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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同莫路(近代现代)——有没有好好吃饭

时间:2018-05-16 13:36:33  作者:有没有好好吃饭
“阿姨,给我两个蛋饼,不用加香肠。”
邢北想,哟,还挺体贴买早饭知道买两份,“干嘛不加香肠?我的那份要加的。”
莫晓抬头看了看他,憋着笑说:“不是给你买的,你要加香肠自己和阿姨说。”
“……蛋饼都不请救命恩人吃一个?那你买俩都自己吃的?抠死你算了。”
莫晓又打了个哈欠,两眼放空的盯着阿姨熟练的做蛋饼的手:“我早上给你当闹钟避免你上课迟到扯平了啊。”
 
难道他看上去像这么不愿意逃课的很爱学习的人吗?
邢北陷入了沉思。
没办法,到了还是自己掏钱给自己买了早饭。
 
在学校前面的地下通道里,邢北终于知道莫晓刚才揣在口袋里的另一个蛋饼是用来干嘛的了。
 
他蹲在一个双腿残疾的小孩儿面前,把蛋饼递过去。那小孩儿身上只披着块破布,全身瘦骨嶙峋,胳膊和锁骨上还有不少青青紫紫被打过的痕迹。脸瘦的像流浪猫一样,还挂着鼻涕,小孩接过吃的朝他笑,咿咿呀呀的估计是想说谢谢,但是听着非常含混模糊。
莫晓没说什么,笑着和他点点头就站起来走了。
走了几步想起来,回头跟邢北说:“你吃完袋子不要乱扔,要扔垃圾箱里。”
邢北本来要扔袋子的手被逮个正着的收了回来,看着前头这个把吃完的塑料袋捏在手上找垃圾箱的人,怎么看怎么心气不顺,忍不住哼笑一声不咸不淡的说:“就你这么有公德心,还知道给小乞丐买吃的,怎么不直接给钱呢?”
莫晓不知道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善还是根本不在乎,坦然的与邢北对视着说:“那个小孩儿刚才咿咿呀呀的你听见了吗?”
邢北挑了挑眉。
“那是被人剪断了舌头。像这种孩子,背后都是有团伙在控制的,你给他再多钱最后也落不到他口袋里。知道了吗邢少?”
莫晓果然是记着昨天老韩这么叫他了,邢北有心讽刺他,然而没想到现在看起来效果是伤人为零,自损一百,反倒被莫晓教做人了一番。
“不过。”莫晓见他脸色多云转阴,接过他攥在手上那个塑料袋,扔到了前面的垃圾箱里。
“不过什么?”邢北不知道他又要发表什么高论。
“不过我身上也的确没几块钱可以给他,还是买点吃的最实在。”莫晓笑着说这话的样子大方自然的像只是谈论早上的空气是否尚可,丝毫没有没几块钱可以给的窘迫。
 
 
 
邢北大学以来从没有八点以前到过教室,和莫晓分开之后独自来到今天第一堂课的教室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很是新鲜的从第一排溜达到最后一排,又从最后一排踱上讲台,来来回回无意义的玩了半天才觉得无聊停下来。
难得今天下午乐队不排练,想了想干脆发微信约陆岩出来吃饭。
陆岩在确认过他约的是午饭之后回说可以,并还附带一个晚饭的话就不行了,晚饭他要和宋潇去外面吃。
邢北很想告诉他,没有人在关心你晚上的安排的好吗。
 
陆岩一点半还有个什么劳什子的部门例会,他俩只能就近去学校食堂吃饭。
邢北不住校,没有室友,没课也不会来学校,念了几年大学,还真是第一次去食堂。
陆岩领着他熟门熟路的在一个窗口站好排队。
“找个人少的吧,这家很好吃?怎么这么多人?”邢北特别烦排队。
“好吃,不过主要是刚好我能和莫晓说几句部门的事情。”陆岩望了望队伍,再十分钟应该能轮到他们,凑合还算在邢北忍耐的范围之内。
邢北没懂,前后左右都是不认识的人,上哪儿找莫晓说几句话去?
等轮到他们时他看着面前摇身一变穿上食堂的白色工作服成了打饭阿姨的莫晓才懂了。
这小孩儿不用休息的吗?
他昨天在酒吧还眯了三四个小时,现在都觉得身上怪酸的,对面这人一整晚没合眼,一上午的课完了之后又来食堂上工了?听陆岩刚刚的意思,后头还有学生会的事情等着他呢。
他看着莫晓伸过来,举着饭盒的,用力点就能握碎了的瘦仃仃的手腕,一瞬间有种怕他猝死而想压着他去睡觉的冲动。
“莫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的话下午休息会儿。”陆岩也瞧出来了。
“没事师兄,我就是昨天没睡好。”莫晓顶着两个国宝级的黑眼圈笑眯眯的在陆岩摊开的手掌里放上找的钱。
的确,没睡也算是没睡好的一种了,说谎都不带眨眼的。
邢北看着他想。
 
 
和陆岩买完饭找地方坐下,邢北瞟了眼不远处还在那儿忙的转圈的莫晓说了句:“看着像个童工似的。”陆岩听乐了,跟他解释:“童工倒不至于,不过莫晓是年纪比我们小好几岁,我听他说他念书早,中间好像还跳过一级。今年应该是刚好十八岁。”
 
跳过级?没看出来啊,这死孩子还是个小神童。
 
 
 
3. 不许再这么叫我
 
邢北就是没想到一万年才去次电影院看个电影都能碰到莫晓。
 
他和才交往了几天的美人师妹合不来,要分手。
师妹倒也爽快潇洒,分手就分手咯,邢北你陪我去看个电影最后约会一次再分手吧,就当临别纪念。
那邢北哪有拒绝的道理。
买了饮料,爆米花,牵着姑娘的手去检票,他低头研究手机上检索出来的电影内容的功夫,姑娘在旁边诶了一声。
“莫晓!你怎么在这儿啊?”
邢北把视线从手机上挪开顺着姑娘的声音去看。
好嘛,今天又成电影院检票的了。
孙悟空有七十二般变化,这小子有七十二种工作。
“我做兼职,和男朋友来看电影啊。”莫晓笑眯眯的回答姑娘。
师妹摇了摇她和邢北还牵着的手:“是啊,和我的一周男友来看场分手电影。”
“哦,这样。”
他那副懂了的表情就最是碍眼。
 
 
出了电影院,邢北恪尽职守的陪姑娘吃完晚饭并送她回宿舍,完成了一场彻底和平友好的分手后,天又开始飘起了细密的雨。打开叫车软件搜了半天失败数次,才终于被一公里外的师傅接了单,师傅特意电话过来说车上还有一个呢,送完才能过来。
邢北看了看校门口对面那排除了少数几家还亮着灯的水果店外其他基本已经打烊了的垃圾街,跟师傅说没事儿,他就原地等着。
找了一家屋檐稍微宽些的店,站在里头躲躲雨。
他穿的少,靠在店铺的卷闸门上都能感觉到微微的凉意从后背传来,三月尚凉的风扫过他的脖子,他抖了抖肩膀,把被风吹散在脸上的头发往耳后捋了捋,露出他弧线好看的耳朵。
除了上台唱歌,他一般不戴耳环,所以耳洞里只插着一根黑色的塑料棒。他抽烟的时候另一只不夹烟的手会习惯性的去摸这个地方,然后好好发上一场呆。
“啊,是邢北……”
有两个刚从水果店买完水果出来的女同学路过他时,小声的带着惊喜之情的交换了一句。
邢北注意到了,抬起夹着烟的那只手撩了撩头发朝人家笑笑,漫不经心又没什么正经的模样。
她们出来的那家店也差不多要关门了,老板娘在收银台前面收拾着向后头喊了句。
“莫晓,可以下班了噢!”
看到莫晓背着个双肩包走出来的时候邢北真的相信了,这家伙不是一般人。
“王姐,那我先走了。”
“哎,等等。”老板娘从收银台下面拿出了一袋水果交到莫晓手上:“拿回去吃,不许说不要,不要你以后别来上班了。”
莫晓挺不好意思的笑了,乖乖的接过去:“谢谢王姐。”
“你别舍不得吃啊,都是没卖完的。走吧走吧,太晚了,快回去。”
邢北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个小朋友朝老板娘挥挥手。
走出好几十米远了才停下来打开那个袋子,把里头一盒草莓拿起来认认真真的看了看,然后心满意足的又放了回去,脚步轻快的走了。
 
 
 
星期三晚上邢北的乐队在新开的一个live house有一场三首歌的表演时间,他们是倒数第二支上台的乐队,场子里气氛已经非常热了。
他们先唱了几首乐队的老歌,最后一首用了最近的新作。
第二首歌中段时邢北被台下狂热的呼唤声喊的精神亢奋,鼻息里全是场子里喧闹的热情,四处都是炸裂的音符。难以言表的激烈情绪从他的胸口迅速的爆裂开来,他脱了身上的衣服扔到台下,光着上身弹着吉他,硬木制的琴身贴着他赤裸的皮肤,他在聚光灯下快乐的歌唱,畅快的流汗,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在嘶吼中耀眼夺目。
邢北闭上双眼感受这充满生命力的,生机勃勃的时刻。
他爱极这样的时刻。
 
 
 
表演结束后他光着个膀子回后台想找件衣服穿,小鱼和阿彭都表示谁能想到你浪到在台上脱衣服,要穿只有我们身上的了,这样间接男男授受不清是不是不太好啊?我们可还是清白之躯!不能随意被你这情场鬼见愁给糟蹋了!
闹归闹,好歹还是给他找了块大一点的毛巾,邢北聊胜于无的搭在肩膀上坐在那儿收拾乐器。
“邢北,这是你的衣服吧?”一个个子高挑,眉目亮眼的男孩子迎面过来,手上还举着邢北刚才扔到台下去的那件外套。
“啊是我的,谢谢。”邢北正愁一会儿出去怎么办呢,这个月份光着个膀子满大街溜达估计没走两步就该有人围观了。
在他要接到那件衣服前,男孩子的手又缩了回去。
“诶,不能白白还给你啊?”对方言笑晏晏的把衣服往自己怀里一抱,神情有些妩媚的说。
这气氛有点儿奇妙啊,几个跟邢北挺熟的乐手开始起哄。
“哟邢少,人家不肯就这么还给你,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啊。”
“就是,这衣服就跟绣球的性质是一样的,你抛出去砸到人家了那就是天降良缘,你还不得以身相许啊?”
“哈哈哈,我看也是,人家这是拿着信物来千里寻夫了。”
邢北从来不是个扫兴的人,看着他们起哄的高兴,也不拦着,翘着的二郎腿也不放下了,笑着抓了把汗湿的头发问对方。
“是啊,那要怎么才能还给我呢?”
“不是有人说了吗,这衣服就是绣球,你砸中我了,就得以身相许,做我男朋友。”
那男孩子在众人的一片口哨声中把衣服抛还给了邢北,毫不扭捏的说道。
邢北一把接过来,甩掉毛巾,慢条斯理的套上衣服,他那双最是动人,夺人真心,要人性命的桃花眼,闪着危险的笑意打量对方:“你难道没听说过,跟我谈恋爱的都好不到一个月的吗?”
“那是因为你没碰着我。”
后台这帮看戏的人完全被点燃了,此起彼伏间全是起哄和叫好声。
挺有意思。
要不是他最近实在没什么心情谈恋爱,可能还真就考虑考虑,这个类型的他没谈过,看脸反正也算是达到他的美人标准了。
“衣服谢了,下次请你免费看我们演出。”
“真不和我试试?”
“要是下次你再被我衣服砸中的话。”
 
 
小鱼和阿彭打算跟其他乐队的人一起去喝酒,邢北没那个兴致,懒洋洋的还坐在后台的休息区跟他们道了别,想着到底去哪儿再找个长期稳定的贝斯呢。周有容退队之后他们最近的演出都是临时约的单人贝斯手,钱不钱的不提了,为了配合的默契点每次都要提前不少时间合练,怪浪费精力的。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手机的通讯录,思考可以找的新成员,心里一片烦躁。
“咦,你还没走啊?”
邢北最近对这个声音已经耳熟到有免疫力了。
他只有一个疑问,莫晓到底是打了多少份工?
怎么哪儿哪儿都能碰到他?
这是这周的第几次了?
再这样下去某天他打开家里的门发现莫晓正在客厅吭哧吭哧给他擦地板说是来兼职做钟点工的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你每天要打这么多工,还去参加什么学生会?”邢北搁在桌上的腿因为莫晓的扫把而暂时放了下来。
“参加学生会比较容易拿国奖啊。”莫晓头也不抬的专心扫地。
“国奖?什么玩意儿?”
“国家奖学金,八千块呢。”
邢北的第一反应是,就八千块??
“你真这么缺钱?”
“是呀,邢少。”如果说上次还是邢北多心,那这次他能百分之百肯定,莫晓这声邢少里就是带着戏谑的。
 
邢北其实一直无所谓别人这么叫他,最早是他们乐队有一次去户外的音乐节上表演,当时同台的有一支圈内可以称的上是大神级别的乐队曾经的一张专辑是他爸做的,主唱看到邢北的时候认出他来了,跟别人介绍说这是邢锋的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们大家得多多照顾啊。
于是就开始有人喊他邢少了。
爱叫什么叫什么,邢北懒得上去让别人改称呼。
何况就算称呼改了也来不及的了,反正现在圈子里都知道他是邢锋的儿子。
难免也有很多人在刚接触他的时候觉得好多场子无非就是给他爸面子,他们乐队才会被邀请。这种事情多说无益,越解释越显得心虚,用不着去反驳什么,直接用作品说话就成。
东西好听,自然就被认可了。
至于邢不邢少,根本无关痛痒。
 
 
邢北真就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是莫晓叫他邢少,一次比一次让他觉得刺耳。
他那把远比他脸要吸引人的,音质清透的嗓子,带着一点疲惫和嘲弄的情绪,叫他邢少,好像是自说自话的在把邢北划入不谙世事愚蠢无知的范围。
 
 
莫晓盯着地面的视线里多出了一双修长的腿。
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对方拎着领子拖直身体,被迫接受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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