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幻】蝙蝠
作者：白云老哥
•都市怪谈pa，人类科学家×恶（魅）魔情报贩子
•石化装置来历捏造注意
第一章 01
石神千空把车停在街边，写着“犬鬼灯”的发光字招牌从右侧车窗映入眼帘。他取出外套口袋里的手绘地图，对比车载导航，确认那上面显示的是同一地址后，才打开车门。
一名穿白衬衫搭配黑马甲的侍应生上前来替他泊车。
介绍人口中的犬鬼灯应该是一家酒吧，但千空踏入店内后，却觉得这里和寻常酒吧不太一样——这种不一样并非是指装潢，而是氛围。
酒吧内人不多，稀稀拉拉却也坐了不少桌。可是除了吧台上那老式唱片机正放着支外文蓝调曲子，千空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客人们无论单独落座还是结伴而来，都不曾与邻座他人交谈，静得有些怪异。
侍应生端着托盘在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走，见到千空，只礼节性地微微一笑。他点了点头作回应，然后选一处视野好的位置坐下，一抬眼就看到小舞台上不知何时站着个人。
那人穿一身黑色燕尾服，脖子前打着紫色领结，手里拿一顶魔术帽。他本逆着光，让人看不清样貌。可千空的视线刚一扫过去，一束光不知从何处而来，刚好打在他脸上。
千空看清，那是个因俊美而让这间酒吧显得更加怪诞的青年。他留着不对称的短发，右边染成白色。左脸上，则有一条如笑容一般的黑色刺青。
方才还几近无声的人群喧哗起来，掌声雷动。千空礼节性地跟着鼓了几下掌，看到舞台上的魔术师欠身行礼后，开始表演。
没有DJ，没有乐队，却有魔术表演，这可真是家奇怪的酒吧。
他想着，问前来递菜单的侍应生：“只有这些？”
他指菜单上那些花花绿绿的鸡尾酒。
“您还需要什么？”侍应生脸上挂着如同模具里倒出来的笑容，连微笑的弧度都精确到了个位数。
“来点菜单上没有的东西。”他说。
这并非蓄意找茬，而是介绍人告知他的暗号。只有说出了这句话，他才能在这里见到他想见的人。
“那么，私人表演如何？”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
千空抬头，见远处舞台上的魔术师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打扮夸张的小丑正往空中抛接小球。魔术师伸出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很荣幸认识你，我是浅雾幻。”
是这个名字。
千空和他握手，只觉得手上力道一松，一束扎着白色缎带的同色系小花已经出现在他手中。这花便是犬鬼灯，他在医书上见过，可入药。
幻对他笑了笑，这笑容在某种程度上，和那侍应生的相差无几。
“是七海家的少主介绍我来的。”千空将那束犬鬼灯插进桌上作摆设的花瓶里。
魔术师坐下来，对侍应生招了招手：“你知道我的规矩吧？”
“明白，以物易物，希望你的开价不要太离谱。”千空接过侍应生递来的淋在满满一杯冰块里的饮料，尝了尝，味道很淡，品不出是用什么基酒调配而成的。
魔术师拿起他的那一杯在千空的杯子上碰了一下，然后泯一小口，晃着杯子笑笑：“价格当然并不便宜。除此之外，我需要你用一条价值足以相当的情报来和我交换。”
不等千空接话，他继续道：“情报的内容，由我来定。简单来说，我想知道什么，你就必须如实回答什么。”
“然后你会把这情报贩卖给别人，就像卖给我一样？”千空问。
他对“蝙蝠”的行事风格早有耳闻。作为情报贩子，他混迹黑白两道，背后并无靠山，亦不打算投靠任何势力。他手上掌握着许多他人的秘密，并且随时将它们出卖给支付合理价格的人。
“蝙蝠”是利益至上主义者，千空如是听说。
“那当然。不过你得搞清楚，这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幻笑道，笑容柔和了几分，不再像人偶那般死板：“你完全可以选择拒绝和我交换情报。”
他看着千空的眼睛，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会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不是走投无路。尚且还有办法的人，都不会选择依靠“蝙蝠”的力量。有时候，为了解决燃眉之急，人愿意出卖任何东西，包括自己。
不过石神千空还算不上这样的人。
“我恐怕没什么有趣的情报和你交换。”千空用指甲弹了弹夹在自己胸前口袋上还未摘下的胸牌，那上面写着他的姓名、职称，和所属单位：“如你所见，我是个科学家，整日和研究作伴，私生活都可以约等于没有。我实在想不出我身上有什么你感兴趣的情报。”
这番话听上去有点像标榜自己光明磊落，实际上用来描述千空其人在合适不过。他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科研，对科学以外的事情漠不关心。要不是这次有求于“蝙蝠”，也许他一生都不会踏进酒吧这种娱乐场所。
“你和他们不一样。”幻毫不掩饰自己打量千空的视线，坐姿随性，托腮看他：“你的眼睛里看不到那种即使出卖灵魂也要达成某件事情的执念。那么你为什么会找到我？对你这样的人来说，我的开价也许太高了。”
“那可不一定，在科学家眼里，有的东西其价值是无法衡量的。”千空说着，从文件夹里取出几张照片，然后在桌上排开：“我知道以我的身份谈论超自然现象不太合理，但这件事确实发生了。”
第一张照片是一座石雕，轮廓看上去像是人类的女性。作为雕刻艺术，可以称之为巧夺天工。甚至一些细节——例如手背上的静脉，或指节上的纹理，都逼真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人类的工艺并非达不到这种水平，只不过真与假很容易用肉眼分辨。这石雕看上去真实得有些过分了。
第二张照片则是石雕被平放在一张手术台上，因为浇上了什么液体，大部分颜色变得很深。
第三张照片，石雕外部像鸡蛋壳一样碎裂开来，剥出其中那名有血有肉，确实是活着的人类女性。
“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千空注意到情报贩子在看到那些照片时，没有露出他想象中的意外表情。或许这是一种表情管理，又或许“蝙蝠”真的如那些人所说，是个神通广大无所不晓的存在。
幻漫不经心翻看那些照片：“现在应该是我报价的回合了吧。”
千空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可不便宜。”魔术师像是要吊人胃口，他把照片翻来覆去的看，说：“这名女性佩戴着七海家的家徽，应该是小龙水的部下吧？”
千空所属的研究所需要经费，背后和黑道往来密切。七海家便是他们最大的金主。
七海龙水曾因家族生意受人阻挠而向这名情报贩子购买情报，虽然在那之后七海家的确击溃了一直以来如肉中刺一般的竞争对手，一举成为颇具影响力的大财阀。但龙水本人却对交换给“蝙蝠”的情报惴惴不安至今。
“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向他购买那条情报。”龙水说这话时，略带窘迫：“那个人总给我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我实在不建议你去找他。”
“但也只有他才有可能知道石化的原因吧？”千空不以为然：“我没什么秘密需要保守，你的秘密我也从来不曾窥探。如果是商业机密，那么购买者也会向他付出同等代价，我认为没人会傻到那个份上。”
“弗朗索瓦已经得救，我很感激你，千空。”研究所的少东家在千空面前从来不摆身段，他总以朋友的口吻和这年轻的科学家交谈：“你就非得弄清楚石化的原因？”
“你不想知道吗？你有没有想过，弗朗索瓦也许是遭到了某种武器的袭击，才会变成这样。这武器下一次瞄准的，可能就是你。”
龙水沉思片刻，不得不承认千空说得很有道理。弗朗索瓦遭遇的这桩怪事虽然已经被他压了下来，但家族内知晓此事的人都陷入了不安。他们见过许多世界各国先进的武器，无论是通过次声波使内脏碎裂，还是无视装甲直接摧毁人体组织的微波武器。它们令人畏惧，却有科学规律可循。
而这石化现象，却完全超出了人类科学的认知范畴。即使传扬出去，也会被人们视作都市怪谈吧。
“那么，就以七海家的名义……”
千空笑着打断他：“你还嫌自己底裤露给人家的不够多？以我私人名义就好，你负责结账。”
千空这么说，亦是基于他对这绰号“蝙蝠”的情报贩子产生了兴趣。
现在这人就坐在他眼前，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在桌下将双腿交叠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足尖踢到了千空鞋子的侧缘。他没有道歉，也没有把腿收回去。而是抬起那双上挑的眼睛看千空的反应。
站在理性层面客观评价，浅雾幻长得很美。他眉眼中有一种模糊了性别的媚态，让人在和他对视时很难心无旁骛。这和性别与性取向无关，而是一种直触人类原始本能的诱惑力。
有人说，就算对“蝙蝠”开出的价格不情愿，最后也会不得不向他支付酬劳。这源于他身上某种魔力，能蛊惑人心。和他对视时，脑子会像被下了迷药一般混沌，等清醒过来，已追悔莫及。
千空明显感觉到对方在试探自己，逃是下策。他不为所动，迎着那视线看回去。
只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而已。那些传言，恐怕有不少夸张的成分。
那眼睛弯起来，形成一条弧，又睁开，睫毛随之轻轻颤动。就算是千空这样生活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科学家，也能判断出它的确拥有魅力。但，轻易操纵人心倒不至于。至少他还从未听说过人类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没错，是龙水的部下因不明原因被石化。我想知道石化的原因，以及这背后是否有人为因素。”千空掏出一张七海家的支票递过去：“我还挺期待你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魔术师一怔，确信自己的确听到了期待这个词汇。
“你真是个怪人。”他说。
“蝙蝠”名声在外，他手中掌握的情报足以使一个普通情报贩子丢掉性命数十次，可至今为止，尚且没有哪个组织能动得了他。派去的杀手有去无回，各界揣测他背后到底有怎样的势力保护。可无论怎么查探，“蝙蝠”所拥有的，也只不过这家叫做 “犬鬼灯”的小酒吧而已。
久而久之，有求于他的人，无一不是带着畏惧来到这里。
名为石神千空的科学家对坊间传说不以为然，仅仅像谈论一桩普通的生意那样与浅雾幻交谈。他跃跃欲试，不知道这传言中有着窥探他人心灵力量的魔术师会开出怎样的条件。
“看得出来，你是个寡欲的人。”
幻说，那声音与唱片机里的曲子融为一体，像在吟唱一支催眠曲，令人昏昏欲睡。
只在千空不留神扎眼的一瞬间，眼前的人消失了。他感觉到身侧的违和感，看过去时，魔术师已经坐在他旁边。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也许是花。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全没有欲望的人。”
幻的声音重新在耳畔响起，却又像来自某个遥远的地方。
“你缺少一个契机。”
那吟唱如同咒文，将一些不属于千空的东西注入了他的意识，交织成一片不可名状却又色彩斑斓之物，令他迷失其中。稍微抓回一点自我时，千空惊觉那魔术师竟然在吻他。他的大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力，忘情地回应了这个吻。
他拼尽全力，才从那仿佛禁锢了灵魂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失声道：“你！”
“我怎么了？”魔术师晃着酒杯，融化的冰块发出咔啦啦的声响。他依然坐在千空对面，似乎从未离开过那张椅子。
刚才的是幻觉？
不，不可能。那个吻的触感还残留着，而对方看他的眼睛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千空想起龙水曾经这么警告他：“我实在不建议你去找他。有人告诉我，他也许不是人类。”
TBC
第二章 02
•众所周知恶魔的唾液会……
浅雾幻的确不是人类。
尽管从未有人能以确凿证据证明他的存在已经超出人类对已有物种的记录，但这是客观事实。
通俗易懂的来说，他是一只恶魔。
恶魔能通过摄取人类的DNA读取思想，刚才那个让千空恍如产生幻觉般的亲吻，已经令他将这科学家片刻所想窥探殆尽。盗取而来的思维零零碎碎，重新在幻的意识中整合。
有趣极了。
坦白说，幻不喜欢人类。人类的行为大多受欲望所驱使，即使不使用恶魔特有的能力，也能从言行举止中窥探一二。控制人心，对幻来说是一件简单到有点无趣的事情。只需巧妙地用语言找出心灵上的裂缝，侵入进去，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容易了。
但，石神千空没有裂缝。
恶魔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人类，普通人的物欲对他不值一提。就算在幻那番故意为之的挑逗下，他的心灵也未曾动摇。寻找那名女性被石化的原因，是他坐在这里唯一的目的。而且他的坚定，竟仅仅来自于对未知事物的求知欲。
当然，求知欲也可以算是欲望的一种，却不是恶魔可以掌控的范畴。
“你走神了。”他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把酒杯放在桌面：“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了吗？小千空。”
千空定了定神，仍在质疑那幻觉的真实性，就连对方略显亲昵的称呼方式也没有在意。龙水那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荒谬之言只从他的记忆里一闪而过，作为科学家，他笃信万事皆有规律可循。
他应道：“抱歉，我没听清，你说什么了吗？”
科学家的眼神飘忽不定，他疑惑，却不敢妄自判断。这一切被幻收入眼底，他笑笑，想目前就算这个人类的精神力量再怎么强大，也还尚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只不过，需要做得再小心一些。
他说：“我的开价是，你对那石化装置的研究成果。”
“石化装置？”
“没错，让那女性变成石雕的，是一件从国外流入黑市的石化装置——姑且叫它这个名字吧，因为将它出手的那名商人是这么称呼它的。像你这样的科学家，一定想要弄清楚那装置将人石化的原理。你只需要把研究成果告诉我就行了，这就是我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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