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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兄弟成了个人渣(近代现代)——安日天/skyrian123456

时间:2018-01-30 12:11:15  作者:安日天/skyrian123456
  我不太能接受他年轻的时候动不动就结婚离婚,但总归是他自己的日子,我也不好多嘴,如今他成了好爸爸,我觉得人总算安定下来了,怎么着都不错。
  出租车停在了宾馆钱,我付了车费,帮忙拎行李下车。
  “陈和平,你攒够钱了差不多就买个车吧。”王胖子拎着行李,我们并排向服务台走。
  “买了,今儿限号,开不出来接你。”
  “温市也限号?”
  “哪儿都限号,环保部那边跟吃了炸药桶似的。”
  “我记得有几年,你还在环保部门工作来着。”
  “是啊,我们那时候折腾的是重污染企业,可没这么折腾过民众。”
  我们简单聊了几句,到了服务台开始填单子办手续,我取出了卡要付费,王胖子一下子就把我挤一边了,拿了自己的卡刷得利落。
  他拿信用卡直接刷走了钱,都不带输密码的。
  我捏了捏手指尖:“你回国办张国内卡,你这也太不保险了。”
  “这张的额度不太大,”王胖子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似的,他就这么笑着说,“我有个前妻,离婚办手续的那几天,刷走了我二十万,美金。”
  “那你可真倒霉。”我真情实感地替他难过了一秒钟。
  他捶了一下我的后背,拿了房卡跟我一起上去了。
  王胖子并不清楚我为什么突然辞职,他人也精明,并不着急问其中的细节,我挑着几个饭店的名字跟他说了,他躺平在床硬要去我家里吃。
  我揉了揉眉心,跟他说现在马上到饭店,去我家也来不及,好歹打消了他的主意,最后这货懒得动弹,我们直接去了宾馆搭配的自助餐里,凑合吃了一顿。
  气氛倒是不错,调侃调侃当年读书的事,吹吹牛皮,还是挺轻松自在的,我问他回国呆多久,他说过来替总公司那边办点事,最多呆俩礼拜就得回去。
  我又问了伯父伯母怎么样,他也不避讳我,跟我说伯父还在监狱里呆着,伯母前几年就嫁人了,王胖子一年打三电话,过年中秋和三八妇女节,其他的时候再打,基本没什么希望接通。
  王胖子问了问我爷爷怎么样,我回了一句,早些年没了,他就哦了一声,看样子想安慰我几句,又翻不出什么言语。
  我岔开了话题,问他闺女怎么样,他从怀里取出了手机,给我看照片,照片上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眉眼特像王胖子,却有一头漂亮的微微蜷起的头发,眼睛带了一点浅蓝。
  我真情实感夸了一句:“王胖子,你闺女可比你长得好看多了。”
  “那当然,我闺女是最好看的!”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一副女儿奴的模样,听他絮叨,倒是觉得暖意洋洋。
  下午的时候,我领着他去了附近的一处景点,瞎转了几圈,他随身带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还有点惋惜没把他那镜头带回来。等到晚上,涮锅子走起来,啤酒怼起来,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头疼欲裂,王胖子在床上睡得直打鼾。
  我这般陪了他两天,就有点吃不消了,他也叫我先回去,他去联系自己别的兄弟去,又问我要不要凑他们的局。我问了问人名,着实找不到什么印象,加上之前鹿市的事,多少不愿意往人堆的地方凑,就直接给推拒了。
  我回了家里,收拾收拾房间,有部分员工已经回了温市,我同他们吃了顿饭,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我原以为过年放假最后的这一两天出不了什么事,但我还是放松得太早了——大年初七一大早,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号码,是公安机关的座机号,我接了电话,对面公事公办,说我的朋友因为嫖娼被抓在派出所里,叫我过去缴纳罚款,将人领走。
  我第一反应是骗局,我在温市没有什么亲密朋友,就算有,对方也不会去嫖娼啊,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可能是王胖子出事了。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问那位警官同志:“您方便把那位的性命和身份证号报出来么?”
  “王清廉,身份证后四位是2556,您不要把我当成骗子,您可以亲自来一趟大流街富强派出所。”
  “成,我这就过去。”
  温市是二线城市,嫖娼办案比较正规,附赠性病检测,缴纳罚款拘留个15天就能把人领走,王胖子是美籍华人,处理得当,缴纳罚款后批评教育一番基本就能放人。这些是我在路上咨询了一位律师得到的反馈结果。
  我从未想过这么不光彩的事会落在我朋友身上,更没想到这个朋友是王胖子,他前几天跟我秀恩爱秀女儿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一眨眼,我就要去派出所捞他出来。
  我停下了车,下车锁了门,还抱有一丝幻想,幻想王胖子是出国太久,不通“国情”,误入了什么大保健按摩店。
  但我也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这些方面的条条道道几乎每个男人都门清。
  派出所只收现金,我下了车在附近的ATM机里取了几千块钱,进去办手续排队缴纳罚款,女办事员扔出个条子来,抬头看了我一眼,多嘴说了一句:“我看你也是个正派人,你朋友也太不靠谱了。”
  我尴尬地笑了,没搭他的话。派出所的民警跟我说了具体的情况,昨夜突击全程扫黄,在按摩店里抓到了一批聚众嫖娼的,情节比较恶劣,因而全都被带了回来。可能我皱眉比较明显,那位警察又补了一句:“双飞,玩儿得可厉害了,你要是认识他老婆,能提点就提点两句。”
  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警察多说了这么一句,算是有良心了。我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王胖子,但真见到了人,他倒是比我镇定多了,见面先来了个熊抱,直接说了一句:“谢了兄弟,回头我把钱转你。”
  我们办完了所有的手续,接受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批评教育,我开着车,听他给他爱人打电话,面不红心不跳,直接说昨夜喝醉了酒,又满口亲爱的我爱你。我尚且能忍得,电话那边又换了他闺女,他这回说得更温情脉脉了些,如果我不是刚从警察局里把人捞出来,或许也会被他骗住,以为他是多么爱老婆爱闺女的人。
  我将车停在了路边,头靠在了座椅上。不,或许不是不爱,而是把爱情和性—交彻底分开了,并不认为身体的背叛是一种背叛,有太多的人和王胖子一样,这让我感到了难受——我又想起了张晨,以一种我并不想想起的方式。
 
 
第60章 
  王胖子似乎并不认为自己错了,但我靠边停了车,他就知道我是生气了,他点燃了一根烟,烟气呛得我咳嗽了起来,但这回他没有掐灭烟头,我也没惯着他,直接下拉了车窗,让外头的冷风吹进来。
  “陈和平,你气性怎么这么大?”
  “王清廉,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要是娶了媳妇,会对他好,不会在外头胡搞的。”
  “你还记得真清楚,”王胖子边说边笑,满不在乎的模样我看一眼就够,“那你记不记得,我那时候的女朋友是谁,后来她又怎么对我的。”
  我自然是记得的,王胖子在国内只交过一个女朋友,就是后来跟张晨上床的黎阳。
  “我以为你这句话,是对你以后的媳妇说的,黎阳不是什么好女人,你现在的妻子对你不赖。”
  “她当然对我不赖,要不然我也不会娶她,兄弟,我跟你说句实话,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还是黎阳,自她以后,所有的女人都是玩一玩。”
  “这也是你这么多年反复离婚又结婚的原因?”
  “算是吧,不过后来年纪大了,玩儿不动了,我老婆又对我不错,就结了。”
  我的胃翻滚不休,举起手拧了拧眉心,终究忍不住讥讽说:“你可真是个人渣。”
  “嗨,陈和平,你要这么说,那遍地都是人渣,我也就偶尔偷个腥,心在家里,钱也都给家里,要不是图便宜去了洗浴中心,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抓。”
  我印象里的王胖子,会打着灯熬着夜一封情书写了撕撕了再写用粉红色的信纸包好了傻乐,会省下早餐费不乐意冲我们借钱在花店一朵一朵挑玫瑰花,会喝醉酒向我们发誓以后会对他的妻子好一辈子。
  我不知道是当年黎阳的离开还是这些年的时光改变了他,但我并不能理解他,纵使不那么相爱,结婚后也当保持最起码的忠诚,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这都是底线。
  我没再说话,踩下油门开了车,将人送到了宾馆门口,又打开了车门。王胖子偏过头看了我一眼:“不再送送我了?”
  “王清廉,”我终究按耐不住,劝了一句,“以后别这样了,你好歹想想你闺女。”
  “陈和平,你现在劝我,我能听,但你转身一走,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出轨是有惯性的,不打个野食儿,浑身就不得劲儿。”
  我的火也按不下去了,勉强压住了混话,放出来一句:“你真不是个男人,我看不起你。”
  “我也看不起你,”王胖子冷笑着说,“你前脚跟我一起骂张晨不是个玩意儿,后脚爬到张晨的床上跟他滚,你说你是我兄弟,你就是这么当我兄弟的?”
  我是真的没想到,王胖子知道了我跟张晨的事儿,看样子还知道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想起他这些年越来越少的通讯,又想起每次我提去美国看他,他口中的忙碌,终于勉强找到了缘由。
  我不吭声,算是理亏,王胖子喘了几口气,又跟我说:“张晨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当年他跟你上了床四处宣扬,咱们那一票朋友,就没几个不知道的。他本身就是个烂人,瞎搞男女关系,那时候大家思想都简单,连带着跟你也疏远不少,都以为你是为了钱才跟了他。”
  “也不一定,”我没跟着义愤填膺,“我毕业后工作忙,本来和大伙儿联系得也少,你人在国外,了解到的情况也有限。”
  “你们现在还在一起么?”王胖子又问了一句。
  “不在一起了,分开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我能问你个问题么,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年你怎么会跟他搅合在一起,是看中他有钱有势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啊?”
  可能是因为冷风一直吹着的原因,我此刻的心情竟然非常平静,我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说:“可能就是看脸吧。”
  王胖子骂了句草,就不说话了,他开了车门,下了车,回了我一句“再见”。我没下车,目送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宾馆,心里也清楚,再见很难。
  我看不惯他乱搞男女关系,当个道貌盎然的“好父亲”、“好爸爸”,他心里过不去我跟抢了他女朋友的男人滚在一起的坎儿,有些话有些事不说出来还能当天下太平,说出来的时候,也就到了头了。
  我掉转车头,往自己的家里开,车子越开越快,一路上大抵要被监控录上几次,年后要交上一笔罚款,我上了楼梯,进了房间,插上手机电源,鞋子规规矩矩放进了鞋架子上,然后终于有了力气,躺在床上,也不去想什么,就是单纯地发呆。
  我不想恨张晨,恨一个人太累了,不能把他驱逐出记忆里已经是一件叫人不痛快的事,没必要通过恨一次次加深印象,放不开自己。
  但我总能发现张晨这人身上有更多值得我恨的地方,譬如我跟王胖子说,我和朋友疏远是因为自己工作忙,但心里明镜似的,张晨没少在其中费力气。
  年轻时候的我多傻啊,察觉不出周围朋友越来越少,空闲的时间越来越多,整个人的大半精力都被他带着走。二十多岁的陈和平,该和兄弟们吹牛皮撸肉串四处旅行,而不该半夜不睡觉跑到酒吧里拖着人后脖领往水池里摁。
  我当年是不是也感到了孤独,才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试图攥着张晨?
  我想跨越时光,问问那时候的我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我没有时光机。幸好我同他终于不在一起了,幸好我总算脑袋灵光破了迷障抽身而出,我一点点将他的影像从大脑里挤了出去,心里满意极了,重新翻出手机,跟两个店面的主管发起了微信。
  年后的生意依旧不错,我折腾起来了第三家店面,卖点传统的剪纸、糖葫芦和其他一些小玩意儿,定价不贵,生意却不太好,我也不是很着急,多少有另外两家店养着。我开始喜欢一些老玩意儿,一些上年纪的人才会喜欢的东西,我猜我的思想已经趋向了中年人,据说只有中年人,才会对旧事物这么恋恋不舍。
  隔壁的老两口和我渐渐熟悉,我知晓他们有个闺女,远嫁到了北方,已经很久没回家了。老两口也不容易,我经常搭把手帮忙拎个米面粮油,他们也开始询问我的情况,主题思想就是有没有对象啊,要不要他们帮忙介绍一下。
  我婉拒了他们的好意,我现在一个人过得还不错,就不想在找个人了。一来不知道对方是好人还是人渣,我承受不了第二次人生的折腾。二来我自己有过张晨这一段经历,多少算半个同性恋,以后和人家姑娘坦白从宽,姑娘心里肯定不舒坦,如果瞒着,我自己都要骂自己一句人渣。有很多的同性恋自己受到了伤害,就找个好的异性在一起了,还吹嘘自己遇到了爱情,感受到了温暖。我对这些行为是很不齿的,倘若他们没有告知伴侣曾经的性取向,那与骗婚没什么差别,不必用“爱情”、“拯救”、“重生”这类字眼。
  春季学期的课程繁多,我经常泡在图书馆里,有时候也像个年轻人似的熬夜查资料写论文,一眨眼就到了清明节,学校放了假,店里也没什么事,我犹豫再三,还是买了机票,准备去看看爷爷。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爷爷了,实话实说,我想他了,名下的那套房子也要清理一二,我怕总不去人,房子会不成模样,去年的暖气费倒是交了,但有没有跑水,暖气有没有受冻,这些事我都不清楚。
  我的大脑里塞着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戴上了眼罩,在飞机上短暂地进入了梦乡。
  梦醒时却记不清梦见了什么,只记得一盆甜腻腻的红烧肉,飞机开始下落,机身有些波动,我习以为常,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差不多正点到达,很难得了。
  等飞机停稳,机舱打开,人们陆续开始下机,我也跟着走了下去,踏上了这块久违的土地。
  机场里永远拥挤着人,我在行李盘上找到了自己的行李,拎着行李准备去找出租车,走了一会儿却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陈和平”这个名字重名的概率太大,我并不认为是在喊我,就接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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