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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梅知(古代架空)——坛雪

时间:2020-04-03 10:04:28  作者:坛雪
  “梅师弟,大荒渊再度震荡之事震动昆仑,天机长老在危急关头回山援手,凌昱且代天枢峰一脉谢过。众师长今日皆在天府峰议事,不若一道去听听?”
  梅清渐淡淡道,“晚些自然该请见掌门。但我此来七杀崖,是为了给貜如扫墓。”
  话音落地,周遭没来由地静了一静。
  凌昱脸色不甚好看,而两个年少的小弟子对望一眼,却都有诧异神色。这“貜如”二字,他们从未听闻,也不曾在七杀崖上见过什么坟头墓碑。
  但见梅清渐抬手将薄九一揽一携,拈诀御剑,带着他轻飘飘直往崖底而去,凌昱遂与魏棣紧随其后。
  七杀崖底偏僻角落里有一方雪堆,由乱石土块堆成,经年累月,早已被积雪埋了一半。梅清渐并不动用术法,而是俯身用手将厚厚积雪埋成的墓身拂开,露出一小片木牌来。
  十余年风吹雪打,按说早该破败得不成样子,但许是有法术加持,还能看得出破木牌上工工整整的稚嫩字迹,是出自孩童之手,写着“貜如之墓”。
  凌昱至此才显出几分讪讪来。他低低道,“那时候年幼无知,梅师弟,你别放在心上。”
  梅清渐一言不发。他端端正正在墓前行了半礼,凝视着当时亲手写就的墓碑。那股熟悉的铁锈味道再次涌上胸腔,只觉颅骨隐隐作痛。
  十二年前,当他在七杀崖底头痛欲裂地醒来时,遍身血肉模糊,指头动一动也有千钧之重。他身边空无一人,只有一只血迹斑斑的貜如兽。
  貜如出于皋涂山,通体莹白如玉,其状如鹿而白尾,马足人手而四角。
  梅清渐遇到的那只貜如年纪幼小,是从大荒渊阵法中逃出来的,法力几乎被削缚殆尽,哪知一头撞进了稷下学宫,就受到了以凌昱为首的一众昆仑弟子百般把玩欺凌,遍身莹白皮毛尽被拔取,全无反抗之力。
  梅清渐只需一闭眼,仿佛便能听到它的哀哀恸叫,好不凄惨。
  “我虽不放在心上,貜如却不能不放在心上。”
  ※※※※※※※※※※※※※※※※※※※※
  有人说最好首发三章……
 
 
第4章 
  昆仑七峰,自古皆由七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各自执掌。
  除掌门司术外,分别还有司剑、司经、司鼎、司阵、司药、司兵六脉,各脉长老皆有卓绝之处,引得无数外门弟子心向往之。
  稷下学宫三千学子,真正拜入师门的内门弟子不过寥寥数百人,难免引人妒恨。
  若是天赋异禀者,例如天枢峰门下的凌昱,作为这一辈中的剑术奇才,出尽风头也就罢了。偏偏梅清渐也置身其中,着实受人背地议论。
  一来是因为他形貌特殊,招人瞩目,二来,是因他羸弱多病,对阵时连剑也时常拿不稳,教外门弟子甩出一大截去。
  天机长老执掌司阵一脉,昔年以紫微七星阵坐镇大荒渊,功勋卓著,受人敬仰。
  梅清渐四岁入门,因着幼时体弱,破例在天机宫中长到七岁,方才初入稷下学宫。即使入了学宫,他也远远及不上旁人。
  梅清渐时常被学宫先生丢出门外罚跑,严冬腊月熬夜练剑,练得遍身棉衣汗湿浸透。饶是如此,同门切磋却连一场也胜不了。
  众人不由得纷纷议论,这不知是妖是怪的小杂种,凭什么跻身于天机峰门下。
  先是调侃挤兑,再是折辱动粗。十几岁的少年人原本就有过多的精力无处发泄,更何况有梅清渐这样一个忍气吞声的活靶子。
  日常所用的衣袍剑坠被盗,分到破旧的炼丹炉鼎,书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这些在梅清渐身上都成了司空见惯,一旦起了争执,众多外门弟子更是齐齐去寻学宫先生指摘梅清渐的不是。
  彼时年幼的梅清渐还不懂得,为何他的形貌与旁人不同,为何学宫先生从来不肯容他近身,为何他从天机峰珍而重之带来的那本阵法典籍上,有人泼墨似的在封皮写就八个大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只道这昆仑山上优胜劣汰,若是能将剑术练得如凌师兄一般好,自然不会再让师尊丢脸。
  要说起这位凌昱师兄,乃是天枢峰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剑术奇才,根骨精奇,遍览整座稷下学宫,也无人能出其右。
  可是凌昱的脾气并不甚好。
  凌昱幼时命途多舛,阖家十几口人尽皆死于非命。执掌司经一脉的昆仑山天同长老云游在外,恰巧碰上了这桩惨事,方才救了他一命。
  最初来到昆仑山的那几天,凌昱直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凶狠小兽,眼瞳里时不时透出通红的狠劲儿。
  他不和生人说话,也不和天同长老亲近,看人的眼光阴沉沉的,哪里像是个刚刚十岁出头的少年。
  天同峰顶的藏经阁中书盈四壁,可是凌昱厌烦这暗沉沉的屋子,他厌恶黑暗。
  天同长老找不到他时,往往要寻到天同峰后,才会在某一座向阳的山坡上看到他抱膝发呆的背影。
  天同长老年迈,性情亦温平随和,时候一长,不由得对凌昱忧心忡忡。
  他知道这孩子身世坎坷,心高气傲,如此一味自苦,难免不会逐渐逼出心魔。可他心疼归心疼,却始终找不到办法和凌昱交心。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凌昱给自己削了一把小小的竹子剑。
  不久,天同长老将凌昱送去了司剑一脉的天枢峰。
  入门的第一天,凌昱就在天枢峰惊了个满堂华彩。
  他天生与剑气相和,天枢长老珍藏的一方亁坤金因他而嗡嗡长吟,天枢峰上下都听得一清二楚。
  天枢长老惜才,当下毫不迟疑,将他收进了门中。
  这时候,距离他的屠家灭门之仇,刚刚过去了小半年。
  凌昱十四岁时,已然成了昆仑山年轻一代中数一数二的精英弟子。
  他平日都住在天枢峰,偶尔才来稷下学宫应个卯听听课,学宫先生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有时凡间发生妖兽之乱,凌昱也会跟随师长,离山前往各地捉妖。
  这一次,他们自山下捉回来的妖兽是一只钩蛇,长七八丈,尾末有歧,生长于山涧深水之中,每当有路人经过,钩蛇即以尾钩住岸上的行人牲畜,吞吃饱腹。
  钩蛇生性狡猾,等待着一行人踏进昆仑山门之中,稍有监守松懈,趁机破鼎而出,蛇尾钩倒司鼎弟子,就地逃窜。
  凌昱冷哼一声,翻手出剑疾如电转,将钩蛇立毙剑下。
  梅清渐最初看到凌昱时,颇有些怵他,便是因为那天他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而凌昱扫了一眼远处的梅清渐,他正在稷下学宫门前挨墙站着,那身白毛儿太过扎眼,一看即知正是众人议论着的那个妖兽小杂种。
  凌昱不屑于多看他一眼,将利刃归鞘,倒拎了钩蛇尸体,转身走了。
  凌昱三两下处置了钩蛇的尸体,打道回返天枢峰。
  他的师尊天枢长老是个暴脾气,自打瞧见了刚自天机峰移居稷下学宫的梅清渐,便心头火气,喋喋不休地叱责着天机长老不该识人不明,收了个妖兽杂种进门,破坏了昆仑弟子的声名。
  凌昱听得心里烦躁,将手中擦剑的麂皮随手一掷,淡淡地说:“稷下学宫养着的那一班外门弟子,整日游手好闲,无恶不作,才当真是把昆仑弟子的声名都给败尽了。”
  天枢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凌昱懒得听他的教训,御剑一引,便去了他在稷下学宫的居所。
  门一关,将一众上赶着向他献殷勤的外门弟子都轰出去,凌昱正准备打坐修炼内息的时候,忽然看到窗影子上模模糊糊有个人影。
  梅清渐站在他窗外,未敢进门。他听闻这位凌师兄惊才绝艳,原本想要来讨教一两招剑术,可是眼看着那么多师兄都被撵了出来,哪里还敢再上前。
  他怯生生地抱着一把剑,孤伶伶地站在凌昱窗下。白衣白发裹挟在漫天的雪沫里,一身明晃晃的白,活像是个小雪人儿。
  他就这么在雪地里站了大半宿,没人搭理他。
  后半夜,梅清渐抱着剑一步一步地挪回去,抱膝坐到天际鱼肚白。
 
 
第5章 
  第二日清早,众多学宫弟子于卯时起身,辰时晨跑练剑,各人之间互相切磋喂招。
  自然是没有人敢和凌昱切磋的,他拎着他的羲和剑绕场转悠一圈儿,看见梅清渐狼狈不堪地连连闪躲,被打得一塌糊涂,驻足片刻,走了。
  巳时读过经史典籍,午时便是用饭的时辰。凌昱不喜和那些外门弟子一道用饭,午后,他独自御剑前往天相峰,把这次捉妖事宜禀报了天相长老。
  临至出门时,恰巧遇上了天相长老座下首徒江别。当下,两人一道在天相峰上用过了饭,凌昱再次动身御剑,回返稷下学宫。
  临进门时,凌昱随意瞄了眼日光,规定未时炼丹习阵,他回来得早了。
  哪知道转过影壁,迎面有白影一掠而过,他这才看清是梅清渐独个儿在空无一人的演武场练剑。
  这少年练得一身是汗,浑没留意身旁有人。凌昱驻足片刻,又走了。
  这一日的申时,惯例是打坐练息的时候。凌昱凝神运行一个小周天,内府中真气充盈,神完气足,好整以暇地一睁眼,灌耳就是外头的嘈杂人声。
  出门一看,是有个外门弟子丢了随身东西,都混赖是梅清渐偷拿,一众人等正在没头没脑地拳打脚踢。
  梅清渐抱着头缩着身子,白衫上拳脚脏污遍布,一声不吭。
  凌昱道:“滚。”
  众顽童轰的一声作鸟兽散。
  梅清渐慢慢地爬起身来,仰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站起来深深地行了个礼,转身要走。
  他知道凌昱看不起他。他们都说他是妖兽生的小杂种,而凌昱向来深恨妖兽,众人皆知。他在凌昱窗外雪地里站了大半夜,早就死了这条心,并没想要让他看得起。
  刚走了没两步,凌昱在他身后说,“你等等。”
  昆仑一门以典籍经义、剑术阵法并重。梅清渐一来体弱,二来遇强先怯,自然难以招架外敌。经由凌昱细细地教导一番,慢慢地也长进起来。
  一众外门弟子察觉梅清渐时常与凌昱跟在一处,免不得收敛了许多。
  随后不久,入冬渐深,各峰长老循例派遣门下首徒前往学宫看望内门弟子。
  旁人大多不过是送些冬衣用物,问问饮食起居。而看梅清渐这厢,却是天机长老亲自下了峰。
  原因无他,只因着天机峰门下无人,梅清渐乃是天机长老开天辟地收下的第一个徒弟。
  一众外门弟子直如饿犬扑肉,忙不迭地围在周遭摇尾乞怜起来。
  天机长老昔年以紫微七星阵平定大荒渊,在三界中声名远扬,他们巴望着能觑一眼长老真容,更盼能在长老面前留个脸熟,往后在公开评比上,说不准竟能侥幸博长老青眼,跻身门墙。
  梅清渐却深感慌张,他生怕自己学业不如人,给师尊丢了脸。
  天机长老颇为慈祥地落了座,梅清渐侍立身旁奉茶,极拘谨地问一句答一句。
  昆仑山上下对于天机收梅清渐入门,向来多有微词,尤其是这位稷下学宫的老先生,他一贯固执古板,即使在天机长老面前亦是神色冷冷。
  两个人在内室中饮茶手谈,梅清渐未敢进门,就在门口徘徊。一抬头,冷不丁碰着个眼熟的外门弟子,好巧不巧就是上次诬赖他偷东西的那人。
  若论年纪,他比梅清渐还小了一岁,偏偏有些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势头。
  这时候他踌躇片刻,腆着脸向梅清渐赔笑作揖道:“这个,这个……前日与梅师兄有所误会,梅师兄见谅则个,还请师兄……还请师兄在天机长老面前美言两句。”
  梅清渐不吭声。
  他厌恶这些人,这不假,可是他又很怕以往那些众人欺凌的日子,他比谁都知道,旁人的一个好脸色有多重要。
  一众外门弟子见风使舵,不大一会儿,竟全都有样学样地跟了上来。他们也怕梅清渐向天机长老告状,赶过来个个都准备求和。
  梅清渐被众人围在当中,既不愿说答应,也不好说不答应,低了半晌的头。
  房门吱呀微响,一局棋下罢,天机长老缓步踏出门来,众人立时轰地围将上来。
  天机长老看了看天色,微笑道:“时辰不早,为师也该回去了,渐儿还有没有什么事要说?”
  众人期冀地盯着梅清渐,梅清渐低头片刻,抬头,摇了摇头。
  天机长老走了。众人都散了,临了儿,那个外门弟子向梅清渐脚下狠狠吐了口痰。
  从此,他们都知道梅清渐是个软性儿,任人搓圆揉扁,被欺负了也不会说的。
  众人散尽,梅清渐才远远望见凌昱倚门站着。
  他三步并作两步而去,近了才看清,凌昱眼底尽是桀骜不羁之色,看梅清渐走来,却低低地冷笑了一声,抽身走了。
  留得个梅清渐站在原地,惶惶然不知所措。
  凌昱不甚看得起这些外门弟子,可是,显然也不甚看得起他。
  尚且年幼的梅清渐还不懂得其他的道理,他只明白了一回事,人生一世,独去独来,没人能做他的朋友。
  后来,从大荒渊潜逃出来了一只貜如妖兽。
  那一日午后天气晴好,梅清渐原本在静室里默诵典籍,隐隐却听见外头众人吵嚷,混杂着幼兽低低的呜咽哀叫声,随着陡然爆发的一阵哄笑,辨不清是谁的声音喝了句,“梅清渐!”
  梅清渐平白警惕起来。他知道的,这群人找他定然没什么好事。
  可是那断续可闻的幼兽哀叫声实在教人不忍卒听,梅清渐坐立难安,典籍字句早已是一眼都看不进去了。他禁不住一步一步挪向静室门口。
  日光很盛,反射着漫地皑皑白雪。梅清渐半晌才看清眼前情状。
  那是一只极丑陋的小妖兽,梅清渐在经籍图谱中见过,是被关押在大荒渊中的貜如幼兽。
  这小东西非鹿非马,妖气极淡,看身形也不过一掌来长,只怕是刚刚断奶的年纪,此刻正蜷缩在两个外门弟子铁钳一般的掌心里,像只老鼠似的哀哀直叫。
  雪白绒毛簌簌落了一地,竟是它被人生生拔净了皮毛,裸露的嫩粉皮肉斑驳带血,嘀嗒嘀嗒落在他们脚下的雪地上。
  梅清渐看直了眼,怔怔往前走去四五步。他当然知道众人叫他是什么缘故——
  这小貜如通体白毛,瞧来与他相差不远。对它的诸般欺凌折辱,对他自然也相差不远。
  梅清渐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喑哑的一声吼,就像此刻遍体鳞伤,受人欺凌的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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