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丞也感叹这自然的可怕之处,总有一份例外在等着,总有一份奇迹在等着。
“那么明教人的天敌是?”
“曾经有一个部落,生活在高昌国的附近,他们的祖先在荒年之时以这种蝎子为食,活了下来,所以他们的血液天生对我们有危害。”
听到这里,吕清弦算是恍然大悟了。他明白了程丞的意思,也懂得了未知敌人的野心。
程丞的意思是,他小时候所听到的那个毫无方向感的威胁就是梁责。而梁责若是被人抓住,他的血液就是整个明教的威胁。而对于会隐身的明教人来说,仅此还不够。如果对方同时掌握着程丞这样可以看见隐身明教人的特殊瞳者,再掌握着梁责,就等于掌握了整个明教。无论是想要让明教人唯命是从还是猎杀明教人,都是不费吹灰之力。
“所以,程丞,你不认同韩炼的意思是?”
吕清弦的脑袋里突然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心猛得抽疼了一下。
程丞对着吕清弦笑了,少年的脸上洋溢着阳光的意味。就像初遇时一般,天真、无邪,澄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吕清弦明白了程丞的意思,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你别想!这不可能!”
程丞的表情突然僵住了,小心翼翼地扯着吕清弦的衣角,撒娇的动作并没有打动吕清弦。
“程丞!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不可能!是!虽然一开始我也不赞同韩炼的计划,让仇弥当诱饵,引对方入局。但是,让你自己当诱饵,我不同意!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会放手的!”
吕清弦突然站起来的动作实在是太大,动静把程丞都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推门进来的是韩炼,他冷冷的脸像冰块一样。
程丞瞥了一眼韩炼,只是一瞬间他便确认韩炼站在自己这边的立场上。不得不说,自己当诱饵才是真正可以应有对方入局的最佳方式,如何配合仇弥,胜率加倍。
“韩炼!我告诉你!我不会同意的!想要动程丞,这不可能!”
韩炼看了一眼程丞,,再看了一眼吕清弦。“如果,我能保证程丞的安全呢?”
吕清弦愣了一下,突然把程丞揽进了怀里。他已经差点失去过程丞一次,经历了从荆蒙的手里夺回程丞,从仇弥的刀子下夺回程丞,这一次他死都不会再松开程丞的手。
“不用说了,不可能。”
“呵呵,师兄,你可真是无情啊。”
仇弥的话遥遥传来,敲打着吕清弦的心脏。虚弱的女声,异常悲凉。
“呵,程丞是你的心头肉,我便可以随意牺牲。师兄还真是意外地好心呢。”
吕清弦无法忽略仇弥的话,毕竟他和仇弥一起长大,师兄妹的情分也不是一天就会消失的。
吕清弦在内心深处还是把仇弥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的,他依旧忘不了仇弥是个小女孩的模样,古灵精怪、爱玩爱闹。就算长大之后有些我行我素、孤傲严厉,但她还是他的师妹从未变过。
“韩炼,有没有办法···”
韩炼瞥了吕清弦一眼,这是他最敬重他师兄的地方,也恰恰是最看不惯的地方。优柔寡断,君子的行为有时候并不能直截了当地解决问题。一边想要保护程丞一边又不愿舍弃仇弥,这样只会得不偿失。
“没有!听我的!他们两个都是诱饵!救回梁责是第一位的,我保证他们两个都会平平安安,绝无性命之忧!”
韩炼的话说得铿锵有力,的确让吕清弦放下了不少担心,但他还是没有这个魄力把自己挚爱的人直接交到韩炼的手上。
“韩炼,说说你的计划吧。我想听。”
吕清弦对韩炼说的话,带着一股叹息的意味。像是妥协,又像是被迫的信任。
☆、不同。
第一百零八章
门推开后没有掩上,呼啸的北风灌进屋子里,程丞瑟瑟地抖了一下,落在吕清弦的眼里便惊起了波澜。他缓缓地走到门前,把门好好地关严实。
“韩炼,说说你的计划。”
吕清弦背对着韩炼的背,像是一种示弱,又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信任。
“师兄,筹码已经变了,我们的目的和他们的目的都不再是最初的样子了。”
吕清弦一愣,他听懂了韩炼的话,只是一瞬间他便明白了。韩炼说的没有错,程丞的这段故事,完全推翻了最初的想法。
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最初,我们认为梁责只是一个棋子,这颗棋子只要可以威胁到程丞,无论是谁都可以。但是程丞的话已经说明,梁责并不是随机挑选的与程丞有关的人,而是一个非他不可的人。”
吕清弦转过身子,看着韩炼的背影,“的确,如果要程丞,应该直接盯上我。我才是威胁程丞的最佳筹码,没必要通过邱祯转这么大个弯子。”
“所以,程丞的说法可信度非常强。师兄,他们的目的不是用程丞去换梁责回来,而是空手套白狼,以梁责为威胁让我们再交出程丞。”
听到这里,程丞后怕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对手心思缜密绝非常人所能招架。
“那么我们能做什么呢?”
程丞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虽说是做好了当诱饵的准备,但始终是关乎切身利益的,若是说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这是不可能的。
“我们要做的是争取谈判机会。”
程丞眨巴着眼睛看着韩炼,完全不明白韩炼的意思,他的思维到底走到了哪里去了?程丞的小脑瓜子完全没有跟上来。
吕清弦看着韩炼也是一脸的不解。谈判机会?为什么是谈判机会?
“师弟,你很聪明。”
仇弥微笑着从床榻上下来,轻声细语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本以为对方的目标是程丞,而梁责根本是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实则不然,对方的筹码是梁责,对方的目标是程丞。这个局一开始,你们就处于劣势。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谈判。”
仇弥的解释让吕清弦恍然大悟。先机已经失去了,对方的目标已经完成了一半,而他们的目标不仅要攻城掠梁责,还要守地护程丞。
“对,我本来以为胜算很大,却没想到现在已身在险境了。”韩炼笑了,看着仇弥意味不明,眼神却又十分笃定。“而你,是我最大的筹码。”
仇弥惊愕地看着韩炼,歪了一下脑袋然后噗嗤大笑。“我?哈哈哈。师弟,你没搞错吧?你的筹码不该是程丞么?”
“不,我的筹码是你。一开始就是你。”
韩炼严肃的语气怔住了仇弥,她知道这个师弟的性格,又冷又严肃,现实而果敢。
“我倒有些好奇了。你会怎么做?”
“你便等着瞧吧。”
韩炼一拂袖子,志得意满,让程丞不得不刮目相看。这个人的脑子似乎很好呢,比自己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而三天之后,程丞更是亲眼见证了这份智商带来的倾轧之感。
清晨,当仇弥的房间门口多了一封信的时候,大家便已知道鱼儿上钩,计划的实施已经开始了。
韩炼看了一下信的内容,完全不出所料。对手判断仇弥顺利赢得了他们的信任,且要求邱祯独自带程丞去潼关西北的树林进行交换。
站在韩炼一旁的程丞战战兢兢的,“我?去么?”
韩炼倒是也没把程丞当外人,一巴掌就拍上程丞的脑袋,把一边的吕清弦都给急心疼了。
“邱祯,你带仇弥去。喂仇弥一颗定时发作的毒药。”
韩炼的话毫不留情,仿佛喂毒药和喝水一样正常简单似的。看到邱祯的犹疑,韩炼倒是也不纠结,自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陶瓶,取出一颗药就直接塞进了仇弥的嘴里。仇弥连瞪大眼睛反抗一句的反应还没表现出来就已经吞下了药。
“程丞,脱衣服。”
程丞惊讶地看着韩炼,完全不能理解韩炼的脑回路。
“把仇弥乔装成程丞的模样,我怀疑我们出了这个院子就已经进入了对方监视的范围。”
不久之后,韩炼对着邱祯交代完谈判的所有事项,也等来了仇弥换上了程丞的衣服。
“这样?真的能救梁责么?”
邱祯虽然听完了韩炼所说的所有话,但是还是有一点怀疑。不过,现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尤其是得知了,交出程丞也不一定能换回梁责之后,邱祯就知道自己除了执行韩炼的想法,已经退无可退了。
“师姐,相信韩炼吧。他,很聪明。”
荆蒙站在韩炼的身边,为韩炼将垂到面上的鬓发撩到耳后。邱祯不得不承认,这是她所见过的荆蒙第一次这样柔和地说话,这样温柔地动作。
“好。为了救梁责,感谢各位费心了。”邱祯低头示意,拉上被施了定身蛊的仇弥,便翻上围墙,轻功走远。
化蝶之象带期紫色裙摆的夺目光华。程丞依偎在吕清弦的怀里,心中却是异样的忐忑。程丞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总觉得事情不会如同想象般顺利。
邱祯带着仇弥来到西北的树林,找到约定的石碑前,默默地等待着。
“仇弥,你觉得韩炼会赌赢么?”
邱祯看着一身月牙白兜帽衣衫的仇弥,心中突然翻起一股悲凉的意味。她曾以为仇弥是能够带她夺回夫君的帮手,似乎现在也的确是帮手,但意义却完全不同了。
本以为是合作,却没想到是利用。
不过说起利用,还是仇弥在先,她邱祯再这样以牙还牙也无可厚非。
“哼,韩炼把我当做筹码,一开始就输了。我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想要逃离不爱的夫君的可怜女人罢了,你会笑我为什么为了一纸休书而屈尊至此吧。想离开凭我的本事,又不难,何故纠结这一场仪式而把自己陷于困境如此?”
还没等邱祯问出为什么,仇弥便自己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了。
“我受够了别人的眼光!我受够了他们说我是被抛弃的姑娘!我受够了他们说我比不过一个男人!我受够了他们说我年纪大了只能嫁作商人妇!我···我不想他们再说我不守妇道,不忠夫家了。我,我宁可被一纸休书弃掉,我也不想做他们口中逃离夫君的怯懦小人!”
邱祯看着满眼泪光的仇弥,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她这一年来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副可怜又可悲的模样。
清水一样的万花姑娘,为什么被他人的言语玷污至此?
邱祯突然感觉到了心寒,寒到心底,彻骨噬髓。
☆、韩炼。
第一百零九章
“来人了。”
听到仇弥的说话声,邱祯一愣,的确远处走来几个人。
打头的男人看到仇弥时,明显露出了错愕的神色。邱祯的直觉,他们认识已久。
“他是谁?”
邱祯把头转向仇弥,却发现仇弥像是厌恶似的垂下眼,一言不发。
深冬了,树木光秃秃的,地上的草也是一片惨淡的黄色。天阴阴的,像是要下雪一般。
“放开她!”
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中年人的体态已经完全显露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倒是华贵,看起来价值不菲,对于抢走自己夫君的人,邱祯倒是越来越不能理解了。派来交换的人就这个样子么?
邱祯看到对方果然没有带梁责来,愤愤地啐了一口。“梁责呢!”
男人显然根本就没关心交换的事宜,只是紧紧盯着仇弥,连一眼都不肯放开。邱祯一下子就明白了,这种眼神她见得不少,这两天程丞和吕清弦互相对视的眼神就是这个样子,荆蒙和韩炼互相对视的眼神也是这样。
只有看心爱之人,眼中才会有这种仿佛带着炭火熠熠的光辉。
“放开仇弥!”
对方明显急了,完全没有在韩炼的意料之外。由此邱祯更加确定,面前的男人就是韩炼推测的仇弥的商人夫君。
邱祯冷笑了一声,走到仇弥的身边压着她的脖子,迫使仇弥跪在面前。
“让仇弥痛苦,无论什么方法都好,让那个商人心疼。”韩炼的指示犹在耳畔,但实行起来,邱祯却觉得自己有些不像自己了。这样冷酷,这样残忍。
“不不不不!求你别伤害她!”
商人赶忙跑到邱祯的面前,一脸可见的心疼。
“我的夫君,梁责,在哪儿?”
男人似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此行的目的是要带走程丞。现在这样子,这里非但没有程丞,自己的妻子还落入了对方的手中。
“这个,我不能说。”
男人看着邱祯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痛苦。邱祯想,这戏码不对啊,不是该谈条件了么,这一下子就被拒绝了啊!
邱祯还没反应过来,商人的几个打手便围了上来,以一敌众邱祯并不是做不到,但是她知道凭着韩炼所说的,她没有必要动手。
“就算你们抢走了仇弥也没有用。”
邱祯没有松开仇弥,也没有反抗,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笑着。
商人惊愕地跑到邱祯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离开了解药,她三天之内必要毒发身亡。”
商人突然慌了,跪倒在地上,抱着不能动弹的仇弥,就像是一个失了珍宝的可怜人。
“你选吧,我的夫君和你的妻子,共存亡。我若是找不回我的夫君,仇弥也一定会死在你怀里。”
似乎是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商人死死地抱着仇弥,竟然嘤嘤地哭出声来。这一点,邱祯始料未及,按照韩炼的推测,商人会接受这样的条件,但现在这个状况,商人就这么抱着仇弥哭是什么意思。
“我和你合作。我带你去找你的夫君。”
跪倒在地上的商人温柔地抚摸着仇弥的头发,这种疼惜让邱祯有些不理解。在仇弥的心中,她的夫君是她拼了命要逃离的人。而在商人的眼里,却是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
孽缘么。
“但是我有条件。”
邱祯一愣,似乎一切都在韩炼的计划中进行着。“带上程丞?”
“是,毕竟我要交差。我们明日潼关城门会和,我带的是商队本就是便于伪装。你们都混进来,也不会太显眼。我带你们去找梁责,能不能救下,能不能护住程丞就看你们的本事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放过仇弥,她是无辜的。”
邱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帮仇弥解了定身蛊,便转身离去。回望之时,看见仇弥已经推开了商人。即使身体虚弱还是一个人站了起来,不肯依靠商人半分。
邱祯想,他这么做图什么呢。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搭上所有。或许正是韩炼押对了这一点吧。
“她的夫君既然是使梁责消失的人,也必然会作为让程丞消失的人。商队的掩护极佳,不仅掩人耳目,还方便长途跋涉。我本就不相信,一个商人会随随便便想要迎娶万花谷的女孩,毕竟万花谷不是什么小门小派,除非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纵使不知缘由,但我想,这人必然情根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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