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别人摸来摸去，那紫貂再怎么晕也醒来了，只是不大精神。简单的给它处理了下伤口，找了个竹筐，在筐地铺上软草，把它放了进出，和上次抓的野兔放在一起，准备有集市的时候去买。虽然他们养不起，但是那些有钱人还是很喜欢养这种稀罕物的。 听着阿爸讲这几天要怎么给它喂食喂水，程晋阅更加肯定阿爸的来历不简单，如果是普通人家怎么会有他这般见识。虽然有疑问，但也只是想想并不想要去问阿爸，因为不管来历如何，程晋阅知道他是真心真意的爱护着大家，质问也好训斥也罢，终归只是不希望有谁受到伤害。而且现在这样最好不过，有自己最爱的另一半，有温和又严厉的父亲，有善良活泼的弟弟，在程晋阅眼里这就是最完整的家，又怎会因一时好奇去破坏自己一直最期待的东西。看着为小紫貂忙来忙去的父子三人，程晋阅更加坚定要让大家过上富足生活的想法，不单为了自己和哑巴，更是为了之前的二十三年都不曾拥有的幸福的家。 “程大哥，你想什么呢？”小春一脸奇怪的问程晋阅，“阿爸叫你好几次你都没听见。” “没什么。”程晋阅抓了抓快要盖住脖子的头发，迅速的回答 阿爸只是看了他一眼，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去那院把大木盆拿来，这猪得收拾一下，省得有人起疑。” 程晋阅听话的去了，只是阿爸也没说盆在哪里，找了半天才在院子的角落里找到，而且时间长没用，上面都是土。认命的打来水，蹲在院子里洗了半天，直到木盆现了本来的颜色才拎回去。 一进门程晋阅就敏锐的感觉到气氛不大对，哑巴面色通红的坐在一边，听见自己回来了也不看自己，明显是不好意思了。而阿爸看自己的眼神，让程晋阅觉得自己的额头开始冒冷汗，明显就是占人家儿子便宜被岳父知道了嘛。 看来昨晚留的吻痕被发现了，想起昨晚程晋阅就忍不住想笑，嘿嘿，哑巴的味道真好。 幸好小春的的话把程晋阅及时拉回了现实，“程大哥，你和哑巴是不是要给我生小侄子啊？” “呃，”瞄了一眼脸更红的哑巴，程晋阅忍不住想要逗弄，“是啊，到时候还要让你帮忙看孩子呢。”身为一个天生的Gay，对于以前的自己来说，拥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是不可能的，所以对于孩子虽然喜欢却从不敢奢望。没想到来到这里以后，不仅让自己有了爱人有了家，还让自己可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以前只在小说上才有的情节竟然成了真。 阿爸冷哼一声，“聘礼还没送就想着要孩子了，怎么不美死你。” 程晋阅只是傻笑，对于阿爸来说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是错，所以闭嘴听训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训斥滔滔而来，“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哑巴才十八，没到弱冠之前生孩子很危险，大人和孩子可能都会没命，你知不知道！昨天你刚和我信誓旦旦的保证，一转眼你就做出这事，你属耗子的啊，自己说过的话撂爪就忘，你让我怎么放心地把哑巴交给你。你们这些男人就知道顾自己，从来不想想你们的妄为会将伴侣置于何地。”阿爸越说脸色越白，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程晋阅赶紧解释，“孩子的事情我还没想过，刚刚只是说着玩儿的” “说着玩儿？”阿爸的声音陡然拔高，“这种事情你也敢拿来说着玩儿！你是三岁小孩儿吗，什么话都可以不计后果的说出口。” 哑巴也没想到阿爸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担心的看了眼程晋阅然后慢慢低下了头。程晋阅立刻就猜到他是在自责，这个人总是让自己心疼，总是不经意间就戳到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阿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程晋阅走过去拉住哑巴的手，哑巴惊讶地抬头，脸又红了。忍住想要把他狠狠抱进怀里的冲动，程晋阅一边听着骂一边解释。 弄清两个人昨晚并没有到最后一步，也了解了程晋阅并不知道怎样让自己爱人怀孕的方法，阿爸这才消了气，但是对着程晋阅依然没有好脸色。 程晋阅在心里苦笑，脾气好的人发起火来最可怕这话绝对是真理，要不是知道自己没犯下错，程晋阅真有重回娘胎再生一回的冲动。从此程晋阅深刻的认识到，阿爸的话永远是对的，阿爸的权威永不可冒犯，如果认识不到这两点，结局只会有一个，那就是被骂死。在以后的生活里，程晋阅将这两条贯彻执行到底，并且为后人传授了经验，当然，这是后话。 程晋阅之后一直努力多干活，努力表现讨好阿爸。编笼子装野兔和紫貂，因为小时候常做倒也做的顺手，只是手被划破好几处，好在阿爸的表情开始松动。之后又自告奋勇的收拾野猪，洗去混着血的泥，弄干净猪身上鬃毛，将内脏等东西单拿出来收拾干净，又去了猪头和猪尾巴。 等一切都收拾利索，程晋阅早就累得满头大汗，没放干净的猪血溅得哪里都是，猪头也切得七扭八歪，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尽如人意，但也是四个人里做得最好的，不管怎样毕竟有杀兔子的经验。 哑巴有些心疼，拿起程晋阅的手，伸出舌头在被划破的地方来来回回的舔，程晋阅被舔得心痒难耐，要不是阿爸在一边气势汹汹的看着，程晋阅早把人来进怀里狠狠亲热一番了。被人用火辣视线盯着的人浑然不觉，依旧用自认为最好的方法处理着伤处。 阿爸看着腻腻歪歪的两个人，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有些后悔刚刚的冲动，毕竟晋阅不是那个人，把两个人混作一谈是自己不对。虽然被自己大骂一顿，却依旧好脾气的不反驳，努力讨好自己，相处这么久，他是什么人自己也不是看不出，知道他对哑巴是真心真意的，对自己和小春也像对家人一样，这样的孩子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06.赶集 于家村十几里外是清源县，县中逢八是集，每到这几天清源下辖的村民就会聚到县里开设的市里，而这几天也是清源县各家商铺生意最好的时候，而于家村的村民也会走出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子，买些盐或者其他必需的东西。其实，十几里在古时倒也不是很远，于家村不应该如此闭塞，当然前提是他们之间没有山隔着。于家村基本三面环山，只有一条羊肠小路与外界沟通。 初八这天天还没亮，程晋阅就和哑巴出发去县里把这几天收获的猎物卖出去，东西不多，几只野兔几只山鸡还有伤已经好了的小紫貂，至于那只野猪么，当然是被祭了五脏庙。本来小春也想要跟去的，阿爸却死活没让，好像外面有什么毒蛇猛兽会伤害小春一样。小春也没吵着非去不可，只是失望了一下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显然对阿爸不许他踏出村子一步已经习惯。 对于外面是什么样子哑巴也很好奇，拍拍小春表示安慰就美滋滋的和程晋阅走了。往外走要翻过一座山，山不高，却切断了于家村与清源县唯一路线，翻过这座山前面豁然开朗，广阔的麦田笼罩在熹微的晨光中，清风拂过麦浪翻滚。果然和被群山围绕的于家村是两个世界，于家村耕地很少，绝大部分都是坡地和丘陵，好在村里总共不过十几户人家，糊口还是可以的。 两个人拐入较为宽敞的官道，此时天已经大亮，去赶集的人很多，大家边走边聊十分热闹。哑巴也显得十分兴奋，看看这里看看那里，要不是程晋阅拉着还不一定跑到哪里去了呢。又走了不到一刻，清源县的城门就出现在眼前，城墙的样子和在电视里看到的差不多，青灰色古朴厚重，城门顶端的清源县三个字被写的龙飞凤舞。 饶是程晋阅也忍不住好奇起来，毕竟，在电视里看到的和现实中的差距还是很大的，最最重要的是，听别人说这里只有男人是一回事，亲自看到以后的心情也只有自己能体会了，不论高矮胖瘦年纪美丑，清一色都是男人。要不是怕被人围观，程晋阅真想跳起来大喊，“靠，这就是传说中GAY的天堂吧。” 要不是哑巴拉着程晋阅的手着急进城，某些人还不一定要对着城门发多久的呆呢。 进了城门，集市就设在外城，此时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占了地方开始叫卖。程晋阅和哑巴也找了个地方，虽不算显眼好在有树荫。县里的人也开始三三两两的出来，或买或卖，偶尔有几个衙役经过维持秩序。 哑巴伸长了脖子来回看，手却紧紧攥着程晋阅的不放，看着他这副样子，程晋阅失笑，“一会把这些东西卖完就带你去转转，好不好” 哑巴使劲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期待，程晋阅也不管四下有没有人，低头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下，“真乖。” 哑巴瞬间红了脸也不乱看了，低着头安安分分的站在程晋阅的旁边。 程晋阅也不会吆喝，就那么站着，偶尔逗逗哑巴，虽然是这样，也有不少人被装在笼子里的野物吸引了过来。虽然以前也有人卖但并不常见，活的更是只此一份。有问价想买的也有纯粹围观的，程晋阅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具体该要多少钱，就按阿爸交代的最少山鸡二百文野兔最少三百文，说出这个价的时候程晋阅心里有点打鼓，就算在没常识也知道，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是他们家一年收入的十分之一。 不过显然是程晋阅多虑了，清源县富人可是不少，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除了紫貂其余的都卖了出去，甚至有两个管家为了争最后两只野兔打了起来，最后被其中一个七百文一只买走了，程晋阅表面上挺平静的心里早就了开了花。哑巴对钱没什么概念，但是带来的野物都卖光了也是十分开心的。 两个人又等了一阵，日头已经偏中，早晨一起摆摊的有的已经卖完回家了，本来热热闹闹的集市人开始变少了。程晋阅不打算再卖，将大部分钱收好，一手拎着笼子一手拉着哑巴，去买家里需要的东西。 路过一家面摊，哑巴被香味勾得频频咽口水，样子虽然可爱可让程晋阅觉得十分心疼，拉着哑巴坐下，招呼老板要了两大碗面。不一会热腾腾的面就上来了，面条上撒了香菜葱花油菜和熏肉，哑巴显然没有吃过，见程晋阅也有，便放心的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程晋阅把自己的面又给哑巴拨过去了些后也开始准备吃了。吃下第一口，程晋阅的眼睛满足的眯了起来，果然比现代有各种化肥添加剂催起来的食物好吃多了。 面摊的生意很好，偶尔会也有不认识的人坐在一桌，大家都是平民百姓没那么多讲究，一会工夫就能聊起来。 两人刚吃到一半，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两位兄弟，在下可否坐在这里？” 程晋阅抬头，来人三十岁上下，从衣着气度来看出身定是不凡，笑容客气有礼。 同样礼貌地笑笑，“当然可以，请坐。” 来人倒也不在乎桌椅是否因为日久而发黑油腻，也不在乎于自己同坐的两人衣着破旧，随随便便的一坐，一边等面一边和程晋阅闲聊了起来，聊得也没什么正经的，无外乎年纪几何家住哪里一些常规话题。 哑巴也不管来人问自己什么，只顾埋头吃，程晋阅在心里笑自家哑巴贪吃，嘴上还是客气的解释了哑巴不会说话。那人连连为自己的无心之举道歉，希望两人不要介意云云。程晋阅笑着摇头，既是事实也没什么好不能接受的。 突然觉得自己脚边的笼子来回晃动，伴随着紫貂的叫声，程晋阅这才想起来只是在临走前喂过它，现在肯定是饿了。抱歉的对那人一笑，把笼子放到桌上，在碗里拣了两块肉喂给它。 那人也不在意，还探过头去看那笼中装的是什么，一看是紫貂，眼睛一亮，“兄弟，这貂可是你养的？” 程晋阅点头，虽是抓来的而且也只养了几天，但也算是自己养的吧。 “那……”那人说话变得吞吐，神态也有几分扭捏，“不知，不知兄弟能否割爱？” 程晋阅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随即一笑，“当然可以，本就是打算带到集市上来卖的。” “那真是太好了，”那人乐得嘴都合不拢，然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脸色有些为难，“我本就是想来吃碗面的，银子带得不多，我可不可以先给定金，余下的一会我去取来补足” 程晋阅一开始也没打算卖高价，能脱手就行，“我们也只是想给它找个适合的主人，价钱倒也无所谓，大哥喜欢便好。” “兄弟真是爽快人，”那人乐的大力拍了拍程晋阅的肩帮，“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我就住在城南赵家，兄弟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 程晋阅被拍得心里直咧嘴，但还是笑着说，“大哥客气。” 那人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手忙脚乱地把钱带拿了去来，一股脑的把钱到了出来，几块碎银子十几枚铜钱，然后又在身上摸来摸去，然后一脸的失望，“兄弟，对不住，大哥就带了这些出来。” 程晋阅被他的举动弄得满头黑线，“大哥，我说过价钱不是问题。” 最终，除了面前，那人把所有的钱连钱袋都给了程晋阅，带着紫貂都走出好远了还对程晋阅喊，“兄弟，记住城南赵家，我叫许洛城。” 程晋阅怎么看怎么觉得许洛城那副样子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两个人到家时已经傍晚了，刚已经村口就看见小春正在那无聊地拔草玩，显然已经等了很久。见两个人回来，欢欢喜喜的迎了上去。 07.说话 两个人这一趟收获着实不小，除了必需的豆麦等粮食盐姜八角等调料不说，还有一些应季的菜籽，外加一群鸡仔两头猪崽，本来空荡的院子和厨房一下子就被各种东西填满了。算上阿爸家原来的三只老母鸡，原来的鸡窝根本住不开，猪也需要猪舍。阿爸和哑巴家也没有自己家的地，只有在后院有十米见方的地方，基本种不了什么。现在添了这么多东西，地方一下子成了问题。 根据这段时间以来对附近情况的了解，程晋阅心里其实早就有了一套打算，晚上吃完饭，就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哑巴有些累了，靠在程晋阅身上眼睛半眯着似睡非睡，却怎么也不肯先去睡，一边玩着程晋阅的手指一边听其他三个人说话。 小春也学哑巴的样子靠在阿爸身上，因为从没吃过糕点就贪嘴多吃了几块，哎呦哎呦的叫着难受，撒着娇让阿爸给自己揉肚子，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话。 “这鸡窝猪舍菜地都是要地方的，可现在哪里有地方给它们？”阿爸觉得程晋阅的做法太过莽撞，一不小心踩死一只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些我都想过了，只是不知道阿爸同不同意。” “你先说你的打算。” “咱们现在和一家人没什么不同，既然这样咱们搬到一起住，另一个院子就做猪舍菜地用，以后如果想养别的东西也是可以的。” 还没等阿爸说什么，小春就忙着表态，“这个好这个好，阿爸，咱们和哑巴程大哥一块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阿爸眼中带着犹豫，“我以前也曾想让哑巴和我们一起住，可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哑巴玩手指正玩得高兴，感觉到目光都聚到自己身上来，茫然的抬起头，最后对上了程晋阅的目光。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就算没有语言交流，程晋阅也能大概懂得哑巴想要表达的东西，于是宠溺的摸摸他的头问，“我们和阿爸小春一起住好不好？” 哑巴往程晋阅怀里缩了缩，点点头，嘴巴张了张，竟模模糊糊的发出个阅字来。 三个人俱是一怔，程晋阅的表情更是比中了五百万还要夸张，又是惊讶又是喜悦，各种表情在脸上变换，让那张本来俊逸非凡的脸变得怪异扭曲。巨大的喜悦让程晋阅已经顾不得有没有人在旁边，抱过哑巴就是一顿狠亲，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我的哑巴会说话了，竟然会说话了，老天，我的哑巴会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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