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三辆商务车停在文具店门口。
下来的人个个都体格强健,眼神凶狠,五官粗犷,一看就知道是食肉猛兽成精。
为首的是个短发女人,穿着干练,体格也比一般的女性要壮实。
这是一群雪狼。
那会儿贺尧正在里屋,正在写抓捕魔修的详细报告。
等他循着妖气出来的时候,短发女人正揉着白琅的脸,跟搓面团似的。
“好孩子,你长得真像你妈妈。”短发女人揉够了,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欣喜地说道,“走吧,和姑姑回家。”
“回什么家?”白琅挣脱开她的手,警觉地逃开了几步。
“我是你姑姑呀,”短发女人耐心地解释道,“你仔细看看,我们是不是很像。”
其实除了头发眼睛,别的也没有很像。
因为混了一半的仙家血统,白琅不像寻常猛兽那样五大三粗,反而身形瘦削,长得也秀气,不然也不会被叫去拍广告了。
见贺尧出来了,短发女人赶紧换上笑脸,伸出手来:“贺局长是吧,我叫白珊,这些日子,谢谢你对我侄子的照顾。”
贺尧伸手虚握了握,说道:“哪里哪里。”
“贺尧。”白琅有点急了,小声唤着贺尧的名字。
白珊寒暄了几句,便直奔主题,想要把白琅带回冰山。
“我们狼族,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至死不渝。当年药仙死了,家兄白珝心如死灰,也随着她跳了崖,只留下一个崽子,就是白琅。”
白珊叹了口气,接着说下去:“这事情确实是大哥糊涂,都不给崽子留个后路就寻死,我们都以为白琅早就死在野外了。谁知六百年前,我偶然间得到了这枚玉佩。”
说着,白珊取出一个绒面首饰盒,打开一看,贺尧和白琅同时“呀”了一声。
正是药仙腰间的那块白色玉佩。
“这不是我卖掉的那块玉佩吗?”白琅惊讶道。
贺尧拿过玉佩,翻过来一看,背面刻着“白琅”两个纂体字,口中询问道:“什么卖掉的玉佩?”
“这玉佩我从小带着的,”白琅说,“后来听说人间处处要花钱,我便把这块玉佩卖了。”
贺尧无奈道:“你啊。”
白珊接着说下去:“这枚玉佩是药仙留给儿子的,我亲眼见过。可当年这玉佩也转了好几手,好不容易找到最先卖出来的那家当铺,那当家的却早就死了,还是他家出阁的闺女告诉我,这玉佩是她年幼时,一个白发蓝眼的少年拿来的。”
“我心想,这八成就是我的侄子了。仙界嫌他是个半妖,可咱们狼族重情义,不能让族人流落在外,我找了他六百多年,一直没消息,终于在前些天看见了一个广告,”白珊拿出手机,播放了那个运动饮料的广告,激动地说,“我一看这孩子,长得和药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就知道,是他了。”
“是这样啊,”贺尧笑了笑。
“贺局长,您看,”白珊也看出白琅听贺尧的话,想让贺尧帮着劝劝,“我把白琅带回去,就不叨扰您了?”
贺尧一点也不想帮她说话,可门口还站着十几个狼妖,他也不能说得太明白,只能敷衍地点点头,说道:“还是看白琅自己的意思吧。”
白珊有点忐忑,问道:“那我和白琅单独聊聊吧?”
“去吧,琅琅。”贺尧拍了拍白琅的背。
十分钟后,白琅从外面进来,笑得满面春风:“贺尧,那我和我姑姑回家了。”
贺尧呆若木鸡。
白琅是有点爱闹别扭,可也是真喜欢他的,他怎么也没想到白琅会选择离开。
但这是白琅自己选的,他也不能拦着。贺尧只能自欺欺人地想着:有同类陪着也好,起码白琅能放开吃肉了。
“走就走吧,谁离了谁不能活似的。”贺尧抖抖耳朵,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正好对上了一对狼眼珠子。
白琅不知何时回来了,神秘地朝他比了个噤声,然后压低嗓音,开口说道:“贺尧,我们快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掐指一算,发现可以完结倒计时了。
第10章 第十章
“走?走哪儿去啊?”贺尧跳起来,兔爪子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道,“怎么跑出来了?他们欺负你?”
“没时间解释了。”白琅迅速地摘下兔毛围巾,把贺尧裹了起来,抱在怀里,出门就跑。
贺尧眉头一皱,虽然兔子形态的他没有眉毛,但他还是发现了事情并不简单,语气也渐渐严肃起来:“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我怎么可能和他们走?”白琅喘得跟拉风箱似的,“白珊说她很有钱,都可以给我花,我才跟着她回去了,现在钱拿到了,我就回来找你……呃,我是说找你还钱。”
“什么钱?”贺尧赶紧询问。
白琅双手抱着贺尧,气喘吁吁:“存折在我怀里,你自己拿吧。”
贺尧艰难地从围巾里抽出爪子,从白琅胸前的口袋里找出一本存折和一张银行卡。贺尧翻了翻,眼珠子差点吓得掉出来。
“我的妈呀,”贺尧看了看存折上的数,急得声音都变调了,“小祖宗哎,你这是想去吃牢饭唱铁窗泪吗?”
“铁窗泪……”白琅带着他跑到了公交车站,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问道,“是什么?”
贺尧压低嗓音说道:“快回去你姑姑哪儿,把钱还给她。”
白琅低着头,把他抱得更紧了:“我不回去,我现在有钱了,不会把你吃穷了。”
贺尧揪着兔耳朵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是有一次,他开玩笑说照白琅这吃法,十个珐琅彩都不够他吃的。
没想到白琅给记着了。
“你实心的啊?这么实在?”贺尧挣了一下,兔爪子挠了挠他的胳膊,放缓声音劝道,“我有钱,你随便花,但别人的钱不能拿,我陪你还回去。”
还不等白琅回答,远处开来三辆眼熟的商务车,按着喇叭把一狼一兔给堵在了中间。
“其实外环线内禁制鸣笛的。”贺尧小声说了一句,觉得自己明明是个公务员,可现在特别像警匪片里的那个匪。
俗话说:先礼后兵。
贺尧和白珊一行人找了个饭店,要了个包间,饭店的小妹看着贺尧伸手就想逗一逗,被白琅一眼瞪了回去。
大庭广众下化成人形,光着屁|股和人谈判也不太合适,贺尧只能保持着兔子的形态,跳到桌子上,坐在一群雪狼中间,把前因后果给解释明白了。
能平安替白琅把这个亲戚认下来是最好了。
“所以,”贺尧蹲坐在骨碟上,好像马上就准备表演铁锅炖自己,“琅琅不是故意拿这些钱的。您别为这个生气。”
“这钱本来就是我给他的,他拿着花就是了。”白珊把存折推了回去,“他不愿意回去,我也能理解,白琅过得高兴就好。”
就在贺尧松了口气时,白珊话锋一转,一脸喜庆:“不过我侄子找着对象了是好事儿啊,你们定下了是吧?都住一块儿那肯定是定下了。那咱们挑个日子办个酒,以后就是一家人啦。贺局长,你那儿要多少桌?三十桌够不够?”
“啊?”贺尧还没反应过来,黑漆漆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满头问号。
“那就先定三十桌吧,不够您和我说,我再加,”白珊转头向小狼妖们喝道,“愣着干嘛,订场子去啊。”
“不是,白小姐,”贺尧赶紧跳过去,伸开爪子拦在她面前,“这是不是太快了点,我……哎,琅琅?”
白琅一下把贺尧抱进怀里,说道:“就三十桌。”
“不是,琅琅?”贺尧难以置信,没想到白琅也跟着胡闹。
“为什么?”白琅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凑在兔耳朵边上说,“你不喜欢我了?我是真的认准了……”
“那也不用三十桌啊,”贺尧一耳朵抽过去,想把这败家狼崽子扇醒,“我才认识几个人,连三桌都坐不满。”
“你说这个啊,”白琅的脸色这才转晴了,“怕什么,孔舒林啊梅阳阳啊,你都给叫过来,还有胡佳臻,一定要叫他。”
虽然胡佳臻喜欢母狐狸,但他还是想让狡猾的狐狸精知道贺尧和他是一对儿。
“那也不够啊。”
“那就把仙童啊、魔修啊,都叫来。”
“干什么?要开三界大会啊。”
“可是高兴嘛。”白琅亲了亲兔耳朵,咕哝道,“办完酒就能洞房了。”
贺尧老脸一红,还好他现在是只浑身黑毛的大兔子,不会被人看出来。
最后还是白珊借了贺尧一身运动服,贺尧这才能定定心心地坐下来。
变个兔子坐在狼妖中间,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狼群分尸。
“哎,对了。”白琅抽空悄悄问贺尧,“你是不是见过我那块玉佩?”
“见过啊。”贺尧点头。
“你怎么会见过?”白琅奇道。
说到这个话题,贺尧来劲儿了,坐直了身体,学着旧年的说书先生,摆了个手势念了起来:“这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话说从前有只黑毛兔,众妖见他那都得让路,能有今日好前途,全因……”
“燃烧我的卡路里……”(1)
贺尧的手机突然响了,引得包厢内的狼妖纷纷侧目。
没能让众妖让路的贺尧颇为尴尬地起身接了电话,结果还是个推销商铺的,贺尧没好气地说了句:“我,穷光蛋,莫得钱,买不起。”
白珊同情地看了他两眼,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只办三桌酒了。
贺尧刚想回去接着哄白琅高兴,没想到白琅靠着墙捂着小腹慢慢蹲到地上,浑身直冒冷汗。
“怎么了?”贺尧以为他伤到了,赶紧扶住他的胳膊,“琅琅,你别吓我。”
“好疼,像刀割一样。”白琅疼得面色惨白,呼吸也很急促,大冷天的,硬是沁出了一头豆大的汗珠子。
贺尧往他脉络里一探,红白相间的妖气紊乱极了,全都往小腹处流窜,像是再找一个突破口。
白琅抓着他的衣服,已经站不住了,疼得满眼红血丝,连人形都维持不住,扑到地上化成半人半狼的模样,张大嘴不断地喘。
“妖丹。”贺尧总算反应过来症结所在,直接抱着白琅,施了一个瞬移法术。
胡佳臻刚给自己买了个全家桶当夜宵,贺尧和白琅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正在啃鸡腿。
“我的妈呀!”胡佳臻吓得连鸡腿都丢出去了,“兔子你……”
现在白琅已经化回了原型,昏迷不醒,贺尧眼都急红了,喊道:“别说那么多,快帮我看看白琅。”
胡佳臻擦了擦手,一看白琅的样子,眼睛倏地瞪大了。
“他碰到什么东西了?”胡佳臻道,“有魔气在侵蚀妖丹。”
“那个魔修什么时候……”贺尧纳闷极了,白琅身上并没有伤口,他仔细检查过的。
不过昨天遇上空言时白琅肯定试过调妖力破他的禁制。白琅的妖力本来就比他弱,估计是动了全部妖力。
再加上他刚才从狼群里跑出来,东躲西藏的,估摸着也动了妖术。
几番来回,妖丹承受不住,裂纹加深,魔气趁虚而入,顺着裂纹入侵妖丹。
“那现在怎么办?”贺尧连忙询问。
胡佳臻眼珠一转,说道:“我可以先把魔气导出来。”
“那妖丹呢?”
“妖丹,”胡佳臻咬咬嘴唇,为难道,“恐怕就没办法了。”
“你好好想想。”贺尧语调间带了几分央求,“肯定有办法的。”
“没有,我说没有。”胡佳臻的火气上来了,“你怎么不信我呢?”
“可你们涂山藏了那么多古籍,全是上古秘术,总有一个能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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