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慕语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殷衣冷冷道一句“告退”,扶着殷雀,头也不回地往府外去了。
殷衣接了管家的信,当机立断,快马加鞭赶往京城,跑死了两匹好马,才在一天一夜间赶到京城。但是这回程可不敢如此颠簸,殷雀还高热不退,背上的伤口也还未处理,殷衣思虑过后,雇了马车,唤了医师在马车上先暂时为殷雀诊治,便开始往江南出发。
殷雀靠在殷衣身上,一时不知道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但——就算是梦境——
他伸手抱紧殷衣,喃喃道:“哥哥,我好想你。”
怀中人默然一阵,抬手回拥,“我也……想你了。”殷衣闭一闭眼,无声道:幸好你没事。
幸好你没事。
那昏昏沉沉的病人将殷衣搂得紧紧的,生怕人会溜走似的,“哥哥,我听了你的话……”他说,“我用了你给我的字,我叫沉寒……”
殷衣怔忡不能回神,听着殷雀继续絮絮叨叨,他几乎是无比委屈地说:“哥哥……我会努力,我会听话,你看,只有我什么都愿意,你别……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殷雀神志不清,殷衣却是神志清醒,他明知道应下来意味着什么,仍忍不住将自己埋入殷雀怀中,哑声应道:“我不会……我不会不要你。”他从怀中摸出那日住持给自己的佛珠,一圈圈缠绕上殷雀手腕,完了珍惜万分地吻在那指节上,他呓语一样开口道:“哥哥……永远不会不要你。你要……好起来,哥哥等着你。”
殷雀从漫长的昏睡中醒过来,一时头脑发沉,想撑身起来,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半天才攒起一点力气,勉强挪动一下酸疼的手臂。
殷衣正握着殷雀的手依在他怀中。几乎是殷雀刚有动作,他便睁眼醒了。
见殷雀怔怔愣愣地看着自己,殷衣笑开了,眼尾是满溢的温柔:“终于醒来了?”他微微仰起头,蹭过去与殷雀额头相抵一阵,叹气道:“怎么还在发热……”说着便撑身起来,打算去给他煎药。
殷雀烧得太久,脑子都不清醒了,却还记着不肯松手,哑着嗓子叫殷衣:“哥哥……”
殷衣低头看他,耐着性子哄道:“我不是要走,我去吩咐他们端药来,一会儿回来陪你,好不好?”语气温和得仿佛哄三岁幼儿。
殷雀却就吃这一套,终于乖乖放了手,吃力地半支起身,眼巴巴地望着殷衣。
——真真是委屈又可怜。
殷衣一时心软得一塌糊涂,握着他的手晃一晃,安慰似地亲亲他的指节:“就稍微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殷雀身体比殷衣好上太多,往常都是他照顾殷衣。此次头一回体验到生病的妙处,竟有些沉迷起被殷衣纵容宠爱的感觉。
他心猿意马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上多了一串珠子。
他撸起衣袖,盯着手上的佛珠看。一百零八颗木珠子,在手腕上端整地绕了四圈,安静地散发着药香,像极了殷衣身上的气息。
殷衣回来见他端详着手上多出来的珠链,不由低咳一声:“这个是……我前些日子去城西,从莲华寺中求来的,你不想戴着便取下来罢。”
殷雀连忙摇摇头,藏宝贝似地将手缩回被褥中,瞅了殷衣半晌,又问他:“哥哥不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吗?”
殷衣坐到床边,垂眸看着殷雀:“我从前不信,总觉得皆是虚妄……”似乎又不好意思起来,他错开目光低声道:“只想着若是能护佑你,我多少也该要诚心一些。”
殷雀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病中的头脑却锈住似地转不动。殷衣望见他迷茫的目光,不由笑道:“好了,你还是先接着睡吧……等会我喂你喝药。”他伸手揉揉殷雀头顶,温声道:“等你完全清醒了,我有事要告诉你。”
殷雀被殷衣语气温软地哄着,几乎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只能晕晕乎乎地点点头,很安心地闭上眼睛。
第十七章
殷雀身体底子好,休养小半个月便大好了,只是殷衣自他开始好转,便日日忙于处理府内事务,两人也许久不见了。直到殷雀开始怀疑那千里迢迢自京城将自己救回江南的殷衣是自己的臆想,殷衣才终于姗姗来迟,来到殷雀院里看望他。
“……哥哥。”殷雀本来窝在床上,见着殷衣立刻直起身,半是惊愕半是欣喜地开口唤了一声,接着却迟疑了:“你这是……”
殷衣坐到床边,垂眸半晌,突然叫他:“沉寒。”又道:“……先前同你说了,我其实还有话未同你讲清。”
殷雀算是第一次被他唤字,一时摸不着头脑,愣愣地应一声:“嗯?”
殷衣却不管他,自顾自地道:“我……有一首诗要念与你听。”他顿了顿,直视着殷雀,用官话一字一字地清晰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注1)
第一句才念完,殷衣就被殷雀压在被褥上。
殷衣笑起来,便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下一句。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殷雀俯视着殷衣。明明是他占据着主动有利的位置,却露出了哀求一般的神色:“长轻……你知道自己刚刚念了什么吗?”
殷衣小声叹口气,伸出一只手贴着殷雀温暖的后颈:“我自然知道……”
蒙羞披好兮不訾诟耻……
殷雀倏然发了狠,低下头,几乎是急切地咬噬着殷衣的唇舌。
殷衣下唇一痛,大抵是出了血。他不由皱了眉,却没有推开殷雀,反而很纵容地忍下了殷雀的失态。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等得殷雀放开殷衣,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殷雀垂眸一看,果然殷衣唇边带了血丝。他伸手摩挲着那薄薄的一片唇,将血迹抹开:“你……”他闭一闭眼,不敢置信似的,哑然半晌才道:“长轻,我亦……我亦心悦你。”
他牢牢地抱着殷衣,两人一齐倒在床铺上。殷衣被勒得难受,想伸手推殷雀一把,看见他亮得吓人的眼睛还是作罢了,只犹犹豫豫地搂着他。
两人这样静静依偎一会,殷雀叫他:“殷衣。”
殷衣便应一声:“嗯。”
“哥哥。”
殷衣摸摸殷雀的头发,“嗯。”
殷雀凑过去,又叫道:“长轻。”
“嗯。”
殷雀又试探般地叫一声:“……阿衣?”
殷衣笑了,懒洋洋地拖着声音应:“嗯?”
殷雀便大着胆子道:“衣儿?”
殷衣笑得呛咳起来,边咳边断续笑话他:“殷雀……咳、你可真是……肉麻死了……”
殷雀完全不引以为耻,腆着脸过去又亲一口他哥,道:“只对哥哥肉麻。”
殷衣懒得理他,只含着笑,静静仰头望他。果然,殷雀与他对视一阵,又低声问道:“长轻,你是真的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吗?”
殷衣使了点力,翻身坐在殷雀的腰腹上,反将殷雀压在被褥中。他居高临下地对着殷雀笑道:“知道啊。我方才要说我心悦你……怎么,你现在还不知吗?”
他看殷雀红着眼眶直直盯着自己的模样,不由得便起了些怜惜,俯身含住弟弟的下唇,抚过他的脸颊,含糊道:“……不信我么?”
殷雀生怕他反悔似的,牢牢握着他的腰,闻言摇摇头,仍是一副回不了魂的模样,“不是……只是,这样好的事情……”他难得露出脆弱一面,以额抵在殷衣肩窝处,闷闷地说:“哥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那些……都可以慢慢跟我说。”殷衣弯着眼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可要……好好珍惜才是。”他说着,主动解开了身上的繁复的衣袍,一件件扔到地下,利索地将自己剥了个干净,扬眉调笑道:“你的衣衫,也要哥哥帮你脱么?”
殷雀难得红了脸,他几日未出房门,只着了里衣,慢吞吞地脱了半天。两人裸裎相对,彼此的欲望渴求都全无掩饰。殷雀仰头看着殷衣,殷衣便笑,俯下身同他唇舌纠缠,一边伸了手去床头摸出脂膏,挖出些许伸到后方为自己作润滑。
殷雀呼吸不能自制地急促起来,忍不住掐着殷衣的腰想将他按在身下,却被殷衣制住了双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腿长腰细的美人是如何动作。他沐浴在阳光中,似一尊白瓷美玉般耀眼动人,面上无甚表情,眼尾却盛满了温柔宠溺,动作愈发的主动放浪。不一阵,惯于情事的甬道便湿漉漉地泌出清液,沿着腿跟滑下,在殷衣股间与殷雀小腹上蹭得一塌糊涂。
殷雀眼睛又红了,这回是忍出来的。殷衣好笑地亲亲他的眼睫,狡黠地笑道:“想要我么?”
“想的。”双手受制于人,殷雀只能诚实说出自己的渴望,紧紧盯着身上人:“我怎么会不想哥哥呢?”
“你还想着我便好。”殷衣虚虚点一点他,才松开按着他的手,那双手便立即握上自己的腰身,蛮横地想将自己往下按,殷衣连忙搭上他的小臂,好笑道:“慢些。”
殷雀目光炽热,看见殷衣小小吐出一口气,主动蹭了蹭那硬热的性器,自己伸手掰开臀瓣,试探着往下沉腰。
才吞进头部,殷衣便不得不停下来,那东西太大,久久未经情事的穴道又青涩紧窒,头部卡在穴口,不上不下,分外难受。他腿有些软,只能又轻吸一口气,一只手撑着殷雀的胸膛,一边极力放松,将滚烫的性器一点点纳入体内,身下穴肉贪吃一样紧紧缠绕过来。
腰沉至半途,殷衣实在受不住了,疼痛与情欲纠缠不清,逼得人眼角盛满了泪,再没有方才掌握天下似的睥睨感,他哑着声儿求道:“沉寒……你帮帮我。”
殷雀咬着牙,扣着殷衣的腰,缓缓肏进柔软细腻的穴道中,直至全根没入,两人皆是染上了满脸情欲。对视一阵,殷衣搂着殷雀,又吻作一块儿。
殷衣搂紧殷雀的臂膀,款款摆腰起伏着,肌肤都泛着情动的粉,不知蹭过哪一点,他失声呻吟了一声,腰腿皆软了,不自觉地蜷缩起脚趾,喘息不止地靠在殷雀颈边,断断续续道:“呜……你、你来……我不行了……”
殷雀乐得领命,伸手牢牢掐住殷衣细细一把腰,每一下顶弄都朝着最要命的那块软肉。
殷衣被逼得呜咽出声,下意识仰起脖颈,正好被殷雀咬在咽喉处。他轻咬着兄长的喉结,引来一阵颤抖,他按着那一双白皙修长的腿,掰得更开,直进到最深处一般。
殷衣实在受不住,抽噎着求饶道:“你嗯……别、别进那么深……”
“先前明明是哥哥来招惹我,”殷雀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啃咬着殷衣通红的唇瓣,语调温柔,身下动作却又狠又重,“这会怎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殷衣听出一星半点故作的委屈,仍不可抑地心软了,只好攀着殷雀的脊背,万分纵容,只是仍是羞赧,喘息着低声道:“……都依你。”
殷雀心跳得厉害,掩饰一般低头咳两声,撑起身来抱紧殷衣,找准了那处软肉一下下撞,一手伸到前方套弄着挺立着的性器。
这样的姿势进得更深,殷衣受不住前后一起涌上的快感,低低哭叫一声,又咬紧下唇不肯出声了。
高潮后的穴道痉挛着绞紧,殷雀又缓缓抽插几下,引得殷衣一下瑟缩起来,几乎整个人埋在殷雀怀中。
殷雀晓得这会儿他不舒服,便干脆不再动作,将他抱在怀里,一下下抚过他的脊背。
这次的情事与往常皆不一样。殷雀凝视着殷衣被泪水浸湿的眼睫,前所未有地意识到,他现在与兄长,在兄弟之外,终于有了另一重他渴求已久的身份。
这厢殷雀还出着神,殷衣倒回了神,看着弟弟魂不守舍的模样,他伸一只手同殷雀十指交握,不满地晃一晃,“怎么?这会儿便累了?”
“哥哥快活了,我可还没呢。”殷雀眯着眼与殷衣对视,活脱脱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我记得……先前哥哥可是说了都依我的罢?”
外头寒风凛冽,屋里却正正情热。
——
注1: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越人歌》
第十八章
第二日,难得两人都没起,窝在床上絮絮说着从前以后。
二人才互通心意,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只听殷衣缓缓问道:“你对殷慕说了什么,惹得他大发雷霆……你知不知道,若我再晚一刻到,你便要死在列祖列宗面前了!”
殷雀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我可不后悔。”
殷衣拽过他的领口,皱着眉盯他,不甘不愿地道:“真是……弟弟大了,都不愿回哥哥的话了。”
“谁说的。”殷雀抓住殷衣的手指,仔细把玩着,犹豫一阵才道:“殷慕逼我成婚,我说……”
“嗯?”殷衣依在他怀中,伸手环住他的腰。
“我说,我喜欢哥哥,这辈子都成不了婚。”
殷衣似有预料,但也没想到他这样胆大包天,睁大眼睛看他半晌,才道:“你可真是……”
8/15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