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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步难行(近代现代)——林萨

时间:2020-04-09 09:19:44  作者:林萨
 
“弟弟,我们还没有营业。”
 
姬南齐轻声问:“什么时候营业?”
 
他目光温和,口吻认真,小脸尖瘦苍白,不像是好奇心旺盛,都让人不忍心骂他。
 
“你还在上学?我帮你看看有没有人起了。”
 
姬南齐点头,他很清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前应该一言不发,所以绝大多数他都在沉默又无害的等待。
 
阿进以为姬南齐会被赶出来,但是没有,他后来进去坐着等了三十多分钟,姬南齐才从暗处走出来,身后跟了一个稍微年轻,穿着及膝筒靴的女人,热情地给他递外套。姬南齐推门出去的时候,被涂着红艳艳指甲油的手摸了一把脸,姬南齐也礼貌笑笑。
 
从“娟娟”离开后,姬南齐在车上研究刚拿到的一张小卡片,阿进目光复杂,心底那种感觉无异于看着自己十二岁的儿子出入这里一样,公事公办的履职之后,又忍不住满怀担忧地抽了一支烟。
 
陈冉阳找了姬南齐一中午,终于在餐饮部看到他,孤零零坐在玻璃窗里面,正用叉子卷起裹着酱的意面,本人白得像一道虚影。新年开学后,姬南齐就病恹恹的,现在脱了臃肿的冬衣,人都瘦了,今天早上陈冉阳还看到他站起来时虚晃了一下。
 
陈冉阳还没有走过去,就看到赵显已经坐在他身边正在说什么,而姬南齐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卷了小卷喂进嘴里。
 
“啧。”赵显撑着脸看他吃东西时慢慢牵动的下颌和脸颊,低头时清晰的颈骨,雪白细腻蜿蜒进衣领幽深处。然后赵显低头像是对姬南齐说话,又像是在嗅他的脖子。
 
陈冉阳忍不住皱眉,今年开学她就发现赵显不对劲,他和姬南齐的关系不知道怎么就变得很近,经常勾肩搭背待在一起。
 
看到陈冉阳过来,赵显就捏着饮料站起来,路过她的时候拧一把她的脸,说:“接着。”
 
陈冉阳下意识伸手,赵显在她手里留下半杯饮料,说:“帮我扔一下,谢谢。”
 
陈冉阳天生的好脾气拎住那小袋垃圾,说:“你刚刚在干嘛?”
 
赵显满不在乎地笑,说:“和他玩呢。”
 
陈冉阳奇怪看他一眼,但又觉得赵显不是做事过分的人,没有多想去找了姬南齐。
 
姬南齐本来没胃口,看又坐下来一个人是陈冉阳,去扔了垃圾,端着两杯饮料回来。
 
陈将晓就已经坐在了陈冉阳身边,一个接一个,像是要给他开会一样。
 
姬南齐把两杯饮料放在桌上,陈将晓就伸手拿过一杯香橙汁,说:“谢谢。”
 
姬南齐看他一眼,把剩下的一杯推给陈冉阳,坐在他们对面。
 
陈冉阳本来是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这一段时间的脸色很差。
 
他只是没有休息好,睡眠不足导致精神不佳,精神不佳导致整个人阴气很重,这种循环讲起来很无聊,而且比起陈冉阳那对天生睡不饱的黑眼圈,他睡不着这件事更索然无味,姬南齐就简短说:“没有。”
 
陈将晓等他们问完,放下喝了一般的香橙汁,说:“你和赵显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没有。”
 
陈将晓打量白得像是鬼一样的姬南齐,一点没有吃人嘴短的自觉,不客气说:“你得清楚这里谁都可以和赵显好,就你不可以,和他保持点距离。”
 
“哦。”
 
陈将晓没和他说过几句话,但每次都很累,因为总觉得姬南齐这个样子是没有听懂,陈将晓硬着头皮强调:“最近你和赵显距离过近。”
 
姬南齐想,是挺近的,他昨天还想让我帮他手淫。
 
陈将晓说:“所以以后,你都和我们一起。”
 
姬南齐怀疑他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但他不擅长分析,只点头答应。
 
陈冉阳凑到他耳边,说:“小齐守卫战,action。”
 
姬南齐笑了一下,陈冉阳又问:“赵显他最近老是找你干什么?”
 
赵显找他干什么,一开始姬南齐也不明白,不过他在其他方面木讷了点,但在关于性和欲、望上领悟很快。不管是出于报复,还是侮辱,姬南齐都不意外自己在性这一方面的用途。
 
在下午西方戏剧课的课堂时间,赵显扳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厕所。
 
在男厕所的隔间,姬南齐靠着门板,手背在身后,眼睛像是勾着条狭长的眼线,烟视媚行地笑:“你想上床吗?”
 
在这之前赵显没有想过,他对男的没有兴趣,甚至有些反感,对姬南齐狎昵的捉弄是因为打他的两耳光,还因为在梦里出现好几晚的那只很滑很白的手。
 
赵显几乎被他那张脸魇入了魔,想着他这段时间的逆来顺受,怀疑他别有用心的邀请,怀疑他是不是嗑药了,甚至最后开始怀疑他的性别。
 
脸上干净细腻,嘴唇湿红,也不像男生都是硌人的硬骨头,手也是软的,身上有淡淡的苦艾香……
 
想了一晚上,在第二天下午,姬南齐的座位空下来,人没来学校,赵显收到他的短信,一个地址——一个离他们学校不远的,位置偏僻、简陋粗糙的小旅馆,有点像给附近工程队的人休息的钟点房。
 
赵显刚准备逃课,就在走廊里被陈将晓拦住,不客气地问:“姬南齐呢?”
 
“哟,他是我的吗?不见了就问我要?”
 
陈将晓说:“多大的脸,就是提醒你一句,别得罪人。”
 
赵显嗤笑,还欲和他呛两句,但兜里的手机像是在催人一样,最后只阴恻恻瞪了一眼陈将晓。
 
陈将晓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脚尖一转,跟了上去。
 
赵显打车过去,小旅馆的前台说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就在楼上,还留了房卡。
 
赵显拿着房卡,走到一半又折回,去找了一个药店买了顺滑剂,然后跑着上去。
 
姬南齐躺在旅店的单人床上,闭着眼睛闻到床单上漂白剂的味道,活跃着无数声音的大脑像是得了抽动症。
 
好像是从喻灵的病房出来以后,他就变成现在这样,没有办法再想以前一样,曾经给他安全感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他的大脑有一千亿个传导信息的神经元,每一个神经元上那些一万到十万的神经树突都在摄取威胁和恐惧,让他时刻保持警惕,又想时刻蜷缩躲藏。
 
差不多两个月的失眠让他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四五个人提醒他要去看医生。
 
但是姬南齐不喜欢医院,也不相信医生。
 
原因很多,最主要的还是他的心理医生曾经多次用他年幼孤独无依的经历暗示他的错误,定义他的病症,否认他的感情。
 
姬南齐固执异常,他可能真的人格不健全,混沌蠢笨只会模仿喻灵和姬少越,但他知道自己爱谁。说不过那些嘴,他就沉默,像是海底来的珍珠蚌,死死含着自己的宝藏。
 
听到房间里有脚步声的时,他靠坐起来,对人礼貌笑了笑。
 
那天在“娟娟”见过一面的前台,手臂上抱着一件卡其色大衣,问:“弟弟,你不舒服?”
 
“我想睡觉。”姬南齐指另一张床,“时间到了你就可以走了。”
 
他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头和脸都藏了进去,然后感觉床边坐下一个人,手放在他背上。
 
那只手轻轻拍着被子下窝起那小一团,在温柔的频率里,姬南齐真的睡着了一会,也可能很久。
 
被子被突然掀开时,他就醒了过来,眼前冷风一璇,眯着眼看清房间的混乱。
 
怒不可遏的赵显被前台阿姨,还有那个为他安排的阿姨拉着,脸都气红了,伸长了腿要踢他:“姬南齐,你他妈的!”
 
两个女人费力拉着这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尖声骂:“你干什么?疯癫啦!”
 
“谁有病?谁有病?老子一进去就有一个老陈皮脱裤子问搞不搞!我他妈!姬南齐今天弄不死你!你们都给我滚!”
 
分不清是耻辱还是失望更多,赵显脸红脖子粗地冲到床上要动手,身后两个人急急拉着他,姬南齐一脚踹在他膝盖上,他忍痛去掐姬南齐的脖子。
 
“不许动!不许动!统统不许动!接到举报聚众卖淫嫖娼!不准下来!都在床上待着!拍照拍照!”
 
“怎么回事?”
 
“喏,两个富二代,两个有案底的性工作者,能怎么回事。”
 
“年少有为啊。”
 
……
 
在街口的区派出所,只要有人进出就能听到类似的对话。
 
在一角背对着所有人的赵显在没有他家人来的情况下,坚决不做什么记录,并且在这不到一个小时里已经想自杀。
 
姬南齐心态尚好,积极配合,还和两个阿姨聊天,口吻和气又轻软,看到外面街上来来往往的车里出现那辆凯雷莫,有些意外阿进竟然比赵显家里来得都要快。
 
赵显也知道他要走了,在背后磨着牙说:“姬南齐你死定了。”
 
姬南齐回头看着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无辜又困惑:“这是你的么?”
 
赵显看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兜里掉出来又被姬南齐捡到的人体润滑液,额角青筋跳动,鼻翼翕动地看着表情伪善无辜的姬南齐,冲动地朝姬南齐捏紧了拳头,一边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挥过去的劲风弱弱地拂在姬南齐脸上——赵显在半途就被卡住了手腕。
 
从小学防身术的赵显在力量和技巧上都有优势,被一动不动地钳制住的时候自己也惊了,惊诧不已地看向突然出现的姬少越。
 
挺拔清贵的黑白西装,衬衣领口内搭配了一块绅士结的灰蓝细格领巾,商务儒雅,只有捏着赵显手臂的五指强横蛮力,目光淡淡扫过两人,最后看过姬南齐手里拿着的东西。
 
民警走过来:“怎么回事?”
 
姬少越把手松开时轻推了一把赵显以示警告,拉过姬南齐,对民警说:“我是他家长,来处理今天的事。”
 
“不用处理,没什么事。”民警有点怵他一样,说话小心了些,“该弄的都弄好了,人没事了,可以走了。”
 
几句话的间隙所有人都看着气度不凡的姬少越,刚才还闹哄哄的派出所里,其他声音都不自觉地小了下来,就像是怕打扰到他。
 
赵显退到一边,像是被这个场面灼伤了一样,偏过头看着地面。
 
在姬少越带着姬南齐离开时,赵叔覃的助理也来了,身边有几个领导的陪同,两拨人在门口狭路相逢。
 
赵显看到他爸没有来,竟然松了一口气,注视着目光无意看到一直在姬少越身边的姬南齐,蓦然一顿。
 
姬南齐对人对事分别有他自己的标准,对陈将晓他们是一套,对他这样的人又是一套,赵显捉弄了他那么久,也没摸透他的底线,更没看到他真正的笑脸。
 
这段时间像是轻轻呵一口气都会散掉的人,看着姬少越眸光璨若晨星,脸颊变成了柔软的粉色,像是在干涸沙漠待死的鲸鱼,突然被归还了海洋和雨季。
 
车一路开回了华坪路,姬少越先开门下去,姬南齐急急忙忙追过去,“哥哥。”
 
姬少越腿长步子大,姬南齐小跑追上他拉住他的手,就被马上甩开。
 
严伯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姬南齐从楼梯爬起来,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慌张失措地追着去道歉。
 
不知道他们兄弟怎么了,严伯轻轻摇头,看天色还早,离晚餐还有三四个小时,让其他人不要去二楼。
 
二楼。
 
姬少越刚要关门,姬南齐就跟了过来,推着门,着急得眼眶都红了,说:“哥哥。”
 
姬少松开关门的手,转身回到房间,扯开了领口的衣扣,领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缓解了喉咙强烈的不适感。
 
姬南齐从后抱住他,脑袋贴着他背心,软绵的声音像是蜜,说:“我好想你。你怎么回来了?”
 
“许夏尔的生日。”
 
姬少越声音冷酷不近人情,并强硬的抱住自己的手拿开,姬南齐又坚持抱着,被掰开的时候用力的手指和手臂肌肉都在颤抖。
 
姬南齐不愿意掉眼泪,睁大了眼睛,眼睫轻轻一抖,一颗圆滚滚的泪珠就擦着脸掉下来。他想说喻灵没有哥哥重要,他只是想帮喻灵,想说自己因为上次的事很难受很后悔,并不是真的骗人,想说的那么多,都和他辗转难眠的夜和害怕一样微不足道。
 
“我生病了。一直睡不着。你安排的医生会说我是精神病,可是四个人里就有一个这样的病人,是你让人骗我。而我只是比别人不快乐。”姬南齐强忍泪意,“Messy都比我快乐。”
 
姬少越直直伸手按住他眼睑,潮湿发烫,再用力就会揉烂薄皮,触到那真实血肉,藏着燃烧一切的火星,以为他笨拙,但是他又难得灵慧,每一份明白是他寸步难行的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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