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喻调侃道:“那还是我的错了。”
晏瑕道:“所以我更离不开你了。”
沈喻不想轻笑一声,拿出那把扇子抵在晏瑕脸上,道:“你这自从亲了人,连和我说话的方式都变了啊,不过现在别在这个样子和我说话了,天亮了,该做今天的事了。”
晏瑕听到这句话,他目光变得旷远,歪了下头,道:“也不是这样,或许见到了云绡,红尘万丈,她只余骨灰一捧,明明已经早知道的,可心还是像万千蚂蚁啃食一样,万幸的是,你还在我身边。”
沈喻明白晏瑕这是之前难受,他拍了一下晏瑕,道:“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了,而且虽然云绡已经死了,但她灵魂未息,待到日后,你会见到转世的她,虽然这一世已经无法逆转,但下一世你未必会像这般无力。”
晏瑕眼睛一亮,他惊喜地看着沈喻,道:“真的么?”
沈喻道:“是真的,所以安心点了吧。”
晏瑕猛然抱住沈喻,他不敢抱的太重,但颤抖的胳膊已经暴露了他的情绪,他连声音中都带着些激动:“沈喻,你简直太好了。”
沈喻轻轻推开了他,晏瑕轻轻松开了沈喻,沈喻道:“走吧,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该做今天的事了,你困么?”
晏瑕摇了摇头,他自然不困,他昨天下午回去休息了一下午,加上他的体质缘故,所以他就算熬了一夜,也没有感觉到困倦。
晏瑕和沈喻吃了早饭。
饭后,晏瑕对沈喻道:“我打算帮一下骆凌淞。”
沈喻道:“你要如何帮他。”
晏瑕道:“我有一点想法,但具体行动还需要骆凌淞的同意。”
沈喻道:“好吧,反正现在暂时也见不到钟离煦,就当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吧。”
于是晏瑕再次易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脸,找到了骆凌淞,骆凌淞很小心,但毕竟怀熹在京城已久,一夜过去,怀熹早已经知道骆凌淞在哪。
骆凌淞在他住的客栈下的小摊吃些东西,桌子对面是怀熹,晏瑕没想到竟然又一次看见了他,但晏瑕很小心,避开了怀熹的视线,也恰好的让骆凌淞看到了他。
骆凌淞只是轻瞟晏瑕一眼后就再也没关注过,他就像之前一样吃完了早饭,至于怀熹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他根本就没有入心。
或者说,还没有旁边人谈论的话题更让他关心。
而在几米之外,晏瑕找了一处,要了一份吃食,背对着怀熹,装的很像是一副来吃早饭的市民模样。
于是骆凌淞听到的话,他也听到了。
旁边有人说:“你们听说了么,仪皖公主回宫了。”
和他同桌的人道:“是啊,仪皖公主自小就在国师处,可听闻国师离世了。”
晏瑕吃着碗里的馄饨,听着这些人的闲谈,黎朝并不忌讳百姓议论皇亲,只要不随意传谣就不会有问题,尤其在天子脚下,这些人更是明白该如何“安全”的说着这些事。
而仪皖公主晏瑕之前也听过,听闻她母亲是哪位将军之女,在生下她后体质太弱不久就离世了,于是这个公主在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出宫到了国师的座下休养,之后就再也没有听闻过她的消息了,但这个姑娘却未被埋没在时间里,她的名字让每一个个人都记住了。
因为过了几年,当这个公主大约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有些混人散播谣言,言公主居住于民间,若是遇到公主说不定有做驸马的机会,当时许多闲人听信了这个话,加入找公主的人群之中,最后还是皇家插手,这件事才慢慢平息。
所以就算是晏瑕,也听闻过这个公主的传闻,没想到她竟然会在如今敏感的时候回来,但是仔细想想,她身为女子,一国公主,日后必定要仰仗这位新皇活下去,在这位皇子即将登基的时候出现,也算是对未来皇帝的臣服。
晏瑕没再多想,毕竟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待怀熹离开。
怀熹毕竟还有正事,兼之骆凌淞实在是不理会他,他从这里坐了一会就离开了,虽然他发现昨天的那几个人有些奇怪,但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也只能提前离开。
待怀熹走后,骆凌淞依旧斯文的吃着饭,很是享受的样子。
他吃完饭,将饭钱放下,起身离开,到了一个胡同转身离开,骆凌淞斜光一看,果然今天怀熹依旧没有放弃,还是有人在跟踪着他。
他左右乱走,再次将那些人甩丢了。
但骆凌淞不怀疑晏瑕会跟丢,因为晏瑕太强了,他不会跟丢的。
果不其然,一个转角,骆凌淞就看到晏瑕在那处等他,晏瑕如今易着另一幅容貌,但是他平日里那副站姿,很是醒目。
第121章 一二一算
晏瑕单刀直入:“我想帮你解决虞时的事。”
骆凌淞他垂下来眼,道:“这事原本也和你无关的,何必惹上一个大麻烦呢。”
晏瑕道:“于我而言,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个了。”
骆凌淞听到此话,不小心笑了出来,他原本便是孤寂的神色,这样不经意的笑了出来,当真像是霜雪初融,动人心弦。
可惜此处只有一个挂念沈喻的晏瑕,并没有多余的人欣赏到骆凌淞难得一见的笑意。
骆凌淞他并没有立刻就答应这件事,他眼神有些许的放空,应是在思考这件事是否可行,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一心想要帮我,我收下这份好意,但这是我的仇恨,与你无关,虽然你说你惹得的事够多了,虞时也未必是你的对手,但他不是普通人,他背后的权势就算偷袭不到你身上,也会让你你不胜其烦,而且,叶惊寒公子也不愿你来帮我吧。”
晏瑕想起昨日沈喻那无声拒绝的表情,而后在下午沈喻解释了一番,晏瑕确实很有压力,但并非是因为打不过虞时,而是因为其他,晏瑕知道几月后朱厌会出来作乱,但他和沈喻都无法确定朱厌现在究竟在哪,沈喻说妖道式微,朱厌算是天下间唯一留下的妖族,天道会不自觉地护着他,因此就算强若沈喻,也无法找到朱厌,唯一的线索就是云绡所留下的信。
而云绡告诉晏瑕,要三月之后再去,就一定有她的深意,晏瑕不会早去一天,亦不会晚去一天,毕竟他不想改变云绡为未来所算出的道路。
而沈喻阻止晏瑕,后来解释给了晏瑕听,虞时他是军人出身,纵然老矣,但在兵事上颇有建树,在沈喻以前的卜算里,曾牵扯到虞时,沈喻告诉晏瑕,虞时的结局是战死沙场,死在与朱厌作乱的战争之中,也正是因为他的死守,所以给之后的黎王朝一个缓冲,纵然之后是艰辛的,但那份藏有如何灭到朱厌的书籍被运了出去,最后到了秦律的手中。
晏瑕想在云绡的插手之下,未来已经变得不可预测,就算如今朱厌作乱,也未必会沿着卜算的未来一样,所以晏瑕决定去帮骆凌淞。
晏瑕道:“叶惊寒他只是觉得若是匆匆忙忙没有计划会不妥,但并不是看不好这件事。”
骆凌淞能感觉到晏瑕的执着,或许在洛水之滨晏瑕面对燕兰锦丝毫不去后退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晏瑕的意志宛若绝世的名剑,不可小觑,如今他更是直观清晰的面对了。
晏瑕他不慕到手的财富,不弃难行的关口,总是在对他刮目相看时,再一次让人重新看一遍他,骆凌淞他明明只和他有千里之远的血缘关系,可他能为了这一点关系能这般付出,怎让骆凌淞不触动。
骆凌淞觉得心脏流过一股暖流,他不自觉地说出了话:“多谢,只要你能让我见到他,我就可以对付他。”
晏瑕得到了骆凌淞的答复,将计划和骆凌淞说了一下,骆凌淞听后,不自觉苦笑了一下,他真的是再次感觉到实力强悍的好处了,他苦心孤诣的想方设法去报仇,可前方简直像是高山耸立,遍布荆棘,而晏瑕想要帮他,不过一个轻易地根本不需要过多思考的计谋,可他却看到了成功的希望,此时此刻,他有些羡慕晏瑕在武学的天赋了,可他却生不出嫉妒的心思,自从在归衍山惨剧之后,他拼了命的去练功,可他最后武功也不过在使平辈里比较突出,再高一些他却已经无法前进了。
他认命了,他知道自己在武学上的天赋,已经无法改变,他要报仇只能靠着别的方式曲折前进,当晏瑕轻易地说出报仇的方法时,他羡慕的情绪溢满了胸腔,却无法生出嫉妒的情绪,晏瑕总是在创造奇迹。
坤国公府。
虞时他因为在府上,随意的穿了身锦衣,坐在外面凉亭之内,虽然已经天气十分的寒冷,秋风萧瑟,但坐着的这两人内力深厚,根本不将这份寒意放在心上,于是周围连个暖炉也无,而下人也不敢扰到下棋的这两人,于是都在远处候着。
坤国公虞时大约七十多岁,虽说银丝遍布,眼角和嘴角开始长起了皱纹,但精神矍铄,看起来并未有七十的样子,而他在朝堂的日子太久了,久到见证了几个皇帝的生死,从一个普通的官吏熬成了如今的坤国公,早已学会了享受生活,他此时慢悠悠地在品着茶,看着眼前的棋盘,棋盘上属于他的黑棋大杀四方,几乎将白棋围剿的片甲不留。
虞时看着面前的孙子虞瀚,虞瀚他年纪很轻,穿着便服,虞时看着他孙子静静思索的模样,不禁想起当年他在这个年纪在做些什么呢,日子过得太久了,他几乎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大约是为先帝做事手染鲜血吧,他想到此处,不禁想,或许自己真老了,迈进了半个棺材里,总是在想着这些过去。
虞瀚他手执白棋,看起来已经走向了绝路,他面上瞧不出什么紧张的神色,但执棋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敲起了桌角,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虞时开了口:“你的棋路已经快死了,还不放弃么。”
虞瀚道:“若是现在弃了,或许接下来就没有赢的机会了。”
虞时慈祥地笑了一下,道:“那你有什么法子赢呢。”
虞瀚敲棋子的手更快了一些,似乎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棋盘之内,在思考着如何翻盘。
他还在想下一步怎么走,这时响起风碎的声音,虞时一惊,他抽出手边长剑一挡,可那东西还是划过自己的耳边,刺到了身后棋盘之上。
他清晰的看到眼前似有磷粉飘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而这粉中散着一股廉价的脂粉味。
“有毒。”虞瀚脑海里想起了这句话。
他急忙转头往他爷爷方向一看,他爷爷并没有被那东西袭中,可面上却沾上了那古怪而又未知的粉末,周围下人急忙大喊,虞瀚气的发抖,却还是保持镇定命令道:“快去找大夫。”
接着他点住身上大穴,转回头纵身一跃,跃到照壁之上,他心里一惊,那人应该是从这处暗算的他们,而此刻已经离开了,虞瀚他面上清白交加,不知是因为中毒的缘故,还是那人单枪匹马在白日闯入坤国公府竟无一人发现他。
他呼吸开始困难了许多,想起了底下的爷爷,急忙下去,轻功一闪,飘到爷爷面前,道:“爷爷,你没事吧。
虞瀚身体昏沉,面前的人已经开始看的模糊不清,他运起体内内力,将吸入的毒粉排出,可惜那贼人太过了解他们,竟然连毒粉都几乎克住他们的武功,大夫很快就来了,他身旁跟着的小厮拿了一堆瓶瓶罐罐,这大夫干活很是麻利,快速的就在此地配好了药,将两人身上的毒压制住。
虞瀚感觉身上好了许多,他呼吸变得通畅一些,脸色也没有像刚才一样青白,有了一丝血气,而他爷爷面色也好了许多,但一想起刚才没捉住的贼人,虞瀚他对大夫不自觉地带了些呵斥:“这毒是不是已经解开了。”
大夫急忙跪下,脸上冷汗直流,道“这毒太过诡异,在下医术短浅,只能暂时的压制住,实在是解不开啊。”
虞瀚眼睛冒火,明白刚才的贼人并非普通人,恐怕是准备已久有备而来,这大夫不能解开这毒恐怕也在那人的预料之内,于是他生生止住怒火,问道:“中这毒最后会怎么样?”
大夫声音颤抖,但还是解释的很清楚:“这毒不是黎朝的产物,似乎是来源于已灭的鹧昀宗,这毒又称星尘烁,毒为磷粉状,没有什么味道,但这粉中有脂粉的味道,怕是贼人故意放里面让我们发现的,这毒最开始会让人昏沉,过半日之后会慢慢会慢慢恢复体力,宛若没有中毒一样,但此刻毒已经进入到经脉之内,会在身体内蛰伏三日,若三日内没有解药,那中此毒者将无法解救,而三天后会浑身阵痛,痛苦不堪,再过三天七窍流血而亡。”
虞瀚听后眼前一黑,话中已经尽是肯定:“所以你没有办法配出解药,对么。”
大夫接连磕头,口中说着解释的话:“普天之下会此毒者已经在多年前就死了,这毒早就消失在天下间,谁也没想到这毒会再出来。”
虞瀚还要发火,虞时这时开了口,阻止了虞瀚,虞时语气很是平稳,并没有发火的预兆,他以前的性命就是在刀尖上打滚,已经见惯了大风大浪,并没有中毒后的惶恐和气愤,甚至十分冷静,冷静的还宛若刚才下棋时那般淡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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