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黄才不理她,奋力扑进了大殿。
“放肆!拿下此犬!以免伤了陛下与娘娘!”魏王惊呼,顺势给楚忌递了一个眼色。
楚忌知道魏王是什么意思,他与一干内侍都朝着阿黄冲去,他趁机扯住了云舟的手,急声道:“贤婿啊,你可是闯大祸了!”
云舟本想追进殿去,把阿黄给扯回来,可楚忌拉她这一下,她只觉臂上一麻,反倒连绳索都牵不住,眼睁睁地看着阿黄冲到了龙榻边。
“娘娘莫怕。”楚拂突然站起,拦在了阿黄与皇后之间,她柔声唤道:“阿黄乖,不可胡闹。”
阿黄摇了摇尾巴,并没有扑上龙榻的意思。只见它嗅了嗅,似是闻到了什么特别的气味,凑到了殷东佑掌边,嗅个不停。
楚拂怔了怔,还未想明白阿黄为何会突然如此,阿黄便已被边上的内侍扯到了一旁。
魏王厉喝道:“此犬冲撞天子与娘娘,当殿宰了!”
“住手!”云舟大呼,一步踏入殿中,匆匆想到个说辞,“娘娘还有身孕……”
楚拂看了一眼父亲,楚忌微微点头,示意她不要管此事。
“那就拉出去宰!”魏王没有多看尉迟容兮,他反倒是上前一步,紧紧盯着云舟,“云大人,若方才此犬入内不是你的授意,就请站开些。”
云舟上前紧紧扯住阿黄的绳索,咬牙道:“殿下!何必赶尽杀绝?”
“放……放肆!”
幽幽地,龙榻上的天子终是转醒。
尉迟容兮喜声道:“陛下醒了!”
“皇后别怕……朕在……”殷东佑挣扎着坐起,他冷冷地睨视齐刷刷跪地的众人,“你们好大的胆子……”说话间,眸光最后定格在了魏王脸上,“东海……你可知朕的……逆鳞在何处?”
魏王连忙低头,“皇兄恕罪,臣只是……”
“欺负容兮者……朕……诛之……”平日和颜悦色的天子,如今为了皇后龙颜大怒,终是有了一丝天子的霸气。
魏王低下头去,“臣……知罪……”
殷东佑抬眼看了看满殿的内侍与太医们,“都滚……”
“遵旨。”内侍与太医们吓白了脸,纷纷退了下去,哪里还顾得阿黄?
“你也滚……”殷东佑的眸光再次落在魏王身上。
魏王眸底闪过一抹惑色,他领旨退出大殿,走到楚忌身侧时,低声道:“他为何会醒那么快?”
楚忌也不解,他明明示意楚拂莫要管此事的。
此时楚拂低头跪在榻边,以她的胆子,断不可能违逆他一分。
魏王暗暗咬牙,楚忌自忖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相互递了个眼色,便一同退下了。
云舟惊魂未定地摸了一下阿黄的脑袋,拱手对着殷东佑一拜,“臣也告退了……”
“慢着……”殷东佑缓了口气,他唤住了云舟,却看向了楚拂,“朕指甲中的银针,是你扎的?”说话间,他将扎着银针的手指微微抬起。
楚拂点头,叩头道:“事出紧急,陛下必须醒来,所以拂儿只有斗胆落针……还请陛下恕罪。”
殷东佑若有所思地看着楚拂,“你很好……”
“谢陛下饶命之恩。”楚拂再叩头。
殷东佑亲手将银针拔下,他微微蹙眉,话中有话地道:“朕确实是睡太久了。”
“汪!”
阿黄又摇着尾巴叫了一声,它看着天子,仿佛看见的是熟悉的村民,尾巴越摇越欢快。
云舟急扯阿黄的绳索,低声呼道:“阿黄!你真不要命了么?”
“它好像喜欢朕。”殷东佑倒是没有怪罪的意思,他脸上终是有了微笑,对着阿黄招了招手,“过来。”
云舟愕了一下,只得松开绳索,让阿黄跑了过去。
殷东佑轻抚阿黄的脑袋,阿黄歪头嗅了嗅他掌心的气味,有些陌生地看着天子。
尉迟容兮也不解,为何阿黄会对天子如此喜欢?
“容兮……”殷东佑含笑回头,“朕……没事了……”微微一顿,他慨声道,“醒来瞧你担心朕……朕很高兴……”
“陛下。”尉迟容兮提醒天子,此时这里还有旁人。
殷东佑笑道:“都是自家人……无妨……”
尉迟容兮微微一惊,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楚拂与云舟,“陛下大病初愈……净说胡话。”
殷东佑笑笑,也不准备再说下去,他转头看向云舟,“云舟,朕目前能用能信之人,只有你了。”
云舟听得惶恐,低头重重一拜。
殷东佑继续道:“那些歹人绝不是从宫外翻墙进来的……宫中必有朕都不知的密道……云舟……你给朕查出来……否则……朕与容兮寝食难安……只怕还有歹人从密道入宫……”
尉迟容兮眸光微亮,她也看向云舟,顺着天子的话也道:“今次是掳走陛下,下次只怕比今次还要严重,云大人,本宫也希望你能早些把这密道给查出来。”
云舟原来还以为那些歹人是用飞鸢飞进来的,听天子这一说,瞬间茅塞顿开。怪不得那些歹人没有惊动岗哨的禁卫军,原来是从密道进宫的。
此密道一日不查出来,便一日是皇城最大的隐患。
云舟点头,拜道:“臣会倾尽全力,把密道给查出来的。”
殷东佑点点头,倦然道:“朕一时不会有事,你与新夫人先退下吧。”
楚拂与云舟朝着帝后一拜,正欲退出椒房殿。
“阿黄朕甚是喜欢……”殷东佑突然开口,“朕想留它在椒房殿小住一夜,明日你再来把它拉走吧。”
天子金口既开,云舟哪里有不允的资格?
她点点头,望向阿黄,“阿黄,不许惹事。”
阿黄摇了摇尾巴,乖巧地看着云舟与楚拂离开了椒房殿。
“容兮,我好饿……”殷东佑眼巴巴地看向了皇后。
尉迟容兮知他想吃什么,她无声点头,也退出了椒房殿,为天子张罗膳食去了。
椒房殿中忽然冷清了起来,在宫娥内侍们没有进来伺候的空隙,殷东佑轻轻抚过阿黄的脑袋,轻轻地道了一句,“别来无恙……”
阿黄看他的眸光渐渐熟稔了起来,它欢快地摇着尾巴,激动地对着天子接连叫了好几声。
殷东佑大笑不语,只是轻抚它的脑袋。
椒房殿外,其实尉迟容兮并没有走远,纵使天子说得很小声,可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别来无恙。
天子与阿黄,莫非早就认识?
尉迟容兮低头思索,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将两者牵扯一起。
可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她的丈夫殷东佑,她从来没有真正懂他,他到底是痴情的夫郎,还是大陵的天子?
第93章 醋坛子歪了
折腾了许久, 云舟与楚拂踏出宫门之时, 日头已经偏西。
“奇怪……”云舟从未见过阿黄如此反常,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为何阿黄今日见了天子竟会如此高兴。
冷不丁的, 楚拂冰凉的手牵住了她的手, 云舟大惊,“拂儿?”
楚拂贴了过来,微靠上她的肩头,压低了声音道:“父亲在那边瞧着……”
云舟忍住了四处顾看的冲动, 她只能握紧楚拂的手,走向了楚拂停在宫外的马车。
候在一旁的阿荷亲手掀起了帘子。
云舟扶着楚拂上了马车,刚欲跟上, 便听见身后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夫君,你这是要去哪里?”
心头一紧, 云舟慌乱地松开了楚拂的手, 回头赔笑道:“烟烟, 你回来了啊?”
谢南烟坐在白马之上,歪头看了一眼马车中的楚拂,笑道:“有妹妹出马, 想必陛下已经无碍了。”
楚拂低颔,“陛下自有天佑,我不过侥幸罢了。”
“确实是侥幸,这份救驾之功也不是常人可得的。更可况……”谢南烟的眸光终是转回云舟身上, “这样的夫君,也是打着灯笼找不到的。”
云舟听得耳根发热,快步跑了过去,笑道:“烟烟,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家吧。”
“好啊。”谢南烟轻笑答了一句,翻身下马,将缰绳抛给了云舟,自己却朝着楚拂走了过去。
“烟烟?”云舟不解她想做什么,牵着白马往前走了几步,眼看着谢南烟提起裙角踏上了马车,走入了马车,亲手放下了车帘。
谢南烟突然在身边坐下,楚拂愕然看她,就连赶车的车夫也忍不住冷汗直冒。
“还不赶车回府?”谢南烟依旧轻笑着,掀起窗帘,催了车夫一句。
车夫哪里敢迟疑,扬鞭一抽马儿,便调转了马车,沿着御街缓缓行去。
云舟隐隐觉得谢南烟好像在生气,可这会儿显然谢南烟并不想与她说话。她低头看了一眼方才牵楚拂的手,她牵了楚拂,烟烟定是为这个生气了。
阿荷走近云舟,提醒道:“大人,夫人们的马车走远了。”
云舟回神道:“知道了,都回府吧。”说完,她爬上了马背,缓缓策马,跟在了马车后面,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哄烟烟高兴?
阿荷快步追上了马车,快步走在马车车畔。
谢南烟隔着车帘看着阿荷的身影,笑问道:“你这丫头腿脚不错,跑这一程也不见喘,似乎是练过的。”
楚拂听出了她的话中深意,她自嘲轻笑:“她原来不叫阿荷。”
“哦?”谢南烟转头看她,等她把话说完。
楚拂坦然对上她的眼眸,“我想大将军比我更清楚,她原来叫什么名字?”
话既然已经点明,谢南烟自然也不会继续跟她绕弯子,“妹妹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自然,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妹妹肯定也心如明镜。”
楚拂点头,却沉默不语。
谢南烟细细看她,忽然问道:“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想做哪家的小姐?”
楚拂眸底闪过一次惑然,她怔怔地看着她,“什么?”
谢南烟翘起小靴,悠闲地靠在车壁上,“你可以想好了再告诉我,我不急,你也可以不急。”
楚拂聪慧,很快就了然,她低颔谢道:“有你这句话,我已知足。”
“我本该知足……”谢南烟把玩着腰间的小玉佩,“可是啊,遇上了阿舟,就有些不怎么知足了。”
楚拂微微抿唇,“当中分寸,我懂。”
“谢谢。”谢南烟忽地坐直了身子,不知怎的,此时看她,也觉她比方才顺眼多了,“度在何处,我也懂了。”
楚拂浅浅一笑,有些事不用点明,只要达成一致便可释然许多。
甚至,此时看谢南烟,不得不暗赞一句,此女果然如坊间所言,美艳无双。
回想方才她牵云舟那一下,只怕今日回府,云舟要遭些小“罪”了。
马车来到了卫尉府外,车夫勒停了马儿,搬了车后的小凳子过来,掀开了车帘,恭敬地道:“二位夫人,我们到了。”
“姐姐,请。”楚拂第一次这样唤她,谢南烟很满意,倒也有些惊讶。
楚拂坦然点头,再道了一句,“请。”
谢南烟提起裙角,含笑下了马车,对阿荷道:“好好伺候你家小姐,她高兴了,我也有赏。”
“诺。”阿荷低头。
“烟烟。”云舟打马过来,唤了一声,可谢南烟只懒懒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就头也不回地往府门走去。
“烟烟,你听我解释啊。”云舟慌忙翻身下马,朝着谢南烟追了过去。
府中的主人一去大半日,两位嬷嬷已经在前院庭中久候多时了,此时看见谢南烟与云舟一前一后踏入府门,便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大人。”禾嬷嬷仗着身姿比杨嬷嬷略胖些,抢在了先头,“今夜大人该去我家夫人那儿过夜,丫鬟们已准备好了热水晚膳,请大人先移步这边。”
杨嬷嬷狠狠瞪了一眼杨嬷嬷,“谁定的规矩?”
谢南烟故意寒了脸,站在原处不发一言。
云舟哪里敢听禾嬷嬷的,她牵住了谢南烟的手,“烟烟,我们不是说好的,今晚……”
“谁跟你说好的?”谢南烟抽出手来,打了她的手背一下,“人家禾嬷嬷都安排好了,一人一夜,绝不偏袒,你这样冷落妹妹,妹妹可是要伤心的。”
杨嬷嬷叹息道:“一人一夜?大人这身子得好好养养,不然……”
“我这儿可有秘药,可保大人不会折损身子!”禾嬷嬷得意地仰头瞥一眼杨嬷嬷。
杨嬷嬷忧心忡忡,哪里肯理她?
楚拂由阿荷扶着走了过来,她细声道:“禾嬷嬷,我今晚身子不便,这几日都让夫君去姐姐那儿吧。”
禾嬷嬷像是被突然泼了一盆凉水,叹道:“唉。”
楚拂继续道:“阿荷,我倦了,先扶我回房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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