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安说:“这我不管,国会局的事情我不能左右,别的我也不懂,我仅仅是奥金家的侍卫而已,现在还是一个叛逃的侍卫。除了保命,其他与我并无关系。”
“哈哈哈哈哈,PIGEON,你真是太可爱了,”海兔笑了,说道,“想想吧,好好想想吧,我的朋友。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不是因为奥金家吗?你能置身事外吗?你也说了,你是奥金的侍卫,那么那位小殿下的生命安全你不管了吗?”
格安眯了眯眼睛,这一动作被海兔敏感地捕捉到,他耸了耸肩,这意思是“看吧,被我说中了”。海兔便接着说:“好好听着吧,我和你分析分析,还是之前的问题,你的小殿下去见了第三公主,第三公主和奥金能有什么好说的?那是宿敌,宿敌是什么意思?就是水火不容啊。要不我再好心好心告诉你?他们啊,是在医院见面的。 ”
格安皱眉:“医院?”
“是啊,格安,医院,”海兔的嘴角奇异地动了动,便显露出一个别有居心的笑来,“除了被你刺伤的那位可怜的三殿下,你觉得还有谁会这么倒霉?”
海兔不甘心这么放过格安,他又说:“你的小殿下啊,他和林西要见了呢。”
格安沉默了一瞬,笑了:“那又关我什么事?他是殿下,我的主人,他想做什么是无需过问我的。”
许是他说的话基调过沉,海兔竟然也一时沉默。
乔抬头看了看格安,他原以为格安实际上是有恃无恐,但是听了这番话又觉得不是,乔有些说不出来的难过,那像是他自己也有过的心情——对着他的先生。乔已经知道,无论自己是多么地努力,但是有一件事情却是他永远无法决定的。
不过即便如此,乔依旧没有在格安的脸上看出更多的颓然了,格安看上去水火不侵,他的神情几乎没有一点点变化,和说那句话的判若两人。
“海兔,你说的我都听见了,再次谢谢你对我的‘关怀’,但是还请别阻碍我前行的道路了,我说过的,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
格安再次想往前走,他手中的显示器上面多出了一个点,看距离,不是格安、乔、海兔任何一个,而是在更加遥远的角落,离他们所在的斜对角很近。格安猜测,应该是在更地下的地方,而且这个人一直在下面,而不是刚刚才到建筑的。
“这个!”
眼看格安要走,海兔发声,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格安!你站住,我话还没有说完。你不是一直在寻找线索吗?我想想……嗯,要是没猜错,应该是很久之前?疫苗药物?是吧。”
听见“疫苗药物”这四个字,格安蓦地抬头,盯着他:“你从哪里知道的?”
“哈!看来我没猜错,”海兔笑,这是他此行的重要目的,前面说给格安的全是前菜,只有现在这个,他手上的这张硬纸才是真正重要的,他说,“看吧格安,我说的对吧,你就是这样的人。多好看透。”
格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海兔就再次用那张纸敲自己的手心:“格安,PIGEON,我亲爱的朋友,请你来自己确认吧。”
他摊开了双手,那是一个怀抱,象征着接纳与毫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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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说明:
1. 大公阁:大公阁这个其实是我编的。嗯,对。来源是“英国议会”。
这里黏一段“英国议会”的解释,来源于“百度百科”:“英国议会,是英国的最高立法机关,是英国政治的中心舞台。政府从议会中产生,并对其负责。国会为两院制,英国议会由上院 HOUSE OF LORDS(贵族院)、下院 HOUSE OF COMMONS(平民院)和国王组成,行使国家的最高立法权。”
然后我们的设定差不多就是类似的,灵感来源于“英国议会”,但是内容是我编的,有一些区别。在“第四章计划”里有大概提到,减少大家麻烦翻过去看,我粘贴过来——“奥金是一个大家族,新日莱特没有统一之前,他们家族就是议员家族。旧制没有现在的皇族和议会,那时是公阁制度(议会的前身),新日莱特的所有决定都是由大小公阁商议,奥金家就有一位曾任职大公阁的十长老之一的人。”
简单说就是议会在文里的设定是公阁,即大、小公阁(200年前),大公阁是处理外交、国政类问题,还有大型案件,而小公阁就更加偏向于小型事件,比如新日莱特国内的案件。
而文里现在出现的议会政事厅(新日莱特中央政府)就是原来的大公阁,国会局就是小公阁。不过职能有些改革,就是小案件由地方政府管理,议会正式厅则是像我们古代朝堂一样,处理国家相关事件的。国会局则专门处理“刁钻”的案子,比如格安刺杀案,牵扯皇子、贵族,或者是官员、议员还有特殊案件,处理结束再由国会局上交议会政事厅裁决(但是一般国会局是直接给国王看的,国会局的权力很高,类似国王直属部门。因为国王本身是议会政事厅的一部分,所以算直属。议会政事厅和国会局是相互制衡的两个系统。)
至于选举,两个系统都是分贵族部分和平民部分的,从大学和地方政府选人才。这个不会写到,所以就不详细说明了。
2. 时间线特别说明:
细心的小伙伴会发现,爱德格去舞会(第二十章舞会一)的时候是和他从十五街区回来后的一个月。而格安去南方是从十五街区直接去的,所以他到那个藏尸建筑是在爱德格舞会的半个月前。
所以此处海兔说爱德格和林西见面是假的,其实还没见,是海兔胡说的。但是爱德格和林西肯定会见一面,这也毋庸置疑,格安自己也知道。(因为格安已经知道海兔是跟着他一起来南方的,所以这里格安以为海兔说“爱德格见第三公主,去医院”的时间是爱德格离开十五街区的时候。)
第二十八章 光
格安沉默,他的手指动了动,在黑暗中却无人看见。
“你来自己确认啊!PIGEON!这是我对你最大的诚意!只要不和我们冲突,那么什么都可以满足你,包括你所查的事情,任何情报,任何事情,都可以给你。”
海兔上前了一步,他手中的东西随着风而动,那张纸被折起,看起来很厚。他说:“你知道的,只要不和我的老板冲突,就算是你想为奥金家平反,重新调查当年疫苗感染案件也可以!没有人会成为你的阻碍,你会得到所有你想要的。”
“只要,只要你过来,”海兔盯着他,“格安,包括你的小殿下,奥金家对我的老板来说也不是什么,你是人才,为了你,你想要你的小殿下,他也可以帮助你。”
“只要我加入你们?”格安笑,“只要加入了就满足我所有想要的一切?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吧。”
“有,有。”海兔的眼中似乎闪着某种光,像是看见了什么,让他亢奋,让他激动,格安甚至觉得他在微微颤抖。
“PIGEON,只要你来,只要你来。”
这话很熟悉不是么?就在十五街区的地下,格安醒来,那个酒侍一样的人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话说到这里,别人不懂,但是格安懂了。海兔确实是带他从国会局出来的人,他和那个酒侍确实是一伙的。这些人策划好了劫狱,目的就是让自己陷入背叛的境地,和国会局,和奥金家,和先生,和爱德格势不两立。如果格安的境遇成了这样,那么他们的计划也就得逞了。
格安看了他很久,久到乔不安地拉他的袖子,他才缓缓说道:“果然是你们。”
闻言,海兔愣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说:“原来你还不信吗?格安,你真是太奇怪了,试想,除了我,还有谁能把你从那里带出来。那可是国会局。”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海兔动容地说:“我早就在这里了,从多年前我离开组织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逃不掉的,谁都逃不掉。”他的声音压低了,通道里能听见呜咽的风声,他声音慢慢变小,听来竟莫名哀伤。
海兔依旧举着手,他对格安有一种近乎执着的情绪,即使是在旁观的乔也能听出来这种情绪。
“PIGEON,我需要你,我们也需要你。”海兔正色。
“那我就会成为真正的叛党。”格安也不着急离开了,他突然拥有了耐心,要和海兔说一说这个事情,“你清楚,犯错、背叛,这意义完全不同。意思就是,我可以做的不够好,可以犯错,但是有一个绝不可越过的底线。”
——永远是奥金家的狗,永远保护爱德格。
格安被先生授予了这样的使命,或者说只是单纯的命令,但是格安已经把这命令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只要自己存在,那么命令就不会变。
“海兔,你要是还惦念一点点共事的情谊,就不该问我这种话。”
格安曾经在组织中是特殊的存在,组织中有很多人,都是先生培养的棋子,他们学习格斗、防身、政事……许许多多的事情,最后用在不同的地方。而格安是唯一一个锁在小黑屋里,唯一一个由先生亲自教导的孩子。
要是仔细说来,海兔和格安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也没有什么情谊,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因为这一切的情谊都是由海兔单方面发起的。
海兔看着他,眼中的情绪复杂,他说:“我是在救你,你却在拒绝我。”
此时,他一身的狡猾和阴险消失殆尽,只有那双狭长的眼睛还能窥出些端倪来,不过眼中的情绪更加偏向怨怼一些。
“格安,我这是在救你!”
“不需要,”格安的视线向下,他这么看向海兔,就显得他居高临下,消瘦的脸颊在烛光中棱角分明,显出一些刻薄无情的意思来,他闭了下眼,说,“你的邀请是在要我背叛他,你是在送我上断头台。我拒绝你。”格安现在就是站在选择的边缘,他一旦答应了,被砍掉的就会是他的头颅、他的忠诚、还有他的心脏。这样,他就怎么能不拒绝海兔呢?
海兔将牙齿咬得“咯吱”响,他愤恨道:“你赢不了的格安!你能救谁?!你就是先生的棋子!你没有你自己!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这才是送死,是自断前程!你将会一败涂地!永远也赢不了!”
格安再没有说话。
他似乎失去了兴趣,淡漠地往远处走了。
“格安!”海兔在他身后喊,但是格安再没有回头。
格安的身影在黑暗中前行,他身后的灯盏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黑暗中。海兔站在那里看了很久,他开始还喘着粗气,愤怒到颤抖,可是随着格安的身影越来越小,到渐渐看不见,通道中的光源逐渐消失,海兔的心就像落入了深海,一点点沉下去。
有的人,是暗中潜伏的兽,也是一击必中的毒。
他的心中阴冷、无情,但是那腔冷血也曾为什么而沸腾过,只不过那温度一点一点降下来,从滚烫到温热,从温热散成飞灰。最后,热血就会成为一捧冷到骨子里的恨意。
格安彻底离开了视线,唯一的光源也就抛弃了海兔。
海兔静静站在漆黑的通道内,他是组织中最会藏的人,他融于黑暗,也曾为自己这样的本事沾沾自喜,而此刻,他才知道,不是他的本事大,也不是黑暗遴选他,而是所有的人渐行渐远,而他还在原地。
通道内,潮气往皮肉里钻,寒意侵袭骨血。
一阵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游于这条无尽的长道。
站在原地的人在风中消失,漂泊无依的人在风中侧目,坚定前行的人闭了闭眼,等再睁开,有些事情就斩断了前尘——他们无从退后,不能倒下,在黑暗中,势必要摸出一条通往光明的路来。
第二十九章 地下(一)
格安和乔往前走,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乔被颈后的风吹出一个冷颤,他悄悄回首,不过后面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乔对神出鬼没的海兔心有余悸,他不知道自己再回头是不是就有人站在后面,于是心中不安,越想越不安,最后他和格安说:“喂,格安,后面……后面没有人了……”
“嗯,”格安随意应了一声,“我知道。”
“你知道?啊,不是,我是说,”乔才不管他知不知道,知道什么,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只担心自己会不会再次受到惊吓,“刚刚那个人呢?他跑到哪里去了?”
“他走了,我不知道他去哪,但是应该不会跟着我们了。”
闻言,乔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他又警觉地看向格安:“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格安没有说话,乔就紧接着问:“你们是认识的对吧?”乔早就有这么一问了,但是碍着刚刚的情形,他没有问出口的机会。
乔不能明白,刚刚的海兔不是什么好人,他不关心格安为什么会认识他,但是他听得见两人说的话,他们是前同事,他们都说到了先生。
这让乔感到疑惑,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莫名的恐惧。
其实也不能说是莫名的,乔心里知道,他这是在撒娇。先生有很多很多乔不知道的过去,他有很多弟子,比如他身边的灵就是其中一个,先生会做许多的事情,在暗中,在十五街区,在光明照不到的地方……先生是神秘的,神秘就意味着会有很多不会被别人知道的秘密,不仅仅是对先生的对手,对乔也一样——乔是个置身事外的人,他一点点内幕也无法窥探,即使他离先生那样近。
而这,也就是问题的所在了,乔在恐惧,在担心,他是一个浮萍,无依无靠,要是没有了先生,那他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他需要仅仅抓住先生,不仅仅是作为一个“被救助者”,可能也是作为“儿子”。
乔的心里有最单纯的也是最复杂的爱。
当然了,或许这是杞人忧天,先生不会离开乔,从捡到这个孩子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是乔的父亲。他严厉,但是温和,他不会放下乔不管。
是的,理应是这样的,但是道理谁都懂,乔还是生出了一丝难言的危机感。
这也是他害怕格安的原因之一,他怕格安的到来会影响先生,会揭开些什么,而这个陈旧的“什么”,就是打破乔现在美好生活的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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