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的人不少,说着让姬云书高兴的话,也有奉承姬少越的。
南山过年一向热闹,少不了人,姬少越从小就被姬云书引导与这些一年只见得上几面的亲友结交,在人情世故上向来都很周全,低眉顺目的样子温和可亲,不轻易给人难堪。
但是他最近忙碌,眉目间带着淡淡疲倦,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一盘棋下完就回楼上。
把手机拿出来看,是高静微的消息:“少越,下午是我态度不好,抱歉。许奇帆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他的丑闻十有八九都和姬楚聿有关,你爷爷也不会想你知道太多,没用的。”
姬少越一眼看完,回想起今天下午见过一面的高静微。
突然找到高静微算是姬少越有意,他当时送出了两份礼物:“一点心意,有一份高老的。”
这让高静微猝不及防,姬少越嘴角挑着笑,眼底寡淡:“助理选的。今天找您是有些事,我想知道把喻灵从产翡翠的帕橄带出境的人是谁?”
高静微追问他调查这些做什么,姬少越又说了一位和喻灵有关系的男人,许奇帆。
高静微脸色微变,许奇帆身份特殊,一早就在体制内,从省台台长,到现在的省一把手,关于他的事不是有意调查是绝不可能知道。
“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你现在为什么要问这些?”
“和许奇帆之间有些不愉快,想知道点有用的。”
姬少越在谈判时习惯性的强势,看上去并不在乎过程如何不愉快,只想要自己的结果,平视的目光让人顺从,让人信服。
“是姬楚聿。他喜欢玩玉石珠宝,和我结婚的第一年,我爸在缅甸的翡翠生意他去矿区看过,然后遇到了那个女人,后来在香江也是他在捧她。至于许奇帆,我后来听说,他们圈子有交换玩伴的传统。”
过去二十年前,她似乎已经对新婚、怀孕,甚至整段婚姻都在背叛的人释怀,只是没有原谅那个可耻的第三者,说起喻灵在香江的经历,眼底有淡淡嘲意。
从亲生母亲口中了解到父亲的欢场故事,姬少越眼底无波无澜,问:“喻灵是自愿的吗?”
高静微为他如此寡淡的态度怔住,嘴角冷笑扩大:“自愿?她为什么不是自愿的!我离婚的时候,她可是刚怀孕!”
她的儿子姬南齐就是最好的铁证,把本来就四散破碎的家彻底砸得稀碎,任何必要的情面都不要了,到底谁错得多一点几乎成为心中的si jie。
当时在高静微的眼底,是在问姬少越,姬楚聿凭什么恨她,姬家又凭什么怪她?
饶是姬少越已经长大成人,天性凉薄地不关心
自己在那桩陈年旧事里的得失,也无法平静回视高静微太过无情的目光。
在没有开灯的房间,姬少越斜靠在窗边,拨出视频电话。他这边没有开灯,黑乎乎的镜头里没有他,屏幕上只有姬南齐枕在枕头上的半张脸,脸蛋睡得很粉红,嘴唇看着就很暖欲柔软。
“干什么?”
姬少越想把眼前的姬南齐和记忆里怨恨的女人分离开,但没有办法,他此时也分不清,到底是喻灵的儿子,还是姬楚聿带给他的弟弟,哪一种身份让他更恨一点。
姬南齐静静地看着那片黑乎乎的屏幕,忽然喃喃说:“今晚会下雪,山上会更冷吧。你晚上会不会冷?”
“不会。”
姬南齐越来越会偷懒,偷偷用枕头藏住四分之三的脸,只半眯着一只眼睛看手机:“骗人,你总是冰到我。”
“小气鬼。”
姬少越心情似乎好了点,在看他很困,一问一答来回了两次,就挂断了电话。
姬南齐说得没错,晚上果真下起了雪,姬少越驱车上路时,两边的树叶上已经接起一层薄薄白雪,车轮碾在地上的痕迹逐渐清晰。
到姬南齐住的小区,雪稍微大了点,雪光映亮了半个房间,姬南齐拥着被子,从额头到鼻尖,有一道明晰的细腻光线,整个人酣睡在梦里。
姬南齐是想看雪,拉开窗帘,人也没有醒,错过了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也不知道姬少越曾来过。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姬南齐四看,他记得姬少越对他说他们初八就回伦敦。
应该是他做梦了,姬少越已经补偿过他,带他出去玩,给他买了礼物,在春节结束前,都没有空,也不便过来。
———他已经在这个房子里一个人待了五天。
不过他也不期待回伦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做了这个梦。
起得比平时早,外面做饭的阿姨还没有走,在姬南齐坐下吃饭时,问除夕那天能不能请假。
姬南齐答应了,但让她把冰箱里少的东西都补充好。
第二天阿姨就拎来了两大袋蔬菜瓜果,叫来姬南齐,买的都是配好比例的半成品,一盒一盒地告诉姬南齐该怎么做。
姬南齐听得认真,葱白秀气的五指捏着笔把步骤写下来,在每一盒分别贴上。
弄完这些两个人都稍微放心。
而终于找到一个自己能做的事情,姬南齐跃跃欲试,半夜起床站在冰箱前检查了自己的菜,确定自己做菜的顺序。
年三十的早上,姬南齐兴奋地早起,拿出中午的菜谱,按照步骤都没有很失败的菜品,后面两道还很像样。
晚上再做饭的时候,姬南齐已经熟练了很多,端上桌的菜和中午对比起来又有了点不一样,满满一桌算得上丰盛,电视上放着他喜欢看的动漫,明亮的房间里有热闹的声音。
姬南齐站在桌子前,发现自己还是不饿,又觉得可惜,吃了一点,发现自己真的吃不了。
可能是兴奋过头了,他突然又没有了期待和精力,抱着膝盖在沙发上看电视。
屏幕上开始放烟花,他跟着想起上一个除夕,他和姬少越在接吻的阁楼。
当时他以为姬少越可能不会来,在楼下放第一丛烟花升空的时候,姬少越踩着木质老楼梯上来,手撑在后面的小窗,低头纵容他想要偷偷在一起短暂时光,共度一年。
姬南齐突然不明白,姬少越当时过来干什么,又这样欺负人。
因为他很蠢,不会喊,不会叫,不会疼。
第三十章 灵光一闪的鸡
他不是不能独居,要也没有那么需要陪伴,对他管教严厉的母亲早就教过他不能依赖任何人,现在他一切的庸人自扰皆因为他无法依附寄生在姬少越身边。
一开始姬南齐还会觉得这样的关系不健康,带着试探去改变,后来还是疼怕了。
从去年夏天开始,在痛苦买醉时姬南齐就想,要是之前没有误解姬少越的意思就好了。
现在独自饮酒的时候,那个被姬少越威吓回去的念头,又若隐若现。
明明只过去了几个月,却像是过了很久,什么还没有开始,姬南齐就已经想要结束。
几杯酒下去,酒意浓稠灼烧眼睛,眼周发红发热,姬南齐一只手遮着脸,另一只捏着空掉酒杯的手垂落在地上,在想念一年里就算只见几面,想起那个人就可以带给他慰藉的以前。
意识模糊之前,听到音响里低吟的女声在唱,“祈求天父做十分钟的好人,赐我他的吻的如怜悯罪人”。
十二点之前,姬南齐就醒过来,在厨房擦干酒杯上的水渍时新年到来。申市市内不准放烟花,周围高大的群楼内亮起的窗格子之中有人欢呼了一声。
手机上的时间正好是零点,他想要和姬少越分享的习惯成为了本能,后腰靠着岛台,给姬少越编辑了新年短信。
收到姬少越的回复,没有期待、又很好哄骗的姬南齐脸上忍不住露出浅淡的笑,去卧室的储物柜里拿出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礼盒。
四本砖头似的画册,是姬南齐喜欢的画家和摄影师的作品,二月在伦敦发售,他还以为会买不到,或者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看到。
但这不是最让他惊喜的,姬少越放的大礼盒中,还有一只小辛巴,还很新,又带着熟悉的洗衣香氛味道。姬南齐在布偶的后爪上找到一个棕色的线绣着的字母“Y”,是他拿到的这个礼物的第一天,自己绣上去。
他从华坪路的家里离开时,身边有两个送他的人,女佣帮他收拾的行李箱,藏起喻灵的遗物已经算是勉强,也不能再带走姬家的任何东西。
现在失而复得,姬南齐握了握小狮子的爪子,笑过之后脸上又黯然。
把小辛巴放在肚子上,姬南齐给姬少越发去短信。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见你。”
姬少越大概有事,一直没有回复他消息,姬南齐早起查看手机时,只有和以前同学的对话框有消息提示的红点。
除了他愿意交流的人,姬南齐屏蔽了绝大多数的人和群,几乎不去查消息,但这位同学是最近才找他,陌生的名字和头像出现在他的消息列表,吸引了姬南齐的注意,让他点开并拒绝了对方同学聚会的邀请。
但对方很执着,一直在邀请他,昨天在凌晨的时候还发了红包,最后一条语音:“老同学,出来见一面吧。”
声音有些耳熟,但姬南齐自认他在上学的时候没有好到可以让人惦记的朋友,就回了一个拜年的表情包,敷衍过去。
在姬南齐退出聊天框前,很快就进来一条新语音:“你他妈不出门吗?”
姬南齐眼睛一转,在手机上打字:“什么时候?”
对方脾气很烂,刷刷进来两条语音:“你故意的是吧,不看我上面的消息是不是?”
“初八。别忘了,初八你不来,我就让人去请你。”
姬南齐回复:“好。”
结束对话,姬南齐心虚地把这个对话框从列表删掉,神经质地臆想姬少越会不会知道自己的聊天内容。
但姬少越应该很忙,就算惹他生气,他们也见不了面,再见面的时候,大概也没有那么生气。
姬南齐阿Q精神不饱满,接下来几天和人聊天的时候,抓住机会的同时又心底忐忑,晚睡的时候,突然想起姬少越这么久不来见他,是不是就是知道了他又要出门。
姬南齐半夜起来,想要给那个同学说自己不去了,又因为自己的懦弱懊恼不已,纠结了半宿了,把姬少越送来的小辛巴关进了衣柜才睡着。
在迷糊的梦境里,他梦见了背对着他的喻灵。
他总是梦见喻灵,但她从不愿转过头看他,纤细的背影像是一块白色墓碑。
姬南齐站在门口犹豫不前,想要诉说自己的经历,却又无从开口。
“我离开了这里,你不用担心了。”
“还有了朋友,他们都没有看不起我。”
“和你说的一样,我没有那么害怕了。”
“妈妈,我很好。”
姬南齐再往前走一步的时候,喻灵就不见了,应该是不愿意见他,也不原谅他。
姬南齐想从梦境中醒来,但总是走不到尽头,一个人赶路的时候,有人牵住他的手,姬南齐被冰得一抖,白光后是姬少越细致入画的眉眼,情不自禁笑起来。
像是以前任何一个在医院探望喻灵后的灰色心情,又被他轻易改变。
但姬少越没有笑,似乎不满他去见了喻灵,拉着他走得很快,也越走越冷,要把他关进冰做的屋子。
姬南齐开始挣扎,本能大于自尊地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说。”
没让他拒绝,姬少越把人抱得更紧,嗓音低沉:“别动。”
姬南齐从梦魇中醒过来,浓密的眼睫颤颤睁开,一时没有分清楚自己有没有清醒,形状漂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突然出现的姬少越。
没有见到的时候不觉得,原来他真的很想他,酸涩又欣喜的心情盖过了一切。
姬少越没来得及脱的外套又硬又带着寒气,苍
白英俊的脸因为姬南齐专注的目光浮起薄薄的暖笑:“怎么了?”
“家里发生了什么吗?”
姬少越简短说:“一点,这两天在外地。想我吗?”
姬南齐点头,摸他出声低哑的脖子,问:“你好累的样子,我去给你倒杯水。”
姬少越箍着他的腰不让动,金属皮带扣在姬南齐大腿位置又凉又硌人,下巴和侧脸被他笔挺的鼻梁蹭过,被吻住的时候,姬南齐手臂绕上他的脖子,投入亲吻。
姬少越的亲吻一向霸道用力,没一会姬南齐嘴唇红肿,津液和喘息被从胶合的唇瓣带离。姬少越一手拖着他的后颈,一手把他的大腿架在自己腰上,手指在被子下捻着他被分开穴口,抠挖里面的娇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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