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今看了一眼坐在摄像机旁边的闻枝北。摄影棚里很热,所以他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立领衬衫,袖子挽到手腕,听到郑忻这么说,不由得抬头看了常今一眼。
常今:“导演,拍床戏,不清场吗?”
郑忻暴躁抖腿:“只裸个背和腿,连胸都拍不着,清个屁的场啊!”
☆、你的梦想是什么?
摄像头拍了个长远景。
演楚昉的焦韦炜呆立在门边,手扶着门框,脸色苍白。
在他对面的木床上,两个人交叠着。上面的那个要纤细一些,又薄又轻的长衫退了大半,露出了一片肩头。那皮肤细腻又紧致,像是有呼吸一样生动鲜活。
一只明显要粗糙一些的手从肩头上慢慢滑下,顺着这曲线滑到腰窝处,然后暧昧地摩挲。
郑忻:“停!停!常今,你抖个什么玩意儿?”
常今耳朵红的能滴出血,不适应地说了声对不起。
趴在他身下的是饰演楚昉情人的老演员柏译,本身就以荷尔蒙和硬汉形象出道,对这样的情形很熟悉了,反过来安慰常今:“没事,第一次都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常今:“……”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这时候是导演讲戏的时间,可柏译也没起来,一条胳膊搭在常今的腰上,手指头弹琴一样在常今的身上点啊点,间隙还侧过脸小声说:“你皮肤可真好。”
“你现在演的是谁?是谁?是另外一个楚昉,是真实的,充满着欲望的楚昉。他内心应该是什么样的?应该是狂热的,大胆又豪放的!是不顾礼教,不守道德的!你明白吗?你要再热情一点,主动一点,手放上来!对,摸着他的脖子,腿呢,来来,给腿一个特写,腿抬上来。”
闻枝北看了常今半天,在柏译的手越来越往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说:“可以了吧,摄像机都等着。”
“ACTION!”
常今知道摄像机只会对准自己的身体,于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脸。与此相反的,他的身体覆盖在柏译的上方,整个身体都用胳膊撑着,衣服已经被甩到了一边,光裸着背和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全身上下只在腰间裹了一条青色的被子。
柏译的手按在他的腿上,沿着小腿一路往上,渐渐没入了青被里。
剧本没写这么细致,下面的戏怎么演就看演员发挥,导演不喊停,就要继续下去。柏译的手在黑暗里摸到了常今的短裤边,还没来得及深入,就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常今俯视着他,长而亮的眼睛微微眯着,一片清明。
“CUT!”
郑忻烦乱地揉脑袋:“先留着这一条。”这就是不满意了。
常今披了个外套坐在床头,看柏译凑过来,冷静地从眼角瞥了他一眼。
柏译被这一眼看的呆了两秒:“我觉得你这条件做替身可惜了。要不要考虑签我们公司?”他手搭在常今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把他往自己身边拉:“我们可以私下谈谈这个事情。”
常今在“偷偷给他一拳”和“捏爆他的命根子”中间犹豫了下,就听见一个声音说:“我觉得不行。”
闻枝北:“直接在拍摄期间就挖人,不符合剧组的规定,所以不行。”
闻枝北背靠闻乐影视,业界都知道的集团公子,有才又有财,还是剧组投资人,论背景和资历都惹不起,柏译就笑笑,哥俩好的拍拍常今:“开个玩笑,就是觉得小常条件不错,想帮他一把,没有别的意思,闻少不要误会。”
闻枝北:“你能帮他什么。”
陈述句。一语中的。
常今以前觉得闻枝北软绵绵的,小太阳似的暖男,没想到小绵羊长成了大狐狸,一出口就能噎死人。
爽!
柏译脸色通红地走了。
闻枝北站在常今面前,他个子高,从这个视角能清楚地看到对方薄薄的胸脯,瘦,但是不柴,和屁股一样,还是有肉的。
只是胸上的是肌肉,屁股上的是……
意识到思想跑了八百里远的闻枝北回过神,正对上常今的双眼。
“闻枝北!” 郑忻灵感突发:“你不是学过表演吗,我看你和常今就挺搭的,有火花,你和常今来过一遍这个戏。”
闻枝北“唰“地扭过头:死亡凝视。
郑忻开始抖腿:“你这个身形和柏译也像,就是高了点,不过能搭。常今太僵硬了,放不开,你不是和他熟吗,带着他走一遍。”
闻枝北大踏步地走过来,因为身材和容貌带来的压迫感让郑忻头皮一凉:“真的,我觉得你俩刚才那对视很有感觉,入戏了啊入戏了,来来来,灯光摄影准备,来!”
常今僵硬到手脚冰凉。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只是一个替身啊,怎么就演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闻枝北躺在他身下,和柏译一样半敞着胸。常今眼神乱飘,大腿拉到闻枝北的腰上,胡乱地蹭了蹭。
闻枝北:“……”两个人都有点尴尬。还是闻枝北先缓过来,手摸到常今的背上,顺着中间凹下去的骨线缓缓滑下去。
这触感让常今打了一个寒颤,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发抖,只能低着脑袋。两个人头顶着头,彼此的呼吸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监视器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触及到被子边缘的时候顿了一下,毫不犹豫地伸了进去。
郑忻:“很好,很好。”
因为有青被挡着,所以也看不清那只手在被子里做了什么,可上面的人喘息的更厉害了。背上的肌肉绷的紧紧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青。
就像有根看不见的绳子,在半空中提着这具骨架一样。
常今撑在闻枝北身体两侧的手一软,“啪唧”一声摔下去。好在闻枝北反应迅速,一只手横过来拦在他的身前,另一只手挡在两个人的脸中间,勉强避开了这意外的亲密接触。
常今:“对不起啊。”他爬起来:“有点累,没撑住。”
郑忻摸着下巴:“还行,这条先留着。”到最后也没说用不用。他旁边的助理小孟捂着嘴,小声赞叹:“好帅哦,好配哦。”
郑忻:?
闻枝北去了厕所,郑忻立马屁颠颠的跟上。好脾气的大少爷生气了,他得去顺顺毛。
“哎呀,你不是也挺喜欢演戏嘛,就是让你跟人家搭个戏,没有调侃你的意思啦。” 郑忻说:“要不是阿姨不愿意,我真觉得你该进娱乐圈的。可惜了。那个柏译条件不如你,手脚也有点……”
这么背后说人也不太好,郑忻眼珠子转转,不经意瞥到了闻枝北的下半身:“哦哦哦。”
闻枝北:“……”
郑忻一副“我懂得”的死样子:“哦呦,难怪脸色这么差,说是不喜欢常今,身体倒是很诚实。也不怪你,男人嘛,看见符合自己心意的……”
一阵冷风迎面而来。
闻枝北右腿高抬,脚尖绷紧,擦着郑忻的头皮“呼啦”一声扫过去。
这动作比什么话都有震慑力,郑忻立刻闭嘴了:“大佬!”
******
“大佬!”徐枣五体投地:“闻枝北你真的是大佬,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啊?”
他们一行人从恐怖屋出来就被拉到山后面野营。肉和蔬菜都是没处理过,装在塑料袋里直接扔过来的,还冒着血丝呢。
练习生们小脸都白了。
最后还是最有生活经验的常今把做饭的活儿揽过来,拿着把大菜刀咣咣地在那剁。血和肉糊在菜板上,再加上他面无表情一片惨白(在魔方屋里被吓的)的脸,特别的有氛围。
加个片头就是恐怖片。
闻枝北就负责生火,搭帐篷,安排人手,洗菜,忙完了还在常今旁边支了个桌板,就着简陋的条件炒了一盘青椒肉丝。
徐枣:“大佬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闻枝北就笑。小虎牙在篝火的照耀下特别的闪亮,亮的常今心里乱成一片。
“我也有不擅长的。唔,比如刚才在恐怖屋,我还挺害怕的,多亏了常今在。”
徐枣咋咋呼呼:“对对,我师傅是挺牛掰的,里面那么吓人,他出来一量心跳,我操,跟我平常差不多。真是厉害!”
常今不说话。
那是量心跳的时机不对。如果在……在闻枝北对自己说不要怕的时候量……
大概会破表吧?
吃完饭一群人围着摄像机做互动,常今和闻枝北去洗碗。闻枝北要高一些,蹲下来的时候就挤着常今的肩膀。
常今在水流声中沉默了一会,问:“你家境那么好,为什么要来吃苦?”
闻枝北:“不苦啊。和你们一起练习一起玩,我觉得挺舒服的。而且我也有梦想,我喜欢站在舞台上。你呢,你的梦想呢?”
常今想说,不知道。
非要说一个的话,挣钱,挣大钱。能让自己和常奶奶吃穿不愁过一辈子的钱。
月光那么皎洁,照在闻枝北的脸上。十几岁的年纪,风华正茂,一片真心都□□裸地看得见。
常今:“……和你一样。”
想和你一起,出道。
☆、夏林满来了
想和你一起出道,想看看你的梦想。
想变成我的梦想。
当年的常今是这么想的。
他一直漫不经心的,对能不能出道这件事也是最不执着的,所以突然认真起来就特别引人注目,骆诚诚还专门找他谈话,问他是不是遭受了什么打击。
常今:???
大清早的他没空搭理骆诚诚,一群人还得绕着公司跑步锻炼体力呢。在常今前面跑的是个特别瘦的男生,常今叫他老陶。
老陶在前面晃晃悠悠,喘气声大的隔着十米都听得见。常今快跑了两步,用手推他的后背:“坚持住,快到目的地了。”
话刚说完,就看见老陶身子一软倒下了。
骆诚诚刚开始没注意,听到动静了才赶过来,老陶已经脸白如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骆诚诚吓了一大跳,掏出手机就打120。常今在一边站着,脑袋发懵,一时间没有想明白自己只是推了他一下,人怎么就倒了呢?
闻枝北挤进来,先摸了摸老陶的心跳。心跳还在。他也不敢乱动,就站起来拉着常今的手,两个人的手都是冰冰凉:“别怕,不是你的事。”
的确不是常今的事。
老陶是突然脑缺氧导致的昏厥。说危险也危险,说致命也不致命。可老陶的家人不干了,呼啦啦地带走了老陶。因为是属于合约上的“突发事故”,所以也没赔违约金。
可是团队少了一个人。
临近出道,任何变动都可能导致出道计划的夭折。尤其是在德人这样并不是很专业的公司。
所有人都心慌慌。常今眯着眼睛看楼下,骆诚诚穿着一件条纹卫衣,身后跟着一个人进了公司。
和前几天愁眉苦脸的样子不同,骆诚诚笑的颧骨高高堆起,露出闪亮亮的一口白牙:“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新伙伴,夏林满。”
“林满做为我们的候补练习生,个人的能力和资质也是非常非常出众的。虽然没有和老陶一样和大家经历了淘汰赛竞争赛,但依然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一员。所以呢,也希望你们做为老队员,发挥一下团结友爱的精神,说的就是你常今,别刷你的球鞋了,再刷刷都掉色儿了,啊,希望老队员呢,多带带他,啊,尽早融入我们的团队里。就这样。”
稀稀拉拉的掌声。
女生们无可无不可,反正也是一队的。男生除常今和闻枝北外,以徐枣为首,带着挑剔的审判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眼夏林满,甭管喜欢不喜欢吧,先得承认,这人外表真挺优秀的。
骨架纤细,下巴圆润,有点女孩子的轮廓。可是五官又很明朗,鼻梁挺直,嘴角上翘,一双桃花眼,特别特别讨喜的长相。
常今清冷,闻枝北阳光,这个夏林满就是介乎于他们中间的,秀丽,但是一点都不娘气。
声音也好听:“你好。”
“你好。”常今觉得不太舒服。夏林满正对着自己,可是目光漫不经心,好像视线的终点压根不在自己身上。
闻枝北:“你好,我叫闻枝北。”
“夏林满。” 夏林满握了一下闻枝北的手:“夏天的夏,树林的林。”夏林满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他文静但不无趣,有很多常今听都没听过的爱好,带来的行李里有一半都是书,看封皮常今就知道自己肯定读不懂的那种。
是个文化人。
常今做为一个学渣,对文化人总有种避而远之的敬畏。
可闻枝北就和他很聊得来。常今推门进去的时候,两个人正坐在一张床上探讨“清底”。
清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夏林满:“不是清底,是经地,是我们特别喜欢的一个作家,你看过他写的《黑暗之敌》吗?”常今当然没看过,他连这个人都不知道。
“推荐你去看一下,探讨人性的黑暗与光明,写的特别好,周六还有一个关于他的文学讲座,我一直想去,可惜没订到票。”
闻枝北:“你也想去么?正好我有两张票。”
夏林满很高兴,圆润的鼻头微微皱起,像一只心满意足的猫:“那太好了。”
常今挠挠额头,莫名觉得自己像一个破坏气氛的第三者:“那个,阿枝。”那个时候他和闻枝北关系还可以,他不想像徐枣他们那样喊他大佬,也不喜欢喊他名字的后两个字,索性就以家乡的习俗叫他:“阿枝,还去不去游戏厅了?”
闻枝北站起来:“去。”看见夏林满还坐着,出于礼貌问他:“下午没课,要不要一起去玩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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