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木不能看景辞,他一见到他就忍不住黏上去,倔强地撇过脑袋,吸着鼻子,“不要喜欢上别人。”
“不会的。”景辞轻笑,顺了顺他后脑勺的毛。
“要等我。”
“嗯。等你。”
禹木打开车门,飞快地跑了出去,一直跑一直跑,冲进校门,往教学楼跑。眼泪在眼睛里酝酿,他坚强地擦了一把,冲进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
进了教室,交作业、交成绩单、发书、发作业本、班主任讲话、做宿舍清洁。禹木勉强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他不敢分神,一分神,眼泪就掉下来了。
乔博看不下去,帮他打着掩护,不让老师发现他的异常。
“不就是一年吗?很快就过去了。”乔博给他递纸巾。
看他那乱七八糟的脸,心里暗想,要是安早树离开一年,他才不会哭成这样呢。
真弱。
禹木的眼泪是抹不完了,抹一把流一把,他吸着鼻子,声音都哑了,“我没事……”
乔博叹了口气,“待会宿舍我帮你一起弄吧。”
“没,嗝!没事。”禹木拿起水杯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深吸一口气,“我可以的。”
乔博很怀疑……
听班主任讲完话,再打扫好宿舍就已经是下午了。明天才正式上课。
禹木与乔博结伴来到校门口,景辞常等他靠的那面墙空荡荡的。穿着校服的学生顺着街道走,车辆来来回回,扬起灰尘。
他去B大了……
禹木站在原地,心里再次涌起一股悲伤。乔博敏锐地察觉到了,转头看他。禹木在笑。
眼泪在眼眶打滚地笑,还没长开的面目清秀柔和,皮肤白皙得在阳光下几乎发着光。
“我一定会好好的,考上金科大去找他。”
乔博心里很震惊,为他这样的笑容。轻轻应和着“嗯”了一声。
“乔博。”
他转头看去,安早树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服朝他跑来,手里拿着两瓶饮料,额头是汗。身材高大,相貌出众,在一群学生中很扎眼。
乔博的心情一下子化开,嘴上不依不饶,“你怎么来了……”
“送你回家啊。”安早树拧开一瓶冰可乐,喝了一大口,“爽!”他将另一瓶果汁递给乔博,看了看禹木,“你同学?嗯?是不是以前见过?”
“嗯。上次在商场的时候。他叫禹木。”乔博将手里的果汁递给了禹木,“敷一敷眼睛吧。”
禹木没有拒绝,拿在手上贴着脸,冰冰的。
安早树挠挠头,“要不我再买一瓶?”
“不用。”乔博面无表情地夺过他手里的可乐,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安早树一愣,笑出来,露出一口白牙。
“禹木……你就是景辞的男朋友?”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
禹木看了他一眼,依然有点不好意思,点头。
“前段时间景辞突然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他打一个人。是因为你吧。”
禹木一愣,他记得七月份,补课还没结束,方老师突然就不来了。很多同学传言他被打了,身上全是伤。
是景辞……找人干的?
安早树笑笑,“没事。如果乔博被人盯上了我也会去揍的。景辞还算客气,只让把他打成皮外伤。如果是我,下手可能就没这么轻了。”
乔博暗自狠狠捏了一下他的腰。
“嗷呜……”
开学后座位还是按照高矮来排,乔博特地在家量过,他长了两厘米,比禹木高了。不过最后他俩还是坐在了一起,第二排。
对此他心里很不爽,一整天都板着个脸。
而禹木大半的心思都在景辞身上,总是心不在焉的。居然把自己的作业本写成了景辞的名字,语文老师一进班抖了抖禹木的作业本,“你们哪个人暗恋景辞啊?连作业本都写错了!放了个暑假回来脑子都丢了啊?是谁?自己过来领!”
禹木通红着脸站起身,“老师,是我写错了。”
老师显然没想到居然是个男生,“禹木,你跟景辞关系好,你要是真想他,他去了B大,你也考上B大追他去。”
班上同学发出一声哄笑。
禹木有点尴尬,什么话也没说,上前拿过本子就下来了。
他一整天都很沮丧,什么都听不下去。历史课上在草稿本上画来画去,又被历史老师点名批评,他在座位上站了整整一节课。
晚上,禹木垮着小脸回到寝室,连澡都没洗就扑到床上给景辞打电话。
老公好想你~
一声、两声、三声……手机贴着耳朵,音乐一直流淌。
“哒!”手机响了一声。
禹木蹭的一下跳起来,“景辞!”
不对,还是没人接。
他又慢慢趴下去。
禹木咬着被头忍眼泪,一遍一遍地打。始终没有人接电话。他要生气了,要耍脾气了。他想把手机摔了,要景辞过来哄他。
但是他不敢。他只能钻到被窝里哭。
没有你,我一天都熬不过去。
连血都没有喝,肚子好饿,一整天都在想你。我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这里再待上一年,而你在外面,那么大那么精彩的世界,我只能用一串号码跟你联系。你会抛下我的。
禹木根本受不了,压抑一整天的情绪爆发在枕头上。浑身颤抖,喉咙被堵得发痛,眼泪流湿了整个枕头。
景辞……景辞……
禹木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寝室里吵吵闹闹的,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情绪。他哭得昏天黑地,不管不顾,鼻涕和眼泪抹到被子上也不管。
他难过得要死了。执拗地一遍一遍打电话,始终不接,不接!那烦人的音乐一直不肯停。
乔博拿了块湿毛巾爬上他的床铺,见他半死不活地瘫在那里,脸上都拧成一团。一边暗自嘲讽两句一边无奈地给他擦脸,“你至于吗?”
禹木不理他,翻了个身背对他。
乔博费力把他掰过来,继续给他擦脸,“老师说你两句而已,娇气得要死。”
禹木不说话,乔博把他的脸擦干净后,拉着他让他去洗漱,“脏死了,床单也要换。”
“呜~不要管我。”
乔博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景辞可不在这,没人哄你啊。”
“哇啊啊啊~”
等禹木终于哭累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乔博硬把他扯进了浴室。转过头一边骂一边给他换床单和枕套,然后看见他的手机上居然留了浅浅的一排牙印,三观都要崩塌了,这他喵的怎么咬的?!
禹木在浴室待了三十分钟,把红肿肿的眼睛好好淋一下,勉强收拾一下心情才出来。景辞可能是有事,或者手机忘记带了。
车祸、意外什么的不可能。
他神游般回到自己的床铺,对乔博轻轻说了句“谢谢”。
乔博摆摆手,“快熄灯了,早点睡吧。”
禹木看了一下手机,十点了,一个电话和短信都没有。他再尝试着拨了通电话,关机了。
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
乔博听着上铺低低的哭声,心里大骂:还有完没完啊?
第二天禹木的眼睛都肿成核桃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情绪不对,整个人都颓废了。事实上禹木根本不想念书了,他想偷偷跑出去去B大找景辞。
就在乔博担心他可能寻死觅活的时候,中午,禹木收到景辞发来的QQ消息:「宝宝,不好意思,我手机被偷了。你有没有联系我?」
一句话让禹木立刻春暖花开了。
「我昨天给你打了好多电话。」
「对不起。宝宝,我错了。昨晚不见的,早上才去买的手机,重新办了张卡。」
「我好想你。」禹木吸吸鼻子打字:「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那头的景辞心都揪起来了:「宝宝宝宝,禹木宝宝,老公错了~我不会不要你的。」
禹木心情已经平静很多,他知道是自己太脆弱,又吸吸鼻子,「我知道的。」
「原谅我了?」
「你要回来看我。」
「周末就回去,接你放学,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好~」
景辞发过来一张自己的照片,「在学校拍的,怎么样?」
帅呆了!景辞一个暑假过去头发长长了一点,胡子总是刮得干干净净,特别清爽。站在B大很有名的银杏树下拍的,带着他特有的轻笑,又白又干净,帅得禹木合不拢腿。
「谁给你拍的?」
景辞扶额,典型的女友式问题,「我自己遥控拍的,放心,不会让女生接近你老公的。」
禹木害羞,「好帅~」
「想不想跪舔?」
「想~」
景辞看那个小波浪号,不知怎么的就下腹收紧,想到禹木那痴迷又淫荡的脸。有点收不住……
「还是老公回去舔你吧。好好听课,知不知道?回去检查你的作业,写不好就不给舔。」
乔博看着禹木短短几分钟,就从要死要活的样子变成了春心荡漾。打了鸡血似的开始全神贯注地听课。
哼!
高三的氛围比高二更紧张,每一位老师同学都如临大敌般,书本和试卷是战场,黑色的笔是矛,每个人都是战士。艰苦、挣扎、永不喘息地为自己奋斗。
禹木有时候累得都不敢去想景辞,他怕自己会辜负了他的期待。有时候累得只能去想景辞,景辞变成了他心里的一汪泪水,他要拼命拼命地含着,才不会让它涌出来。
周五,禹木以最快速度收好书包冲出校门,他有一个星期没有看见他了。
校门外的第二棵行道树,安早树蹲在那里边抽烟边等人。景辞上前拍拍他跟他打了个招呼。
“谢谢你了上次。”
“不客气。”安早树把烟头掐灭,拍拍手然后跟他握手,“你等你男朋友啊?”
“对。”景辞心里全装着禹木,笑起来也是轻暖的,“你呢?”
安早树露出一口白牙,“我等我家小祖宗。”
“景辞!”禹木一眼就瞧见了站在行道树下的景辞,像个兔子似的飞快奔过去,跳到景辞面前,一把搂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特别委屈,特别想哭。
景辞抱着他抚摸他的脑袋,“乖~”
乔博一脸嫌弃地从后面慢慢走上来,“他这几天除了哭就是哭,烦都烦死我了。”
景辞抱歉地笑笑,“给你添麻烦了。”
乔博没理他,拍拍安早树的肩,“走,煮夫,给我买菜去。”
禹木抬起头,“买菜?”
乔博扭过脑袋,“哼!关你什么事?”
晚上景辞真的带禹木去了一趟游乐场,本以为他会胆子小不敢玩,没想到禹木兴奋得不得了,海盗船、碰碰车、跳跳机一通下来,玩得小脸通红的,眼睛直放光。
“过山车!”他直冲到过山车的队伍后面排队。
景辞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热不热?”
禹木的校服外套已经塞进包里了,他拎起胸口的T恤扇了扇,“还好。好好玩!”
景辞觉得好笑,“你没有来过游乐场吗?”
“来过,小学春游的时候来过,小学毕业的时候我妈妈也带我来过。不过她不会陪我玩。”
“看你疯的。以后经常带你来。”他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
排了二十分钟的队才轮到他们,两人仔仔细细把安全带绑好,禹木有点紧张,景辞就逗他,“看过死神来了没有?”
“啊?”禹木没看过。
“里面的过山车在行驶过程中脱轨,所有人都被甩落下去摔死了。”
禹木却不怎么害怕,“我觉得每个人坐过山车都会有这样的担心,但是这样才有意思。”
景辞没想到说不过他,“要是我们一起死了呢?”
禹木沉默了片刻,“我不想你死。”
景辞一笑,“我也是。”
过山车慢慢平稳地开动,禹木憋得脸通红,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越来越快,猛地顺着高坡滑了下去,强烈的失重感。
“啊——”全车人都尖叫起来。
有一段车轨是埋在水里,过山车冲过去,水花溅起。景辞担心禹木,攥紧他的手,没想到禹木笑起来。
一分多钟,从车上下来,有的人腿软,有的人头晕,也有人像景辞和禹木一样没什么事。禹木还是笑着的,一蹦一跳,“景辞,太好玩了!”
“那我们再玩一遍?”
“好!”
他们把过山车玩了三遍,终于禹木头有点发晕,腿发软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不行了......”禹木眼里都是生理性的眼泪,有气无力地挂在景辞身上。
景辞捏着他软乎乎的手,“还玩不玩了?”
“不玩了......我要死了......”
“小样!”
“你为什么没事?”
“因为我是你老公。”
哼!禹木凑上去啃他的脸。
让他在椅子上休息,景辞去买了两个冰淇淋,“接下来去坐摩天轮好不好?”
禹木往他身上一歪,软绵绵道:“好~”
已经八点了,城市夜景最美的时候。禹木心情特别好,特别黏人,他抱着景辞的胳膊,半靠着他走路,恨不得变成小袋鼠挂在他身上。
景辞拍了拍他的屁股,“好好走路。”
禹木红着脸站直了,过一会又黏上去,“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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