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头,一早醒来,许棉知道客栈的消费不低,便出了客栈就去打听住的地方,不需要多大多豪华,只要干净便宜能住人即可。目标明确,不多时许棉便在走马街偏僻的地带找了一处简陋的房子,配着一些简单的家具。许棉掂量着手头的银子,除了生活,还得给更衣买药,便二话不说租下了。订好了,许棉立刻扶着还有些迷糊的更衣结了账就往新的住处走去。
把更衣扶在床上,许棉便打扫屋子,饿了就出去买个馒头,还分了一些泡着温水给更衣吃下。打扫完又去买了一些米、菜,回来便给更衣熬菜粥。熬好了又扶着迷糊的更衣吃下。到了晚间,许棉才有了片刻休息。坐在天井看着黑漆漆的夜空,许棉突然轻松的笑了。其实在跟着凉诗琴去咨询大夫更衣的情况后,许棉便觉得更衣留在主家是个拖累,不是个长久之计,也生出了想要带着更衣出来的想法。毕竟许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以前在凉府,下人生个病,若是好不了,都会被赶了出去。更何况是现在的小宅子,再好的主子也经不起这样的拖累。凡是有一丝对主子的感恩,都应该自动的离开。所以被紫鹃赶出来,许棉觉得这样的结果也不错。至少不会对主子产生愧疚之心。加上问清了更衣的病况,许棉虽心有难过,但心里也有了底。不就是神志不清,不知道什么清醒。既然不清楚,许棉也不去多想,带着更衣安稳的过一日,是一日。自己的孩子自己不疼,谁疼?许棉不介意更衣是个拖累。她觉得总比没有拖累,孤家寡人,生活没有盼头好。
吹了阵夜风,心情也舒缓好了,许棉拿着板凳回屋子,看到更衣颤巍巍的撑着身子坐在床边,有些傻了眼。更衣眨着眼睛看向许棉,还是不说话,但眼里却多了份人气。这可高兴地许棉抱住更衣喜极而泣:“我的更衣快好了,我的更衣快好了。”此刻的更衣意识还是很混沌,外界的声音依旧模糊,只是自己能走动了,如同一岁的赤子般简单、不懂世事。
凉诗琴这边可没这么轻松了。冒了一夜的热汗,凉诗琴都没有醒,急得玉蝴蝶又去另请大夫。这个大夫则也说是感冒,只是感冒的有些重,吃几副药便好了。紫鹃倒了之前的药渣,又开始熬新的药。玉蝴蝶的心思都拴在了突然病重的凉诗琴身上,食不下咽,搞得凉诗梅都有些担心凉诗琴不会真的沉睡不醒,就这么走了吧。又吃了两日的药,凉诗琴都没有好转的迹象,吓得玉蝴蝶都差点晕了,再去请大夫。大夫一听已经换了好几个,不敢怠慢,慢慢的诊断,最后说是因为气血攻心,又寒风入体,才使气虚薄弱,需要静养,并警告莫要再换药材,免得药与药之间产生冲突,后果更严重。听了大夫的话,消瘦的玉蝴蝶只好耐着性子,守在凉诗琴的身边。
又守了两日,精神不济的玉蝴蝶忍不住开始簌簌流泪抱怨着:“大师不是说你只会一世平安,大富大贵的吗?你怎么还是生了这么重的病?那个更衣不仅没有给你挡什么灾,还连累你重病不醒,真是没用。我的诗琴呀,你得快些好起来呀。你可不能抛下母亲先走了。”候在一旁的紫鹃听着玉蝴蝶的感伤,鼻子也有些酸涩。要知道玉蝴蝶为了凉诗琴,可是担了多少的心,费了多少的神,紫鹃全都看在眼里。
凉诗梅见母亲这几日精神萎靡,口食也差了,便亲自熬了粥端来,在门口听到了母亲对凉诗琴殷切关怀的话语,心里也是难受的。虽然气凉诗琴坏了自己的姻缘,但毕竟是亲姐妹。凉诗琴又遭逢生死一线,凉诗梅心里还是替她担忧,也酸了鼻子。在门口吸了口气,凉诗梅才进屋,宽慰着母亲把粥给喝了,免得这个没醒,那个又病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可怜的乖乖 摸摸
第76章 上帝视角9
突然,凉诗梅看到凉诗琴微颤着睫毛,欲有要睁眼的事态,赶紧拉着母亲的手喊着:“母亲,母亲,姐姐要醒了。”经凉诗梅这么一喊,大家都往床上看去,果真看到凉诗琴慢慢的把眼睛睁开了。喜得大家都围在她的床边。玉蝴蝶更是止不住的流下了喜泪。
躺了几日,凉诗琴还有些虚弱,微微张了口,却发不了声。玉蝴蝶安慰着:“没事,没事。你莫要说话,再喝些汤药便好了。”眼皮子依旧有些重的凉诗琴其实什么都没有听清楚,眨了眨睫毛又睡了过去。
这几日更衣的病情有所好转,由于能自行活动,所以吃喝拉撒比以前要省心多了。只是更衣如刚坠地的孩子什么都不懂,许棉不得不重头教起,而且更衣似乎还是听不见,对许棉的话罔若未闻,但是能模仿着许棉做动作。许棉观察了几日,又请了乌衣巷的大夫诊治。一说是癔症,大夫便告诉许棉此症现在还没有根治的法子,只能养着,等着她某日自己清醒。许棉说了更衣初期的症状和现在的区别,大夫深思了一下告知应该是受了外界的影响,心里得了感知才会这般改善。大夫建议可寻此道去引导她,或许有所好转。最后大夫又开了几副安神的药。送走大夫,许棉坐在桌边,看着更衣正盯着桌上的茶壶看。
许棉叹了口气:“那里,我们是回不去了。也不可能让七小姐来看你。更衣,”许棉摸着更衣的发髻,“愿你能记得人世间还有一个小姨,为着小姨赶紧好起来吧。”更衣似乎没有听见,盯着茶壶目不转睛。
自从凉诗琴醒了一会儿又睡了,这几日便都是醒醒睡睡,整个人沉沉浮浮的。好在一次比一次醒的久,意识也逐渐清明,只是口齿还有些不伶俐。大夫来了趟说有所好转,不要断了药。玉蝴蝶不敢怠慢,整个宅子已经被药味给充斥着。
在药味弥漫的下,不知不觉就到了四月,二少爷重新娶亲的时候。紫鹃有意提醒玉蝴蝶。玉蝴蝶自从进了府,没少受二奶奶的欺负。分了家,俩人更无往来。加之玉蝴蝶本就记挂着还在病榻上的凉诗琴,哪有什么心思去参加二少爷的婚事,还得装的高高兴兴的,索性不去,干脆让四奶奶宁珂带个人情便好。所以令瑞雪去把四奶奶请来。
宁珂刚进了宅子便闻到了浓烈的药味,蹙着眉头问着瑞雪:“谁生病了?”
“七小姐。”瑞雪不敢隐瞒。
凉诗梅看到四奶奶来了,便迎了出去。宁珂又问了凉诗琴的情况,凉诗梅如实答来。宁珂微叹了口气。走到正房,玉蝴蝶也从凉诗琴的屋子出来招待宁珂。两人相互携了手,共同入座。
看到玉蝴蝶的确是清瘦了不少,想来是照顾凉诗琴身心疲惫,宁珂先是宽慰着玉蝴蝶:“妹妹莫要病着自己。等诗琴好了,还不责怪自己。”
玉蝴蝶点了点头:“多谢姐姐惦记。不知大奶奶可还好?”
“我们都好。”宁珂又轻轻地拍了拍玉蝴蝶的手,“倒是你,若是叫大奶奶看见,定会被骂。”
玉蝴蝶知道这话说的虽重,但是饱含了宁珂的真心:“妹妹知道了,下次去见大奶奶一定会先把自己养好再去,免得惹责骂。”说着,俩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姐姐,这番让你来是希望二少爷结亲时,你帮我人情带了去。你也瞧见了,诗琴还病着,妹妹我真的没有心情去。反倒是去了,一脸丧气,还得惹二奶奶不高兴。”玉蝴蝶把实话告知宁珂,想来宁珂也能理解。不料宁珂却摇摇头,玉蝴蝶还以为宁珂不愿劳烦。
只听得宁珂又叹了口气:“看来妹妹是一心只扑在诗琴的病上,外面的事倒是不闻不问。”
玉蝴蝶一听,这是话里有话,赶紧问来:“姐姐此话何意,难道二奶奶那儿发生了什么?”
宁珂看着玉蝴蝶,又叹了口气,惋惜着:“二少奶奶自缢了。”此话一出,连坐在一边的凉诗梅都震惊了。玉蝴蝶也是一脸郁色。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玉蝴蝶开开了口:“这婚事,怕是要推迟了。”
宁珂纠正着:“不仅是推迟了。现在知府老爷直接不同意,悔婚了。说是凉府出了这等事,女儿嫁了过去怕被牵连,不许嫁。就连二奶奶上门去都被挡在门外。二少爷的这等婚事只能作废。妹妹也就不用担心不能参加了。”
玉蝴蝶悲悯着:“倒是苦了二少奶奶。虽接触不多,但出自名门,风度才识都不会低,怎么就这般想不通。”自从二少奶奶嫁给二少爷,便规规矩矩,从不滋事,比起好斗的二奶奶要平易近人的多了。所以大家对二少奶奶的评价都不错。
“听说是有消息传来,林侍郎在流放途中病逝了。”宁珂停了下,“二少奶奶整日以泪洗面,惹得二奶奶不高兴,说她晦气,不许她出院子,污了大红喜事。岳父走了,二少爷也没有去宽慰两句。二少奶奶生无可恋,当夜便。。。”宁珂说不下去了,语气还有些哽咽。惹得玉蝴蝶都哀叹了几声。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嫂子。”凉诗梅和二少奶奶接触过几次,比起刁钻跋扈的二奶奶自然是要亲近得多。当时凉诗梅还庆幸若是二婶子当了家母,凉府可要安宁了多。
“听说自从二少奶奶自缢后,凉府便开始不安宁了。”宁珂说的有些轻声,“下人们可慌了。期初二奶奶还能淡定自若。但是到后面自己也撑不住了。这不,急急忙忙重新在琴台路置办了一处宅子,连夜搬了出来。”
“谁让她平时这么欺负人了。”凉诗梅正替二少奶奶打抱不平。
玉蝴蝶教训了一声,继续问着宁珂:“那凉府的宅子呢?”这么大的宅子,十数间小院,空着岂不浪费。
“出了那等事,二奶奶自然是想立刻便买了。”宁珂抿了口茶,“但是你也知道,这么大的宅子,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加上有人在府上自缢的事已经传开了,这样的宅子,大家自然是不愿买的。二奶奶又不可能低价出售,就只能空着。”
玉蝴蝶也明白,凉宅,成了典型的高不成低不就。不介意的买不起,介意的不会买。这一空,怕是要空个好几年,等大家把这一茬忘了才有转机。凉府百年前开始经商。白手起家,才成就了如今的高墙大院,没想到百年后,院里已是人去楼空。数百年的辉煌便化为乌有。真可谓是瞬息万变,指不定哪日就成了黄粱一梦。玉蝴蝶呷了口茶,喟叹着:“我想起了当日初进凉府时,那眼前的富丽堂皇,让我心生震撼。一想着自己要在这样的高墙大院里住上一辈子,便觉得福气不浅。没想到。。。”
“没想到不过转瞬,我们都回到了墙外。”宁珂也感叹着,“那日,听出凉府要出售,大奶奶经也不念了,在屋子里枯坐了一整日。我知道,她是在自责。偌大的凉府在她的手里土崩瓦解,支离破碎。你也知道,当日老爷的意愿是把凉府留给大奶奶。因为老爷知道只有大奶奶宁可饿死,也不会买了凉府。但是,二奶奶非得仗着二少爷是长子,要了凉府传承下去。当时二少奶奶正怀有身孕,大奶奶以为是天意,便剜心舍了凉府。到如今,还是没能把凉府保下来。”说着,宁珂都有些辛酸。
玉蝴蝶当年进凉府,和谁没斗过,就连今日的宁珂,俩人也明争暗斗过。不过人世间的事总是在经历后方知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但是大奶奶,一个在失去一双儿女后,便潜心修佛,一心只盼凉府能好好经营下去的家母,是唯一没有为难过玉蝴蝶,甚至有事有求于她,她都竭尽所能去帮。这样的人,用一颗心甘守一生的凉府,已经烟消云散了。不知道当她站在凉府的匾额下,看着上面的字变成了其他姓,会不会撑过去。玉蝴蝶感叹凉府兴衰,也惋惜大奶奶的隐忍付出:“那,大奶奶准备?”
说着大奶奶,宁珂伤心的泪水便流了出来,深表难过:“大奶奶说她是凉府的罪人,要去城外的静月庵赎罪。”
玉蝴蝶先是一惊,然后只能喟叹着:“这样也好。免得大奶奶在家郁郁寡欢,坏了心神。”
宁珂用帕子擦了擦泪水:“是呀。青鸾也这般对我说。”
“看来你和儿媳处的不错。”玉蝴蝶打趣着。
宁珂笑了声:“还算是个懂事的人儿。知道大奶奶要走了,便说让我搬去和他们一起住。但是宅子里只剩下诗琪和诗荷,我有些放心不下。”
“诗荷入秋了不是要嫁人了嘛。”玉蝴蝶又给宁珂续了茶。
“不是还剩诗琪嘛。那妮子,跟着大奶奶礼佛,也不说嫁个人家。”宁珂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说着,“虽说当时是为了让诗书能名正言顺的嫁出去,才说的诗琪终身不嫁。但是凉府都散了,谁又管得了谁。我看啦,还是得给她某了夫婿。”
“真是要累着你了。”玉蝴蝶又笑着,“忙完了自家的,又开始张罗其他家的了。”
宁珂看着凉诗梅笑着:“顺便也帮诗梅瞅瞅,赶得及和诗荷一同出嫁。”
凉诗梅被无辜牵累,羞红了脸,娇羞了一声:“四奶奶。”一屋子终于笑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败涂地的赶脚
第77章 上帝视角10
凉诗琴在床上慢慢地睁开了眼,手指微微动着,张口极清的说了声。旁边的瑞雪赶紧上前问候:“七小姐可是要喝水?”见凉诗琴还在说,便俯身细听到“蝶”字,再看到凉诗琴眼里焦灼的神情,瑞雪便从首饰盒里把那支蝴蝶步摇拿到凉诗琴的跟前问着:“七小姐可是要找这个?”见凉诗琴舒缓了神色,瑞雪反倒生出了一些难过。人都走了,光惦记着个步摇有什么用。还不如都扔了,一了百了。凉诗琴巍颤颤的伸出了手,就往步摇拿去。瑞雪看得还是十分心痛的,便把步摇递在凉诗琴的手中。凉诗琴得了步摇,才把手又放在被子下,安心的睡去了。瑞雪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心里就是酸酸的。
凉诗琴的精神一日不一日好,甚至还能做起来,看得玉蝴蝶心情大好,饭也吃的下了,觉也睡得好了。
这日,百合来请,说是大奶奶明日一早便出城,四奶奶想请六奶奶过府一聚。玉蝴蝶自然知道大奶奶这一去,便是去静月庵,听了心里十分难受,便留下瑞雪照顾凉诗琴,带着凉诗梅、紫鹃一同跟了百合走。
看着日头不错,凉诗琴便到了庭院里躺着晒太阳,瑞雪在一旁扇风。凉诗琴缓缓地问来:“知道她们搬去了哪里吗?”自从凉诗琴清醒后,没见到更衣和许棉的身影,便知道母亲定是把她们赶了出去。更衣生着病又闯了大祸,与其留在这里受累受罚,倒不如出去静养。冷静下里的凉诗琴觉得坏事也不一定全坏。
瑞雪先是一愣,后又明白了“她们”指的应该是更衣和许棉,回应着:“那夜她们便走了。也没来得及跟我说。我也不清楚。”更衣一走,凉诗琴便重病,大家累得几乎都忘了她。都过去余月了,许棉也没有来捎个信,瑞雪真的不知道她俩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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