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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浓处薄(穿越重生)——莫桑石

时间:2018-04-23 15:36:08  作者:莫桑石
  他明明走得不快,可是小公子怎么跑,都追不上。小公子蹲坐到地上,有气无力地揪着草叶,想,这是被讨厌了吧……一定是被讨厌了。因为他的错,让景言没有花园可以玩耍了,也吃不到西红花了。
  他知道的,景言很喜欢在花园里玩的。十次有八次,他找到景言的时候,景言都是在花园里的。
  突然,他又一次慌了起来。景言讨厌他了,他还能再见到他吗?
  ……
  景言一步三摇头,失落地看看大变样了的花园。
  特别地难过,这种难过让他回到小院里,被哑奴服侍着脱下鞋袜,赤着脚踩到铺在地上软绵绵的被子上时,一下子扑到了哑奴怀中。
  花园没了不开心。吃起来甜甜的花也不开心。
  哑奴体会到了他的心情,心疼地抱住了他。他说不出安慰的语言,只能用手一直拍打着景言的脊背,从上往下抚摸。
  接受了一会安慰,景言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他坐到门口,注视着自己的小院,若有所思。
  花园曾是他最大的玩耍场所,然而那场所是侯府小公子的。这个小院呢,却是自己的,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不会有谁来拆毁掉。
  他开始认认真真地规划着自己的小院布局,又想起来好多喜欢的植物还在花园那里躺着呢,又急忙跳了起来,连鞋都没顾上穿,就在浓浓夜色中跑向了花园。
  幸好,那些被拔下来的植物还没有被下人扔掉,景言挑挑拣拣捧了好大一堆,小心翼翼地回到院子里。院子门处,拿着鞋的哑奴一脸无奈地站着,他的旁边还着一桶温水,是要为景言洗脚的。
  刚从花园回来的景言脚底干干净净,哑奴却没有露出丝毫诧异,抱着景言把他放到木桶里,想了想又干脆把他衣服也脱掉,给他洗了个澡。
  洗完澡,换上针脚粗糙衣服的景言,还想去,摸那些抱回来的植物,他想今晚就种上,不过被哑奴强行拖到了被窝里,打着手势告诉他,夜深了,该睡觉了。
  景言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很听话。他已经没有了白天的失落和沮丧,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有打算的景言醒得早早的,迫不及待地跑到了院子里。
 
 
第十二章 
  院子里放了一夜的残枝枯花不但没有衰败,反而精神许多,看着就有生机。景言拉着哑奴一起,兴致勃勃地,先从拔草开始做起。
  两年过去,院子里仍然是一片绿意盎然,绿的肆无忌惮,蛮不讲理,足以看出主人对他们的放任。可这次就不一样了,它们注定要赢来末日了——此地的主人已经打定主意换掉它们。
  整个小院里的野草都要处掉,光这项活动就用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这是因为景言并不着急,且在清理野草中寻到了新的乐趣。从前他和哑奴都是随便清理,哪像现在,巴不得地皮都要掀下来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每每是拔掉一片野草,就有各种各样的昆虫发出合唱般的声音仓惶逃走,又往往会引来景言的追逐,这一过程中,哑奴也往往会停掉手上的活,转而注视着景言自得其乐的玩耍。
  最神奇的是,景言在拔掉一片长的很高,边缘有锯齿的野草时,竟然还在里面发现了鸟蛋!鸟蛋是淡白色的,还带着很浅黑斑的,鸡蛋大小,孤零零地躺在野草丛中,而这里既没有鸟窝,也没有其他的蛋,它独自躺在这里,十分奇怪。哪儿来的鸟,生下了这颗蛋?
  奇不奇怪景言是不知道的,他只感觉是很好吃的样子,捡起来在手上掂掂,也是鸡蛋的重量。鸡蛋景言不爱吃,可这个蛋他没吃过,很好奇,于是让哑奴生起了一堆火,把鸟蛋埋进去烤了。遗憾的是,味道不想他想象的好,可能是火候没有控制好,总之干巴巴的,蛋白还好,蛋黄都碎黏黏的,吃完了只觉得特别口渴,景言连喝了三碗白水。
  一个星期后,清理工作卓有成效,院子里总算看不到绿色了,地面一个坑一个坑的,很不平整,可两人却对着这坑坑洼洼的地面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终于可以种那些枝子了。
  那些枝子都褪去了不健康的黄色,鲜翠欲滴,枝干油亮。景言也不懂得什么种植方法,反正挖一个坑就埋进去一个,哪里管什么布局、高低。种植完后的院子仍然乱七八糟,乍一看和之前的野草满地时没有任何区别。可终归不一样,这可是景言及其期待着的,属于他自己的花园。
  自从小院里被种上东西后,景言也不往外跑了,每天睡得香香的,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到院子里蹲着,一样一样的,盘点自己财产般地挨个看着那些植物。这一过程往往会耗费半个时辰,看完之后,他才肯去吃早饭。
  他最喜欢看的,自然是那个花瓣红红的,吃起来甜甜的花,他管它叫做甜蜜蜜。这花来的时候,一个花苞都没有,枝叶也损失了大半,看不出来还活着,现在却是枝条疯长,上面还长出了许多小芽,再等些时日,小小的,米粒大的花苞也冒了出来。
  景言期待地等了一个月,终于等来了十几个开放了的能吃的甜蜜蜜的花朵,结果就在他苦守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甜蜜蜜是用这液体捕捉小虫子来进食的。也是奇怪,明明他觉得烤虫子很好吃,可是再看甜蜜蜜就觉得接受不了。哪怕是一朵花的消化液,他也不想尝了。
  他对甜蜜蜜失去了兴趣了,可院子里其他一起栽的花木长势也很好。它们种在外面的花园时和现在种在景言自己的院子里,给景言以完全不同的感受,换言之,他对它们重新起了探索的兴趣,甚至还去尝了它们的每一个部位,只是,再也没有哪个是甜味的了。
  小院里因为换了花木,随之迁居来新的一批昆虫邻居,景言再次玩得不亦乐乎。等他再出小院,已经半年过去了。
  小院里的东西被他玩了个遍,他终于舍得把目光投向院子外面。
  他想念那个有很多新奇玩意的宝库,还有小公子给的牛奶干。
  却唯独不想念小公子。
  唔,总感觉这家伙没有什么值得想念的呀,他对景言而言只是一个能带来另外一些新奇玩意的宝库,但是往往,他带来的东西,景言并不需要。
  景言欢快的走出小院,惦着脚跳来跳去。半年不见,这府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停在昔日的花园前,进去转了一圈,没劲,都是除了能爬外没有意思的大树。他又去了小公子的宝库,里面又积攒了很多东西,装东西的箱子都还很新,他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地打开把玩,可是新来的多是书和武器,那些花里胡哨,模样可爱,有些还会发出声音的东西却没有了。
  他在宝库中逗留的时间格外地短,很为大人们认为小公子长大了而心烦。书本让他头晕,他一个字都不识得,开了刃哪怕在黑暗中也泛着幽幽冷光的刀剑等武器,还不如一个拨浪鼓有意思。他只好去玩那些曾经玩腻了的东西,那些小公子小时候收到的礼物已经被装到了大箱子,压到了最底下,也没有受到太精心的保养,也许等小公子接手了这些宝库,就会把那些孩子的玩具、衣服等扔掉吧。
  真是挺遗憾。景言停在一面悬挂起来的大镜子前,镜子的清晰度很高,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上半身。他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胡乱的用草绳扎着,头发长到肩部,再往下长睡觉就不舒服,总会被哑奴剪掉。一张他不知道要怎样评价的脸,好像是挺好看的,反正大家都说小公子好看,而他不觉得小公子比自己好看到哪里。上半身穿着哑奴缝的小衣,刚到腰部,灰不溜秋的,除了结实,找不出别的优点。他皱着眉毛,看着那个同样皱着眉毛的自己,突然发现,好像,他也变大了。
  这面镜子在这里很久了。让他意识到自己长大了的,是自己在镜子里露出的高度。上一次来时,他还只能看到自己的头,现在却能看到腰了。他长高了,长大了,他知道一年就是一岁,扒着十根指头一根根的数,哦,他马上就十岁了!
  长大会是一件好事吗?他不清楚。可是,小公子长大了,收到的礼物就没有意思了。他呢?即使他只从哑奴和小公子那里收到过礼物。哑奴待他始终如一,他现在还穿着虎头鞋,去年冬天也收到了哑奴给的虎皮帽。可是小公子呢?再送礼物时难道也会送他书本和兵器吗?不,他想吃牛奶干。
  如果这样的话,长大可真不是件好事。此时此刻,景言特别想见小公子,他要在小公子那里,验证自己的判断。
  此时,小公子又在哪里呢?
 
 
第十三章 
  演武场上,小公子手持一把小号的长.枪,面前是一排姿势各异的铜制假人,他在其中灵活的挪移。孩童身形的灵巧和长枪挥舞时发出的风声,都在说明他在武学上的天赋极强,已入门槛,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一分狰狞,全无孩童的天真狡黠,反而又阴森又可怖。
  在演武场旁,还站着几个下人,手里拎着茶水点心,这练武的待遇倒是十分好。那点心箱子里有牛奶干的味道,甜甜的奶香味让景言情不自禁的耸动了下鼻子,可是他却没有再往前走。
  此时,正在和假人演练的小公子却蓦地转身,小于正常长度的小号长.枪重量也是小的,于是显得在他手中那样轻盈——轻盈地划出一道长线,直接抛掷到拎着点心箱子的下人面前,并且刺穿了他的手臂。
  下人并没有去捂住手臂,另一只拿着点心盒子的手还是稳稳地。尽管疼痛让他不自觉的皱起了脸,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跪到了地上,低下了头。
  “哈哈哈!”
  小公子见到这一幕,仿佛很愉悦似得,大笑三声,转身又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杆长.枪,继续训练起来。
  那个被长枪刺穿手臂的下人跪了一会,扶住长枪,就自己起来走了。
  景言原本想见见小公子,并问他要牛奶干的,可是看了这一幕,他感到了一些令人疑惑的不舒服。这样的行为,发生在小孩子身上太违和了,于是他没有出面,那甜甜的牛奶干的诱惑也消失了,景言转身跟着那个下人走了起来。
  下人走到医疗室中,穿着青灰大褂的大夫见到他的手臂毫不惊奇,熟练地把长枪拔掉,为他处理掉伤口。
  这已经是这半年来耳熟能详的动作,按理来说早已习惯了。不过不知为何,今天他却忍不住叹息一声,格外想和眼前这个可怜的下人谈一谈,这个下人也突然觉得一阵委屈,忍不住想发发牢骚。
  “小公子的脾气还是改不掉啊。”
  “是啊,都半年了,总是突然莫名其妙找些什么,要么就是发脾气,每次都免不了有人见血。大夫,西红花的药效真能持续到现在?”
  大夫支支吾吾地说:“这个,也不一定,不过,想必小公子也不能老是这样,夫人该会管管他的。”
  他们说了一会话,跟在后面的景言听得分明,原来小公子半年前误食西红花后性情大变,原来脾气就很差,现在更是凶恶,极其讨厌有下人跟着他,一旦距离近了,便动不动责罚他们,一个月前甚至还弄死一个侍女,被夫人罚跪祠堂后也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的反复无常。最奇怪的是他好像总在府里寻找什么,只是从来没有找到,而且特别讨厌原先的花园,现在的树园,每每走到那里,就阴沉个脸。因为花园是夫人下令改造的,所以这半年来小公子和夫人的关系也不好。
  夫人对外宣称,小公子性情如此凶恶是因为西红花的缘故,时间点倒是能对得上,也有很多人见到了花园里西红花被摘的狼藉的样子,只是从前没有西红花这样的例子,被折磨的苦不堪言的下人,只能暗自怀疑了。
  景言听完牢骚后,恍然大悟,原来小公子吃的那一朵花对他影响那么大啊,想到这里,景言就没那么讨厌那种状态的小公子了。
  不讨厌归不讨厌,可景言还是不想去见他。此时,下人被包扎好后就离开了,大夫把纱布、剪子等工具装好,坐下时自言自语了一句,说:“夫人怀孕了,恐怕不再会像先前那样容忍小公子了。”
  梦娘怀孕了?景言一听就愣住了。他绕到后院,远远地望了一眼,只看到梦娘衣着宽容,斜椅在美人榻上,宽松的衣服堆出很多褶子,看不出她的小腹有何变化,可是景言知道,她确实怀孕了。
  小公子出生后,景言才来看他的。这会儿,景言却提前来看了梦娘,自然也看到了她腹中的孩子。
  小孩子总是可爱的——景言并没有这样的认知。
  他只见过一个孩子,那就是小公子。小公子有可爱过的时候,只是那时候特别短,到了现在,虽然他还是那么小,可是景言眼中,已经过了可爱的年纪了。
  很快,侯府夫人时隔七年再怀孕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武伯侯府军人习气,管理严格,不过武伯侯是朝中大臣,他的家事也很难瞒着。侯府小公子原来就是同龄孩子中的一霸,现在更是比他大七八岁的孩子也不敢招惹他,那些早早就之乎者也学起来的文臣孩子就不说了,武将家的孩子可能认真打起来也能打得过魏康裕,可是一对上他的面,气势上就弱了,仿佛魏康裕的眼睛是红色的,嘴角是狞笑的,总之看着就可怖,这个时候,孩子的外表可不能让人感到什么安慰感。
  被魏康裕打了孩子的家长家,自然是窃窃私语着。虽然按理说孩子间的争斗不值得上纲上线,可是到自己金贵的孩子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没法看的样子,当然会心疼,这要不是打的人的家长惹不起,早就报复回去了。报复不了的这股闷气,就积攒在心中,随着这个武伯侯夫人怀孕的消息瞬间爆发、
  ——当初文家梦娘嫁给武伯侯可是当年就坏了孩子,可接下来六七年都没有动静,恐怕是想全心全力培养魏康裕,结果魏康裕这种性子,谁能受得了他,要是去打仗,哈,哪个士兵愿意跟着他?搞不好还没上战场,那些士兵就死在自家将军手里了。
  ——所以说现在梦娘再怀孕,恐怕是因为觉得魏康裕不成器,所以抓紧再要孩子重新培养吧。要我说,就应该多生些孩子,一个娘胎里的孩子都有好坏之分,武伯侯本来就不纳妾,就要一个孩子,不管谁出事都不好对吧?
  ——咦,我想起来,武伯侯还有一个孩子吧?那个孩子算起来要比魏康裕大两岁,他怎么着了?
  ——嘘嘘,这可是忌讳,说是不能提,没看着我们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么?声音小点啊,我和你说,搞不好他已经死了呢!要不然,这么大一个孩子,怎么会连点动静都没有?
  ——武伯侯可真惨呢,这两个孩子,竟然一个中用的都没有,怪不得要再生一个呢!
  ……
  处于舆论风暴中的武伯侯府也不能幸免,人心是管不住的。他们算算时间,梦娘正是小公子性情反复,残暴无常的时候怀上的。你说这早不怀,晚不怀,偏偏这个时候怀,这其中的意味是多么的明显啊?因为有这样的认知,他们再受小公子惩罚的时候,哪怕是经久训练的眼神,也不由得泄露一丝“我且看你狂,反正你也狂不了几天”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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