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弄死？你被他怎么了……”最近与两人有交集的人，除了王君悦，就是向天童，小强把事情理解到了另一层面，不由结巴了。
听着小强的误解，董辉忍不住笑了出来，也没有特意去解释，而是立刻换了话题：“你们为什么没要孩子呢？”
小强一听这话，就哀哀叹气：“我是想要，但她可大忙人，总说才三十岁还早嘛，叫我再等等。现在想想，幸运的话三十五要孩子，等孩子成年，我们也是老头老太太了……”
“你想要孩子？”董辉想，就小强来讲，想要孩子也是意料之中，于是他继续说道，“要不我送你一个？”
“我说，你开始倒卖人口了？”小强此时也没了在饭店时的紧张。
不过董辉这边的确有个孩子需要照顾，他擅自决定道：“下次我送过去给你吧。”
小强愣了半天才问到底哪来这么个孩子，不会真的开始倒卖了吧。董辉也不打趣，就说是朋友家的孩子，最近放家里不太方便，可能需要带一阵子。
小强这时候显得特别机警：“朋友？哪个朋友？除了我还有别人吗？”好像捉奸的皇后。
董辉就板起脸来：“就说你带不带吧，不带我就不找你。”
小强就告饶了，又哀叹董辉这货为什么越来越难搞。
两人没买酒没买肉，在沙发上干坐了一会儿，董辉就催：“你赶紧回家吧，你老婆又要急了。”
“她哪会急啊，很通情达理的好不好？”小强就笑。
话虽这么说，今天董辉情绪不太对，两人早早结束了小酒桌，现在又毫无准备，坐在沙发上相顾无言。
“等下次出来吧，把那孩子带来我看看。”小强只好先结束了今天的行程。
董辉默许了小强的提议，起身环顾了一圈这间屋子，就跟小强一起出去，锁门下楼，目送小强打车回家。
在董辉站在街边，犹豫现在直接回向天童那里，还是再去星辰的时候，他的手机也响了，摸出来一看，是小强。还以为小强落下了东西，他便接起电话。
就听电话那头说：“差点给你忽悠过去，你还没说你和他到底怎么了？有什么深仇大恨？”
董辉就呵呵一笑：“就你想的多，没什么，说着玩的。”
之后不管小强再怎么追问，董辉也把牙关咬得死紧，再也撬不开了，搞得小强又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带着拐跑了话题，这下好。
放下电话，董辉看看天色，再想想还是不要再给星辰添麻烦了，就决定先回向天童那里。
在小区门口下车，董辉走进小区，就望向向天童经常往外看的窗口处，看到那扇窗口果然有个人影，不由想笑，接着快步穿过寒风，上楼进屋。
“你电话怎么打不通？没电了？”他一上楼，向天童就问。
“有电啊。”被盘问的董辉很无辜地说。
“你等着，我当面打给你。”说着向天童就把左手握着的手机换到了右手，开始拨董辉的手机号。
果然拨了半天，董辉的手机也没响。
“你是不是换号了？换了告诉我嘛。”向天童好像深闺怨妇一样追问。
“没换。”董辉继续看戏一般无辜。
“总要我能打通你电话啊。”向天童拜托一般说着，就伸手来抢董辉电话。董辉攥着手机不撒手，向天童就直接抓到董辉手上。
章041
感觉又要上演肉麻桥段了，董辉立刻甩开了向天童的手。
“你不要这么冷淡嘛。”向天童说。
董辉瞧瞧门口，脑子里想着可能是因为他在之前已经把向天童的手机号拉黑了，所以才会打不通。再回头，董辉表情有些木然，靠近向天童，在他的耳根处轻吻了一下，接着就在几乎脸贴脸的位置盯着向天童看。
对这非常直白的勾引的动作，向天童一度愣在那里，没想通为什么前后态度变化会这么大。看着董辉的眼神，那里面有许多他仍未读懂的东西。可能吸引着他的就是那些被掩盖起来的部分，或者是掩盖着其他事实的这个掩体。思索了一瞬，他不由自主抬起手放到了董辉头上，如安慰般拍了拍。
“不做？”董辉瞪着眼睛问。
“……不做。”向天童下这个决心下了一分钟。
又僵持了一会儿，董辉把头上的手拂了下去，转头走出房间。
向天童原地站着，咽了口口水，皱起眉头思考了好一会儿。
原来小彬住的房间现在被栗子独占了，来到房间门口，董辉意识混沌地想起现在时间已经这么晚，栗子估计早就已经睡了。他看着房门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就出门来到老地方，蹲在那里难民一样抽起了烟。
这天很冷，董辉没一会儿就冻回了神，一支烟还没下，就把烟头在地上按灭扔进垃圾桶，慢慢走回向天童的房间。
向天童已经开始铺床，见董辉过来，他说：“今天难得，早点睡吧。”
董辉板着张脸，没有答话，穿着衣服就躺到了铺好的被子上面。
“今天玩得开心吗？”向天童明知故问。
果然董辉就枕着手臂躺着，看着他也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写得还算清楚：烦着呢，别理我。
“我最近也好累，哎呀，你见过被使唤得这么严重的老大没？”向天童假装自己听到了董辉回答，顺势转话题。
董辉还是望着他，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唉，要不是你不做这行了，我现在宁可千金买你开口，干嘛呢这，又什么深仇大恨，是不是……”向天童又换了一种说法，总有一种会奏效。
“我累了，睡觉吧。”董辉终于说话了。
两人各怀心思，最后关灯躺下，不到“正常”的作息时间，也不知对方睡没睡着。
半梦半醒间，董辉看到了向天童就在自己面前，面色阴郁地坐在课桌后面，语气里却很平静如水地说：“如果我卑微的生命和感情能为你的生活带来一丝改变的话，我愿意……”
这个人又好像不是向天童，那么他到底是谁呢。董辉觉得自己时常忘记这件事，不知道是好是坏，只觉得悲伤。
天刚蒙蒙亮，董辉就从恍惚中爬了起来，身心疲惫地来到卫生间，在龙头处漱口，抬头一看，自己脸上都是干涸的泪痕。
他深呼吸三次，用水抹了把脸，披上外套拿着烟就去了门外。
在这个太阳还没露面的时间，手机居然在外衣口袋响了起来，他面色麻木，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表哥的号码。
董辉犹豫了一下，然后接起了电话。
“你那里没事吗？好久没联系了。”何清先是关心了一句。
董辉还是犹豫了一下，说道：“都好，挺顺利的。”
明明没有必要，不过接着表哥像是特意压低了声音，问道：“名字，拿到了吗？”
“你不是……？”董辉把本来的问句咽回了肚里，改为顺从地回答了问题：“快了。”
“后天可以提供吗？”
“……这……有挺多原因的，不过我尽量……”董辉做事没学会多少，打哈哈的本事倒是不少。
“……后天下午四点，”何清抢白，“把他们的老大带到恒润广场，拿到名字的话，把名单一齐带着。”
听表哥果断的语气，董辉心里一时有些异样，却没有表露，只说：“好的。”
太阳此刻从楼群后面钻出来，一阵刺眼，董辉用脚碾了碾地上的烟头，一手把烟盒里的烟准确地磕出了一颗，另一手想配合点烟，手却忽然抖了起来，他只好放下双手，在寒风里沐浴了好一会儿清冷的阳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得这手抖个不停，拿起来又麻木。终于一只手捉住了他的袖子，他一惊回头，却看到已经起床的栗子抓着他，眼里带着盈盈笑意好似道着早安。
“等下我们出去玩。”董辉流利地说。惊于自己说起话来还这么流利，也惊这声音居然没有跟着手一起抖起来。刚刚这顷刻之间，一个万全的主意在自己脑间浮现，一个能顾着他家人，又不会有人死去的主意……
栗子哪里知道董辉脑子里此刻过去些什么，只是欢快地点头。董辉这手也不抖了，抬起来就点上烟叼在嘴里，含着过滤嘴说：“等会儿我们吃完早饭再出去。”
早饭期间见着向天童，董辉已经想通，神色也坦然了，顺口说：“等下我带栗子出去，你大爷的就在这里办你的公务吧。”
向天童只道自己永远摸不透这位大爷在想什么，不过见他神色一如初见，当下心里欢喜，要办公也不觉得累了，自如地回嘴：“你就不能心疼我陪下我？”
一顿早餐匆匆吃完，向天童如期就被阿茶牵着跑了。董辉带上栗子，出门前跟小强打了个电话：“出来喝酒。”
“大哥，咱能不能别一大早就喝？”小强苦哈哈，不过他一句话刚出口，脑子里就计划好了兄弟俩嗨起的地方，“等下去你那里，我准备东西吧。”这个“你那里”，自然指的是董辉还未被收回的租房。
董辉满口答应，带着栗子就打车回到了自己住了有几年的小租房。到地方没坐下几分钟，小强就到了。
一见面，小强就惊了：“这这这！你真的拐了孩子！？”
“我拐你大爷了，先把吃的放下。”
栗子玩着董辉的手机，董辉跟小强两人照样放下小桌，直接把装菜的塑料袋坐到碗里，摆了四个，又把啤酒堆到桌下。
章042
两人坐到桌旁，吃菜前先走了一杯。
“然后呢？”小强瞟了瞟正玩着手机的栗子问。
“这孩子是水依晨的弟弟。”董辉直接抛下了重磅炸弹。
小强张了张嘴，好不容易闭上，又慢慢张了开来。结交了董辉就像结交了一个行走的潘多拉魔盒，这一点他早有切身感受。不过他还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魔性的事情发生。
水依晨？？王君佚过后又是水依晨？？这位盒子兄还这么坦然！根本没有变成人型自爆弹！
“我这几天有事要办，他要托你带几天。哦……可能时间还要长点，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有的是时间，就当练手了……”
“哦……”小强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吐槽好，只斜眼看着栗子。
栗子也感到自己变成了话题中心，放下手机说道：“辉哥哥这几天去哪？”
“当然是去做正事咯，不像你这位强叔叔……”
“敢情这辈差得我过年得给你压岁钱了？”好似回到了几年前，小强一下子觉得这氛围非常轻松，好像并没有扯上水依晨。
跟董辉一起喝酒，好像很久都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了。虽然以前董辉基本不会起那么早，但那时候他们还是经常董辉一起床就摆桌，一直在桌旁坐到董辉睡觉。现在在这里坐着，陈志强就回忆起那些两人一起挥霍过的青春。
于是这个话匣子就打开了，俩人慢慢喝啤酒，吃着早市上买的冷食，一桩一桩地挖着好些深深埋着的回忆。
栗子无聊，把手机玩到快没电，接连睡了几觉，这才熬到两人终于慢吞吞地收拾残局。
分别离开的时候，董辉把栗子交到了小强手里，叮嘱栗子跟小强家的狗好好相处，小强嗤笑着就把栗子带走了。
离开租房的时候，董辉把钥匙交给了房东，说叫他再找人租吧，他估计不会回来续租了。
房东把押金退给了他，他口袋里揣着押金，心想不如先去寻个开心。在这夕阳灿灿的下午，他打车来到了星辰。
这个时间，星辰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开业。
董辉站在门口，笑意盈盈。不多时，却感觉自己坐到了里面，夜幕已经降临，闻川聒噪着在身边忙活，小凡坐在自己对面依然嘴贱得很；娜娜莉在他背后抱过来，带着柔和的女人的香气，温暖地挂在他背上。
他睁眼，看着太阳快要下山了，便叫了辆出租，报了向天童家小区地址。
在车上的时候，他用手机5%的电给廖月打电话，廖月接电话，依然是那句：“这回有什么事？”
“帮我个忙。”
“别废话，哪次我没帮你。”
“帮我保护‘我’吧。最后一次托你帮忙，帮个好忙啊。”
廖月早就隐隐觉得董辉这次会做票大的，所以他才凭着直觉留了下来。不过他这人是不帮不知底细的忙的，所以例行细问。一问过后，他沉默了一分钟，害董辉以为自己的电话已经没电关机了，之后才开口说道：“你确定这是万全之策？”
董辉想了想，这样子既不会使公司因为他背叛而去报复他家里人，又不会有人因他而死，如果有廖月出手的话，向天童势必也安然无恙，岂不是理想中的结局。于是他回答到：“这就是万全之策吧。”
“你是不是漏了点东西？”廖月加重语气问道。
“没有。”董辉依然坚持己见。
廖月再次沉默了些许，然后回复道：“那我就照你说的办了。”对面却没了声音。
董辉将车窗摇下一条缝，把没电了的电话丢到了车外面。
车停到小区外面的时候，太阳的最后一抹余辉已经淡去，董辉下车走进楼区的遍地阴影。正赶上下班时间，楼外来来回回走的是人，董辉就随着人流走回楼道里，找到向天童房间，开门就进。
向天童拿着份资料看得出神，一听门响，刚想说阿茶你总算回来了，却见来人是董辉。董辉难得回来这么早，向天童就随口搭讪：“今天这么早？跟栗子出去玩什么了？”
听到栗子，董辉轻轻哼笑了两声，看着向天童，也不答话。这人看起来有些熟悉、还总是睡不醒的脸现下也不那么面目可憎了，想到他可以不用以死付帐，董辉心中的愉快鼓胀了起来。
“这么高兴，玩得不错嘛？”向天童仍然在试图搭话。
“我把栗子送回家了。”董辉信口就来。
“终于想开要和我二人世界了？”
“对呀。”董辉简短地回。
董辉不把大爷挂在嘴上，向天童反倒不习惯，不停地把视线从文件移到董辉身上，看着董辉脱掉外套，坐倒在沙发上，伸手拿桔子，剥起桔子皮，犹在自家。
“你最近有没有空？”向天童瞄着瞄着，董辉就忽然开口说话。
“你要是有事找我，我什么时候都有空。”向天童还是一贯腔调。
“我带你出去玩吧，你到这里这么久，还没好好玩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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