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指头而已,沈某还是出的起这个价钱,好汉可要接好我这热乎着的两根手指了。”
谢争鸣见他话语决绝,一时也忘却架在脖颈间的白刃惊道:“幼灵不可!”
正当此时,半空上传来一声大雁尖利长啸,仿佛是贴在众人耳边走,引人头皮发麻,震慑的那黄脸汉子也是神色恍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玉蓝抓住这个空隙,沉声屏气砍向自己手指的刃锋一转,将手里的匕首掷栽于那汉子额头上,发出刀刃刺入□□的闷沉声。
黄脸汉子手上刀剑掉在地上,人也应声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黄脸汉子一死,众贼人便失去了主心骨,面面相觑,对着如恶鬼般的沈玉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昏暗山林出现几点星火,正形成一个包围向众贼人靠近,沈玉蓝估摸是救援已到,悬着的一颗心正要放下。
却见一个人凌空落于贼人中心,那人周身罩着逼人的寒气,迎着冷月清辉竟然是连砍下两人的脑袋。
柳折花残鲜血淋漓中,沈玉蓝看清那人的相貌竟然是姚潋。
他大惊失色道:“殿下!”随后提刀正要相助时。
姚潋背后数十人纷纷杀来,仔细一瞧原是他们的亲卫,沈玉蓝起起伏伏的心终于是放下。
这群贼人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一时间在围攻下便是摧枯拉朽般,如秋风扫落叶的倒在地上,剩下几个识相的贼人早就弃械投降,抱头求饶了。
而这抱头求饶,瑟瑟发抖的其中一个,就有那贼眉小眼的猥琐汉子。
姚潋一脸煞意擦着脸上血迹,见沈玉蓝衣衫不整,面带担忧地道:“太傅,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诱、诱受~
我被锁吐了
第31章 皆知
沈玉蓝道:“我没事。”
姚潋却看他的一侧脸颊都被扇红了,脸上如阴霾天气一般恶劣,怒道:“他们动了你。”
沈玉蓝示意他冷静下来问道:“成璧方才是去哪儿了?”
沈玉蓝凝视他片刻,见姚潋紧闭着嘴不答,只能败下阵来后道:“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先给谢大学士松绑。”
等他余光看向谢争鸣时发现他已是疼昏了过去。
沈玉蓝瞧谢争鸣双唇失色,脖间血肉模糊,急地赶紧喊来侍卫让他们速将谢学士送至医馆中。
等谢争鸣悠悠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天亮了。
日光透过窗纱照在谢争鸣脸上,微微感受到眼皮上的一阵热度迷茫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陌生房间,摆设很是素雅,角落里还放置着几盆兰草,一股浓郁的药草味钻入鼻际。
谢争鸣侧了侧脸,看见沈玉蓝正离他不远处一把竹子躺椅上,披了一件外衣歪着头睡着了。
谢争鸣瞧他脸颊是白嫩嫣红,蜷缩着身子,偶尔还抽动着鼻子,像极了娇憨梨花猫,比起他昨日那样不知惹人怜爱多少。
他喉间一痒想要咳嗽,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几个音调。
沈玉蓝听到动静便清醒了,睁了睁惺忪的眼见谢争鸣似乎也醒来了,于是从躺椅上起来道:“谢学士你醒了,我这就让大夫给你问诊来看看。”
说罢便要急匆匆地出了门,牵着一位白花胡子的老者进来道:“老大夫,我朋友清醒了,你可帮忙瞧瞧还有其他大碍否?”
老大夫整理了一下被沈玉蓝扯乱的衣袖,沉声道:“公子莫急啊,你这位朋友身无大碍,不过是昨夜迷药吸入了过多,又一时气急攻心这才晕了过去。可能声音回有些受到影响,不也是过几日好了,醒过来便无大碍了。”
“公子,老夫还要照看摆在炉子上的汤药,公子莫要让你这位朋友脖间伤口碰水即可,老夫便先回去照顾我那炉上汤药了。”
沈玉蓝听了老大夫所言“气急攻心”一词,猛地想起昨夜自己趁着谢争鸣昏迷时的那些胡乱行为,面对谢争鸣时窘迫许多,讪讪地偷瞧了谢争鸣一眼。
沈玉蓝送走了老大夫。
谢争鸣躺在床榻上,一双眸子静静的看着沈玉蓝,沈玉蓝莫名生出一丝怯意不敢与他对视,只能微移目光,瞧他右眼下的一粒红痣。
一时室内十分安静。
沈玉蓝觉得万分别扭,于是打破沉默道:“已是正午了,谢学士昏睡了这么久应该也是饿了,在下便帮你买一碗清粥来。”
他未曾陷入如此尴尬场景,有些措手不及便想拔腿而跑。
正迈出一步时,袖子却被人攥住了,一瞧是谢争鸣。
沈玉蓝瞧他张了张嘴,是有话说的模样,也只能讪讪坐下来。
谢争鸣虽昨夜遭到了沈玉蓝一通猥.亵,可现在想来那时也是实属被逼无奈之举,更何况沈玉蓝不惜是拼了剁掉两根手指,也要救他性命,谢争鸣心中的芥蒂自然是烟消云散。
沈玉蓝瞧他眼中既无嫌恶也无隔阂,只是牵起他的一只手要将手摊开。
沈玉蓝虽摸不透他此时的想法,也是遵从着摊开了些。
谢争鸣此时开不了口说话,在沈玉蓝手上缓缓写上四个字,无事,多谢。
沈玉蓝觉得手掌上有些痒,微微蜷了蜷手掌,有些从痴愣地看着谢争鸣,心想着谢争鸣的意思是原谅他了吗?
他道:“谢大学士,你肯原谅我昨日那番......”
谢争鸣蹙了蹙眉仿佛不愿让他再提起那件事,用手指指腹隔空点在他的唇上,意思是不必多说了。
、
沈玉蓝瞧他闭上眼睛,仿佛是要再睡上一觉,也是不好打扰,于是便静悄悄的关上的房门出去了。
那一批开黑店的贼人已经全数交给了官府处理,而他们南下的行程已经耽搁了几日,此事不能再拖延,于是便从小镇启程快马加鞭向夏江赶去。
因他们这次走的急,沈玉蓝只能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忽听见马车外有个稚嫩童声正在唱着歌谣,仔细一听,那歌谣的内容却是那首。
雁下天尽处,黑云翻墨时。
河神如决倾,五年归雨期。
他心中一惊掀开车帘,却见一个骑着黄牛的红衣小姑娘离开的背影。
沈玉蓝放下车帘,心思不定,也不知前面马车内的姚潋听了是何感受?
终于是第六日赶到了夏江,城外便有衣履褴衫的人们,牵家带口着往道上赶路,往外省流亡。入了城中更是不乏能见瘦骨嶙峋之人,畏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冻得双脚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马车又往前走了几步,见到离城门口不远处有不少百姓正在排队领粥,有的人不堪冬寒等不到一口热粥已经倒了下去,不再有呼吸。
沈玉蓝不忍再看,放下车帘。
来至郡守府上,郡守是一位古稀老人,如他的郡民一般骨瘦如柴,见他们来临毕恭毕敬的行礼。
沈玉蓝见这年过古稀,不堪体弱的老人,弯下自己的脊梁,赶忙将人扶起来道:“太守大人快请起。”
老人双眼有些浑浊,亲切道:“您是太子殿下吗?”
沈玉蓝摇头道:“身后这位才是太子殿下。”
姚潋缓缓上前道:“太守。”
老人眯着眼仔细看着姚潋,后作惊讶道:“啊,太子殿下您都长这么大了,不知您可还记得下官吗?”
姚潋敛眉道:“自然是记得的。”
“记得下官便好,记得便好,唉,那您一定是沈太傅了吧。”老人望着沈玉蓝热情道,后又看着谢争鸣道:“您应是谢大学士。”。。
谢争鸣脖子上还缠着绷带,发不出声只能作含笑颔首回礼。
“皆是芝兰玉树、卓乎不群之辈啊,多谢你们除掉左相那厮,为民除害啊。”
沈玉蓝心想左相恶名都传到夏江一带了?于是问道:“太守大人,您也知左相在朝中的所作所为?”
老人语气颇有些打抱不平,愤愤道:“那罪无可恕之人,在朝中把持朝政,干尽了贪权揽财之事,人尽皆知。”
第32章 假意
“去年离我们着不远的一个郡也是发了大水,受灾劳苦的百姓们盼着朝廷的救济粮食,可被左相一克扣,那装着粮食的袋子一打开,里面全是小石头啊。”
“那放粮的官兵们竟然说是粮库里的粮食被虫子蛀完了,有些百姓们实在是饿的受不了,把那些石子煮成汤塞入肚子里,不久便因排不出石子便死去了。”
“下官只是区区一介郡守,在朝中人望微轻,左相恶行虽怒在心中却也无法阻止,只能尽量容纳旁郡的灾民来我郡。”
“夏江并非富饶之地,郡守大人能力所能及,便是一份为百姓们解难的心意。”沈玉蓝道。
“下官那点心意不足挂齿,倒是多谢你们点醒了陛下,终于将此恶贯满盈之人下狱,为朝廷铲除了一个大害虫。”老人激动的再拜一礼道。
沈玉蓝赶紧扶起了他。
等老人颤巍巍的起身后,仿佛如梦初醒般:“三位贵人一路赶来,下官却把贵人们晾在门口受寒风吹拂,实在是欠妥考虑,快请进喝杯热茶。”
老人说完便把众人迎接了进去。
沈玉蓝走在廊下,见郡守府上除了宅子宽敞,庭院却是荒芜一片,只有寂寥几笔的花卉草木,都不足以观。
众人进了正堂入席而坐,摆在他面前的四方矮桌桌角,都缺了个鲜艳的口子。
老人唤几个仆人端上热茶,放在三人案上,
这几个仆人瞧着也是头发花白,趔趔趄趄端着茶杯,似乎快要拿不稳了,差点泼到沈玉蓝身上。
幸好沈玉蓝眼疾手快的接下了,心有余悸的说了句多谢。
老人坐在主位叹道:“夏江今年难得一见的大患,冬日里洪水泛滥成灾,冻死了不少人,而京城粮仓里粮食运过来最少也要一周时日。”
“幸陛下有先见之明,派人颁了一笔赈灾款子,下官便即可令人在商行里买了粮食救急,在两个城门口分发粮食。”
沈玉蓝颔首道:“方才在进城时,我们都看见了。”
老人往前探了探身子问向沈玉蓝道:“下官身孱体弱,还未曾去救济的铺子上瞧上几眼,敢问太傅步粥的官员们可有欺压百姓的现象,或者敲打辱骂百姓的?”
沈玉蓝见老人眼中关切不似作伪,心中想着这天底下的官若是能做到这位郡守一般,随时心系百姓,便是大圭国泰民安,天下太平的日子了。
于是沈玉蓝语气里携了几分尊敬道:“郡守手下的官员尽职尽责,也没有出现辱打百姓的情况。”
老人这才放心,缓缓坐回去道:“那便好,那便好。”
姚潋此刻出声提问道:“敢问太守大人,听闻过那圣源教否,本殿一路南下可是听了这圣源教的事情。”
老人凝思片刻道:“说来惭愧,这圣源教便是源自夏江,夏江人淳朴却也是顽固迷信,一时间被那圣源教蛊惑参教者不占少数。”
“那圣源教信奉的是这掌管这片江水的河神冰夷,入教者需交五斗米,教中自上而下分管。下官本有心一网打击,可惜这圣源教行踪不定,且入教百姓们有心隐瞒作伪者多,再加上今年水灾大患,导致此事一直未曾得到进展。”
“那一路流传的歌谣,便是从圣源教中传出来的吧。”姚潋望着老太守,眸中漆光尽黯,神情很是奇怪。
老人目光看向姚潋片刻,陈词道:“太子殿下,您的父亲品行正直,端正仁义,若是再世必定受千万百姓爱戴,大圭国力也不会沦落到如斯地步,而他绝对不是因为这些鬼话连篇的诗词而死的。”
姚潋却不接郡守的话,只是转过脸去,漠然喝了一口热茶,脸上无悲无喜。
老人虽然年过古稀,但当日的事情却是历历在目,他也知道姚潋没办从仇恨中放下,于是起身跪在地上道:“殿下,您的父亲母亲是在夏江而死,可害了他们却不是夏江的百姓,而是另有歹人,请勿要用彼时的怨念恨对此时正在饱受饥劳的人民。”
说完便俯身于地上。
沈玉蓝瞧这样一位老太守,双膝跪地,将头深深的磕在地上,仿佛整个身子骨都摇摇欲坠,快要散架似的。
他上前想要让老人起身,道:“老太守快起来,地上凉若是冻坏了身子骨该是如何?”
一时间却还拉不起老人,生怕用力过猛把老人孱弱的身子骨扯坏了,忍不住回头怒斥道:“殿下。”
姚潋一双眼波澜不起,就如一汪凝滞的水,甚至连眉梢都藏于那水面之下,瞧不出半分的喜怒哀乐。
两相僵持了片刻,姚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道:“既然是太傅的意思,老太守便起来吧。”
老太守一听,激动的磕了一个头道:“太子殿下厚德,下官替夏江受苦受难的百姓向您道谢。”
姚潋被他一番高歌赞颂,只是眨了眨眼看着茶面上的茶滓,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玉蓝却见姚潋今日举止奇怪,又闻老太守所说的姚潋生父身葬于此地,其中定有隐情,略加思索总觉得这一切都与那歌谣中诗词有关。
众人在老太守府上用过了粗茶淡饭,便由几个老仆引领着到了自己的客房处。
沈玉蓝打开房门,发现这间屋子竟然如此简陋,除了一张床榻,和一张桌子便无其他陈设了。
老太守清瘦,看得是两袖清风,却没想到偌大的太守府的客房竟是也是这般清风过门,看来这老太守的确是爱民清廉。
沈玉蓝突然回想起方才姚潋在正堂时的,说话举止都不似平常端庄文雅,似乎在刻意收敛隐忍着什么。
他打开窗户仰望着夜幕,却发现夏江夜幕竟是如浓墨般的漆黑,透不出一点星光,沉闷在云层之下,不愿泄露半点清辉。
沈玉蓝想到在京城时为姚潋夜观天象卜算的那一卦,乃是凶险至极,他心中总有些不安。
他出了房门来到姚潋的住处,瞧见姚潋独自坐于游廊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庭院草木丛生中,形状独特的怪石堆。
沈玉蓝掀袍坐于他身旁,缓缓道:“成璧认为夏江太守如何?”
姚潋眼睛不眨,不假思索道:“清贫、顽固不堪。”
沈玉蓝道:“瞧这太守府里的院落秋风扫落叶的,且只有寥寥几个老仆,的确是担的上清贫二字,不过顽固又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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