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简与薛映摇头,脸色非常不好看。
自从元仲辛与王宽出门找顾长坤之后,他们就一直没有回来,一开始,四人还以为两人是找到了新的线索,一门心思顾着追查,没来得及告知他们罢了。
但两人失踪了整整两天,赵简他们逐渐意识到不对劲,不得不担心起来。
于是四人决定,韦衙内与小景守在客栈以防元仲辛与王宽突然回来,赵简与薛映则去乌木寨的后山及断崖处寻找两人的踪迹。
然而,当赵简与薛映赶到断崖处,眼前的一切无不让他们心惊动魄,断崖处的那片树林里全是野兽冲撞破坏留下的痕迹,地面上的脚印凌乱不堪,断树残枝到处都是——不难看出,这里曾经有过一场山河动荡的恶战。
赵简面色惨白,薛映也好不到哪去,两人对视一眼,决定穿过那一片树林,或许树林之后会有其他新的发现。
但是没有,树林之后只有那一处万丈深渊,仅一眼,便让赵简与薛映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与寒意,霎时间,一个极其不妙的念头闯进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小景颤着声音说道:“你们怀疑元大哥和王大哥掉下了山崖?”
韦衙内不敢置信,他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无伦次地说道:“不会的,元仲辛和王宽两人一起行动,怎么会有事呢?不会的不会的!”
对啊,元仲辛和王宽,前者足智多谋精明聪慧,后者武艺高超沉着冷静,两人加在一起简直就是所向披靡一般的强大,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出事呢?
可倘若真的遇上了那成百上千的野兽呢?他们平安无事的几率又有多大?
就在他们焦急不已地胡思乱想之际,房门被人敲响了,四人对视一眼,薛映去开了门。
来者刚进门,就蹦出一句:“元仲辛和王宽没事。”
四人惊愕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呆得说不出任何话。
翌日,赵简与小景趁着光亮的天色出了乌木寨,只留下薛映和韦衙内守在了寨中,等元仲辛与王宽回来。
而这时,顾长坤已经从外面置办完过冬用品,回到了乌木寨,韦衙内正乐呵呵地忙前忙后,帮着顾长坤把一个个箱子从马背上卸下来。
顾长坤在旁一边清点着自己购置的用品,一边问道:“所以,赵姑娘与小景姑娘的某个朋友重病了,她们是要赶去见那朋友的最后一面?”
韦衙内长叹,一脸悲痛的模样:“是啊,天意弄人,上一回咱们见面的时候,他还活蹦乱跳得很呢,谁知......”又是一声饱含无奈的叹息。
顾长坤面露悲悯,他伸手拍了拍韦衙内的肩膀,沉声安慰道:“韦兄弟,你别伤心了,人各有命,都是天定了的。”
韦衙内沉重地点了点头,像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这时,薛映拿着一个苹果走了出来,递给韦衙内,他说道:“你休息会儿,我来搬吧。”
韦衙内倒也不拒绝,如流从顺地接过,大大地啃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这苹果真甜。”
顾长坤眼神破为微妙地看了看韦衙内手中的苹果,又看了看一脸满足地韦衙内,心中纳闷不已。
这苹果......甜吗?
他们乌木寨最多的产物之一便是苹果,但最不会产的也是苹果,每年摘下的苹果一筐接一筐,又酸又涩,寨民基本上都不会吃的,主要拿去喂家畜。
不过看他吃得如此开心,顾长坤也不好多说什么,他问道:“那赵姑娘与小景姑娘还会回来吗?”
韦衙内点头:“会的,顾寨主你放心吧,我们都还未帮你调查清楚野兽伤人的案件,肯定不会就这么走了不管的。”
顾长坤倒不是那个意思,他憨厚地笑了笑:“韦兄弟,看你说的,我只是比较担心两位姑娘东奔西走的,身子会吃不消,若是可以,我倒想让她们别急着赶回来。”
韦衙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顾寨主可真是周到啊!”
顾长坤眸光闪了闪,抿抿嘴,还是耐不住心中好奇,问出了口:“那元兄弟和王兄弟,他们两人此时调查得怎么样了?”
韦衙内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他回忆着,说了个大概:“他们俩估计是查到了野兽袭击一案背后的罪魁祸首,正在追过去找人呢。”
顾长坤心头微跳,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语气颇为担忧地问道:“元兄弟与王兄弟是查到了有人故意操纵野兽来袭击寨民吗?他们俩会不会有危险啊?”
韦衙内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没事儿,他们俩可是我们六人中最厉害的,普通人可伤不了他们。”
顾长坤嘴角微抽,心中不禁腹诽,这位韦兄弟心真大,都能操纵野兽了,那位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回到客栈,韦衙内急急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他蹙着眉低声骂道:“这顾长坤怎么这么能唠嗑?老子的话都没他多!”
薛映闻言,暗暗在心里偷笑一声。
韦衙内看着薛映问道:“所以呢,你今晚是要去跟踪顾长坤吗?”
薛映点点头:“按照顾力给的线索,顾长坤有一处秘密之地,问寨民,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了,而且若我真的抓人来问,届时被顾长坤知道了,必定会引起他对我们的怀疑。”
韦衙内也能想到其中利弊,他不放心地问道:“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薛映睨了他一眼,明显不同意。
韦衙内气结:“你那一眼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薛映也不否认,他沉声说道:“你还是待在客栈比较好,也不知道元仲辛和王宽什么时候会回来,你留在这,也有个接应。”
韦衙内没好气地点头,薛映说得有道理,尽管知道薛映身手了得,但他还是不太放心地嘱咐:“那你自己小心,凡事安全第一,实在查不到什么,就等元仲辛和王宽回来再查。”
薛映嘴角一勾,顺从地点了点头。
是夜,薛映早早吃完了晚饭,倚在窗边看着寨中的环境,为了更好地监视乌木寨的中心,薛映与韦衙内找了个理由换到了现如今的房间,窗户正对着寨中心。
顾力曾经说过,顾长坤每天晚上若是要去秘地,肯定是要穿过寨中心的轧道——现如今,薛映正紧紧注视着轧道的方向。
天色不早了,若在平日,韦衙内早就闷头入睡,可今晚的他没有,陪着薛映一起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不知等了多久,轧道上依旧没有顾长坤的身影,韦衙内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一脸困意地说道:“他今晚是不是不会去了?”
薛映一脸淡定:“再等等,你要是实在撑不住就去睡会儿。”
韦衙内长叹了一口气,他用力地揉了揉脸庞:“撑得住,我再等等。”
又过了半晌,顾长坤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之中。
夜色过于昏暗,他们看不清顾长坤的表情,只见他身上背着一个不小的包袱,不急不缓地沿着轧道往寨外走去,速度实在算不上快。
韦衙内感到奇怪,他不禁压低声音说道:“他身上背着的是什么?”
薛映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他眯了眯眼:“这方向走过去,好像是后山吧?”
韦衙内的方向感不错,他点点头说道:“就是后山。”
两人对视一眼,薛映对着韦衙内点了点头,一个跃身从窗边跳了出去,身影隐没在黑暗中,快速前进着。
韦衙内担忧地望着薛映消失的方向,睡意顿消。
第68章
薛映不敢跟太紧,自己在参天大树之上灵敏地穿梭着,与地面上的顾长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顾力提醒过他,顾长坤为人谨慎多疑,不太好对付。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薛映跟着顾长坤来到了后山,然而薛映发现,他的目的地并非上次六人去到的尸体存放的位置,而是另一个反方向,深藏在后山的树林之中——那里,六人一直都没有发现过。
薛映猛然止住了脚步,他发现顾长坤停在了一家占地极为广阔的庭院之前,薛映眸光微闪,找了一棵隐匿于夜色中的大树躲藏了起来,仔细留意着顾长坤的一举一动。
此时,后山阴凉,月光惨淡,百木凋零,死气沉沉,到处都散发着森然恐怖的气息。
倏然间,一阵寒风刮过。
薛映微微蹙眉,冷风凌峭中,他嗅到了一丝极其不寻常的味道,薛映耸了耸鼻子再次细闻一番,心头一惊。
那味道虽然极为浅淡,但他还是辨认了出来,那是血腥味。
此时的顾长坤已然进入到了庭院中,消失在薛映的视线范围之内。
薛映紧蹙着眉,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知晓顾长坤要做什么了,深思熟虑过后,薛映毅然从高耸入天的大树上跳了下来,所幸平日里在秘阁中跟岳军校学到了不少东西,他动作十分轻盈,听不见半点声响。
而后,他来到了庭院门前,借着惨白的月光,谨慎地在其四周转了一圈,周遭杂草丛生,一片凌乱,没发现什么异常,倒是找到了庭院的另一侧还有一个后门。
薛映眸光深沉,忽然,一个念头浮在了脑海,他转身,再次回到了方才那棵适于藏匿的大树之上,凝眸盯着庭院的大门,视线时不时扫向后方。
可能是一炷香,也可能是一个时辰,薛映终于等到顾长坤从庭院里离开,眼尖的他发现,来时顾长坤身上背着的包袱此时已然不见。
他不急,看着顾长坤走远了,又等了片刻,确定对方不会突然杀回庭院,才从树上再次跳落,来到庭院紧闭着的大门,是锁着的,他仰头看了看围墙的高度,脚尖奋力一蹬,稳稳地落在了围墙的瓦砖上。
深吸几口冷气,薛映只觉方才那丝微弱的血腥味更重了。
而后,他跳进了庭院之中,他发现有一个房间的门没锁,薛映深吸几口夹杂着血腥味的冷气,将门缓缓推开。
下一秒,他的身形彻底僵住了。
一头面容极其凶狠残暴的野兽正正对着自己,龇牙咧嘴,好似即将要扑过来一般。
韦衙内在客栈的房间里担心了整整一宿,蹙着眉徘徊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时不时看向窗外,视线寻找着薛映的身影,神色焦急不已。
终于,在快要日出之前,薛映回来了,只不过他的脸色不大好看,略有些苍白。
韦衙内赶紧扶着他坐下,给他沏了杯热茶,紧张兮兮地问道:“薛映,你怎么了?”
薛映紧蹙着眉,沉默须臾,将自己在后山那处庭院里看到的一切,告诉给了韦衙内。
三日后,失踪已久的元仲辛与王宽突然出现在了乌木寨中,回来之时,身边还绑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一名十八岁左右的少年。
顾力带着这个消息跑到客栈,告知了韦衙内和薛映,两人得知后便急急地冲到了顾长坤的家中。
再次相见,韦衙内都几乎要扑到两人身上求安慰了,他抓着元仲辛左看右看,又拉着王宽前翻后翻,确定两人没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彼时,顾长坤家中只有他自己一人,家属去哪了,元仲辛三人并不清楚。
趁着顾长坤进了厨房给他们三人沏茶的机会,韦衙内激动地几欲把这几天观察得来的线索尽数告诉给元仲辛与王宽,却被薛映拦住了:“隔墙有耳,还是别急着说,回到客栈再议。”
元仲辛与王宽的气色都不错,除了身上的衣物换了之外,与平日里的两人没什么不同,他们将昏迷的少年放在顾长坤家中的一个角落,元仲辛低声问道:“顾力呢?”
薛映回答道:“应该是去准备了吧。”
韦衙内好奇地打量着地上昏睡不醒的少年,他伸手戳了戳少年苍白的脸庞,五官端正清秀,长得还算可以,不过就着瘦瘦的身子骨,真的能靠哨子就可以轻易操控野兽,还把元仲辛和王宽逼得跳了崖?
韦衙内像是想起写什么来,他贱兮兮地凑到王宽身边问:“你们弄明白事情之后,你有没有揍他一顿?”
王宽微微垂眸,倒也不掩饰什么:“想过,因为要事在前,没能揍上。”
元仲辛:“......”
韦衙内不干了,他指着地上的人说道:“你就这么轻易放过这家伙?要不是因为,你和元仲辛也不会被逼得跳崖,咱们也不用担惊受怕那么久!”
王宽眯了眯双眸,睨向少年的眼神隐隐发凉,他嘴角微微一勾,冷哼一声:“我知道,日后若有机会,这顿打,会补上的。”
元仲辛:“......”
他从未像如今这般渴望揍韦衙内一顿。
元仲辛嬉皮笑脸地看着王宽,警惕地低声说道:“咱们共同敌人都没消除呢,你怎么就盼着队友内讧啊。”
王宽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眸光深不可测,一言不发。
一时之间,元仲辛不想说话了,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韦衙内一眼。
韦衙内被瞪得一头雾水,他愣愣地望向薛映,委屈巴巴地问了句:“我说错什么了吗?”
薛映被他傻到了,也不想说话。
片刻过后,顾长坤捧着一个木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乐呵呵地招呼着四人坐下品茶,显然,抓到了这半个月以来一直操控着野兽搞破坏的罪魁祸首,让顾长坤了了一桩心事,人也精神了不少。
元仲辛扫视了一下周遭,状若无意地问起:“对了顾寨主,你的家人呢?”
顾长坤笑着说道:“去东边小山坡摘山茶叶去了。”
元仲辛恍然大悟。
顾长坤眼神瞥向昏迷的少年,眸光霎时闪过几丝阴狠与得意,转过头,神色已然恢复如常,他故作担忧地问道:“几位兄弟,这罪人该如何处置啊?”
王宽瞥了他一眼,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顾寨主认识这人?”
顾长坤连忙摇头:“不认识不认识!”
王宽微微挑眉:“既然不认识,顾寨主就不好奇这少年为何要制造如此多起野兽袭击寨民的案件吗?”
顾寨主一滞,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这,逝者已逝,再过问,恐怕又会挑起寨民的伤心情绪,所以还是直接解决了,比较好。”
元仲辛与王宽暗自对视了一眼。
韦衙内笑呵呵地拍了拍顾长坤的肩头,脸上也不知是哪来的自豪:“你们看,我就说吧,顾寨主这人,想事情可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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