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程妈妈就眉开眼笑了，脸都乐开了花，略带自豪地说道：“这是小磷他爸建的房，只可惜他没这个命享福了。”说到后面敛了笑意。
“阿姨，以后小磷和我会孝顺您的，您把我当儿子看就成！”
“好，好！”程妈妈连说了两个“好”字，“我要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做梦都会笑了。”
于言歌一听这话不太对，看了眼程磷，后者赏了他一白眼，走开了。他立马追上去，顺便抛下一句话给程妈妈：“阿姨，磷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孩了。”
身后传来程妈妈“嗤嗤”炒菜的声音。于言歌探向前看看程磷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磷？”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在生气吗？”
“没有。”
“那就好。”于言歌松了口气，他已经感到程磷与他妈妈之间有隔阂了，这会是程磷请假的原因吗？还是一直以来他们两人之间就是这么相处的。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让于言歌为程磷感到心疼。
当然，他并没有觉得程妈妈不好。相反，他认为程妈妈是个很能干的女子，是那种持家有道的精明之人，这从她对于言歌的热情中便能看出来了。不过，多年之后的于言歌才明白程磷与他妈之间的矛盾。是性格使然吧，当然还有一方面是家境所致。
程妈妈是那种很在意面子问题的人，这从她一个人把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中就可以看出。要面子，她自然会对程磷抱有很多期待，农村的父母又很喜欢把自己的孩子和别家的孩子作比较。
而程磷却是属于淡然型的，与世无争。程妈妈的期望无疑给了他很多无形的压力，但他的性格又导致他无法回应程妈妈的期望，久而久之两人之间就有了一种无法言明却又实际存在的隔阂。
晚餐吃得其乐融融，程妈妈很健谈，于言歌也是那种很能侃的角色，在别人看来，他俩倒更像是母子，而程磷纯粹是属于打酱油的。
饭后程磷在厨房洗碗筷，程妈妈继续拉着于言歌聊天。
“言歌啊，以后多来我们家啊，你一来马上就热闹了。”
“会的，阿姨，你以后别闲我烦就行。”
程妈妈笑笑，望向了厨房，感叹道：“小磷应该也很喜欢你，他从来没带朋友来过家里。这孩子有事总在心里藏着掖着，我就怕他这样的性格交不到朋友。今天你能来我就放心多了，小磷以后在学校里就多靠你帮帮他了，你这孩子比较让人放心。”
“阿姨，你就放心把小磷交给我吧！”
厨房里的程磷一直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到于言歌最后那句话，他恨不得把手里的碗砸过去，是那家伙表达有问题还是自己理解有误。
程磷洗好碗后，那两人还在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期间程磷一直在打酱油。就这么一直到了九点多，程妈妈要去睡觉了。
“小磷，你们俩怎么睡？让言歌睡你的房间，你睡另外一间空着的？”
“阿姨，不用麻烦了，我和磷一起睡就行。”
“那也行，反正小磷睡的也是双人床，今晚你们两个大男孩就挤挤吧。”程妈妈也爽快，领着于言歌直接到了程磷的房间。
程磷的房间很整洁，也很简单，和主人一样。一张双人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把沙发，一只衣柜和两只床头柜，就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了。
第四章
洗完澡后的程磷看到于言歌横趴在床上看动漫杂志，抽走他手中的书，示意他去洗澡。
“磷！”于言歌从洗完澡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了，期间程磷一直捧着本书在看，他怀疑程磷又把他忘了。
“什么？”
“你在看什么？”
“……小说。”
“那你为什么给它包了个书面？”
“……”程磷终于从书中抬起了头，看着于言歌面无表情道，“我妈认为包书面的书都是好书！”
“哈哈哈！”于言歌听了拍着大腿笑得非常放肆。
“你能笑得委婉点吗？”程磷皱眉。
“不能！哈哈哈！”
“我妈要被你吓醒了。”程磷合上了书。
“哦，那不笑了。”但事实上越想忍住就越忍不住，于言歌在那抽搐了半天后终于恢复正常了。
“睡了。”程磷按下了灯，房间顿时一片黑暗。
“磷！”过了几分钟，于言歌轻轻地叫了声。
“嗯？”
“你妈说你以前从没有带朋友回家。”
“对。”
“那我是你的第一次？”
“……”
“磷，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忘了。”
“这也能忘？”
“……”沉默了几分钟，就在于言歌觉得程磷不会回答时，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小时候的事情，能忘的我都忘了，不能忘的我差不多也忘了，我能记住的事情基本没有。拿现在来说，我差不多已经把高中前两年的事情都忘了。就算是你们提起来，对我来说，仿佛都跟没有发生过一样。”
于言歌静静地听着，这应该是程磷讲过最长的话了。而程磷那清冷的声音，让于言歌有种错觉，那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一样，虽然很好听，却显得很空灵，像程磷本人一样，有种让人抓不住的飘渺之感。
“磷，明天陪我去爬山吧。”静默了许久，于言歌提议道。
“好。”
其实那时候的于言歌已经爱上了程磷，他自己也很清楚。但他知道这是一份沉重的爱情，那时的他们还太年轻，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毁了程磷的一生。所以他暂时想先默默地守着这个安静的大男孩，顺便看清自己爱得有多深。
第二天清早，程磷是被压醒的。睁眼看到被子严严实实地裹在自己身上，于言歌大概是因为冷，紧紧地隔着被子抱着他。
程磷无言地看着于言歌八爪鱼般的睡姿，小心翼翼地拿下他压在自己身上的手和脚，再把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给他盖上。不料被压得久了，半边身子都麻了，给于言歌盖被子时不小心整个人跌在他身上，这下于言歌完全被惊醒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倒在他身上的程磷。
“冷不冷？”程磷翻身坐起，背对着于言歌问道。
“啊……不冷！”大清早的被喜欢的人压醒，于言歌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不知道自己有抢被子的习惯。”程磷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
看着程磷害羞的样子，于言歌差点把持不住，所以他决定欺负一下难得有表情的程磷。
“所以你就用自己的身体来温暖我吗？”
“胡说什么！”程磷瞪了他一眼，“我是被你压麻了，才会摔倒的。”
“哈哈哈！”此时的于言歌恨不得扑上去把他压倒，刚起床的程磷实在是太可爱了。
“小磷，言歌。”门外传来程妈妈的声音，“早饭我给你们做好了，我上班去了，你们也早点起床啊！”说到一半程磷已经打开了门。
“原来你们已经起来了啊！那赶紧下去吃饭，不然冷了就不好了。”
“嗯。”程磷又是简单的单音节。
“阿姨早！”还躺在床上的于言歌笑嘻嘻地和程妈妈打招呼。
“早啊，言歌，昨晚睡得还行吗？”
“很好，睡得太舒服了！”于言歌明显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就好，”程妈妈说着下楼了，“赶紧下来吃饭。”
“好嘞！”于言歌起身穿好衣服就和程磷下楼了。看着前面程磷的背影，于言歌的嘴角微微上扬，要是能和程磷一直过这样的生活，他估计会幸福地死掉……
吃完早餐，程磷收拾干净后就陪于言歌爬山去了。至于这山嘛，自然是他们村子的那座矮子山，程磷说十分钟就可以爬到山顶，这到底是有多矮啊……
其实说是爬山，于言歌有他自己的打算。爬到中途，他就叫住了前面的程磷，说是想去拜见一下程磷父亲的坟墓。程磷盯着看了他几分钟，见于言歌态度严肃，就点点头，改变了路线。
经过大约十分钟的路程，他们站在一处坟墓前。
程磷父亲的坟墓很大，也很气派，只是时间有点久了，上面都长满了杂草。程磷用手拂去了落在墓碑前的枯叶，之后就开始处理长在墓土上的杂草了。于言歌在墓前低头静默了几分钟，随后也开始帮忙拔草。
“小心刺。”程磷提醒道。
于言歌点点头：“你也是。”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拔着草，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一刻的沉寂。清晨的山风，吹来一丝冷意，但清新的空气却是如此难遇，两个少年忙碌却又安静的身影，构成了彼此心里难以忘记的回忆。
那之后，于言歌没有问起程磷请假的原因，程磷自己也没有多讲，两人心照不宣地渡过了高中最后一段日子。只是后来，一个去了北方的一所一本大学，一个留在了本市的一所大专。
因为距离远，于言歌只在寒暑假才回来，而寒暑假程磷一般都出去打工做兼职，所以基本上高中毕业后，两人就没见过几面。现在这一个半月的短信算是两人联系的最勤的了，当然，只有单方面的联系……
第五章
转眼就到期末了，必修课的老师都选择让学生自己复习，这对那些临时抱佛脚的大学生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程磷平时就是仔细听课的，所以根本就用不上复习，他就在想着寒假打工的事情。
放在书上的手机振动起来了，程磷瞄了一眼，吓了一跳，是于言歌的。现在程磷已经习惯于言歌每天晚上的短信，不过现在是白天……
拿起手机打开，信息如下：［磷，你现在在上课吗？我在你们学校啦，你的班级在几号楼啊？］
看到这条短信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此时的程磷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我在1号楼5楼1502，你上来吧。］
［你们在上课？］
［嗯，复习课，老师走了。］
［那我来了。］
于言歌到程磷教室的时候，刚好是上午第三节下课，教室里一片喧哗，不过他出现的时候突然就静了一下，真有种戛然而止的感觉。要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效果，主要是程磷他们班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女多男少，应该说他们整一学院都有这种倾向，而于言歌又是属于阳光型帅哥，自然就招人喜欢。
安静的那会，坐在座位上的程磷抬头看了一眼，刚好撞上于言歌的视线，后者立马朝他走来。
于言歌扫视了一下程磷的教室，程磷坐在最后一排，很好，是一个人坐的，于言歌就搬了教室后面多出来的桌椅来到程磷旁边坐下。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基本上全班人都在看他，包括程磷。
“难道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旁读生？”程磷前面那梳着马尾辫的女生问道。
“旁读生？”于言歌愣了愣，“我是磷的朋友啊！他没向你们提起过么？”说到后来委屈地看向程磷。
程磷有点无语，应该说于言歌一直都让他很无语，他为什么要向别人提起啊……
“你怎么回来了？”程磷只好转移话题。
“我放假了！”于言歌笑了，他很高兴听到程磷口中说出的“回来”，虽然是个疑问句。
“……”程磷想起于言歌是在北方读书，北方的寒假放的一般都比南方要早。
“你不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瞧这对话方式，典型的程于对话，高中时他们就是这么对话的。程磷一般很少问人问题，很多情况下都是别人问，他回答，也只有于言歌会这样逗程磷了。于言歌笑得很灿烂，程磷一点都没变，还是和高中那会一样青涩。
“昨晚十一点到家的。”
程磷点点头，此时上课铃也响了，于是他丢给于言歌一本课本，说得一脸严肃：“装装样子。”
于言歌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程磷很无辜的看着他，但他就觉得程磷有时候做出来的事情很可爱啊！
鉴于大家都在认真看书，于言歌虽然有一肚子话想和程磷说，但都等了那么长时间了，也不在乎这一点时间，更何况这里有些事情也不好说，万一把程磷惹急了，他拒绝就不好了。
于言歌边想边点头，打算等到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再问程磷，经过这一个半月的缓冲时间，他相信程磷多少应该会有点想法了。
一节课就这么过去了，铃声一响，学生像潮水一样向门外冲去。于言歌也站了起来，然后看到程磷还很淡定的坐在座位上。
“磷，你不去吃饭啊？”还没等程磷回答，他就想起来了，高中的时候也一样，中午吃饭的时候人特多，程磷基本上会迟半小时左右再去吃饭，而那个时候哪还有什么菜啊。和程磷混熟后，于言歌哪还会让他这么胡来，不由分说推着他就去食堂。没想到现在程磷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么说，他这一年半都是这样过来的，怪不得会瘦成这样！
想到这，于言歌有点生气，拉起座位上的程磷就往外走。
“你干嘛？”程磷被拉得莫名其妙。
“吃饭！”于言歌没好气地说道。
“我自己会走。”程磷挣开了于言歌的手，被人拉着让他感到很别扭。
于言歌笑笑，两人一起出了教室，前往食堂。程磷的学校一共有三个食堂，不过A食堂和B食堂与高中的食堂没多少区别，做的都是南方菜，程磷一般会去C食堂。C食堂有三层，一二两层也没多少新意，倒是三楼比较有大学的特色，每个窗口所供应的菜单都不一样，有地方特色。而且三楼不受时间限制，你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他们是整天供应的，你点一份，他们立马给你做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人越多，等的时间越长。
这当口正是吃饭高峰期，三楼因其特殊的原因，每个窗口更是被学生围了个水泄不通。于言歌看了看身边的程磷，后者看了他一眼，走向了人相对较少的一个窗口。于言歌无声地咧了咧嘴，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于言歌排在程磷后面，两人站得有点近，但程磷与前面的人之间的距离则还可以容下一人，这就导致有些女生趁虚而入，她们插进去，程磷则再后退一步，这一退，直接贴在了于言歌身上。
于言歌微揽着程磷的腰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估计他们要饿死了，再看了看座位，差不多快被占满了。于是他对程磷说道：“磷，你去占位，我来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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