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磷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把饭卡塞到他手里：“这里不能付现金。”于言歌哑然，什么破学校，还不能付现金，这就意味着这顿饭要程磷请客了。而程磷又是那种死活不肯占别人便宜，但别人占他便宜他又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人。
就像刚才那些女生的插队，要换成是他，会给她们这样的机会吗？而程磷则对她们的行为一句抱怨也没有。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程磷是因为不喜欢和别人触碰，才会跟他们拉开一段距离，话说刚才他和自己靠的很近，自己还趁机吃了他的一点豆腐，是程磷没有发现还是发现了却没有拒绝呢……
于言歌窃笑了一下，就把它当作是后者吧！买好两份铁板炒饭，于言歌举着托盘挤出人群，就看到程磷向他挥了挥手。
这是个四人座位，旁边已经坐了两个女生，于言歌看了看程磷无奈的表情，把饭推给他，心里乐开了花。他知道程磷在想什么，要是有其他座位，程磷肯定会选两人座位的，而且要么是靠窗的，要么就是角落，绝对不会选这么正中心的位子。一眼看去，前后左右都是人，而且不巧的是，现在坐在他们前后左右的都是女生。
看到于言歌憋笑快憋出内伤了，程磷决定无视他，低下头吃自己的饭。不过于言歌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磷，你等下吃完饭有什么打算？”
“回家。”程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扒饭。
“我也去。”于言歌一边吃一边说，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去干什么？”程磷停下来看着他。
“你下午没课？”于言歌很聪明的转移了话题。程磷很明显得愣了一下，但不打算深究，只是点了点头。
这顿午饭吃得十分诡异，周围的女生十分默契地没有像以前那么叽叽喳喳，而是一边屏息静气地吃着饭，一边伸着耳朵听他们俩讲话。一开始程磷也没有留意，但后来实在是太明显了，连于言歌都察觉到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开始默默地快速扒饭。
吃完饭后，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两人的身后跟着好几条尾巴。于言歌看了眼身边的程磷，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微微皱着眉。低调是程磷的行为宗旨，虽然以前高中他们也是经常一起走，但那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别扭，大概是这学校的男生实在是太少了！这一路走来，就没见到几个男生，见到的也都是身边有女朋友陪着的了。
想到这，他看了程磷一眼，相信以程磷的这种性格，是不会去交女朋友的，而且尽管他没有给自己回复，但也并没有拒绝，从这一点于言歌就可以确定程磷没有女朋友，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说明就没有女生窥窃程磷。
于言歌没有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拳，程磷拍了他一下：“在想什么？”看到于言歌回过神来，他补充道，“到站了。”
于言歌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公交车站，车站只有他们两人，显然这个时间点回家的人并不多，而且他们是去向农村的，这方向的人就更少了，于言歌的心跳不自觉得加快了。
第六章
这是于言歌第二次来程磷家了，程磷家有了点变化。二楼装修过了，楼梯铺上了花岗岩，还是很贵的那种，地上全都铺上了上好的红木地板。程磷房间里全换上了新的家具，与红木地板相衬，床、柜子的颜色一律都是酒红色的，此外还多了一台电脑和空调。由此可见，程妈妈对名声的执着更甚以前了。
“要玩电脑吗？”程磷问大字躺在他床上的于言歌。
于言歌突然站了起来，在程磷面前站定，神色严肃地看着他。程磷想向后退一步，于言歌猛得按住他的双肩，占着身高优势，不让他后退。
他看到了程磷眼中的惊恐，按住程磷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磷，听我说，我是认真的。”于言歌盯着程磷，眼神认真而温柔，“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如果你愿意，那么以后的事一切由我承担。”
他顿了顿，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一下，“如果你以后要结婚，那么在你结婚前的这段日子让我来陪你。”于言歌的两手又按了按程磷的肩膀，用有点不安又带有点哀求的语气说道，“磷，不要拒绝我。”
程磷一直静静地听他讲完，眼神清亮却又带着点迷惑和犹豫，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于言歌……”感觉到于言歌按在他肩上的手紧了紧，简直可以说是在抓了，还带着点颤抖。他去掉了眼中的犹豫，清亮纯净的看着他，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好。”
听到程磷的回答，于言歌笑了，眼睛亮闪闪的，一把把程磷揽在怀里，紧紧地箍着。
程磷静静地伏在他身上，感受着于言歌的心跳，从一开始的剧烈跳动到恢复平稳。
“为什么？”他问，“我不值得啊。”
于言歌低下头把下巴搁在程磷脑袋上，在他耳边低语：“值不值得我心里很清楚，不值得的人也不会问这个问题。”顿了顿，于言歌笑了，“磷，你要相信我的眼光，也要相信你自己的眼光。”
程磷无语，在他的背上拍打了一下。
于言歌笑得一脸灿烂，他扶住程磷的肩，看着那双没有杂质的眼睛认真道：“磷，再等我两年。两年后我回这里实习，到时我们租个房子住在一起。”
程磷望向那双认真的眼睛，认真到有一股承诺的味道。他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拒绝的，眼前的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抓住了自己不会拒绝的这个弱点，恰到好处的让这个弱点在他手里开花结果。与高中相比，这个人已经成熟的有一份担当了，既然如此，自己也没有必要幼稚了。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程磷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很矫情，只是他觉得现在这样的气氛，自己再不说什么就有点尴尬了。
于言歌又笑了，今天他笑的很频繁。他一直在等程磷问他这个问题，所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高二！”看到程磷眼中的震惊一闪而过，他满意地摸了摸程磷的头发，拉他在床沿边坐下。
“可能还要早。”程磷静静地看着他，于言歌的视线望向窗外，程磷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讲完。
果然，只听于言歌用轻柔的几尽温柔的声音说道：“高二的某一天，具体哪天我刻意的忘掉了。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我死死地抱着你，因为我妈她死活要拆散我们。我哭了，死抱着你不放，但你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你的表情。我很伤心，真的很伤心，然后我就醒了。”
他看了程磷一眼，“那之后我再也睡不着了，我很害怕，因为从梦里我知道了我对你的感情，我居然喜欢你，可能比喜欢还要深，要不然也不会做这样的梦。之后梦里的那种哀伤整个吞没了我，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我刻意地想去忘掉那个梦，不过事与愿违，我发现我不能自控地想要接近你，对你好，有时候和你独处时我甚至还会很紧张。”
于言歌又无声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丝苦涩：“那时候的你还是你，可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要到现在才告诉我？”程磷问道，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大概是因为我们俩都是男的。这个问题太现实了，而且其实那段时间我也很矛盾，一方面我很想和你告白，跟你在一起，另一方面我又有点抵触，毕竟我知道自己并不喜欢男的，除了你之外，我对别的男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其实我也知道这样的回答多少有点逃避，说我不喜欢男的，可你就是个男的。
“后来我为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答案，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无关性别。安慰好自己之后，我又想到了你，毕竟在你眼里，我也是个男的，我怕我一表白，我们会连朋友都做不成。我可是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让你承认我这个朋友的！”说到这，于言歌委屈地看着程磷，后者果然充满歉意地回看他。于言歌在心里笑翻了，他的程磷就是这么单纯的一个人啊，一直都是。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太纠结，太害怕被拒绝。
“所以我想先暗恋着，说不定将来上了大学，我们会各自找个女朋友，那这件事就可以一直藏在我心里成为秘密，我们还可以成为一辈子的朋友。”于言歌叹了口气，哀怨地看了程磷一眼，“我太小看爱情了，也高估了自己。大一时我交了一个女朋友，但我一和她在一起，我脑子里就全是你，想的都是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会怎么样，我们会去哪里约会等等。最后那女生大概也看出了我对她没兴趣，就和我分手了。老实说当时我还松了口气，那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我和你的事情。
“想起我们高中的事情，我忽然想到我认识你已经四年半了，而在这四年半的时间里，我爱了你差不多快三年了。三年，这已经说明了一切，所以我没有犹豫了，我觉得是时候让你知道了，就算被拒绝我也不打算放弃你了。”于言歌定定地看着程磷，程磷看到了他眼中的坚定，他相信了，相信了这个男人所说的一切。
于言歌看着坐在身边的程磷若有所思，就想把他抱在怀里，程磷瞪了他一眼：“别把我当女人！”
于言歌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就没节制地笑了起来。
程磷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于言歌笑完后再次认真得看着程磷：“磷，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女人来看，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成为受。”
“瘦？什么？”程磷一头雾水。
于言歌正要解释，电话响了，他妈妈在电话那边吼，大概是生气了，连程磷都听到了。“臭小子你一大早跑出去就没人影了，昨天晚上老娘睡眼惺忪地只看了你几眼，还没看够呢！快给老娘回来看店！”
这次换程磷失笑了，于言歌也笑得一个劲在那里点头哈腰，好像他老妈就叉着腰站在他眼前数落他一样。
“你回去吧。”见于言歌挂了电话，程磷轻轻地说道。
“好。”于言歌点点头，他基本上一学期才回家一次，昨天又是晚上到家的，今早他爸妈出门时他还在睡觉，一家人确实还没正经的说过话，他老妈急了也是情有可原。
“磷，那我回去了。”程磷点点头，于言歌突然又想捉弄一下他，“我刚跟你说的‘受’什么的，你可以上网查一下，网上关于这方面的都有。”
程磷的脸刷地一下变红了……
第七章
接下来的几天复习时间里，于言歌总是在十一点十分准时到程磷的教室。当然，手里拎着两份午餐，他也是有点怕食堂里那恐怖的人流量，于是就去外面的垃圾街买好午饭到程磷的教室来，反正那个时候老师是绝对已经开溜了，他也乐得可以大大方方坐在程磷身边。
程磷显然还不太擅长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经常被于言歌的一两句话搞得面红耳赤。
考完试后就正式迎来了寒假，程磷在大学期间一直在做家教。他的性格在家长眼里是属于沉稳而又负责型的，所以家长也放心把自家的孩子交给他。再加上程磷清秀的外表很受小孩的喜欢，他这一教就已经教了一年半了，那小孩也很争气，成绩从一开始的中等变成现在的前几名，眼看下学期就要中考了，他们打算好好利用这个寒假，让程磷每天上午给那孩子再好好补一下课。
给那孩子补完课后，下午程磷就没事干了。确定关系后，基本上都是于言歌来主动联系他，程磷也知道自己很被动，一直都是。于言歌还是每晚都会发短信过来，内容还是一个冷笑话和那结尾让程磷无语的称呼，但他不知道自己该回什么，于言歌是他的初恋，他们的关系又是如此特殊，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该做点什么，让于言歌安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知道于言歌在不安，否则他也不会每晚来跟他强调他们的关系。
他记得有一天晚上于言歌给他发完短信后，看到最后那个称呼，他鬼使神差地回了过去，结果于言歌第二天告诉他，他乐得一整晚没睡着。
他不觉得自己发过去的短信有什么好乐的，他只是发了：［嗯，夫人辛苦了。］结果那家伙就乐的睡不着了吗？
程磷盯着手机发呆，他很少问有关于言歌的事情，除了姓名、年龄、性别、家庭成员及住址外，他发现自己对于言歌几乎一无所知。程磷反省完后，就打算实施了。考完后，他和于言歌就没见过面了，于言歌知道他在做家教，但他不知道于言歌在干什么？该不会是在给他老妈看店吧？
程磷打算发个短信过去关心一下于言歌。
［在干嘛？］
［老婆~我在赚钱呐！］短信很快回过来了。
［看店？］
［在肯德基打工呢！］
［地址？］
收到于言歌发来的地址，程磷犹豫了，要不要去看他。手机又振动了。
［想我了？］
［没有。］程磷否认地很干脆。
于言歌发了个伤心的表情过来，程磷笑了。
［明天来看你。］
［真的？］
［嗯。］
第二天程磷做完家教后就直接去了于言歌打工的那家肯德基，尽管如此，他到那也已经十二点半了，这个时间点是午餐高峰期，他一进门就看见于言歌穿着工作服很显眼的站在其中一个窗口熟练地操作着。程磷默默地排在于言歌的那一排队伍中，看着于言歌认真的带着那种阳光帅气的微笑工作着。
于言歌忙得快要断气了，他一直以为这是很简单的工作，但尝试后发现并非如此。这是他第一次自己打工赚钱，程磷因为就在本市读书，因此一直稳定地在做家教，而且从程磷的同学口中得知，程磷是学校一等奖学金的占有者，这样一来，程磷的学费和生活费基本上就可以自己解决了，搞不好还有剩余的。而自己却是向父母伸手要钱的，他觉得是时候独立了。
寒假有一个多月，如果和程磷一样做家教的话，估计没人要，家长要的是长期的稳定的，而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况且家教虽然收入比一般的工作要高，但它时间有限。想了想，于言歌觉得还是肯德基这种按小时计算工资的比较划算。反正他也不在乎会不会碰到熟人，就算碰到了，他是靠自己双手赚的钱，别人也没资格来嘲笑他，何况大学生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这是一件足够自豪的事情。
抬起头把手中的托盘递给前面的女生，于言歌看到了不远处的程磷，他正微笑而又认真地看着自己，于言歌很难得的红了脸，没想到程磷真的来了。两人间的距离在一点一点拉近，于言歌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激动还是害羞个啥。
“嫩牛五方。”清冷的声音就在耳边想起，于言歌一直很喜欢程磷的声音，纯净的不带一点杂质。他记得高中音乐考试，老师让他们每人唱一首歌，程磷唱的是胡彦斌的《红颜》，他一出声，全班就安静下来了，那时候他就觉得程磷的安静是会感染别人的。程磷的声音很适合唱歌，只是他本人完全没这个自觉，就他这种性格，别人也休想再听到他唱歌了。
“别的不要了？”于言歌问，虽然知道程磷的食量很小，但这么点哪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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