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最宠爱的情人曾夫人开口要扇,他便断了与她联系。令佳人日夜思之不得,骨瘦形销。
曾经的曾经都已成为传说。
辛爷上前恭敬地向申小枝拱手行礼:“师姐万福!”
申小枝恼瞪着他,轻哼一声。
死兔子,仿佛怕别人不知道申画师上青楼,还劳他四处宣扬。叔父怎会收这么个作弟子?真是有损师门之光。
辛爷倾身靠近,执起她的小手道:“姐姐,可否陪辛某唱一曲?”
“呸!谁是你姐姐。”申小枝抽回小手骂道。明明比她年长几岁,好有脸唤她姐,他又不是孙家小七。
“哈哈哈……”
辛爷仰首大笑,以扇柄挑起那圆润的下颌……
惊得众人目瞪口呆,不知是何方女子竟得辛爷青睐。能入辛爷眼,非倾国倾城之姿,也有沉鱼落雁之貌。
眼前的女子面目虽俏丽,顶多算中上之姿,并非绝色佳人。
申小枝别开脸,转向好友徐有墨:“你,就这样看着?”
看这只坏兔子作戏。
这么爱作戏为何不去找孙二?
徐有墨摊摊双手,一脸爱莫能助。打扰辛爷的兴趣,下一个开刀的铁定是自己,他可不想惹麻烦上身。
此事若传至孙五耳边,误会他对男子有情,后果不堪设想。
“你——好样!”
申小枝气得咬牙切齿,结交损友误终身。
被人无视的辛爷一恼,大手一探,不客气地将人拉入怀内,亲昵地在耳边轻声道:“师姐是想我抱着你唱?”
“你敢!”申小枝骂道,却挣不开他的怀抱。
输了身高,连力气也输人一截。
辛爷情人众多,同样情敌也多。三不五时被人挥刀偷袭是家常便饭,因此他曾秘密习武,最厉害便是飞檐走壁这一门。
“这世上还有我辛爷不敢的事么?呵呵……”笑毕,辛爷笑喃:“你若不答应,爷就在这——亲你!”
这是威胁。
申小枝却不敢冒险。
辛爷,又名辛疯子。
在众目所盼之下,辛爷搂着申小枝行至舞台中央,他笑道:“各位,辛某兴之所起,想为大家唱一曲,扰各位一点时光,敬请原谅!”
众人齐声道:“不扰!不扰!请!请请——!”
“咳咳……”
辛爷轻咳一声,清了清嗓,便唱道: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唱罢,台下掌声雷动,高呼: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辛爷低首问怀内差点气绝的佳人:“师姐觉得这曲菩萨蛮如何?”
“你—是—讽—刺—我—么?”申小枝微仰首,瞪着他妖魅的凤眸,一字一顿地反问。
辛爷装傻地反问:“有么?”
这分明就是暗讽她独守空房,空虚寂寞冷,还敢否认!
申小枝伸出小手,抚上他又俊又俏的脸颊,引得台下一阵尖叫。只有徐有墨暗地叫糟。他离得太远,听不清两人私语。
莫不是辛爷玩笑开过头,惹恼了申画师。
要知申画师一恼,后果很严重哦!
偏某位爷却不自知,笑道:“师姐呀,你真香啊!铃铃香也不及你香!”
“是么?!”
申小枝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指尖已找到适合的位置。她放柔声线说:“我空虚寂寞冷,所以替你捂个热啊!”
话一落,手已甩到辛爷绝丽无比的脸上,“啪”地一声响亮又清脆。
全场死寂。
申小枝趁辛爷失神之际,挣脱怀抱,跑向门外,溜之大吉。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世上还有辛爷搞不定的女人?!
真是奇闻!
众人尴尬地站在原地,辛爷白皙的脸上印着五指大印,可想而知下手之重。他偏过首,如缎的乌丝有几缕散乱在前,挡住了他的脸容。
众人以为他又痛又无地自容,定是想找个洞躲一躲。
他却仰首大笑:“哈哈哈……”
不愧是他的师姐。
性子高傲,不顾后果。
师傅曾郑重地对他说:不要惹你师姐。
场面静了一会,忽地有人叫道:“这女人竟敢伤害辛爷,不能就此放过她。追!”说罢,率先冲了出门,接着又有几人跟着出门。
辛爷仍站在舞台上,印着指痕的脸上满是笑意。
徐有墨来到台下。
“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担当得起。”
毕竟是儿时好友,可不能见死不救。刚刚那几位分明被妒火占了眼,要是抓到了申画师不知会如何处理。
辛爷跃下台,回道:“让她享受一晚,不也很好吗!”师姐不知独守空房多少时候,火气这么重。
小小玩笑也开不起。
竟敢打他这么金贵的脸,若换作是寻常人早就被他按在地上,弄个不死不活!
徐有墨恼道:“辛爷!”
辛爷收起不正经的态度。“阿菊在,怕什么!”更何况金乌楼是他的地方,没有人敢在他的地方闹蛾子。
“阿菊三日前不是去了南都城替你亲自押酒?”徐有墨反问。
明日是元宵佳节。
辛爷向来尊师重道,特地让自己的贴身丫环前往南都城取师傅最爱的酒。
“咦!”
他叫了一声,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难怪这几日府内的空气特别顺畅,烦人的杂事全无,没人管束他。
原来阿菊这几日不在。
“那么现在怎么办?!”辛爷怔怔地反问。
还有脸问。
徐有墨提步往外走,边说:“小枝莫真被人睡了,她肯定会将你睡了做补尝。”
这烟花之地本是寻欢作乐之所,最怕是有不长眼的醉客误将申画师是妓,来个折骨入腹,吃干抹净。
“哈哈……辛某只怕她不敢,就算她敢,辛某也不怕。谁睡了谁,也不一定呢!”辛爷嘴巴虽硬,仍挥手招来手下,吩咐寻找申画师的下落。
徐有墨冷哼一声,暗讽:你俩还能睡了谁!
长长的回廊之上只有两盏烛光,暗黄的烛光照不亮前方。
申小枝喘着气,发髻微乱,深怕被辛爷的人找到。她不顾一切,直往前冲……然后却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就在她茫然之际,背后有一双手使劲将她扯进房内——
第十五章
房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陌生人烫热的气息迎面袭来,背抵着又冷又硬的墙板,已无路可退。
申小枝边挣扎边道:“公……公子误会,误……会了!妾身……并非青……青楼女……子!”
黑暗中那人不言不语,一味靠近。
申小枝张目四顾,一道炽热的目光袭来,便是隔着死寂的黑暗仍可感到那股令人窒息的火热。
她脸儿一热,惊呼:“……公——”
那人俯首堵住她微张的唇瓣,顺势缠住她的舌……柔软,火热,濡湿……像平静的海面忽地刮起风暴,又像扁舟冲进了大海中央在浪涛中浮浮沉沉……
申小枝怔忡几下,本能挣扎,挥动双手却被那人扣于身后无法动弹。那人的亲吻肆无忌惮,狂热得仿佛要将她吞入腹中……
她虽为人妇,为人娘亲。
却不曾与人唇舌相交,火热缠绵。
前夫元以常是个迂腐的文人书生。
两人年亲时尚年幼,懵懵懂懂,行夫妻之礼不过是为了延续子息。
她一直以为旁人的夫妻生活大抵如此,相敬如宾,虽偶有亲昵,日常疏离有礼,仿如陌路人。
偶尔在妇人的聚会中,曾闻某女子大胆地提起辛爷,她说被辛爷一亲,双腿发软,人都站不住了。
当时她只觉得夸大其词,让人羞得抬不起脸。
现下她终于亲自体会到什么是双腿发软,人都站不住。
申小枝仿佛被大浪泼打过,发髻散乱,衣衫半湿。为了活命,她只能紧紧地抱住桅杆,方不至于被掩没。
眼前的激烈令她头昏脑胀。
衣物湿重,仿佛被洒下一瓢热水。
她迷乱中手一扯,扯到一个物品。一摸竟然是一只香囊,香囊下端系着流苏和一枝未开锋的小毛笔,笔身刻着一个字……
申小枝指尖一触,瞬间清醒。
这……
怎么可能?!
这香囊是她亲手所制。
她最爱用铃铃香制作香囊,偏檀香嫌放弃味道太浓,不愿配戴,儿子阿秀不爱些香气,总把它扯下,后来也就没有再给它配戴了。
在金都城腰缠铃铃香香囊的除了自己,就只有一人。是她亲手所制作,亲手送给她,为了鼓劲她,她还添了一枝小毛笔,刻上她的名。
“……孙……孙……苓!孙苓!”
那人一住,红肿的唇仍咬着那片嫩唇不放,粗重的喘息不断,抵着申画师的额面。熟悉的气味,熟悉的触感,连抵在她眼前的额头也是再熟悉不过。
这……分明……
分明就是她!!
她别过脸。
那人的唇落在腮边,湿热触感令她一颤。
她躲。
那人追缠……
此时,走廊上有人提着灯笼匆忙行过,那火光一闪而逝。
虽只得一瞬间。
申小枝清清楚楚地瞧见那将自己压在墙上任意妄为的人。
那张过分俊俏的脸颊爬满了朝红,泪珠湿了两鬓,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眸染上了红潮,红肿的唇微歪,那模样邪魅诱人。
她脸儿一烫,顿感腹下……羞愤得她无颜面对。
这……
那人不知她已瞧清自己的模样,一顿窒息的缠绵后,更是舍不得放开她,低首继续寻她的唇……
泪珠在眼眶内翻滚,申小枝斥道:“住手!”
申画师甜美的嗓音掺着哭腔尤为致命。那人像放闸的猛兽,相思之情以及妒意早将理性淹没。
唇与唇又再度纠缠……
申小枝拼命躲开,骂道:“孙苓,你敢!”
这一声喝骂如铁棒打落。
那人即是孙苓。
她尚有另一个被人熟悉的名字:孙七子。孙家幺女,名:苓。
孙苓微怔,随即低首堵住申画师娇艳的红唇。
如果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
那么——
让她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亲吻她。
还有什么可顾忌?!
她抵命纠缠,将她的咒骂都掩没在喉咙中,只剩唇舌相交……孙苓将埋藏在心底十二年的爱慕倾泄而出。
申画师吓傻了,落下两行清泪。
自己新收的弟子。
那总是挂着灿融笑意的邻家小妹,温厚老实兼可爱的小七竟然不顾一切地亲吻着自己。问题是她是女子,而她亦然。
两名女子在河西最有名的青楼,金乌楼的厢房内激吻,恐怕连言情小志也不敢这样编写。此事却真实发生……
申小枝开始拼命挣扎,手脚并用……仍挡不住这一场风暴。
第一回 的亲吻若如恋风,点到即止,意犹未尽。那么这一回便是飓风,横冲直撞,不可阻挡,破坏力十足。
申画师梨花带泪。
青楼之地大多爱薰催/情/香,闻久便让人神智不清,情/欲蠢动。
“啊……”
申画师痛叫,眼中的泪珠又坠落……她舔了舔那腥咸的泪水,无比温柔地吻着她哭肿的双眼,再落在湿透的额间,脸颊……
此时,门外的走廊多了许多杂声。隐隐有人唤道:申公子……申公子……
这些人中夹杂着徐有墨清冷的音调,十分好认。
孙苓暗恼,却不得不打住。
她亦不是想趁人之危。她拢了扰她散乱的衣襟,再扯下自己的斗篷给申画师披上,将早已瘫软的她抱入怀内。
娇小的身躯因一时承受不了过多的激情,而颤抖不止。
孙苓抱起申画师,推开门,快步走出回廊,从二楼跃下花园,再绕到后门。一路上除了莹白的月色,无人惊扰她们。
她搂住身前的申画师,往空中一唤:“孙现!”
黑暗中一条人影闪落。
“属下在。”
孙苓吩咐:“去找一顶小轿。快!”
孙现应声,闪身而去。
夜已深,寒风刺骨。
阴冷的小巷,与屋内的温度相差甚远,怀内人颤抖着,往她怀内缩了缩。孙苓抚了抚她的后背道:“莫怕,再等一会!”
怀内人几乎是攀扶着她。
十四的月光,总是特别圆,特别亮。
除了元日那夜,她俩几乎没有在夜里独处过,更何况是紧紧拥抱在一块。孙苓知自己强行偷来的时光不多。
在月下静静地相拥,或许会成为她下半辈子最珍贵的回忆!
阴差阳错。
在她还没来得及表明心意,提前发生此事。兴许是天意安排,让她早些作个了断。孙苓扶了扶那枝快要坠落的金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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