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想让我睡觉的。”他抗议着,但声音却逐渐低下去,含糊而毫无生气。
“那是我的第一选择,但我很明白伤得太深以致绝望是什么感受。所以:起来吧。”
现在他的睡眠也成了可操控的对象了?真棒。他应该为Erik将来尾随他进浴室做好心理准备吗?
他抖动肩膀试图脱离Erik的触碰,想滑得更远一些——但马上被拉了回去。
“该死的——”Charles没有细想就咒骂出声,在床单上激烈地挣扎着,他妄图摆脱控制——但毫无作用。Erik无比轻松地把他拉到床边,把他翻下床,迫使他站起来,基本上他只有瘫倒在地上和站起来两个选择,因此他不得不让自己的腿发挥作用,以维护他仅剩的尊严。
基本上是震惊与本能迫使他做出了上述行动。
“你精神错乱了吗?”但Charles也只能推开Erik的手,同时不得不接受无法有效阻止Erik这一事实。一旦“不”不再有意义,他自己的身体也不可能起到任何阻拦作用。“你疯了。”
Erik也许是有些精神错乱,但他表现得却很高兴:他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很有可能是被压抑了的大笑。但奇怪的是,Erik的眼睛里并没有透出喜悦,反而比平常更暗淡,蒙上了阴影……连结里充满着挫败感。虽然也有着愉悦,是的,但还有挫败感,以及——那么强的决心。
双手可能不会带有表情,但动作比Erik的眼睛更能表现出他的情感,当Erik认定要做什么,或是要达成某个目标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迅速有力。那双手追逐,纠缠,拖拽着直到Charles让步,放弃并拢膝盖:被拖着非常有失尊严,但这正是他们现在的状态,除非有人做出让步。
“没有比以前更精神错乱。”Erik回答。“你不睡觉;也不能停止思考。体力消耗对于两者来说有所帮助,而且,现在,我猜你很想和我打上一架。”
没错,但很是让人困惑:这是许可吗——此时此地,在Westchester的客房之中,他能随心所欲攻击Erik的许可?
仅仅这点就够Charles抓住机会冒险一把了。Erik的担心使得他们不能进入Charles的房间——他害怕可能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被藏在那里。问题是,他是完全正确的:主卧多处藏有武器——不只是能有效伤害Erik的那种。更重要的是,Erik已经不再担心Charles会暗杀他,现在的话越是这样,他的焦点越集中在防备任何能帮助Charles逃跑的东西上——在此情况下他住所里的东西总能起些作用。
所以,客房。一个完全适当的地方,既不是在家里,也没有能帮助他的设备。
“来吧,我们到外面去。”
Westchester。秋天。屋外。
他疯了。这就是证据。
“Erik,我们穿的不够——”
“那就去楼下。危机模拟室。”
为什么Charles觉得Erik在耍他?一个用来训练能力不稳定的年轻变种人的房间——那个地方是他作为国王的一个象征遗迹,而逐渐积累起来的忧惧告诉他,他应该不惜一切代价避免去那里。如果Erik先提议它,那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现在,和户外相比,它几乎变成了一个合理的选择。
这也就是为什么,十分钟后,Charles站在了楼下的房间里,房门已经锁好,他双手环握住剑柄,微微朝右倾斜,已做好尽力击打的准备。他希望最好能见血,虽然用这把钝剑不太容易实现。
这不需要很容易,他很有办法。
“你先。”Erik告诉他,手中的剑也同样蓄势待发,一样很钝。他从旁边的架子上抽了一把,而没有用自己的。这可以理解——绝大多数战士都不想磨钝自己的战斗用剑——但他这么轻易就适应了不熟悉的武器,这不可原谅。金属在对Erik歌唱,他曾这样说过。他之前没有用过这把武器不意味着他不能在几秒内熟悉它。对任何人来说这都会是一个优势;对像Erik这样有搏斗天赋的人来说——甚至姑且不谈他能操纵金属的超能力——这是一个致命的绝对优势。
并不是说,在这种情况下,Erik会满心想着杀戮。真可惜。这样可能会更好些。
呼吸声因咬牙而嘶嘶作响,Charles向前刺去。
噢,是的……这样。Charles已经……忘了这样的感觉,肌肉灼烧的感觉。剑与剑碰撞而发出铿锵的声响,撞击震荡着胳膊然后传递到手指——疼痛周而复始,更糟是结束之后肌肉里那挥之不去的酸痛感——甚至知道因为他想伤害对面的人而造成的心理负担:这所有的一切,他又感受到了,举起武器,攻击着,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被Erik挡开了。
是的:Erik。Erik,他挥剑时宛如优雅的化身,毫不费力,旋转回堵,侧步闪躲,引导着Charles跟随他的步伐。无论他做什么动作,步法都毫无瑕疵:这值得关注,因为Erik不止一次批评过他在战斗时是从一个老师,而不是学生的角度来想问题。
愚蠢的Erik:任何有理智的人都应该明白,你需要两者兼顾。
“再快些。”Erik对着他喊道,同时击打着,他格挡得敏捷而快速——永远都是这样,如同他们争吵时一样,但他以前从没有克制着完全不去进行反击。金属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对此操纵自如,如跳舞般引领Charles的步子,保持着完美的步伐。
这比在他们婚宴上跳的可怕舞蹈要好看的多。
作为天生的战士,Erik可以不必扭转目光:他目不转睛,扫视着Charles身体的每一道线条,如同——噢,多么尴尬。案牍式的生活让Charles的身体机能受损:试图将Erik击退出Westchester使得他的体能训练被搁置,所以也难怪他身材走样,呼吸都急促起来——他不得不努力调整——每次呼吸都伴随着无法攻破Erik防线的挫败感。
全都去见鬼吧,他有机会打中Erik,但他做不到——真是可悲。天啊,他真是个废人,无力做到这些,无力捍卫他的王国。什么样的国王不能打仗?还不得不屈从于Erik——这个男人——这个可怕,强大的男人——而且——在Erik做了这些事之后,甚至都不能打中他一下—
不能就这样。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求你——
他向上,向右,刺向Erik的肩膀——被挡开——然后勉强再次向低处刺去,换来的只是一下轻碰,Erik颤动着手臂压抑着反击的欲望——这是侮辱,Erik在让他——不能就这么结束——那意味着重振精神并再次出击。他的动作越来越草率。一场好的战斗是无法这样取胜的,他不是孩子了——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小孩——有什么东西侵蚀着他——然后——
“该死的——我恨你,你残酷无情,你这个杀人犯——”
那——最后一句他喊了出来,仍有一半被吞没在唇齿间——真的,因为他的牙齿咬得太紧了。坚定不移,自以为是,天赋异禀的Erik,不断取得胜利,胜利,胜利的Erik——
“我恨你,天哪,我恨你,恨你——”
挥动,持剑挥动——但动作毫不协调,时上时下,一次又一次——神啊,拜托,拜托——金属相击的声音被他痛苦的叫喊所掩盖——手腕承受着不断的震动,天哪太痛了,还有那些思想——“你知道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吗?!”
肌肉愈加灼痛。这还不够,永远不会够,但这样的力量——它一发而不可收拾,剧烈地灼烧着他的胸膛,汹涌澎湃:那是他的肢体,但不仅只属于他自己,因为这不公平,不公平——
“为什么,为什么——”无声的嘶吼,但是——无声的进攻,用他的剑,他的声音。他一定会击中,总会有机会——没有,但是再来,神啊,为什么不能打破他的防守——为什么不能打破?!
然后他尖叫起来。
剑突然消失了,被扔到了对面的墙上。这都无所谓了。
如果他只是站着——噢,他只是站着,颤抖着,哭喊着—— “我还没打完!”他怒吼道,该死的为什么Erik认为他能走近他呢?一如往常,那么理所当然,但是拳头也能像剑一样造成伤害。
或者Erik也会同样地挡住他。
再一次——再一次击打——Erik挡住了他,化解他的捶击,用手掌握住他的拳头——为什么他不会受伤?!——防守而从不反击,但是——噢,击中了,正中他的下巴——血花四溅,完美——
喊叫了太久,他的喉咙都要撕破了。
很好。
噢,天哪,好痛。哪里都痛。这不公平。
“我恨你,我恨你——如果你认为你能这样对我——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疼痛在他的肌肉中蔓延,有种美妙的灼烧感,能量在消耗,他筋疲力尽。那样的感觉像是在侵蚀着他的肌肉,放任它们撕扯断裂,他像被丢弃的断线木偶般瘫坐在地上。
是的。他跌倒在地板上。膝盖着地,手掌撑在地面上,胸膛剧烈起伏——异常急促——汲取着空气。好啊,过度换气,老朋友:他儿童时期常有这样的经历,现在又体验到它真是格外残忍。
他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Erik的脸,他不加思考地去击打,很容易便被 Erik制服了:他的攻击被躲开,双手被抓住,整个人被向前拉进Erik的怀抱中,他挣扎起来,在Erik的胸前又踢又打。
毫不意外,Erik显然愿意等他缓过劲来。像这样被抱着坐在Erik大腿上,大声咒骂并抗拒Erik的拥抱:他看上去一定可笑极了,尤其是Erik还牢牢地抱着他,等待他耗尽自己的体力。
毫无疑问他最终会落得如此田地,但当精疲力竭渗透到他的四肢,肌肉无力,浑身瘫软的他将不得不走向无法避免的结局,随后也向Erik屈服时,他还是感到惊惧不已。
“没事了。”Erik抚慰到,半是祈求般对着他的耳朵低语道。这是——Erik是——好奇怪的想法,认为Erik会像他一样拼命渴望着什么,尽管缘由不一样。他们就像两个小男孩儿一样,不是吗?两人坐在一起,一个呢喃着说出自己的希望,拼命地想实现它,另一个在痛苦中哭喊着,希望世界能听到他的声音,却终究徒劳无功。“你没事了。”
他张开嘴——打算再次破口咒骂,但是——何必呢?无边的怒火迅速燃起,也迅速熄灭了,现实狠狠浇灭了希望的火光,以致愤怒都无法继续。而他颓然坐倒,喘息着,忍下胸中郁塞,深入骨髓的疲惫使他浑身颤栗,双手颤抖。
当Erik倾身吻上他的额头,准确来说是太阳穴时,他没有反抗,任由他摆布,脑袋因亲吻的动作而偏向一边。
一个停顿,几个呼吸之间,然后他问:“你现在能睡着了吗?”Erik问,声音轻柔得几乎飘散在房间之中。
“我——”那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怖。嘶哑而破碎。“也许吧。”
Erik没有问他愿不愿意谈一谈。但是:他不愿意。这毫无意义,因为这——不管这叫什么——就是用来代替谈话的,不是吗?或者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对Erik来说,武器总能引起他的性欲,谁又敢说这场打斗不是他眼中的A片呢?给他愤怒的丈夫一把剑,然后观看表演吧。
如果真是那么简单的话……会更轻松些吗?
“感觉怎么样,Charles——”Erik沉沉地呼了口气,怀抱稍微有所放松。“你现在一团糟。你的情绪——我不确定你知道自己的感觉。”
“我知道我恨你。”
“真的吗?我感觉不到恨。我感觉到悲伤。”
“也许这就是你想要的。”
“要你如此痛苦吗?永远不会。”
有力的双手托住他的手肘,拖拽着将他抬高,顺从比反抗更加容易,于是他顺从地任由Erik轻推着他,引导他蹒跚地走向那扇门。厚重的金属门,为抵挡突发灾难而建,那时还有这样的可能。
在暴风雨来临前。
“你有没有找到那个阻挡风暴的女人?”
这是一个古怪的问题,在古怪的情境下提出。为什么是现在?没有什么很好的答案,只是因为他筋疲力尽,还有,可能,也许,还有些小小的期翼:很久以前,她可能也曾有过类似的感受——应该更糟,因为她的狱卒是Shaw。
Erik不是虐待狂。他不是——Erik不是Shaw。
但是,有些时候,仁慈反而让情况变得更坏。他很容易被它迷惑,迷失在其中,忘记他和Erik,他们不想要同样的东西……
Erik瞟着他,眉头紧锁。“恐怕没有。我并不怪她:Shaw死了后,近三百年来第一次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了。”
“真没想到你是自由什么的支持者。”
他们都安全地来到走廊后,Erik随意地挥了挥手,好像轻松甩甩手腕就能关上如此厚重的门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你的处境和她不一样。你知道的。”
是吗?因为从他的角度来看,他们惊人的相似。“我想我活不到二百岁。”
又瞥了他一眼,这次带着更多不赞成的意味。“Shaw基本上没有让她插手协助王国政务的想法。”
“这是在暗示你会让我做这些吗?“他嘲笑到。荒谬至极。“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些了。”
“我没有在暗示什么:我坦白地告诉你,我想和你一起统治国家。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到目前为止你还真听取了不少我的建议呢!”
Erik的手随意地搭在他的后背,引导他走上楼梯——这是想宣示他的所有权,完全未经许可,但却那么理所当然。如果有任何反对意见的话,现在也不会起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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