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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精(近代现代)——沐子笙

时间:2018-02-25 12:41:05  作者:沐子笙
  甘小雨此时伸手按了下眼睛,抬眼的时候,眼眶里面都是晶莹,顾即一愣,他已经哽咽开口,说的是顾即从未想过的三个字。
  甘小雨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落在顾即耳朵里,很轻,却也很重,顾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神情去面对甘小雨,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他的话,只得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屋里,静得只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作者有话要说:
  甘小雨迷途知返.......对不起我真的恨不起来这个人物嘤嘤嘤
 
 
第59章 chapter59
  顾即浅浅的呼吸着,目光落在灰白色的天花板,放着空,他想甘小雨这句对不起来得不算太迟,但他很难一下子回应他一句没关系——有些伤痛造成了就是存在的,哪怕他再怎么安慰自己,那些伤痕也一道道累积起来,抹灭不去。
  空气里泛着冷气,顾即往被窝里缩了缩汲取温暖。
  甘小雨的声音散在狭小的房间,带着哽咽,“我不知道江耀会这样对你,你怪我也好,气我也好,你不要不理我,我......”他顿了顿,用力闭了下眼睛,“我错了。”
  顾即缓缓转过头看着甘小雨,他不是不想理会甘小雨,只是太疲乏令他不太想开口说话,于是他还是沉默着,脑海依旧回旋着江耀的话,却不敢问出口挑破了那层薄膜。
  “顾即,”甘小雨的眼神很是凄哀,“你......江耀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顾即垂眼,半晌从鼻尖发出一声来算是回应。
  甘小雨面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也落了水,虽然因为身体素质过硬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吹了风还是令他头疼至极,他深深吸一口凉气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觉双手抑制不住在发抖,于是自嘲一笑,“你都知道了?”
  顾即几乎把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甚至不敢去看甘小雨,他从来都不知道甘小雨对他有那样的心思,从小到大,甘小雨对他的欺负不计其数,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他半点察觉都无。
  原先他以为甘小雨只是享受欺负他的过程,可现在细细回想,甘小雨也不曾真的对他造成巨大的损害——顾即很是矛盾,一方面他讨厌着甘小雨,但另一方面,有时候甘小雨的所作所为又让他心生同情。
  这样的改变让他有些害怕,直至想逃避,因此他先是下意识的颔首,回过神来,又迫不及待的摇了摇头,于是看见甘小雨的表情就更是自嘲。
  两个人足足在沉默中度过了几分钟,谁都没有开口打破着片刻的安静,有些话一旦挑明了,便也就不是能以平常心对待。
  顾即发着烧,没一会就撑不住,眼皮子要眯不眯的,表情也慢慢变得涣散,但还是强打着精神,斟酌着开了口,“你回家吧,我没事了。”
  他没敢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好在甘小雨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愣了下,抬手用手背抹了下眼睛,或许是顾即的错觉,他觉得甘小雨好像就要哭出来了。
  但是甘小雨的口气已经如常,有些强硬的说,“我留下来照顾你。”
  顾即无力的摇摇头,喉咙还是疼,“不用。”
  这是顾即今晚第二次拒绝他。
  “你别担心,我......”甘小雨眼神因为顾即拒他于千里之外而有些受伤,他坚定保证,“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又怕顾即不信,末了再加了句,“以后都不会。”
  顾即实在没有心思和他再耍嘴皮子,他感觉有只手一直在他脑袋里面搅拌,让他无法思考,只想沉沉睡一觉,什么都不去想。
  “你睡吧,别理我就成。”甘小雨似看透他的想法,拢了拢衣服,正襟危坐着。
  顾即困极,翻了个身背对着甘小雨,抬眼目光正对的是禁闭的窗户,不禁想林景衡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该出院了。
  没过多久,顾即就抵挡不住深沉的睡意,悠悠睡过去了——甘小雨依旧坐在椅子上,穿着一件薄外套,冷得直发抖,但还是咬牙固执的守在顾即的身边。
  甘小雨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但是却无法就这样把顾即丢在这冰冷的小屋子里,江水比这里冷了千百倍,顾即惨白的脸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他担心他走了,半夜顾即再出事,就没有人能够再拉顾即一把。
  他已经错了太多,如果能弥补的话,让他做什么都无怨无悔。
  夜寒,风起,房间幽黄的灯悄然被关掉,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更显冷清。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总是那么令人排斥,护士替林景衡量过体温后,确认他的温度已经趋向于正常,就笑着对床上一脸冷淡的林景衡说,“小伙子,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林景衡勉强对面前和蔼的中年妇女笑笑,捏着手机的力度却越来越大,从顾即放学后,他给顾即打了不下五次电话,又发了许多短信,全部都石沉大海。
  顾即说过放学后会来看他,而现在晚上十点,他打完最后一瓶点滴,却连顾即的人影都没见着,林景衡心中焦虑越甚。
  林妈和护士道了写,这两天脸上的愁云终于消退了些,对林景衡道,“时间不早了,你再住一晚,明天就办出院手续。”
  林景衡是扁桃体发炎引起的高烧,这病可大可小,幸好送医来得及时,林景衡自小身体也好,否则可能还要再打几天点滴。
  “妈,”林景衡喊了声,眉心紧皱着,“能现在就回去吗?”
  他脸上担心的表情太过明显,以至于林妈愣了下,像是想到什么,林妈犹豫的沉默两秒,但最终却还是笃定道,“不行,你现在正是高三特殊时期,禁不起折腾,听妈的话,再住一晚上。”
  林景衡摩挲着手机的边缘,脸色很是凝重,依旧毫无声响的手机令他的心七上八下,可林妈的态度又难得坚硬,末了,他斟酌了下,只得点头说好。
  就又给顾即发了条信息,“出什么事了吗?回我电话好吗?”
  发完见林妈正狐疑的看着他,林景衡心急如焚,也没多想,顺着林妈的话躺了下来,手还是紧紧握着手机的,生怕错过一条信息。
  林妈悄然退出了病房,盯着儿子失魂落魄的表情,眼神变得很是复杂。
  第二天林景衡火急火燎就出院了,回去路上的脸色沉如水,心里更是焦急难当,一晚上,顾即半点消息都没有,他很难不往坏处去想,又强迫安慰自己或许顾即可能只是手机没电忘记回信息了。
  等到了2栋楼,他连林妈都来不及顾,只急着说了声,“妈,我去找顾即。”
  他很少将情绪都表露在脸上,但每次事情只要关于顾即,总是令他乱了方寸,甚至在上楼的时候一改平时的稳重,几乎是奔跑着上去的。
  等到顾即家门口,林景衡微微喘着气,未知令他忍不住担忧兢惧,他原先还是敲门,但敲了两下直接就失去了耐心,拿拳头拍门,扬声道,“顾即,是我,你在家吗,开门。”
  屋里迟迟没有动静让林景衡面色大变,他开始后悔昨晚没有忤逆林妈的话立马从医院出来,更是用力锤门,房门轰轰作响,在清晨显得很是刺耳。
  “顾即,顾即......”林景衡咬着牙,已经打算踹门。
  这时候,门咯噔一声,林景衡大喜过望,可还未等他松口气,缓缓打开的门后露出的面孔却让他整个人都僵住。
  甘小雨睡眼惺忪的站在屋内,十足十刚睡醒的模样,林景衡心头一紧,像是有只大手狠狠抓了一下,身体已经先于理智,提着拳头就冲了上去,用的是蛮力,狠狠打在了甘小雨的下巴上。
  甘小雨猝不及防,冲击力和剧痛让他连连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眼见是浑身冰霜的林景衡,多日来累积在心中的不痛快在一瞬间爆发出来,想也不想就回应林景衡的攻击。
  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一旦冲动起来,谁也不肯让谁,很快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林景衡的理智早在看到甘小雨从顾家走出来的那一刻就消失殆尽了,在他的脑海里,甘小雨总是欺侮顾即的那个,潜意识也就直接往坏处去想,他怒火中烧,气得连平时学的散打技巧都忘却,只是一味的用属于男人的蛮力去迎战。
  甘小雨也不肯让输了阵势,拳拳都往林景衡的脸上招呼,你来我往的,不多时两人脸上就都挂了彩。
  顾即还在睡梦之中,隐约听见外头有重物倒地的声音,他头痛欲绝被吵得睡不着,只得撑着还酸软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目光掠过大敞的房门,瞳孔顿时一缩。
  林景衡怎么和甘小雨打一块去了?
  顾即忍着沉重的脑袋,手忙脚乱几乎是从床上滚下来,边往房门跑边扯着嗓子喊林景衡的名字,这一开口,喉咙里就有淡淡的血腥味冒出来,顾即顾不得那么多,又重复喊了一遍,与此同时,从昨日到现在堆积的委屈和惊恐似乎也在见了林景衡的这一刻拼了命的倾斜出来,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
  林景衡在听见那声压抑在喉间的哽咽声顿时就无心恋战,趁着甘小雨出拳的瞬间躲了一下,还不忘在甘小雨腹部补上一拳。
  顾即满目通红,眼见林景衡过来,给自己驻起来佯装的坚持和无惧一下子就垮了,当下不管不顾直接扑进了林景衡的怀抱里,紧紧把脸埋在了林景衡的颈脖里,发出类似于呜咽的声音。
  甘小雨被林景衡一拳打得疼到五官都皱起来,抬眼却见依偎在林景衡怀里的顾即,那种肆无忌惮把自己的软弱呈现在林景衡面前的状态刺痛了甘小雨的双眼,他愣愣的看着,心中某一块地方慢慢被腐蚀掉,疼得他无法顺畅呼吸。
  甘小雨在这一刻明白,自己这些年对顾即的所作所为,到底让他错过了什么,而如今他悔不当初却深知再也无法补救,他亲手把自己想要的喜欢的,用尽全力推了出去。
  林景衡在看见脸色惨白顾即的时候就无心再去顾及甘小雨了,只想把看起来像是立马就要坍塌的顾即保护起来,等他用余光一瞥,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了他和顾即,而甘小雨早已不见了身影,纵然是林景衡也不禁在此刻欢呼雀跃起来——他倒是真的打了场胜仗。
  作者有话要说:
  冷到十指僵硬打字都难TAT
  大家注意保暖!
 
 
第60章 chapter60
  清晨窗外还飘着夜里没有散去的寒气,屋子里也是冷的,但林景衡的到来驱赶了所有的寒冷,顾即紧紧的抱着林景衡,久久都不肯松开——那些隐藏起来的痛苦,在这一瞬间从身体深处争先恐后的跑出去。
  顾即眼眶一个劲的发热,眼泪顺着林景衡露出来的脖子话落,温热的液体濡湿了林景衡的皮肤,带起一阵战栗。
  林景衡反手抚摸微微颤抖的顾即,心里一个劲发软,但与此同时也松了口气,幸好顾即没事,他深深吐口气,这才把顾即从怀里轻轻拉出来。
  顾即除了眼睛是红通通的以外,脸色很是苍白,摸上去也是冰冰凉的,林景衡皱下眉头,二话不说把人带进去房间,然后用被子从头到脚把顾即裹起来,又抱在怀里。
  两个人坐在床上,房间里是顾即轻轻的啜泣声,林景衡也不拦着他,让顾即宣泄个够。
  冬日的阳光从窗口处落进来,灰色的地面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黄。
  过了好一会,顾即情绪才好转了些,他缩在被子里,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一张脸露出来,看着林景衡,担心的问,“你好些了吗?”
  林景衡淡淡的嗯了声。
  顾即垂了垂眸,气馁道,“对不起,我没有去医院看你。”
  “比起这个,”林景衡拂了拂顾即落在额头上的几缕刘海,表情很是凝重,“你是不是得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顿了顿,叹口气,“还有甘小雨,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口气倒是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心里有多吃味,可顾即状态不对,他只得把自己的心思隐藏起来,佯装平常的模样。
  顾即沉默了许久,又回想起昨日的事情,他知道这些事是该告诉林景衡,但是说多少,该怎么说,又必须有个度。
  到底怎么说,有些话尽管是对着林景衡,也是难以启齿极了。
  “不能说?”林景衡眉心皱得愈深。
  “不是,”顾即急急摇头,欲言又止,很是为难,“你让我想想。”
  林景衡其实心急如焚,顾即的情绪和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但是现在他不好逼着顾即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他只得一下一下抚摸着顾即的脸颊,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顾即想了许久,他不知道该从何开口,甚至再三斟酌,决定将事实的一部分掩盖过去——他是多害怕林景衡知道了某些事情,会对他产生不同的看法。
  于是他蜷起腿,把头枕在膝盖上,不敢看林景衡,嗫嚅着,“我昨天掉江里了,手机也不见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林景衡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抱着顾即的手一紧,循循善诱,“为什么会掉下去?”
  顾即嘴巴张了又张,痛苦的说出一个名字来,“江耀。”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条件反射的开始发抖,但还是艰难的断断续续把话给讲完,“他把我,把我,围在江边,我就掉下去了,是甘小雨,救我上来的。”
  顾即把令他最恶心的部分选择性的删除,那段回忆给他带来的痛苦太大,以至于他无法向林景衡坦白,他要如何当着林景衡面说出——他是因为被几个男人猥-亵,迫不得已才跳江。
  他真的,真的开不了口,顾即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时,冰凉的手掌在背后滑过的感觉,像一条条的蛇,就要把他吞噬掉。
  寒江水把他包围起来,他无法呼吸,顾即抑制不住的发抖,死死咬着嘴唇,像是要寻求一个救赎,手从被子里挣扎着,无意识的往外伸。
  一只温热的大掌将他包裹起来,顾即惊得缩了下,眼神慢慢变得有焦距,得以看清眼前是满脸痛苦神情的林景衡。
  顾即短短的几句话,落在林景衡耳里,就像是几道震耳的雷声,几乎要让他承受不住,他死死抿着唇,压下眼里翻涌的酸涩。
  林景衡骤然将顾即整个人连着被子都紧紧抱进怀里,全身的血液像被灌了一层冰水一般,彻头彻尾的冻结起来,变成一把把锋利的冰刀,在他的血肉里搅拌。
  林景衡双目赤红,牙齿咬得生疼,可他不敢在顾即面前流露出一点情绪来,顾即说话的时候仿佛是虚无的,眼神也都涣散了,他不在的时候,顾即是怎么熬过去的,顾即该有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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