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迟疑了片刻。
“……你要与靳家对着干?那可是自找死路!算了,老子也不要好处,你留着找人替你收尸吧!”
野猫说着懒洋洋的就要收线。“祝你们好运!其他的,没了。”
声音漂浮,像是还沉浸在酒精里没醒。
“你帮我这一次,以后你要什么,我都尽量找给你。”
“呵,口气真大!”
“别忘了Johnny……”
颜广德提到Johnny,野猫像是终于清醒了,一秒钟逻辑上线。
“那小孩儿你不是不要的嘛?再说了,他又不是你什么人!”
“可我一句话,就能让他改变主意。”颜广德笑的意味深长。“老板,那样的话,你可就毁了大生意!”
颜广德说的很隐晦,但野猫却立刻听懂了。Johnny先前在酒吧为了颜广德醉酒的模样依稀仍在眼前。加上之前在西莲酒吧,野猫曾亲口求颜广德放弃Johnny,当时颜广德被靳言的一个电话匆匆叫走了。
至于Johnny?他没说。
野猫头疼地哀嚎一声,随后不情不愿地道,“50万,不能更多了!”
“好,成交!”
颜广德一口咬定,随后挂掉电话。
“老子上辈子欠你们的!”
野猫头疼地揉了揉额头,转头。他身后床上正躺着一个人,许是被电话吵醒了,发出绵长的“嗯——”一声。
随后一只手伸出被窝,纤细而又白皙,朝他勾了勾手指。
“小妖精!”
“嗤!”Johnny慵懒的声音响起。“老板,一大清早就骂人啊?昨晚你可不是这样喊人家的啦!”
“什么大清早!”
野猫啐了一口,忍不住走回床边,手拍在Johnny长满胶原蛋白的脸上。
“老子不过就睡了你几次!好嘛,现在叫人拿捏住了!”
“谁?”Johnny含糊地嘟囔了一句,眼角扫过,眸光里仍有未散尽的绵软。
“一个,挨千刀的小子!”
野猫愤愤地道。
第39章 第四次读档4
一个小时后, 云深机场。
颜广德低着头, 拿报纸遮着脸, 嘴里嚼着块口香糖。
机场门前车流混杂,不时有人拎着行李箱西装笔挺地走过来。他眼角瞟了眼墙壁上巨幅挂钟, 刚转头, 就见到老江竟然提着个箱子亲着自来了。
老江是戴着墨镜下的出租车!走到机场门口,先是站定,随后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
就这鬼祟模样, 原本无心的人也会盯上他!
颜广德失笑,只得卷起报纸, 然后把连帽兜衫拢紧了,低头匆匆走到老江身侧。两人交错而过时, 他像是不经意的, 胳膊肘碰了老江一下。
“你这人!”老江一个趔趄,回头扬起手作势要打回来。“走路不长眼睛啊!”
颜广德无奈。见老江完全不上道儿,只得假意骂了句,“你凶个鬼啊!跟你说对不起还不行啦?”
声音也刻意掩饰过。油腔滑调的,nl不分, 有冀北城口音。
老江刚要回骂, 冷不丁鞋面又被跺了一脚。
抬头, 那个黑色连帽兜衫的身影匆匆地往候机室走去。背影倒是能认得出来,肩宽腿长。主要是颜广德那两条140cm的大长腿,辨识度太高了!
老江终于反应过来了!提着个箱子就追。但又不敢喊破,只不远不近地缀在颜广德身后, 嘴里骂骂咧咧。
颜广德走了约七八步后,脚一拐,进了厕所。不一会儿老江提着箱子也进来了。
老江刚进男厕就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掀着转了个方向。然后视线就变成了狭窄的蹲坑格子间。
颜广德一把将老江拖到小格子间内,然后把门关上。“行李箱怎么在你这里?让你接的人呢?”
“哎哟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跟搅基似的!”
老江小声逼逼了两句,随后没好气地把行李箱递给他。“喏!你要的东西,都在里头了。”
颜广德不接,目光转冷。“他人呢?”
“放心!”老江眼角乜他,嗤笑道,“哥哥我为了你,特地从小情儿那里跑出来的,子弹都上膛了!这世上也就我家老头子,外加我家里头的黄脸婆,能叫我这么乖!你说哥哥我对你够不够意思?”
“……谢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钟,”老江神色转为正经,抬手看了一眼手上昂贵的名表。“再过半个小时,有架F国的运输机从云深机场出发,你们两个直接跟那架运输机走!人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颜广德挑眉。
“你们这样大摇大摆的登机,还不到A国机场,中途转机的时候,就得叫人带走!”老江呲牙笑了笑。“刚好这架运输机是挂在我家老头子名下的,租期一年。跑的业务线不是去A国,但是你们先到了那边,从F到A国,总归容易些。”
“多谢你,这次!”
颜广德压低嗓子,诚心诚意地道谢。
“谢就不必了!”老江吊儿郎当地道,“等你小子以后在那边有了出息,别忘了我这个师兄!”
说着拍了拍颜广德肩头。
“好!”
“待会儿,你出去走内部通道,报我的名字就行。”老江凑到颜广德耳边低声嘱咐。“那位已经在机舱里头了,早些去吧!”
“好!”
颜广德打开厕所隔间门,匆匆走出去。在明亮的光线底下,蓦然回头,眯眼看了一眼老江。
老江……这家伙居然真的的上了个厕所!背对着颜广德,正在放水。
1999年的老江,亲自赶到云深机场,救他于急难。仍然是一身昂贵的看不出品牌的休闲服,头发梳的齐整,肩宽背厚,略微发福走样。
颜广德心头闪过一丝什么,但是这念头闪回的速度太快。眼下时间仓促,他急着去与靳言汇合,便没接着往下想,匆匆转头走了。
在他走后一分钟,老江放完水,抖了抖,突然也回头看了一眼颜广德离去的方向。眼眸微眯,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小子,这是哥哥我第一次背着老头子下这么大的赌注!血本都下了,你可别给我赔喽!
**
野猫提着刚取出来的50万现金,沉甸甸的,用一个黑色公文包装着,夹在腋下,匆匆走入云深机场。
他刚进入机场不久,就被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夹在中间。他抬起头,腋下黑色公文包被人劈手夺过。
“啊!那是老子的钱,你们干什么……”
后头的话自动消音。
一个黑衣人将野猫口鼻掩住,匆匆走到拐角暗影处,然后一个手刀就将他劈晕过去,连人带包一起掳上了车。
半个多钟头后,野猫在一个黑暗的杂物间醒来,头晕脑胀。他摸了摸后脑勺,再摸了摸脸颊手臂,裤兜里搜了一圈,发现call机和手机都被人摸走了。幸好,身上没见血!除了叫人劈晕外,倒没吃什么苦头。
只是钱没了。
野猫这才晓得颜广德叫他来,只是装个幌子。肯定早有人悄悄联络上了颜广德。不然以那小子的性格,不至于连电话都不call一个!颜广德与靳言,估计早就已远走高飞。
操!
颜广德,老子艹你八辈祖宗!
野猫愤怒地咒骂。
**
被他咒骂的颜广德正稳稳地坐在机舱内。
飞机已经穿过云层,直冲三万英尺以上。颜广德垂着头,一手握住靳言,两人相依偎坐在一处。有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说话。
靳言大概还没能从靳宁海要杀他这件事里缓冲过来,刀削斧裁的脸上阴云笼罩,蓝色眼珠内似乎滚动着万千情绪。可每当它们要喷薄而出的时候,又强忍了回去。
颜广德轻轻拍了拍靳言手背。“宝贝儿,我们安全了。”
靳言垂下眼帘,半晌不吱声。
“宝贝儿,”颜广德将手搭在靳言肩头,随后将人搂在怀里。“我会一直护着你。”
“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靳言转过头,呼吸急促,眼神充满茫然。因为出来的仓促,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入睡时颜广德那一套。衬衫略大,倒入颜广德怀里时露出纤细的手肘。
纤细柔美,白皙的皮肤上有真人一般的毛孔。
颜广德忍不住抬起他胳膊,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淡淡地道,“不怕!车到山前必有路。”
两人靠在一起,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又像是突然间终于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小世界。
十指相扣,呼吸交缠。
“宝贝儿,你先休息会儿。”颜广德声音略带沙哑,白T恤衫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到了我喊你。”
“不困。”
“乖。”
“……咱们说说话吧?随便什么都行。”
颜广德沉默片刻,才笑笑,道,“靳家这些年是不是一直给你服食药物?”
“不记得了,”靳言小幅度耸耸肩,语气漠然。“又或许,就连我那位亚裔母亲,都是假的吧?Who cares! ”
“今后,彻底脱离了靳家,”颜广德沉吟。“或许你的机能体会起变化。我会尽快找到一家条件具足的实验室,我……”
“放心,你活着,我怎么会死?”
靳言放肆地大笑,随后伸出双臂,揽住颜广德,勾的他略微低头。两人四目相对,靳言久久凝视颜广德。舷窗外暗夜与头顶微光交错,愈发显得颜广德那双银灰色瞳孔内极为寒凉。
像是完全被隔绝的,一座无法泅渡的荒岛。
“颜!”
“嗯。”
“没什么,就是喊你一声。”
颜广德眸光闪了闪,呼吸洒下来,贴着面颊亲吻靳言。一连串轻吻蹀躞如蝶翼,又似水面底下的鱼群喁喁。发出轻微的水声。
“宝贝儿,我真想带你去2050年!”颜广德哑声地笑道,“甚至于二十年后,2019年,在这颗星球上,量子计算器运算万年只需要200秒。我爱你的一万年,可能只有200秒。”
靳言在微急的鼻息中笑起来。“那又怎样?”
顿了顿,又道,“一万年,或两百秒,都一样的。”
“不一样。”
“一样。”
靳言沉默片刻,夹起细长的眼角。悠而远,如同闯入浮萍阵内的一尾大鱼。“只要你爱我,一万年或两百秒,都一样的。”
“……幸好,我们不会活一万年那么久,”颜广德双臂抱住他,靳言半侧身坐在他腿上,肌肤亲密无间。“但是也不至于两百秒那么短。两百秒,朝生暮死,还不够我爱你!”
“是不够做一次……”靳言凑到颜广德耳蜗,一声一句,窃窃地说起下流情话。
颜广德闷声笑。
最后拍了拍靳言屁股。“你这些骚话哪儿学来的?憋不死你!”
**
三个小时后。飞机仍在云层间。
靳言半梦半醒,朦胧中感受到颜广德的手。那只手触感寒凉,动作却很温柔。在反复地摩挲他右耳耳垂。
“别闹,”靳言带笑嘟囔了一句,推开这只手。“痒!”
往颜广德怀中又蹭了蹭。
颜广德放下手,把人搂得更紧一些。然后垂下眼皮。
从靳言耳垂处传来的电流声,与以前他给试验体一号所配置的频率高度相似。更确切地说,是在基于试验体一号的频率上,又刻意进行了细节改造。那其间隐藏的方程式解法,令他触目惊心。
更可怖的是,他刚才试图往那里输入能量的时候,居然从靳言体内也传来了微弱的反应。
……不知道当初研制出靳言的,究竟是谁?
颜广德转头看向舷窗外,夜色中那一轮皎洁不染纤羽的明月,很圆满。
心里很空,又像是很满足。
就像这一轮月,看似触手可即,实则遥遥地挂在天外。就连那光与热,也是反射自另一颗恒星。
第40章 第四次读档5
靳家书房内, 靳家家主拍着桌子怒不可遏。
“你是靳家的嫡长子!将来整个靳家需要交到你手里的!可是你看看, 你今天做下的叫什么事?!”
靳宁海端坐在下方宽大的红木椅子内, 十指交叉架在膝盖上,眼皮低垂, 淡淡地道, “父亲,这个祸根不除,迟早会给咱靳家脸上抹黑。”
“你懂个屁!”
靳家家主难得爆了个粗口。养尊处优多年, 这样的七情上脸还是头一回见。
“那个贱种,”靳宁海微微冷笑。“父亲, 你把他看得太重了!”
啪一声!
靳家家主抬手,重重地拍在宽大的书桌上。他喘着粗气, 脸胀的通红。“这件事情到此结束, 不允许你再插手!”
靳宁海沉默片刻,随即放下手,站起来,掸了掸笔挺的黑色西装外套。然后走到书桌旁,双手撑在桌面上, 抬起眼皮, 看向这位手握重权的瘦小老头。
“当初母亲曾进了医院, ”靳宁海语带嘲讽,注视付自己名义上与血缘上的父亲。“一次割.腕,两次吞药。”
靳家家主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没有接话。
“最后一次母亲以官位相逼,您终于答应不再频繁地去罗马,与那个女人分开。”
靳宁海讽刺地勾起上唇。“您就这么着迷?迷那个女人,迷到连她生下的那个贱种,您如今都要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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