儿,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了?」 沈麒偏着头看他,然后低头边走路边踢着小石子,「老早就不生气了,要是我生你的气,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端端地跟我说话?」 「那就好。」 「不说这个了,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月牙湖?」 「想过,等你好一点,我们就离开。」 「那幽冥教和东海龙珠你打算怎么办?幽冥教打算栽赃到咱们头上,现在肯定有不少人要追杀我们,以得到稀世珍宝东海龙珠。」 「不怎么办,反正进了幽冥教拿到东海龙珠,栽赃也成了事实。」 沈麒停下脚步,眼神有些不悦,「你说的不错,咱们不吃闷亏,东海龙珠是一定要拿。只是拿了之后你打算怎么着?真要送给你表妹当贺礼去?」 「是,这是我老早就答应她的。」 沈麒皮笑肉不笑,「幽冥教把东海龙珠重新拱上台面,现在它成了所有人觊觎的目标,你送给方家,岂不是为方家招来灭门之祸?」 「麒儿说的是,那我们拿这东海龙珠也没意思。」 「不,怎会没意思?东海龙珠还是要拿,不过拿了龙珠咱们就带回石家堡,再想办法弄颗假的东海龙珠给幽冥教,以牙还牙,也让他们成为那些人追杀的目标。到时候,东海龙珠入了邪门歪教的手,幽冥教肯定成天给那些正派人士烦到鸡飞狗跳。」沈麒越想越兴奋的击掌,这办法实在太好了。 「可是这么做势必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那也是他们自找的,他们要是不贪,也不会替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对于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假仁假义之士,沈麒半点同情心也不给。 「麒儿,做人总得厚道些。」 沈麒被这么一劝,心知再这么下去两人也只会吵架,臭石头不让,他也不会让步。「那这样吧,反正先把东海龙珠拿到手再说。」 「可是拿了东海龙珠要做啥?」 「石大当家可记得还欠我三个条件。」 「记得。」 「好,那第一个,我要东海龙珠。」 石木停下脚步,看着他皱眉,「你要?」 沈麒被他瞧得沉下脸,「怎么?我要不成,你那宝贝表妹就能要了?」 石木连忙澄清,「不是,我只是觉得表妹要她来养颜美容,可我怎么看,你都不需要。」 沈麒沉下的脸又开心起来,「我看我该考虑叫你甜石头了。」 石木越来越摸不着头绪,「石头有臭、有硬,哪有甜的?」 沈麒看在他赞美自己的分上,难得耐心地向他解释,「石哥,这东海龙珠好处可多着呢,譬如咱们普通人吃下去可延年益寿,练武的人搭配几味草药可以增进一甲子功力,垂死之人得它作为药引,有时还可起死回生。」 石木惊讶的叹道,「这么神奇?岂不是仙丹了?」 「有利也有弊,事情往往是一刀两面。总之咱们要了它,省得恶人拿它来做坏事。」 「你说的对。」 「我本来就不会错。」 「那麒儿,咱们该给表妹送啥贺礼好?」 沈麒骄傲的脸僵了下,但还是扯出个笑脸,「你想送啥贺礼给她?」 石木摇摇头,「这该你决定。」 「我?为什么是我决定?那是你的宝贝表妹,可不是我的心爱表妹。」 石木听不出醋味四溢,只是很认真的回答问题,「娘说过,哪天我娶妻之后,要给其他姑娘送礼,一切都要由妻子定夺。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可以有意见。」 沈麒看着他,「石夫人可真是蕙质兰心、体贴周到的好夫人。」大概是明白自己儿子太笨,所以才设想周到的叮嘱他。 石木表情忽然认真的盯着他,「麒儿。」 「干嘛?」 沈麒心虚的低头,那双突然认真起来的眼神吓到他了,他该不会忽然聪明起来,看透他心里的想法吧? 「你心里是不是不愿同我在一起?」 沈麒茫然地看着他,「没有呀。」 「那你为什么喊娘为石夫人?」 沈麒一顿,恍然大悟之后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笨蛋变聪明了。 「笨石头就是笨石头,我们才刚这样不久,你怎么能一下子就要我跟着你叫这叫那的?我也不习惯啊。」 「原来是不习惯,没关系,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是我太心急,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沈麒又好气又好笑的嘟囔,然后故意比他快几步,「快一点,我饿了。」 「是。」 走在前头的沈麒嘴边噙着一抹笑容,看来多了这笨石头,日子倒也不会太无聊。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行又遇打头风。 暂住在破庙里的沈麒和石木,虽说决定在一起,但还是一人睡东、一人睡西,石木这边是不敢再逾矩,沈麒那边也怕石木会把持不住,那种痛楚的事,他暂时还不想经历第二次。 原本两个人各据一侧睡得香甜,突然天边一声轰隆,然后拇指大的雨滴随着震耳欲聋的雨声落了下来。 沈麒被那雷声惊醒,看着门口闪过的闪电光芒,他吓得缩成一团,「石哥、石哥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石木翻了个身也醒了,倒不是被雷雨声惊醒,而是沈麒的惊叫声叫醒了他。 「怎么了?」石木立刻到沈麒身边,才一接近,沈麒立刻就扑进他怀里。 「雷、雷公,好、好可怕。」 「不用怕,不过就是打雷。」 「我就是怕嘛,石哥,麒儿保证以后都乖乖听话,不贪玩、不任性,你是好人、你保护麒儿,好不好?」沈麒可以说是用花容失色来形容,绝色姿容瞬间惨白、惨白,死死地抱紧石木,头埋入了他胸膛,就不打算起来。 「我会保护麒儿,你别怕,没事,有我在呢。」石木温柔的拥紧他,这个聪明睿智的早熟少年,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此刻见他恐惧打雷声,还比较符合这年纪应有的模样。 沈麒才要开口,又一声雷响,吓得他失声大叫,「不要!」 石木抱着他,耐心的哄慰着,「好了,没事,雷劈在屋外,伤不到你的,我会保护你,不要怕。」 轰隆、轰隆,这回连打两个响雷,沈麒捉紧石木的衣襟,「没用、没用,我还是好怕。好大声,要是劈到我怎么办?我这么坏,肯定是唔……」 这一刻,沈麒不害怕了,他脑袋一片空白,双眼发直的瞪着突然吻住他的男人。 那一吻结束了,沈麒还红着脸发愣。 雷雨停了,沈麒还是红着脸发愣,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装不进发胀发热的脑袋瓜子里。 乌云散去了,月亮出来了,白月光映出他红通通的脸。 石木还以为一直安静的沈麒是睡着了,动也不敢动,怕吵醒他。想不到沈麒却是在害羞,他爱怜的吻了吻他额头,「你好容易害羞,这下不怕了吧,雷声和雨都停了。」 「你怎么、怎么会……那样对我?」 「你是说吻你吗?你不喜欢?」他刚刚见他如此害怕,只是心疼的想安慰,反应过来却已经吻住他。 「不是不喜欢,可是怎么可以在我害怕的时候,对我那样做?」 「你不是羞得都忘了害怕?」 石木虽欣赏他伶牙利嘴的聪颖,却又更喜欢他此时此刻笨拙羞涩、手足无措的模样,惹人心怜。 他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亲,沈麒没有拒绝,只是紧张地紧紧捉住他衣衫,然后闭上眼,无言的感受石木的吻。 石木原来只是轻啄,见他这般可人模样,忍不住吻住他的唇,感受着他轻微的颤抖,然后卷住他僵硬的舌头,轻轻吮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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