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手双有些颤抖，举起了枪：“他妈的，你这个小白眼狼。”之后扣下了扳机。
这一下子，董辉原本来支持一些自己体重的腿也没了力，从修一达手上脱出，跪倒在地。
Fuxk！这回老子怎么交差，一个都没保住！修一达见此景恨得发狂，何清一击得手，迅速坐回车里。小巷倒车很难，修一达接连把枪里的子弹打光了，却全都弹到了轮胎防滑链上，眼见着这小黑车滑出了巷子，消失在了马路尽头。
此地不宜久留，董辉已经完全没了反应，修一达拖着他另拐了一个小巷，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越来越细，最后一丁点红色都没有了，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
一放下人，他果断联系廖月，把最要紧的情况（董辉要死翘了）交待清楚，要他把直升机开过来，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只好直接出国。
廖月很无语，叫人把直升机开到广场上，放下绳梯接走了两人。
可想而知，这事直接上了当晚的晚报，又上了第二天的头条。中枪的两个人，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留下雪地上的红色和广场周边的惶惶人心。
阿茶反应很快，不过等到她带人冲到广场中央的时候，向天童已经不在那里了，只留下两滩血迹。她咬着牙嘶吼了一声，踢起一片雪来，虚飘飘的没有实感。
隔天副局就出现在了向天童的大本营。不过那幢民宅就只有一个人守门，其余的人都被阿茶叫出门去调查向天童到底去了哪里。
副局要守门的喽啰把阿茶叫回来，阿茶接电话，一听是这个副局，就心里想着这个人如果肯出手，应该能够帮到她，所以不消一刻就赶了回来，坐到了副局面前。
阿茶叫人给副局看茶，恭敬坐在对面等副局开口。副局还是那一脸的慢条斯理，嘬了两口茶，才说道：“这事儿闹得挺大。”
“是的……不知你那边……”阿茶试探道。
“我呀？我还是老话。”副局端起茶杯，又放下茶杯。
由于说老话的时候只有向天童在场，阿茶就静静地等着副局对所谓老话的解释，良久副局才说：“就是打点和被打点的关系，谁是老大我完全不在乎。我知道你是他手底下的得力干将……”
话里的意思，是要阿茶来做老大，他并不会帮阿茶去找她的老大。
副局话还没说完，阿茶就面不改色地答道：“好，就如你所愿。”
副局很满意，点点头：“比你老大还要识时务。”
最终送客，阿茶仍是最初那幅带着点期待的面孔，这表情就在副局表态的时候一下子僵住了，搞得她半晌没有缓过来。
虽然对于副局是不是能帮上她，她知道否定的答案占大多百分比。但听到那个答案的时候，她很想突然跳起来一刀捅了这个副局，大声地骂既然不能帮我，为什么要耽误我找人的宝贵时间。但为了适宜的地利，她硬是满脸僵硬地挺了过去。
小彬做梦也没想到，在他睡午觉的时候突然被叫了起来，迷迷糊糊被摇醒，什么行李都没拿，就乘进了直升飞机里。
跟着向天童几年他都没见过轻型民用直升机，更别说乘上来。所以在直升机几分钟后飞到市中心广场附近，放下吊梯拉上两个人之前，他整个人是处在一种做梦中的懵逼状态的。
等飞机已经离开市区，随行的私人医生已经在紧急处理董辉伤口的时候，小彬才问：“廖月，我们这是在干嘛……”
廖月并没答话，小彬以为直升机内部太吵，廖月又在驾驶，没听到，再看到董辉那副进出气都没了的死样子，不禁有点慌，转而向修一达大声问道：“我老大呢？！向天童呢？！！”
“给他副耳机。”廖月跟修一达说。
修一达便从小彬的座位下面掏出副头戴式耳机，指指自己头上的耳机，示意他戴上。
一戴上耳机，打开MIC开关，世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搞得小彬直耳鸣，他顾不得耳鸣，马上对着麦问道：“向天童呢？？”
“死了。”廖月回答道。
小彬觉得头在耳鸣的重压下嗡地就大了，吼道：“什么？？”
“妈的，你能不能小点声！？”廖月也吼，医生跟修一达不约而同动作一致地掀了一下耳机。
“你骗我！让我回去！放我下去！”小彬慌得很。
“给他开门，叫他下去。”廖月头也不回地说。
而修一达很干脆地把机舱门里面的保险一下子就拉开了，小彬炸了毛，根据几天的观察，廖月说过的话不管多么天方夜谭，他都是想做才会说的，他要是再不收敛点，修一达一定会把他从半空中扔下去。
“我错了我错了大哥！我不回去，不下去……”小彬秒怂。
机舱门都拉出一条缝，一股风卷进来，修一达瞪了小彬一眼，又把门拉好，重新上了保险。
章046
之后，医生开始语气紧张地说起泰语，廖月叽里呱啦地回。
这种猫叫一般的语言小彬完全听不懂，只能心慌意乱一脸茫然，任凭他们叽里呱啦。
直升机中间停了一次，换修一达来驾驶。
董辉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升机又颠簸得厉害，也看不出来到底是死是活，有没有在喘气。
机舱空间相当小，给董辉腾了个躺的地方以后，每个人就几乎没有走动的空间，到了貌似泰国的地方以后，小彬已经累得站都站不起来，被人拖下飞机，直接去睡了个昏天黑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睁眼，一堆外国鬼，没一个肯跟我讲讲他到底怎么了的，你说说我容易吗我……”
醒来的时候，董辉听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念叨声，一瞬间把声音的主人在心里认成了刘闻川。
他感觉自己睡得很饱，就努力睁开了眼睛，却发现面前的人不是闻川，而是小彬。
一睁眼，就见小彬惊得拖着椅子后退了一米有余：“什什什什么！？居然醒得过来！？”
董辉对小彬的印象还停留在小彬走前，很想问他不是在泰国吗，怎么会在我这里。不过转念一想，他可能已经死了，这么说小彬也是死了？所以他们才会以这种形式见面？
然后他哑着嗓子问：“你……你死了？”
小彬顿时无语。
几分钟之内，小彬把医生叫来了，医生沉着冷静得多，给董辉检查了一些常规，用泰语叽里咕噜对小彬介绍情况。
小彬虽然根本听不懂，但看医生如释重负的表情，他也猜到可能那段泰语是“暂时没事不过还要观察”之类的话。
在咽下少许小彬强行倒在他嘴里的水后，董辉讲了第二句话：“为什么是你？”
“你以为我想在这咯？”小彬也气不过，恨不得当场撕起来，不过看看董辉还是一脸要死了的样子，还是算了。
几句话间，小彬给他介绍了这里是泰国的现状，并且指出当初拉他回来所有人是受了多大的罪。
这个廖月真是非常多管闲事。董辉思绪一飘，就想起了向天童，毕竟他拜托廖月的时候，这个才是主要人物，便问道：“向天童也过来了吧？”
小彬脸色一下子就不对了，董辉一见这表情就知道向天童不在这里，可能还不是很乐观，就继续问：“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这下子小彬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满腔气愤地反问：“这不是我该问你吗？！廖月说他死了，他怎么死的我都要问你啊！一个两个的都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廖月有时候说话很像说笑，但他几乎没有说笑过。董辉明白这一点，之后小彬的碎碎念他再也没能听进去。小彬没有见到现场，所以小彬还有力气斗嘴，而他两眼忽然翻白，差点再次再睡它一个轮回。
晚上廖月回来，得知董辉醒了，饭也没吃就去病房探望了他一下。
董辉眼睛死鱼一般半睁着盯着天花板，听到小彬说廖月来了，眼珠便慢慢转过来看着廖月，问：“他怎么样？”
见到这样的董辉，听着他的第一句话，廖月攥了攥拳头回答道：“他死了。你已经躺了十天，赶快起来想想以后吧。”
董辉将眼珠慢慢转回，轻笑了一下。
小彬看不懂这笑，只觉得气氛忽然轻松了，可能董辉也觉得自家老大没什么事吧。接着听廖月说：“你来不来吃饭？今晚有冬阴功。”
“让刚醒的病人吃这个，有点刺激吧？”小彬搭话，见董辉半睁着眼睛，毫无反应，便走到廖月旁边，“他不吃我吃，你们厨子手艺超好的！”
廖月这里也是一大家子人，所以他直接请了一个喜欢的厨子在疗养院特别开办了个食堂，只要他在泰国，就会在食堂特别开个小灶吃饭，一些蠢萌的小弟和不着调的医生也会沾点他的恩惠尝尝特供。
这天吃过饭，人还没下桌，却有护士急忙跑过来跟医生汇报，说16房的病人病危。廖月就说：“抢救一下尽尽力。”
“怎么了？”小彬例行好事，在这种几乎没人能交流的地方，信息只有拼命问才能得到。
廖月不回答，起身就回房间了，小彬就拉住修一达。修一达虽然看起来对谁都有敌意的样子，不过小彬也没工夫去在意，毕竟跟这两个会说中国话的接触久了，他觉得廖月才是更值得害怕的那个。
修一达为了摆脱这个尾巴，便立刻回答：“董辉病危。”
小彬立刻跳起来，大叫一声：“哈？那岂不是要死了？廖月怎么还那么悠闲！？”
修一达起身，显然也不想回答小彬，小彬一路出了小饭桌跟到了走廊，张开手脚呈大字拦住路，非要理出个是非分明。
“你觉得廖月当时为什么要救他？”修一达也不生气，倚在墙边帮他理。
“他们是朋友啊！”小彬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对。”修一达强硬地回答。
“怎么不对？”
“因为他心血来潮，所以救董辉。当时董辉并没有叫我们救他。”修一达给出了个听起来很飘渺但是实际很可信的答案。
小彬张张嘴，觉得根本无法反驳，顿时感觉口干，出了满头的虚汗，手也有点抖起来。
修一达一见这苗头，就觉得不对，上前搭住小彬的胳膊，一步一步将他带回病房，替他叫了医生。他看到这孩子，就想到几年前的自己，或许因为这样才容许这孩子在自己面前放肆吧。
看着医生替小彬注射了少量安定，小彬也慢慢恢复了平静，修一达转身打算离开，听小彬叫道：“我不管因为什么，谁救了谁，我希望谁也不要死！董辉也是，我老大也是……”
廖月说你老大死了，他就是死了。
修一达难得没有落井下石，应道：“哦。”直接走出了病房，关上房门。
章047
广场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向天童就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了栗子，还以为自己在梦中，仿佛只是熟睡了一觉。
一起身，左臂上的疼痛才提醒他那一切果然不是梦。
“怎么是你呀……”他只好挑了就在眼前的问题来问。
“辉哥哥带我来的！”栗子见他醒了，就很高兴地回答他。
“那你辉哥哥呢？”
“他送我来就走啦。”
来？而不是回来？“这是哪儿？”向天童听出这里并不是栗子家，便开始打探消息。
“是强哥哥家。”
强哥哥？什么强哥哥？哪个强哥哥？
向天童正一脸困惑的时候，强哥哥走了进来，看这人挺精神，随口说：“哎哟，这就醒了？”
陈志强看向天童张口结舌的模样，好心给他解释道：“董辉那小子的手机是我送的，做了点小小的手脚。”
“你监听他电话？太脏了吧。”向天童一脸嫌弃。
“我哪有，我就是装了个信号发生器，打不通他电话，我总要知道他在哪啊，不然谁知道这小子又去哪儿拆房子了……”
董辉扔了手机以后，陈志强很久打不通董辉电话，就用了定位，找到了葬身车轮的手机。万幸卡还在，他就把卡取出来，去营业厅打了个通话明细出来，再每个电话追打过去。
他第一个电话就打去了廖月那里，廖月记得他，就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陈志强坚决反对董辉做出的决定，而廖月坚决反对他出现在现场。
不过话费单打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事情发生的中午，他们讲电话的时候，事情正在发生。陈志强已经阻止不了事情发生了。
廖月挂了电话以后，陈志强抱着至少能帮上一点忙的心态快马加鞭赶到广场，正赶上向天童给人打中疯狂飚血，趁着广场大乱就把向天童默默拖走了。
向天童很无语：“我安排了不少人，你把我放在那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哦？安排不少人你怎么还被打中了？”
“……反正没被打中要害……”
“我看你是嫌命长了，哪条动脉不是要害？”小强开启毒舌模式。
“……”这个总是非常幸运的主角感到了一丝不幸。
接着小强把当天的报纸拍到了向天童腿上：“你已经死了。”
向天童拿起报纸阅读一分钟，看到“被害者当场死亡”的时候，他喃喃自语：“当场死亡？我没死啊……”
“你还没死？尸体都送去辨认身份了，有人辨认那就是你。”
他接着看下去，上面写着死者身份“系小帮派头目，怀疑仇杀”，他一脸哭笑不得。
“那董辉呢？”看完了莫名其妙的报纸，他继续问重点。
“我连他面都没见着，你觉得我知道？”
“你肯定知道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给那个廖月救走了。”向天童冷静地分析，顺带还了一击，“你把廖月电话给我，我要联系他。”
“我怎么这么不想给呢？”小强一副后妈嘴脸。
“啧，我给你分析分析。”向天童若有所思，“我知道了，全天下的爹都担心女儿被男朋友抢走……”
妈的老子打不死你，个□□的，下次上街别让我逮到……陈志强忽然内心涨满了戏，嘴上却说不出话来。
“辉哥哥什么时候来接我？”栗子打断小强开了花的思绪。
“很快很快，不过我要先去接他。”向天童说。
向天童拿到电话以后，廖月的电话居然拨不通了。他感觉自己也是心太大，居然把小彬送到一个自己都联系不到的地方去。
“廖月的大本营在哪？”向天童问小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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