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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心(近代现代)——余几风

时间:2019-09-25 16:08:52  作者:余几风
  苏塘先给程之涯介绍说这是他表弟小寻,在附近学校念高三。
  互相介绍完,他将一个信封拍在小寻手上,嘱咐道:“呐,这个月的生活费,舅舅上班没空,托我带给你的,多出的几百是我额外奖励的,记得用在正道上。”
  “哎呀,我这钱不是买书就是吃饭,能用在什么歪道上呢,”小寻连连应下,抹了一额头的汗说,“表哥,下场秀一把怎样?有个哥们被女朋友叫走了,另一个说要去补习班,队伍不齐人玩着没意思。我跟他们说你可会踢球,给他们秀一下怎样?”
  苏塘问:“那你怎么不去复习?”
  小寻哈哈笑着:“表哥,他那是不好才要补,我不补习照样考得好。当年您在家躺了一年,复读照样能考华大,我跟您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肯定也能行啊。”
  苏塘纠正:“小朋友,基因决定论是不科学的。”
  程之涯一下子抓到重点:“你为什么在家躺一年?”
  苏塘笑容不变,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没什么啊,就是病了趁机在家偷懒。”
  说罢他马上转移话题,朝不远处的足球场扬扬下巴:“程大画家,来一场怎样?”
  ……
  程之涯不太懂足球怎么踢,而且西装裤掣肘了他行动,对上苏塘就只有处于下风的份儿了。
  比赛期间苏塘还故意带球来逗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明摆着要看他无计可施。程之涯倒不介意他多来几次恶作剧,好让他多欣赏一番,汗水和开怀的笑让眼前这人更亮堂了。
  他没舍得移开视线。
  可惜,下场没十几分钟他的裤子就扯了线,只能退到场外替男生们看好背包。
  中场休息时,苏塘打发小寻去给大伙儿买吃的喝的,他请客。一众男生放开肚皮敞开嘴巴报了一堆,小寻这就不干了:“你们是猪八戒转世吗?这么多得用卡车装了吧。”
  苏塘给小寻腰部来一记肘击,然后意味深长地望程之涯一眼:“猪啊你,放着这么一个现成的劳动力不用,让那大哥哥帮你啊。”
  说罢把钱包直接扔他怀里,强调:“里面有现金,我请客,可别让那哥哥请。”
  小寻答应下来,但还是有些迟疑,从方才见面他就直觉程之涯一脸来者不善,估计是不肯的,没想他没问程之涯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并肩走去附近的超市,路上程之涯的搭话让小寻很意外。他问:“小寻,大家都这样称呼你吗?”
  小寻点点头,犹豫片刻才问道:“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你平时都怎么称呼你表哥的朋友,就怎么称呼我吧,不必拘谨。”
  得到许可,小寻也没那么紧张,露齿笑了笑:“那我喊你哥吧,我也是这样喊周尚哥的。”
  苏塘弟脸皮可没他厚啊,程之涯心想。至少苏塘认识不久就很自来熟地给他冠以各种称呼,什么程老师、程先生、程大画家。苏塘才离开他的视线没几分钟,他就又开始想关于他的事。
  真是……一分钟也不肯让他内心平和点。
  程之涯向苏塘稍微偷师,学着怎么跟人提问,问的都是关于苏塘的事儿。小寻感觉到对方表露出的善意,也没那么别扭,话渐渐多起来。
  走到超市挑好东西,小寻还在掏裤袋找钱包,程之涯已经掏出银行卡递给收款员,说:“别找了,我给吧。”
  “不不,表哥说他请客的,不能让你破费。”小寻不依,拦住收款员刷卡。
  见他这么积极,程之涯没跟他再争,眼看他摸出苏塘的钱包,从中抽出两张一百递过去。
  程之涯没窥探他人隐私的癖好,只是很不经意地望苏塘敞开的钱包瞄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像被施了魔法,顿时僵在原地。
  小寻喊了好几声哥,他才慌乱地移开视线,把饮料什么的全往塑料袋里乱塞一通。
  一路上他心神不宁,仿佛被隔在另一个真空世界里,小寻说什么都没听进去。
  黑色牛皮钱包,外观看起来跟其他钱包没分别,夹层塞着一张用透明塑料纸裹好的餐巾,上面是一个长发女生的简笔小像,蓝色签字笔,墨有点化了但整体保存得很好。
  跟那幅小像放一块儿的,还有一个易拉罐拉环。
  程之涯没来得及认真看,但他知道那幅小像画的是谁署名的是谁,也记得易拉罐拉环上刻着什么。
  事实上他早就忘了这些小物件以及连带的经历,因为那段日子里沈岭始终将他的心满满地占据。直到此刻,那些被挤到角落的记忆才渐渐回来了。
  而苏塘呢,他小心地藏好,自然也一直记得。
  “对啊,该记得的我都会记得。”
  苏塘如是说,程之涯的生日、习惯都是他认为该记得的事情。
  然后他又说了,他暗恋一个朋友很久,可那人心里有别人,他只能等。
  甚至不舍得用自己的爱意去惊扰对方。
  程之涯曾自以为看懂了苏塘,对方开朗爱笑,被传闻很会玩也甩过不少人。可那些不过是苏塘愿意让大家看到的一面,更深刻的东西被他闷在心底,藏在钱包夹层中,以及每个不易察觉的细节里。
  表情会欺骗人的眼睛,流言会左右人的判断,但有关爱的一切永远是有迹可循的。
  一句话,一个眼神,以及无数个夜晚的陪伴……那么多蛛丝马迹,可偏偏程之涯就是视而不见。
  他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陪在程之涯身边,口吐轻浮话语却心藏真挚爱意?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共浴或同眠邀请的背后,到底有几分期待和试探?是要多努力才能假装不爱不在意?
  ……
  程之涯没敢细想,得知秘密的后劲太强烈,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Eden说得对,苏塘暗恋的人的确又蠢又瞎不识货。
  程之涯长长地呼气,怎么都无法使内心平静下来。
  平静不了了。
  *
  回去没多久,一场比赛便结束了。
  赛后男生们围着苏塘说话,小寻还特别嘚瑟地搭上苏塘的肩:“这是我表哥,以前还是咱们学校校队队长,拿过冠军的,你们学着点。”
  苏塘搭上他肩膀,笑着说:“得了得了,吹得差不多就得了,再大的牛都给你吹死了,赶紧该吃吃该喝喝,然后回家去。”
  男生们簇拥着分走买回来的零食饮料,回头一群人吵吵闹闹地散了。小寻坐上公交车,临别时让苏塘有空回外婆家看看。苏塘挥挥手,嘱咐他好好准备明年高考。
  程之涯陪苏塘走回去,看他单手拉开一罐可乐,顺手把易拉罐拉环放进口袋里。心头那根弦有那么瞬间紧了紧,表面仍很若无其事:“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收藏易拉罐拉扣?”
  苏塘似乎没想象中的慌张或讶异,只定定看他几秒,展颜一笑:“你猜啊。”
  就知道他不会好好回答,程之涯也没再主动说什么。一路上都是苏塘主动找话题而他回答,这是他们大多数时候的相处状态,或多或少是苏塘有意为之。
  程之涯的童年早早就结束,隔壁家小孩还在玩泥沙的时候,他就过起了每天除了吃喝睡就是画画的枯燥生活。他乐意这样做,但也因此长成了不爱且不会说话的闷油瓶性格,丰富热烈的情感全都藏在冷淡如冰山的外表下。但凡见识过他的画作,都很难将如此情感浓烈且想象力丰富的风格跟他扯上联系。
  毕竟,跟他相处就得忍受长时间沉默,往往是外人尴尬,而他会隐隐感觉到不自然。
  他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也不想勉强自己去学习成为社交高手。
  到后来他放弃了任何变得亲和的可能性,坦然接受这份不自然,成了旁人眼中难以接近的高岭花。
  苏塘专职跑文艺、文学这一块的报道,因为工作关系能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尤其是那些脾气古怪的艺术家,什么都能聊一通,也很会在聊天中挑起对方的兴趣、照顾其感受。
  跟他呆一块儿,不必为即将出现的谈话空白而局促,因为他挑起的话题常常是程之涯喜欢的,他的倾听总显得那么用心熨帖。那宽容且充满信任感的交谈氛围让他觉得,不论是表达还是沉默,都是被允许被鼓励的。
  程之涯在他面前不自觉话多了,也受他潜移默化的影响,跟别人交流的气氛也没那么低气压。他从苏塘这儿获得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而他什么都给不了苏塘。
  那么,大善人苏塘究竟图什么呢?
  如果说跟他上床图个生理上的一时快乐,那记住那些连程之涯自己都不在意的细节、习惯,一直这般善意迁就,图什么呢?
  是个俗人,付出了就有所期待,毫无例外,唯一区别是藏的深浅,要的多少。
  直到刚刚,程之涯才悟出来这点。
  还真傻,彻头彻尾的傻,不论是默默爱着不吭声的苏塘,还是对此一无所知的他。
 
 
第20章 冲动
  哐啷一声。
  苏塘将空的易拉罐成功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也将程之涯从繁杂的思绪中暂时拉回来。
  “我足球是不是踢得很好?”苏塘突然回头问了一句。
  程之涯顺势点点头:“嗯,踢得很好。”苏塘被夸奖后低头笑笑,原来他喜欢用低头笑来掩饰自己的害羞和高兴,程之涯将他这点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搜索枯肠继续夸:“高中的时候一定很多人喜欢看你的比赛。”
  苏塘被程之涯突如其来又刻意的恭维逗乐了,顺着说道:“是啊,打比赛的时候是挺多人来看的。高中生大多都幼稚,总会因为一些很外在的东西随便喜欢一个人,可能是运动好、成绩好又或者长得好。”
  “那你呢?”
  “我啊,我也是个俗人,当然也做过这种蠢事,”苏塘双臂展开,小心翼翼地走在花坛边上,“为了那个人拿到区足球比赛冠军,也为他考到年级前十名。我记得关于他的一切,他喜欢的讨厌的想要的,总在他身边打转儿讨他开心。可他看比赛的时候心不在焉,一转身就忘了我选文科还是理科。”
  “后来怎样了?”
  “分了啊,不分还留着过年吗?”苏塘舒了口气,话锋一转又开始不正经了,“所以啊,这个故事教育了我们,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爱得越用力,要撤的时候自己就伤得越狠。牛顿果然是伟人,高瞻远瞩啊。”
  “哎,想想我那时候只会拼命付出,又那么粘人,还真让人挺有心理负担的。换作我是他,我也肯定会甩了我自己。”说罢他还双手抱肩,做了一个打冷颤的动作。
  莫名的情绪在心头翻腾,程之涯不由自主地代入,想象自己或许也曾让苏塘这样故作轻松,转头却黯然神伤,不禁恨起自己过去的粗心和冷淡。紧接着脱口而出:“怎么会是白费呢?是那个人不懂珍惜而已。”
  骂那个不珍惜苏塘的前任,更是骂自己。
  可他那表情实在太愤愤不平,苏塘难得那丁点伤感也被搅没了,扑哧笑出了声:“对,说得没错,是他不懂珍惜。也多亏了他,我才发现踢足球很有意思,考得好才有更多选择的余地。不对,我得感谢我自己,如果我不努力,也就不会有之后的成绩了。”
  他停了一下,想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解解突发的烟瘾,声音随之模糊了点,“可我总觉得……如果表现得太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会变得不喜欢你了。”
  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苏塘问过程之涯很多问题,却始终没问他喜不喜欢他。
  程之涯眼看他背影莫名萧瑟,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被苏塘妥善藏好的小像、易拉罐拉环。
  以及,一颗默默喜欢着他的心。
  他急切地想要抱住苏塘,不带一丝犹豫和顾虑。
  彼时快到小区门口,苏塘还在花坛边上左摇右摆,勉强维持着平衡。猝不及防地就被程之涯伸手接住,整个人圈进怀里。夜色深了,两人就在空无一人的人行道上相拥,很安静。
  程之涯抛下平日里绷着的自我,只想抓住这份油然而生的一时冲动,加紧在苏塘腰间的力度。
  苏塘愣住了,双手滞在半空之中,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怎么了?”他忍住没贪恋这突至的暖,轻轻推开程之涯的怀抱。
  程之涯盯着他,眼神毫不掩饰:“那幅小像是我当时在餐巾纸上随手画的,那易拉罐拉环也是我无心递给你的,不是什么宝贝。”
  苏塘被说中心事却没有程之涯想的那般忐忑紧张,不过定了几秒,嘴角又升起标志性的微笑。
  “啊,你发现了。”
  程之涯嗯了一声。
  苏塘面无异色,慢悠悠地走在前面:“知道我对你的想法,是讨厌、开心、感动还是愧……”
  后面的话迅速淹没在一顿热吻之中,程之涯起初吻得有点急躁,好像极力想用自己的唇堵住苏塘的胡话。他低头含住那柔软唇瓣,在尝到了熟悉的味道后才放柔了力度吮吸,一只手轻轻揉弄苏塘的后颈。
  苏塘被吻得身体有点热了,他在这方面向来最不会勉强自己,便很听从身体地搂上程之涯的脖子回应,颇像个被美色迷惑的昏君。绵长的一吻让大脑有点儿缺氧,结束时整个世界仿佛只剩程之涯在耳边温柔低吟:“苏塘,你,你能考虑一下我吗?”
  磕磕碰碰,有点莽撞,却叫人心生欢喜。
  比苏塘梦里听过任何一次都要美好。
  程之涯用拇指不舍地摩挲着苏塘被吻得发红的嘴唇,眼神那点寒冰也融化成一潭春水。
  “你,你别光看我,说说话。答应我好吗?”
  长久的默然让程之涯逐渐冷静下来,这会儿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都做了说了什么。这会儿苏塘难辨情绪的注目更让他浑身不自在,从耳根到双颊都充血得厉害。
  苏塘理智出走片刻,沉默地凝视着程之涯,只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搏动。只是很快,那点**和惊喜全消融在深邃的眼眸里,苏塘找回平日镇定自若的自己。
  他没回答程之涯的问题,不慌不忙地反问:“程之涯,你记得沈岭吗?”
  没想到从苏塘嘴里听到“沈岭”这名字,程之涯微微一怔,不知怎的就松开了揽住苏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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