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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梅知(古代架空)——坛雪

时间:2020-04-03 10:04:28  作者:坛雪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头,七杀长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来:“本座已经传讯给甄无玑,不久就会有昆仑弟子入渊接应他们,你放心吧。”
  梅清渐恍惚地慢慢回过神来。风雪中日照昏暗,可是他认得周遭的树木风景,一辈子铭刻在心,不能或忘。
  这里是七杀崖崖底。
  旧日的记忆像是山呼海啸一样涌上来,眼前一片发黑,什么也看不清楚。他的旧伤再度复发,略微动一动,颅骨就像是要裂开一样的疼,只有昏迷前的景象一一闪过眼前。
  梅清渐并不确定是凌昱在暗害他,因为他不敢相信他会下这样的死手。他们踏着大荒渊最关键的命脉,稍有轻举妄动,就会将整座昆仑山毁于一旦。他不敢信。
  然而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是十二年前的噩梦重现,梅清渐浑身发抖,用尽全身力气缓慢调匀呼吸,努力冷静自己。
  不,他还活着,就还有机会证实整件事情。最重要的是,混沌死了,大荒渊,大荒渊也——
  梅清渐蓦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昏迷之前,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手中那把浸透神血的旧剑深深钉入了南斗阵眼之中,只不知是否能稳固大荒渊的震荡。
  他慌乱地挣扎起来,急道,“七杀长老!混沌如何?大荒渊如何?!”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雪光里的一点殷红,格外清晰地闯进他的眼帘里,那是血。
  梅清渐这才发现,七杀长老身下的雪地几乎被汩汩流出的温热鲜血染红,他的胸口被妖兽利爪狠狠撕扯开一个深及见骨的创口,溃化腐烂,血流不止。
  七杀长老轻轻地笑了笑。他也正端详着他胸口的伤处,仿佛在端详什么极有趣味的事物,直到梅清渐慌忙扑过来替他敷伤止血,这才收回了目光。
  他指了指这狰狞伤处,微笑道:“本座捅了混沌一剑,死或不死,却是不敢咬定。它临死前抓我一爪,是以濒死妖力浸入我的血,往后如何,呵,走着瞧就是了。
  “……当时大荒渊震荡剧烈,塌了一多半儿,紫微斗数筑成的根基倒是不曾彻底震毁。本座只来得及将你救出来,其他的,想来都有甄无玑去料理。”
  梅清渐正忙于清理身周血迹,闻声微微一怔,低声道:“长老身受重伤,却还在千钧一发之时救了晚辈性命。晚辈……”
  七杀长老道:“错了。本座救你,也是为了让你给本座疗伤。”
  梅清渐:“……”
  七杀崖底遍地积雪,自然没有草药生长,梅清渐对司药一脉的疗愈术法只知皮毛,所幸他师从于天机长老,所学的内功心法中正清宁,以内息传功调理,多数创口都能慢慢自行愈合。
  只是七杀长老被混沌临死所抓的这一爪委实古怪,伤口血肉持续溃烂,不多时又再次出血。
  梅清渐封紧他胸口各处穴道,将清正内息收敛至最轻,一丝丝地随着七杀体内小周天流转,凝神时不知辰光,好容易一番运功结束,七杀长老体内真气流转重归宁定。
  梅清渐缓缓睁开眼来,只见日光斜照,金乌初升,竟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七杀长老盘膝静坐,此刻也睁开眼睛。
  四目相交,梅清渐只觉他眼底精光极盛,两人还未开口,蓦地里只觉脚下雪地簌簌作响,半空中似有无形气浪震了一震,阵法低吟,嗡嗡作声。
  梅清渐熟习司阵一脉,自然知道昆仑山各峰皆有布下的护峰阵法,从万年前昆仑开派时就已经设在此地。
  七杀崖破败百年,早已成为了一座孤峰,想不到七杀长老初归旧地,就已经着手修复了护峰阵法。
  七杀长老行若无事地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角:“是公西家的人。你出去罢,本座不见外人。”
  他所受的重伤还远远不曾痊愈,只不过勉强行动自如而已,却已经不再多看梅清渐一眼,径自向着远处的旧殿屋舍走去。
  七杀崖僻处荒凉所在,究竟是昆仑七峰之一,旧日所建的殿舍足以遮风避雨,与其余六峰不同的是,七杀殿建于崖底,而非峰顶。
  梅清渐目视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这才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峰而去。
  先时他全神贯注还不觉得,此刻精神一旦松懈下来,梅清渐顿觉浑身疲乏,头痛欲裂,腿软得几乎站立不稳。
  他在大荒渊中受阵法反噬,险些丢了性命,随即又耗费一身内息真法为七杀长老疗伤,一天一夜未曾安神休息。
  这条路虽不长,他却走得跌跌撞撞,险险就要一头栽倒下来,就地不省人事。
  护峰阵法之外,远远的有一抹人影来回踱步。
  天机长老神色焦灼,甫一看到梅清渐这副模样,更是拧紧了眉头。他抢上两步扶稳梅清渐,一言不发,翻手抵上他背心穴,源源不断的清正内息浸透灵台,便如一场久旱之下的甘霖。
  梅清渐半晌方才透过一口气,立时轻声道:“师尊——弟子无碍的。”
  天机长老徐徐轻拍他后背,右掌仍旧并不从他背上穴道挪开,温温地道:“渊中事变,掌门又收到了特殊的传音讯号,各峰长老立刻入渊查看。南斗阵法原本已经筑成九成,又有镇封阵眼,不必忧心。
  “……只是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梅清渐踌躇半晌,他一贯不会在师尊面前隐瞒说谎,前因后果,自然都只能和盘托出。
  昆仑上下都对七杀长老知之甚少,天机闻得他再度现身,也颇觉诧异。待听到混沌与白民族的上古旧闻,一时若有所思,并不开口。
  直到最后听得南斗阵法反噬之事,方将脸色沉了下来,半晌方淡淡地道:“不打紧。既然回来了,就回天机峰安心休息。此事,为师自然会斟酌告知掌门。”
  梅清渐犹豫着还想再说什么,天机却已然不由分说,引诀御风,携着他动身回返天机峰。
  风声呼啸,远远见得薄九正候在山门外,见二人飘然落地,兴冲冲地迎上来唤道:“梅师兄!”
  天机长老淡淡地道:“叫师兄就是了,何必叫什么梅师兄。”
  薄九摸摸脑袋,却绽出个局促笑容来:“是弟子一时改不过口——师兄!天机长……不,师尊!师尊他老人家已经准许收我入门,还破例准我留在天机峰上,只待三年后的公开大比后,就能正式拜师了!”
  梅清渐微微吃了一惊。他拜入天机长老门下已有十几年,始终不曾见师尊再行收徒。
  一来,是天机长老眼高于顶,向来看不上外门弟子的资质,二来,却是他深知梅清渐依赖于他,不肯让他心中失落。
  按薄九的资质性情,未必就能得了天机长老青眼,之所以破例收徒,多半也是看在梅清渐的份上罢了。
  梅清渐深深一个揖礼下去,哑着嗓子刚唤了声师尊,天机长老已扶住他手肘,微微摇头:“自家师徒,不必讲究这些虚礼。小九扶你师兄进去,他气虚体弱,需得好好休养,不许让他一个人出去乱跑。为师再去一趟大荒渊,有几句话,需得问一问掌门。”
  二人行礼相送天机长老御风离去,薄九兴高采烈,一路扶着梅清渐向天机殿中行去,一边絮絮叨叨地道:“几位师兄师姐都被长老们各自送回各峰,江别师兄也好险捡回来了一条命,只是依然昏死不醒,司药一脉的天梁长老已经亲自去为他诊脉疗伤了。
  “我原本想去质问凌昱,可是天枢峰太高了,我御剑生疏,一时半刻还上不去。师兄别气,我定要将此事昭告昆仑上下,好好问问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梅清渐只觉额角又突突地痛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道:“不许莽撞。此事未有定论,不可轻易有辱天枢峰清名。
  “……渊中阵法反噬之前,我曾见宁师兄、闻师姐两人相继跌入大荒渊地底,他们二人如何?”
  “啊,是了!”薄九叫道,“闻师姐尚好,只是宁师兄自从出渊就病得昏昏沉沉,连人也不大认得——师尊说,这病况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梅清渐脚下一顿,当即停了步:“我们去看看。”
  “师兄!……师尊方才还说,师兄体虚气弱,不可擅动真气,不能一个人乱跑——”
  “你跟我同去,自然就不算我一个人乱跑。”
  “什,什么——师兄!师兄你等等我!”
  “……”
 
 
第14章 
  昆仑峰顶风雪酷寒,然而掌门所在的天府宫中却格外温暖,甫一踏进门里,即有浓郁药香扑面而来。
  殿中正架着一只红泥小炉,浅淡药气袅然升起,不远处一个十三四岁的红衫小姑娘手持蒲扇,正在细细扇着炉火。
  梅清渐与薄九踏进门来,小姑娘原本专注煎药,不经意地抬眸扫了一眼。
  可这一扫之下,她的一双明眸竟不由自主地钉在梅清渐身上,呀的一声掩口轻呼,眼眸亮亮地道:“我认得你!你就是天机峰的梅清渐梅师兄罢?”
  因着容貌殊异,梅清渐早已习惯被旁人视作古怪异类,然而眼前这小姑娘澄澈双眸中,却并无惧怕厌恶,而是清凌凌的一番好奇崇敬的模样,不由尴尬起来,躬身行礼道:“是我。在下来看望天府峰宁子亁师兄,请问这位师姐——”
  红衫小姑娘连连摇手,咯咯笑了起来,“清渐师兄!我才从稷下学宫升入内门不久呢,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师姐,叫我袅袅就是啦。
  “我是天梁峰司药门下,在这儿替宁师兄煎药跑腿儿的,喏,他才醒了不久,快进去看看吧。”
  梅清渐自幼见惯了世人冷眼,竟是头一回在昆仑山上遇到这样天真纯净的小姑娘,忍不住心中温暖,躬身微微行了半礼致谢,向着她所指方向提步而去。
  转过回廊时,冷不丁见到身后跟着的薄九频频回首,神色局促不安,倒是忍不住哑然失笑。
  二人踏入内殿,宁子亁果然刚刚苏醒,正要从榻上欠身起来见礼。梅清渐连忙抢过一步扶住:“何必如此。出渊后不及探问,宁师兄觉得怎样?”
  宁子亁脸色惨白,唇皮干裂,眼底也失了往日神采。他来不及回答梅清渐的问话,先攥着胸口猛烈咳嗽起来,那声腔撕心裂肺,咳过一阵后,竟哇地呕出了一口黑血。
  两人同时吃了一惊,忙不迭替他拍背顺气,半晌缓过劲来,宁子亁方惨笑着摇头道:“……梅师弟,与穷奇的这一败……是我生平奇耻大辱,只怕,只怕我是要命不久长了。”
  梅清渐心底骤然一缩,强抑情绪,低低地道:“宁师兄,不可如此!天梁长老医术冠绝昆仑,江师兄在鬼门关里过了一遭尚能救回性命,有什么是治不好的?”
  宁子亁微微摇头,望出来的眼光却有些涣散了,他哑着嗓子轻声道:“重伤尚可医治,可我并不是受伤。
  “……渊中落败后,不知穷奇使了什么妖法,令我昏死过去,却梦到了一片密林构成的重重迷宫。无数恶灵在我身周追逐戏弄,无穷无尽,我在梦中挣扎奔逃,与它们拼力撕打,可它们无形无迹,只是一味的讥笑于我。……”
  薄九张口想劝,宁子亁瞧了他一眼,虚弱微笑道:“薄师弟想说虚梦不必忌惮,是不是?
  “可是听天府宫中的师弟妹所说,我这两日却并未完全昏睡,而是时不时狂乱奔走,逢人便有秽骂撕打。言行癫狂,六亲不认。我醒来这大半日,他们始终不敢同我多说话,只怕我是疯了……”
  他两侧泛黄脸颊已然凹陷进去,神色委顿,面如死灰,一想到这副模样的癫狂形容,的确令人遍体生寒。
  梅清渐方知天机长老所言“病况不对”是什么意思,他犹豫道:“此病多半不是药石可医,掌门可曾来看望过你吗?”
  闻得掌门二字,宁子亁眼瞳微微一动,仿佛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他避开梅清渐的眼光,一时似是显出强压畏惧厌恶的模样,半晌才道:“师尊……不错,师尊来看望过我。”
  “那一日我半梦半醒,神智迷糊得厉害。恍惚记得,我在梦里追逐恶灵直至它们的老巢,冥冥中觉得穷奇正是在此,在大荒渊下的地裂深渊中,可是穷奇……穷奇却化作了师尊的模样,将我剥皮剔骨、挖心饮血——我,我拼命挣脱梦魇,可是一睁眼,恰恰就看到了师尊。”
  说到后来,他的嗓音渐趋颤抖。古籍所载,穷奇一贯毁信废忠,崇饰恶言,最擅长以谗词幻象来玩弄人心。这其中的折磨,更是比酷刑拷打要可怕得多了。
  梅清渐心中沉重,一时却想不到有什么言辞来劝慰于他。宁子亁闭了闭眼,哑然一笑,摇头道:“罢了,我只当是——”
  他这句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内殿门外环佩叮当声响,有个轻柔的女子嗓音唤道:“师兄,该用药了。”
  纤影翩翩,内殿外走来两个妙龄女子,当先的是闻燕声,居后那个走得一蹦一跳,却是先前在外殿煎药的袅袅。
  梅清渐与她二人各自见礼,闻燕声熟练地洗盏温杯,滤去药渣,将浓黑味苦的一碗药汤替宁子亁端至口边,柔声道:“师父说,这病状切不可操之过急。越是心魔深重,越要镇定心神,以甘平药物调和。我为你多加了一味甘草,一味冬虫草,等你用过了药,且去殿外晒晒太阳。”
  宁子亁已将浸过血迹的手帕藏进了枕下,这时接过药汤慢慢饮尽,微笑道:“我今日醒来觉得好多了,想是用药起效,你不必忧心。”
  他先前尚且对梅清渐提及命不久长,此时面对着闻燕声,却绝口不提病中折磨。闻燕声望向他的眼光亦是温柔如水,其中情致缱绻,任谁都能瞧得出了。
  袅袅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悄悄拉了拉梅清渐的衣袖,调皮笑道:“清渐师兄,宁师兄和我师姐的订婚喜酒怕是就在这一二日了,还要劳你转告天机师伯,务必要来沾沾喜气儿!”
  闻燕声飞红了脸,拧眉道:“小丫头胡说八道,下次师父考较功课时要罚你,我可不来救你。”
  袅袅一歪头从她身边躲过去,粲然笑道:“师父最疼我了,才舍不得罚我。宁师兄——师姐好凶,你快拦拦她!”
  这小姑娘活泼明快,将内殿中先前沉郁一扫而空,就连宁子亁的病容中也透出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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