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冲两人笑了笑,而后跑到床后蹲下躲好。
小宇则沉默着没说话,端着一张冷脸小跑几步,打开衣柜钻了进去。
李白愣了一下。
小宇坐稳后倒计时所剩无几,他迅速地掩上了衣柜。
咚地一声,李白看着被关上门的衣柜,脑子一瞬间嗡嗡作响,模糊的记忆好似从那衣柜里爬了出来,将他包围。
……
“宝贝,跟妈妈玩捉迷藏好吗?……”
为什么要玩捉迷藏?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母亲颤抖着、粗暴地推进了衣柜里,紧接着,衣柜门被重重地合上。他推了一下,发现门被什么东西从外头抵住了,打不开了。
“妈妈?”
“捉迷藏的时候不可以出声!”
女人飞快地打断了他,急促而暴躁,
“听话!”
他被吓得不敢动弹,也不敢开口。衣柜里挂满了母亲的衣服,弥漫着一股被太阳晒过的香味,和妈妈身上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是一处拥有高度安全感的容身之所,除了有点闷。
过了几分钟,黑暗让他恐惧,他开始喘不过气来。于是开始喊母亲的名字。
“妈……”
哐当!外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有母亲的尖叫声。
……妈。
……
李白的呼吸急促,他觉得腿下开始发软,一只手竟然支撑不住身体的平衡。
“怪兽来啦——!”那名男大学生装腔作势地扯着嗓子走进来,“躲好咯!”
男子首先找到了躲在床后的小女孩,被抱起来后,女孩发出银铃般的笑,不甘地锤了几下男子,“大哥哥你肯定是偷看了!”
“大哥哥我有千里眼、顺风耳,”男子笑着,小心翼翼地把女孩放下,“好了,让我再看看有没有小绵羊……”
然后他唰!地打开了衣柜。
李白的心跟着一颤,他跌跌撞撞地后退半步,手好像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
“小宇,找到你了~”
“小宇被找到啦!”
乖巧地缩在衣柜里,小宇在女孩与男子的笑声中冷漠地抬起了头,但是看见女孩笑得那么开心,只好配合着佯作不服气,撅起嘴。
哐当!!
李白一手扫掉桌上的玻璃杯,杯子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房间里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李白身上。
韩信错愕地看着身边呼吸狭促的人,对方却拒绝与自己对视,一言不发地起身快步离开了这个房间。
“喂,李白……!”
韩信忙不迭跟了上去。
5
李白不知道自己头也不回地走了多远,寻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外加旁边有垃圾桶,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有些虚脱而无力地靠到墙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与打火机。
烟是新的,没拆封过,李白拆包装的动作都有些不连贯,急躁地抽了一根出来,打火机却怎么也冒不出火来。许是太久没用,早就不行了。
李白不停地按着打火机,咔咔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角落。
忽然一个身影走到自己面前,韩信的手也拿着打火机,另一只手替他遮住风。
李白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低下头,就着他人的火源,成功点燃了自己的烟。接踵而至的是贪婪、迫切的吸烟。
“你没有烟瘾,但是身上却带着烟,”韩信收起打火机,“所以你只会在自己情绪紧张的时候抽一支缓解是么?”
“……呼……”
李白长吁了一口气,吐出一团浓厚的烟雾。
韩信知道他肯定有事,但是李白从刚到现在一字未说,就是不想交代的意思,既是如此,自己没必要逼迫。
“你一个人可以吗?我回去帮他们收拾一下玻璃碎片。”
李白扶着墙慢慢站直,表情复杂地凝视着韩信。
说出一个彼此都知道的谎言作为回答,似乎并没有意义。
自己现在,一点都不可以。
这是李白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认真地观察眼前这个男人。
白发,高马尾,深邃分明的五官,颀长结实的身材,整个人比自己大了一圈。
令人看不透的双眼,高挺的鼻梁,然后是刀锋削过般的薄唇,……
刀锋削过般的薄唇。
唇……。
下一秒,李白丢掉烟头,抚上韩信的侧脸,吻住了他。
TBC
第七章 (七)
本章:
老婆未来伴侣身体不舒服,照顾一下。
——
(七)
1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然而被吻住的人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手足无措,末了反而还伸手一把将人回揽进怀里。
李白踉跄地向前跌去,无意间加深了这个吻,烟味扩散得更重了。
两人的舌头都随主人性子,不服输地互相挑衅纠缠不清,本就宁静的巷子里断断续续响起接吻的水声,期间韩信一直配合着,直到李白主动轻轻地推开自己。
“……我的吻比烟有用吗?”良久,他笑道。
李白神色恢复以往的平静,仅剩眉头微皱,“你不问为什么?”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我不得不说这句回答无聊又老套。”
“承让,最近我妈在看连续剧,我上礼拜回家时候学的。”
“……”
韩信顺其自然地搂过他的肩膀,仿佛古代皇帝点兵点将随即搂过某个妃子般,透着股不会被推开或者被告性骚扰的迷之自信,唯一不同的是被他宠幸的“妃子”并没有表现出明天马上就要飞上枝头的狂喜,反倒一脸冷漠与嫌弃。
“走吧,那个孩子看你跑出去,很担心你,”利用体型优势韩信成功强行带着人走,“你总得回去给别人个交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韩信听见李白轻轻叹了一声气。
两人回去收拾了一下刚刚被李白搞出来的狼藉,便帮忙将孩子集中到了前院去排队领取礼物。孩子们一个接一个走上前来,挑选了自己喜欢的礼物后就转身跑开又加入庭院玩耍的洪流里。
走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知道这短短的一个小时发生了什么,裴擒虎已经跟那位女大学生阿离一见如故,此时此刻聊得正火热。你一言我一语,女方时不时被逗笑。
然后裴擒虎就被吕布从后边拍了一巴掌。
“聊什么这么开心?走了!”
李白:“……”
真不愧是A城第一直男癌,这么没有眼力见,还想要娶老婆。
裴擒虎略微尴尬地冲女孩笑笑,两人简单地做了道别后,警员一个个爬上了离去的警车。
车子开动以后,裴擒虎脸上带着尚未散尽的盎然春意,飘飘然又认真道:“我觉得我的春天要来了。”
韩信白眼一翻,不屑地抛出重击:“聊那么久,你留人联系方式了吗?”
裴擒虎:“……”
一分钟后,警车里传来裴师兄凄惨的哀嚎。
“放我下去!停车——!”
还有吕布制霸一切的震慑:“瞎嚷什么?都过三个红绿灯了,缘分天注定,不是凉凉就是柳暗花明,闭嘴!”
“我不要‘又一村’!我就要‘这村’!”
“再嚷把你嘴堵上!”
李白是这群人里画风最独特清奇的存在,他斜睨一眼韩信,郑重其事地发问:“你为什么那么熟练?”
“什么?”
“认识多久就知道要留人联系方式,你以前经常这么干?”
韩信:“……”
“嗯?”
好在韩队长久经沙场,关键时刻绝地反击、倒打一耙:“你吃醋了吗?”
李白:“……”
于是这场拉锯战暂时以1:1落下帷幕。
2
回到局里,座位上的咖啡无疑凉得彻彻底底,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同事们惬意享受完毕的一杯杯空杯。
李白这几年的胃状态不是特别好,主要原因还是他自己三餐不正常作出来的缘故,所以他一般不喝冰咖啡或者冷咖啡自杀。
于是李白把咖啡推到一边,拉开了抽屉,打算跟失宠的三合一兄弟们来个久别重逢。而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按住了他即将触碰到速溶咖啡的手指。
还没来得及回头,韩信的另一只手递上来一杯热咖啡,用力地放到桌上。韩信站在李白身后,双臂一左一右,巧合让他以这微妙的形式将坐在椅子上的人——看上去像是——圈在了怀里。
同时自动屏蔽周围同事震惊异样的目光,寂静的办公室里出现了大脑咔咔作响而后当机和粉红泡泡不停冒泡、不停破碎的幻听。
李白面不改色地伸手探了探纸杯杯身,竟然还是热的。
“哪来的?”
“刚才路上叫的,局里的肯定凉了,还能喝么?不能。”
“……”
可惜,韩信总有一种在李白略微被感动到的时候、成功作死让一切前功尽弃的特异功能,他管不住自己嘴地继续道:“还叫了午餐,填的你电话,一会儿到了帮我送到办公室,谢谢。”
一句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生生吞了回去,看着韩信优哉游哉踱步走回办公室的背影,李白义愤填膺重重合上了抽屉!
要说这警局真是奇怪透了,上班的时候永远无事发生,而轮休的时候永远突发意外,让休息计划一次次泡汤。回到警局后的一下午,李白均泡在繁琐的文件里,处理着顶头上司们懒得过目推下来让手下做人肉识别的过场项目,期间除了在昏昏欲睡时被外卖电话惊醒,送去了韩信办公室跟他共进了一顿午餐就没有别的稀奇事了——李白确实没听出韩信刚才那话里有邀请自己一起吃的意思,故而放了袋子就要走,被韩信一把扯了回来。
他说:“坐下,一起吃。”
“?”
韩信:“?愣着干嘛?”
“原来你刚才是叫我送过来然后我们一起吃的意思?”
“不是很明显吗?”
“……”SB,只有你一个觉得明显而已。
然后咖啡的提神效果就生效了。李白吊着一口气,撑到了下班,然后站在空荡荡的车位前发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是从韩信家里直接过来的,“不堪回首”的记忆复苏,李白的脸有些异样地燥热。
好巧不巧,届时韩信也跟着从局里走出来,十分熟练地揪起他的后领扯着就走。
“忙糊涂了?上车。”
“你放开我……!”
“你的东西还在我车上呢,李警官。”
“……”
韩信趁着他发呆一把将他按进了自己车上,还颇为贴心地替他系好安全带,然后发现李白浑身紧绷,双眼警惕,表情古怪无比地死死盯着自己。
韩信也不问,自顾自上了驾驶座开始一个新的话题:“别人又给我推荐了一家新店,我们今晚……”
“送我回家。”李白斩钉截铁。
韩信愣了一下:“你就不想去试试……”
“送我回家。”李白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
“……”气氛在两人的对峙下变得有些僵硬,良久韩信似是认了下风,语气有些无奈:“好吧,那你记得吃晚饭。”
李白没有回答他,沉默着侧过了头。正好落日的余晖洒下,将李白的全身都染上了一层金色的薄光,衬得他的五官棱角分明,一头黑发之下,是渐渐被隐藏起来无法看清的情绪。
韩信把车开动了,一路上他唯一一次观察到李白的双唇动了一动,大概是他曾经想开口说些什么的证明。
轻车熟路地把车子开到李白家小区门口,韩信想了一下,问:“哪栋?”
“18.”
“好人做到底,我送你到楼下。”
李白嗯了一声,似是有些疲惫地不愿意再搭话。
韩信的满脑子都在咔咔高速运转着思考一个问题:自己哪里做错了把他给惹着了?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吗?”
李白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喂……!”韩信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想将人叫住,“记得吃晚饭。”
李白停住脚步,有些头疼地敲了敲前额,无可奈何地飘出一句:“你快滚吧。”
3
李白盯着手机上的号码,思绪随着嘟声进入发空状态。
电话忽然被接起来,对面男人熟悉的声音急躁而不耐烦:“喂?谁啊?”显然是没仔细看来电人就胡乱接起来,李白推测他正忙着。
“爸,我们队长吕布想查一个人。”
“……”李老沉默半晌,忽然兴奋地喊起来:“你姐说你本垒打了,怎么样?暴露了没?”
“……爸,我在拜托你帮我……”
李老故作耳聋:“戴//套了吗?”
李白无计可施,知道他爸就这脾气,就算跟他说自己被绑架了、马上就要被撕票了,没问到他想知道的事,是不会理你的,“没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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