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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一段白月光(古代架空)——天北闻秋

时间:2018-12-15 09:25:07  作者:天北闻秋
 
那时候安王世子入京,大家都在背地里议论,说皇上做得太过了。
 
安王是先帝成活的弟弟中最小的一个,在先帝做太子时就拥附他,离京之国这几年也一直很安稳。但先帝似乎还是不放心,要安王世子来宫里住。
 
章瑗只小了他一岁,算来是他的堂弟。起初只是因为年纪相近,能多说上几句话。后来渐渐生出了两个可怜人的惺惺相惜——哪怕再惊才绝艳,一辈子也就望到头了。
 
在宫闱之中,他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个人可以沟通心意。这是一种隐秘又郑重的情意,因为难得而显得越发可贵。
 
他们自成一片天地,像古人一般作诗作画,饮酒饮茶,秉烛夜游,甚至也谈论国事。每当独处的时候,便隔绝了俗世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两个聪明而又不被命运眷顾的人,天生就会互相吸引。
 
章颉也说不清楚,自己大约是什么时候有了别样的心思的。只是有一次,一个初秋的夜晚,他看着章瑗只穿单衣,未束长发,在灯下作诗。
 
他看得痴了,醒悟过来时惊觉自己心如擂鼓。许多年后,他早忘了那究竟是什么诗,只记得长夜里的孤灯,摇动的灯影,还有灯下的人和自己心中的悸动。
 
他不需要自己的感情有什么回应,他觉得这样也就很好,是兄弟,是知己,是无情中仅存的一份情意。他甚至享受这份单相思,享受自己的这点逾矩带来的苦乐。
 
长在宫中十余年,在前人诗作文章之外,他终于明白情字如何写。
 
他所求不多,既然不能展壮志,至少有一点儿女情长,聊作慰藉。
 
年岁平静宛如诗歌,他们在灯下夜读,灯芯长了,章瑗便起身去剪。
 
章颉看着他说:“这也是西窗共剪烛了。”
 
章瑗就笑,说还少了些夜雨。
 
这是他做过的最过界的事情了,在话里藏一点暧昧又隐晦的小心思。他对面的人并无知觉,如常地与他玩笑。
 
那时候章颉想,他们可以做一辈子兄弟与挚友。哪怕将来父皇让他回了平州,也不会断了联系。他想过很多,譬如以后他们各有妻子,孩子们在一处玩,他依然可以看着对方就很满足。
 
但他连这样的幻想都没能保持许久。章瑗十七岁那年初冬,平州传来消息,说是安王妃病重,安王请求让章瑗回平州见母亲最后一面,而皇帝并没有答应。
 
章瑗不管不顾地去求皇帝,什么话都说了,哭到声音嘶哑,皇帝只是随口安慰他安王妃一定会平安无事,之后任由他怎么求都再也不见。
 
章颉一直知道他的父皇薄情,心狠。后宫之中并没有谁真正受过宠爱,如果非要说偏爱,那只有太子算是得到过父皇的偏爱。
 
但他不知道,父皇会对自己的兄弟薄情到这个地步。安王这么多年来安分守己,换来的却是安王妃临终见不到自己分别多年的独子一面。
 
他不仅想起自己——与当年的安王何其相似。但他尚没心思自怜,趁着心头郁结,头脑发热,便也去求他父皇,哪怕明知没有什么希望。
 
这么些年他一直求的是明哲保身,这是头一次忤逆父皇,就是为了章瑗。
 
然而只是被斥骂了一句,章颉便退缩了。有个理智的声音告诉他,没用的,不值得,算了吧。
 
他对自己的放弃感到一丝惆怅与害怕。原来情之一字,也不能让人不管不顾,原来情意带来的勇气也终究有限,比不过俗世里的帝王威势 ,比不过自己今后平稳的命途。
 
安王妃终于没能熬到过年。一个多月来,章瑗闭门不出,也不见人,整日一个人在房中。有时候气得厉害了就摔东西,皇帝也不管,任由他闹。
 
章颉去找他,他就哑着嗓子喊滚。
 
章颉也无奈,他不可能再去求他父皇,因为不可能有用。但他有些怨他父皇了——事情非要做得这么绝么?不能留些余地么?不能多少顾念些情分么?
 
除夕夜里,章颉忍不住去找章瑗了,不顾阻拦进了屋子。
 
桌上的酒菜原封不动地摆着,章瑗一个人坐在床上,目光凝滞,并不理会章颉。
 
章瑗衣衫齐整,然而却有掩不住的狼狈。他瘦了许多,脸上像是被刀削过,原来一双灵动的眼睛显得愈大,但却是无神。
 
章颉见他一副哀毁骨立的模样,心中一阵抽搐的痛感。这是他父皇一手造成的,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他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喉头哽得厉害,开不了口。
 
章瑗将头埋进臂弯里,不与章颉说话。许久,在新年的爆竹声里,肩膀抽动起来。
 
这样的苦难无法共担,章颉只能试探着伸出手去,轻轻搂住章瑗的肩膀。
 
没有反抗,一把骨头几乎硌得手疼。章颉是真担心他,小心翼翼地低声道:“别把自己也熬出病来……你母亲一定不愿意看到的。”
 
章颉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说:“不至于。”目光竟然是冰凉的。
 
到春天的时候,章瑗终于看起来好些了。但依然还是瘦,话也很少,不过至少不再整日发呆,而是开始看书,偶尔也与章颉谈天。
 
章颉不知道章瑗心中究竟待自己如何——但至少该是恨自己的父皇的,并且这辈子都无法消解。
 
这事将是永远的隔阂。章颉并不打算去面对和化解,因为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他只希望时间能尽可能冲淡悲痛,抹去怨恨,他们能重回之前的亲密。
 
他想方设法地逃避,尽力修补这段感情。章瑗自己倒像是看开了一样,比从前更加清醒,许多事都不在意了。
 
章瑗自嘲道:“生死聚散都在别人一念间,我还能求什么呢?谁又会在意我,我苦给谁看呢……”
 
章颉说不出话来,毕竟这是事实。他只能说:“你至少还有我。”
 
章瑗看看他,从目光深处发出一声叹息。他说:“但愿吧。”
 
章颉没由来地心里一紧,总觉得有些心慌。
 
太子最初病的时候,谁也没料到这是死劫。直至病重,众人才终于意识到要变天了,京城一时间人心浮动,传言纷飞,满城风雨。
 
说不想做皇帝,那当然是假话。章颉知道自己不是父皇最满意的选择,但却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他自信可以胜过几个兄长,他也不怕去争去抢,只是心中总有些不安。
 
章瑗待他一如往常。同他排解消遣,与他聊天解乏,甚至为他出谋划策。越是这样,章颉越发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他难得忙碌起来,没有工夫去细想。
 
直至他终于册封了,章瑗对他笑道:“恭喜太子殿下。”
 
他只以为章瑗与他玩笑,却听章瑗又道:“陛下已恩准我返回平州,明年立春后启程。”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许久才道:“那……那也要恭喜你。”
 
章瑗道:“从此山高水长,与殿下再难相见,愿殿下珍重。”
 
章颉这才反应出不对,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章瑗道,“愿殿下励精图治,长久享国。我回去打点行装,今后便不再来打扰殿下了。”
 
章颉心中仍然一团乱麻,他理不出头绪,只问:“你这是……要扔了之前十年的情分?”
 
“我当然铭记于心。”章瑗又接道,“只是他日殿下登基,很快就会忘记。”
 
章颉一时都忘记说为自己辩解的话了,他本能地一把拉住章瑗,生怕他就这样离开。
 
“松手吧。”章瑗轻轻叹息,“我陪你到今天,已经太久了。”
 
“你信我……”章颉开口,声音干涩。
 
章瑗挣开他的手,道:“我想信你。可你是陛下的儿子……你就那么信你自己么?”
 
“趁早忘了世上有我这个人,别到最后做得太难看。”
 
章颉一时头脑发懵,许久没从这变故中醒过来。等他清醒后去找章瑗,却一次又一次被拒绝。
 
长夜里,他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湿了额发。他便有些恍惚,仿佛记不起十年来的点滴是否都是梦境。
 
直至送行,他没有见到章瑗一面,只有一封信。
 
望兄珍重。
 
弟 瑗
 
第十一章
 
那晚严清鹤当然没有等到回答。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问错了,然而已经收不回来了。
 
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吻过之后又做了一次。严清鹤还是受不了,累得厉害,清理洗漱的时候便朦朦胧胧睡过去了。
 
章颉倚在床上,把玩着严清鹤一缕头发。为什么——他自然不会说,因为这没法说。
 
这年六月万寿节的时候,安王世子专程来京里祝寿。但也仅仅只是祝寿。恭敬,疏离,有意无意的躲避。十年前一别后,这便是他们每次再见的常态。
 
这当然不是他想要的。但章颉知道,不会有更多。哪怕他怀念,留恋,一往情深,不愿放下,这也是极限,不会更多。
 
章颉隔着人群,远远地望着那熟悉的身影,等不到目光的回应。他自嘲地笑笑,却仍然不愿意移开眼睛。他还是贪心,妄图把那人的模样在心中刻得再深些。
 
章颉以为自己走入死局,准备好将自己困至终老。未料到困局之中,多少竟还生出一些变化来。
 
几日后书房议事,他正低头看折子,听到礼部有个年轻的官员说话。抬起头来,正撞上一双眼睛。
 
那眼睛平静无波,目光严整恭敬,又自有些傲气。
 
他当即心内一片空白,辨不清真幻。他或许呆了许久,又或许只是一瞬,那人的面容才渐渐清晰起来。
 
他强自镇静下来,忆起这人是谁。严复良的儿子,户部尚书严沧鸿的二弟。他分明见过许多次,却是头一回发现,这人的眼睛生的这样好,尤其是方才沉着专注时,竟然能那样肖似……肖似他。
 
章颉忽然想起,严复良娶的是吏部顾琅的女儿。顾琅虽然膝下无子,仅有两女,但却很会嫁女儿。一个嫁到了严家,而另一个,正是先安王妃。
 
章颉不信天意,可他却觉得这大约也就是天意了。他枯守一段情守了十几年,藏着,埋着,憋着。可他忽然就不想忍了。
 
他当然不会去打扰章瑗。多年前这段情意在时局变动之中已是轻于浮丝,薄比蝉翼,他只能珍而重之地收藏,不能有任何举动来毁坏了这残存的仅存的念想。
 
但至少,可以退而求其次。夜间他闭上眼,那双眼睛就浮现出来。
 
倘若他不曾注意到这双眼睛,思念就不会这样强烈,渴望也不会这样强烈。然而偏偏他看到了,就难免去想;越想就越渴望,越心动,越难耐。
 
当然,所谓思念,所谓渴望,也都不过是他在偶尔得闲时或深夜枕上一点绮丽的遐思。但至少,有人可以聊作消解与慰藉,总还是好的。
 
他既已坐上这个位子,便是永远断了和章瑗往来的路。然而这个位子,多少也为他带来一些弥补。
 
他已经忍了太多年了,索性便放纵一次。
 
哪怕只是一双眼睛。
 
后来几天,严清鹤常挂念着一个梦。是他回家那晚做的,梦到他与皇帝的事情为家人所知。父亲痛心疾首,气得话都说不完整,说自己愧对祖先,竟然教出个以色侍君的儿子;又说严家的清白名声都败在他身上了。母亲则是拉着他泪流不止,说他受委屈了。
 
严清鹤自己则像是置身事外,头脑昏沉又滞塞,他听到父亲的训斥和母亲的哭泣,可是不知作何反应。他感到自己有很多事情要想,然而却一丝都想不起来。
 
这时他便醒了。他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他已经许久没有想过这些事了。困顿其中劳神劳思,严清鹤已经深知这一点。
 
因而他几乎是在逼迫自己适应,逼迫自己看开。他甚至想过,要是自己好男风就好了,这样便可把皇帝当作一个很好的温柔的侣伴,大约会轻松许多。
 
严清鹤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没有做过京官以外的官。因而他读书史,做学问的同时,也同样了解家族的关系,利害的牵扯。他没法像个父母双亡的新科进士一样,言辞激烈地骂皇帝好色昏庸。
 
何况他如今知道,皇帝并非好色。
 
更何况,皇帝也并不昏庸,甚至不平庸。
 
这些日子来,人们都以为刘案的风波已过去了。然而皇帝忽然又派了专人,要彻查此案。这人姓李,叫做李道平,父亲做了一辈子县官,不谋升迁。他本人倒是与刘长承有些相似,他的岳父是原州的父母官。
 
原州是个好地方,水土丰饶,十分富庶。更关键的是,在官员之中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在原州做官,大多离升迁不远了。譬如当年严沧鸿,先帝要他政绩,放他在地方上做了几年,便是在原州,之后回了中枢便步步上升。
 
然而这李道成却更像他父亲些,在朝中以謇谔称,甚至因不愿借他岳父的力而闹得翁婿不和。但听说此人做事很有些手段,只是刚直太过而人缘不太好,因而升得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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