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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第八章 （八）
本章：
总厅视察吓煞包括地狱使者在内的全体警员，
裴擒虎真香现场，
开始管老婆的韩队长，
以及韩队长与吕队之间由一条裤子引发的矛盾暗自激烈交锋【？】
——
（八）
1
韩信在半梦半醒之中翻了个身，找到了一个舒服无比的姿势。
就这个姿势枕着胳膊肌肉都不带酸的，非常适合用来进入美梦……然而下一秒他的美梦就破碎了，他感觉到无形之中有一股力量狠狠往他背上踹来，漆黑的梦境世界里一阵噼里啪啦、东倒西歪，最后咚地一声闷响，韩信猛地睁开眼！
他被李白一脚从床上踢了下来，此时正上赤下裸趴在木地板上，一抬头，就能看见前方距离不到半米的阳台落地窗，和那半掩的窗帘。
“你的Lost Rivers鬼哭狼嚎了半天了，把我都吵醒了，你自己醒不来？”
身后传来李白带着倦意与怒火的抱怨。
刚才那一脚不仅没把自己踢清醒，反而意识更加涣散了。韩信一边努力把意识归位，一边歪歪斜斜站起来，回过头去。
李白下半身围着条浴巾，黑发湿漉漉耷拉下来，有的甚至垂到了肩部，见韩信醒了，白眼一翻，把手伸向一边的吹风机。
“喂，你——”
“嗡嗡嗡嗡——”
韩信还没来得及开口，声音已被吹风气巨大的噪响盖过。
“……”
即使是在这样一个极端嘈杂的环境里，依旧能隐约听见自己的手机正在鬼哭狼嚎着那首听觉盛宴。
再侧头望去，李白紧皱着眉，一脸嫌弃的痛苦，看自己手机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
韩信连忙关掉铃声，嬉皮笑脸地赔笑。
“怎么着，李警官今个儿起这么早？”
李白的状态明显被他自己精心调整、反复练习过，昨晚的颓废恍惚一扫而空，他又恢复了招人喜欢的正派形象，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在这一刻显得这般缥缈虚幻。
“半夜被某人抱着又舔又亲，浑身难受，不洗澡我受不了。”李白表情古怪，幽幽道，“你是梦游还是属狗？”
韩信还想再说什么，然而李白紧接着打断了他。
“快点起来，要迟到了。”
韩信随手抓了一把乱成鸡窝的头发，一边滑开手机锁屏，“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这不还有四十五分钟？早上要吃什么，找你家楼下最近的叫……”
“我做好了。”
“……什么？”
吹风机被关掉，房间瞬间宁静了下来。李白把头发往后一捋，一字一句淡定道：“我做好了，早餐。”
2
跟此时餐桌上的丰盛早餐、这顿顶级盛宴比起来，自己昨晚煮的那碗粥简直是贫民窟水平。
“你做的？”
李白已经穿戴整齐，正往自己脖子上打领带，微昂着头的动作并非刻意，却十分符合时宜情景地显露出对下层玩家的蔑视：“嗯。”
“昨晚冰箱里没这些食材！”韩信还是无法相信，据理力争，“你别告诉我你是出去跑了一圈然后顺路买了菜回来。”
李白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嗯。”
“……”双腿一软无力地一屁股坐下，半晌，韩信忽然意识到些什么，“你说昨晚折腾到要两点了吧，你起那么早做什么……”
自从开始工作，从家里搬出来后，公寓都是一个人住，懒得动手，李白通常都是随便应付过去，什么牛奶饭团，馒头豆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下厨。相反，由于特殊的身世，他老早就踩着个小板凳在旧家那又宅又闷的厨房里，双手拿着锅铲炒菜了。
不过也就炒了一年，后来他妈妈就为了自己的户口跟对门的李叔叔——也就是现在的继父——结婚了，说起来他也姓李，实在凑巧得很。继父是个顾家的男人，婚后基本包揽了大半家务，更不会让自己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孩进厨房插手。
那个时候，他根本不会想到继父一个斯斯文文戴着金边框眼镜的男人，竟然真的能够保护他们。也更不会想到，继父是个其貌不扬之人，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实际上是省级格斗大赛冠军擂主，多年来一直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于是李白接受了他，让他接替了保护妈妈的任务。
“睡了六个小时，足够了。”李白拉开椅子坐下，拿起调羹，“吃吧，不收你钱，算是还昨晚的债。”
“哎等会儿，”韩信瞥见李白身上的警服，忽然想起来什么，“你怎么穿这个？局里平时不是不强制要求的吗。”
“今天是上个月总厅跟我们约好的视察日，活腻了也不能挑这天造反吧。”李白理了理领口，“死了倒还好，被上面领导看见没穿警服，检讨至少五千，局长再多追加五千……”
“……那我怎么办？”昨晚抓起钥匙随便套了衣服就跑过来了，韩信开始后知后觉冲动行事的大难临头。
李白笑得好不灿烂：“关我什么事。”
“……”
“还有你昨晚开兰博基尼过来的吧？今天也别开过去了，不然检讨两万起，一会坐我的那辆。”
韩信警惕道：“你那辆是什么？”
“我的哪能跟你比，”呛到了韩信，李白心情很好，喝粥的动作飘飘然，脸上眉飞色舞，“就一破BMW7系，还被你弄坏过。”
韩信：“……”
“……不然我们还是打车吧。”末了李白也终于有些心虚地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定。”
“定吧……”韩信处于恍惚中。
“至于你的衣服，一会儿到局里我去更衣室看看有没有备用的，我记得有一套吕布嫌裆/部太窄的……”
韩信猛地从神游中回过神来，震惊地瞪大眼，冷笑道：“他都嫌太窄，那我就不用穿了！”
李白张了张嘴，看上去像是想说些什么。
韩信飞快地打断他：“不用说了！他都穿不下，我能穿得下？你对我的没概念吗，又不是没吃过！”
“我靠，我又没吃过他的，我能有概念吗？又对比不起来！”
两人的脑海里同时浮现关于“吕布成了Gay”的假设想象，然后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发出一声恶心的干呕。
于是大清早就吵闹不堪的餐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3
“诶对就前边的警局，师傅停那门口，对对对！”
“谢谢师傅！”
两人风风火火地从滴滴打车上下来，刚走没两步，一辆矮小、低平、外表破旧到认不出牌子的银灰色小轿车从两人面前慢悠悠驶过，然而车主显然抑制不住开惯豪车的暴躁本性，忽然加速飙进了停车位。精湛的车技加持，才没让他这一场装逼失败。
韩信与李白大眼瞪小眼，但显然两人内心都有了答案，于是脚下宛如灌了铅，再怎样都走不动了，双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辆车。
盯久了，李白忽然辨认出来了这车型。
下一秒，吕布弓腰驼背着、艰难地从那辆江南奥拓里挤了出来。
难得一大早就穿着制服来上班了，对于这位地狱使者来说简直太难得，不过，制服上的帅脸那五官挤作一团，吕布满脸的痛苦外加嫌弃地回头看了一眼车子，紧接着脚下就踉跄了几步。
“咳咳——呸！”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刚刚在车里吸进了一吨灰尘。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吕布缓缓抬头，终与两人目光交汇。
“……早，”他极力维持着自己的高冷形象，假装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身后的江南奥拓，“租的，一天五百，便宜吧。”
李白：“……”
为了应付总厅视察，也真是拼了。
韩信用力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离死期不远了，毕竟连吕布都为了这个视察牺牲到如此地步，乖乖穿上警服不说，还屈尊降贵地租了辆画风淳朴的车开来上班。
“哟，小韩同志铁骨铮铮啊，”吕布走上前来用力拍了拍韩信的肩膀，寻到可以取笑对象后异常兴奋，“不愧是年轻气盛，敢与邪恶顽强斗争，不屈不挠，坚决不穿警服……不瞒你说我去年也这样，我还开了辆新的劳斯莱斯，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然后写了两万检讨，两万字多了不退少了得补，你……自求多福吧。”
韩信：“……”
“话说你俩今天怎么又是一起来上班的？”
“要你管？”
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警局里走。
“车都没开，莫非是两个人互帮互助过度，腰都不行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而一踏进办公区域，整栋楼清晰可闻局长办公室传出来的的局长日常问候。
“——滚出去！”
得，今天又是在骂谁？
“局长，我真的不需——”是裴擒虎。
“还有一小时总厅的人就来了，别他妈在这里跟老子唧唧歪歪浪费时间，滚出去！”局长暴跳如雷。
砰！
裴擒虎碰了一鼻子灰地被从办公室赶了出来。
他绝望又迷茫的眼神四处飘散，而后与韩信众人对视。
门未关严实的局长办公室里飙出又一句满带家乡话口音的补刀：“马上就要升副队的人了，整天没个思想觉悟，荒唐至极！”
裴擒虎的手里拿着一份牛皮纸档案袋，跟那日局长要拿给李白的那份一模一样。
李白的眉毛下意识一跳，“师兄，你不会也……”
裴擒虎气冲冲地大步走来，一把将档案袋摔在办公桌上。
“我靠，强买强卖的垃圾玩意，丑恶东西，终于对我下手了！”
吕布立刻愉悦地吹起幸灾乐祸的口哨，对于他来说，别人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源泉。
“师兄，你比我大一届，按理说AO分配局应该早就搞上你了，等到现在才对你下手，已经很给你和你家面子了。”李白念在昔日兄弟情，敷衍地做出安慰。
韩信瞥了一眼桌上的档案袋：“你不看看？”
“看？看什么看？”裴擒虎没好气地坐下，“我他妈才不看呢，真爱只能由我自己去寻找，要他们这种跟相亲机构同样性质的安排干什么？我闲的吗？我条件真的那么差吗？”裴擒虎确实没说谎，他家里不算巨鳄也算家大业大了，又是个优秀的Alpha，没有不受欢迎的道理。
“师兄，木已成舟，你想反抗也来不及了，忘掉你的梦中情人，接受现实吧。”
裴擒虎表情痛苦：“我不要。”
吕布煽风点火地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见者有份，打开看看。”
“干什么？你想要吗？”
“怎么说话的，我们就是好奇未来的裴夫人长什么样，哪能给你抢了？朋友妻不可欺。”
局长忽然把门打开，喊了一句：“吕布韩信滚进来一下。”
“诶好勒马上来！”吕布装模作样应了一句，立刻开始没命地催裴擒虎：“赶紧的！给哥几个看一眼！”
裴擒虎是在拗不过，无奈地拿起档案袋慢吞吞拆开，嘴里还嘟嚷着：“我管她是谁，老子是绝对不会……”
然后他就安静了。
文档第一页资料上赫然贴着张熟悉的脸，证件照摄像头的荼毒都没能让她的容貌贬值分毫。
名字一栏印着：“公孙离”。
吕布惊讶地瞪大眼，将口哨吹得更响亮，以表达自己的震惊。
李白也呆住了，“白日见鬼……”
裴擒虎重重地合上资料页！
“怎么？”
“看什么看，都散了。分配给我的伴侣，怎么能跟你们一起看？”
“刚才不还嚷嚷着垃圾机构强买强卖么？”
“服从组织安排，懂么？”裴擒虎生动演绎真香现场，表情庄重严肃得差点看不出来是硬憋出来的，“组织审时度势，合理分配国家资源，尽忠职守……”
“你他妈闭嘴吧你！翻脸比翻书还快！”吕布忍不住先骂为敬。
韩信这个时候却突然若有所思地开口了：“是不是觉得很巧？”
“……什么？”
“昨天才刚认识的人，你才觉得对方合得来，表现出对她的满意，今天你的分配就安排下来了——”
“吕布！韩信！”局长不耐烦地直接在办公室里嚷嚷起来。
裴擒虎愣了愣，“是有点巧……但是这也许就是缘分也说不定？”
韩信摇了摇头，在转身走进办公室之前最后投以怜悯的目光：“这说明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监视，不论是你，还是我们其他人。”
4
韩信的一席话让方才还活跃的气氛随着他的离去变得僵硬而微妙。
吕布韩信走后，只剩李白和裴擒虎面面相觑。
“……咳，你别听他的，从总局过来的人就这样，自以为洞悉世间一切隐藏在阴影之下的丑恶，天生的优越感。真的，师兄，没事。”
“其实我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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