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厝的员工看到了,逗白白嫩嫩的姬君故,也开脸小人嫩的喻南齐的玩笑:“小齐的儿子好乖哦。”
喻南齐忍不住偷笑的嘴角,就让姬君故别按了。
姬君故累倒在他背上,用力过猛的小肚子在他后背呼呼:“哥哥。”
喻南齐把又可怜又可爱的姬君故背着起身,说:“你每天都要上课,也不能天天和我玩。”
“我知道。可是我舍不得你。”
喻南齐正准备开口,就有人打断了他们温馨的谈话,来帮忙传话的同事说有人找他。
姬君故眼睛“ding”亮了颗星星:“是Daddy!”
走出去,一个长腿的男人站在老厝门厅的台阶下,职业病发作,正在拿手机对着老厝有年代感的大门取景。
姬君故先认出人来,叫了一声,对方回头,喻南齐才认出来人竟然是陈将晓。
陈将晓简短说:“越哥被一点事绊住了,让我来接你们。”
姬少越去缅甸时,陈将晓也跟着通行,他做游戏要世界各地跑地图取景,蹭大哥的专机是常有的事。
长大没能在生意上帮到大哥的一星半点的忙,所以现在在跑腿上就变得比以前要任劳任怨许多,多年不见的喻南齐也不没有以前那么不顺心意。
尤其是站在一起暗暗比身高,喻南齐这么多年没长过个,他心情又更好些,把许久不见的小侄子rua来rua去。
要把小孩子玩哭了,陈将晓赶紧把孩子还给了喻南齐。
可能还是因为喻南齐的脸太让人误会,他抱着姬君故的时候,总是让陈将晓觉得哪里怪怪的。
越看越不对劲,陈将晓跑到外面用电脑做软件,阻止自己趋于诡异的设想。
等姬君故睡着,喻南齐就找了过来,显然是想知道姬少越在忙什么。
陈将晓也没有瞒他:“就是以前舅舅的生意,和金三角扯上关系就麻烦得很,而且也不止那一边,越哥可能是不想以后再有麻烦,这次就亲自去了。”
喻南齐没什么情绪地点点头。
看他又傻愣愣的样子,陈将晓又说:“危险的事他肯定不会亲自出面的。你怎么没反应?”
“我一会打电话问他。”
陈将晓想,随便你。
和他没什么话题的喻南齐又站着没动,冷不丁给陈将晓来了一个生猛的话题:“陈将晓,你见过我们嫂子吗?”
“啊?嫂子?”不说他都忘了,“没见过。”
那个毫无背景和能力的“大嫂”,只在长辈满怀焦虑的对谈中出现过,至于那场全家像是出丧一样的婚礼就更不用提了,谁都没有心情去看姬少越找来的傀儡新娘。
全力培养的继承人,离经叛道,斯文教养下都是逆骨。
对于当初姬少越的所作所为,家中长辈现在都有微词。
过去多年,那些荒谬、丑闻都成了褪色的旧事,让姬少越至死不悟的人倒是一往如昔。
大约就是因为当年直面了两人的关系,嫂子”这个陌生的称呼在大脑里走一圈,不由自主落在了喻南齐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脸上,陈将晓手臂汗毛又立起来。
明明是他们四兄妹里最脆弱易碎的人,小时候呆呆傻傻的,看上去没有人保护就会被欺负、被拐走,偏偏最大胆叛逆,偷香窃玉、暗度陈仓……
虽然如花似玉的喻南齐才是更像被“偷”的那个。
而喻南齐已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回客厅。
喻南齐其实明白姬少越那时候想好要结婚,不是为了任何的人逼迫,或妥协,是已经准备放下这段不伦的情爱。只要姬君故没有送到他面前,一切又都会按照规定的轨迹进行下去。
他想不明白,是什么让姬云书心软了,这样冒险给自己这个麻烦留了生机。
喻南齐往门缝里看了看姬君故,心底想着,幸好幸好。
他和姬少越本来连“适合”都勉强,姬君故的存在格外温暖他,如当初支撑着他活下来的一样,现在又慢慢治愈了伤口。
他舍不得姬君故,也想留下自己的宝宝。
但在他想要见姬少越的时候,姬少越忙得抽不开身,每天让陈将晓帮忙代劳接送人。
姬少越也可能还在生气,电话里声音显得冷淡,喻南齐偷偷抱怨了一句:“你脾气怎么这么坏?”
姬少越反问:“你又想见我了?”
喻南齐没说话,等了半天,说:“是小咕。”
姬少越难以取悦地挂了电话。
三天后,在许奇帆移送到下一个地点前,喻南齐终于又见到了人。
喻南齐不喜欢观察周围,对身边的很多事都显得迟钝又漠然,但最后一面里他也发现了许奇帆憔悴了许多,看他的目光也与之前不一样。
这一次许奇帆终于愿意说起喻灵。
许奇帆对喻南齐肖似他母亲的脸,笑笑:“我是她第一个男人。”
“她十六岁就该去毒贩窝里当妓女,是我们把她从哪种地方带出来。”许奇帆露出讥诮的一面,“她一直这么以为。但可惜,当初是楚聿要救她。”
「阿聿,以后她就是你的女孩了。」
这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隔了二十二年的蹉跎和遗憾,喻灵瘦削惨白的脸上看不出波动,说:“是吗。”
“更恨他,还是我?”
姬楚聿不要她,而许奇帆毁了她的一生。
喻灵真的像一个不清醒的病人一样,花了很长的时间也没有听懂,说:“恨你们干什么。”
许奇帆不相信,那个女人最会骗人,为了活下去什么虚情假意的话都愿意说,什么事都愿意做,一个彻头彻尾骗子。
如此几十年,什么意难平,放不下的都是恨。
姬少越在电话讲过以前的事,也提醒过他许奇帆的话不用信,喻南齐也只接受了自己想知道的一部分,但依然比自己想的要难过很多。
下午便请假,回了一趟申市。
在他还小的时候一直想把喻灵想得明白一点,这样他们母子都能轻松一些,后来又想猜透周围所有人的心思,但是他从未成功过。
他一直那么蠢那么软弱,分不清楚真假,缺乏辨别爱恨的能力。
那些丑陋又残忍的过去,填满了过去的许多年,在这个平静又明亮的午后,喻南齐唯一捕捉到的记忆却是喻灵住院的第一年的冬季。
喻灵那时候有烟瘾,会让他偷偷带烟进病房。
在她抽烟时,他在旁边看着,伸出手说:“妈妈我陪你。”
喻灵拍他的手背,捏他的耳垂:“小笨蛋,我不管着你,你也不准学坏。”
他记忆里那年冬天是最冷的,呵出的白雾和喻灵手上的烟揉在一起,喻灵的手指也冰冰的,像喻灵一直给他的,不温存也不容易让人依恋,但很快捂热了他在北风里冰掉的耳垂。
第五十章 谈恋爱啦!
因为开始承认一个人的好,就要再亲历一遍失去。
他的确不能完全不把许奇帆推卸责任的话放在心里,在人前假装不在意也太消耗精力,喻南齐逃避进了梦里。
晚上在梦境里他回到了自己长大的房子。
那时候他不需要出去玩,也不用去上学,他家的房子很大,他练琴、上课、玩游戏,都有不同的房间,很大很宽阔地供他走动。身边还有一个严厉的喻灵,他也不不觉得孤单。只是胆子尤其的小,听到汽车开进来的声音都会躲进自己的房间。
喻灵想了很多办法,也没能让他不再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容易受到惊吓,最后都是用软软的手掌安抚他的畏惧。
她忧愁问:“你可是男子汉,以后怎么办啊?”
他靠在她瘦削的肩上,向她保证:“我长大就勇敢了。”
喻灵叹了一口气,抱起温顺胆怯的儿子,
说:“那现在假装不怕,慢慢长大,以后就真的什么都不怕。”
喻南齐嘴巴张开,想说,你教我的都是假的。
但是他变得很小,回到了可以被母亲抱在怀里抚慰的小时候,依偎的视线里见到喻灵垂下的长发被风扬起,像是一场落雪,有纷纷扬扬轻曼的光辉。
从梦里醒来,喻南齐身体里也似还在下着雪。
他以前只想着追究为什么,太多的教训都没有教会他,总是偷懒地不去思考该如何面对结果,走一步算一步,受了伤才懊恼自己是一只怕疼的蜗牛,除了蜷缩躲藏,找不到更好的办法疗伤。
此时一只手搭上他的背,把他整个人抱住的怀抱从睡暖的被子里靠近,将他裹进怀里,手掌在他的后背轻抚,枕畔传来另一个人的呼吸。
鼻酸又袭来,喻南齐有许多话被更心酸的哽咽压下,静静靠着姬少越,眼睛跟着被安抚的频率眨动,最后慢慢合上了。
没有开灯,也看不见彼此的脸,但姬少越知道他睡着了,又一直维持着安抚他的姿势,让他可以好眠。
本来是喜欢逞强的喻南齐,在第二天醒来时没有像以前一样马上让自己变得豁达。
许奇帆,还有每个参与喻灵过去的人,都说没有他,喻灵会过得不一样。
不是这样。喻南齐比谁都清楚,喻灵把他当作唯一活下去的支柱。那些人不懂她,也从未了解她的困苦。
但住在姬少越别馆的两天里,许奇帆推卸责任的话的依然是他无处宣泄的痛苦。
特意接他过来的姬少越推掉了一天下午的工作,在办公的地方,准备了喻南齐喜欢的饼干和酒,还有让他舒适的毯子和抱枕,像是给小猫筑巢一样,把可以让他觉得安全的东西逗堆在一起。
但可能是姬少越的酒有问题,情绪低落的喻南齐晕乎乎地进入了一个诱人的陷阱。
“你不想说的事,我不逼你。但我讲一个,你也讲一个,我们交换好不好?”
姬少越这样好像把他当成一个小气的小朋友,尽管分不清楚情况的好坏,但喻南齐不能说不好。
他不记得他们交换了几个故事,只是在姬少越的倾听和引导里让人迫不及待地想和他相偎取暖。
一个下午让不容易喝醉的人也变得醺醺然,在姬少越去给他端水的功夫,喻南齐就不见人影。姬少越在衣柜里找到他的时,他正在醉醺醺地说自己好难受。
他对姬少越说:“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好怕变得和她一样,写过一封信给她,她会觉得是我不要她。”
艰难地说完,喻南齐叹口气,缓解了五脏六腑生出的痛苦:“我……”
“我知道。”姬少越的手掌贴上他手背突起的浅静脉,“她没收到那封信。”
喻南齐露出红彤彤的眼睛,不明白地看着姬少越,看到他纯黑深邃的眼底像是有轮浅浅的月亮,漂亮迷人。听见他说:“她不会怪你,她以前就让我好好照顾你,是我没有做到。”
喻南齐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眼前这样好的姬少越让他错觉是在很早之前。
——不用担心他不喜欢自己的母亲,也不用担心说错话表错意,也没有需要逃避的命运,他轻声叫他“哥哥”,就可以得到庇护和安慰。
哭过之后喻南齐就愿意跟着姬少越出来,懵懵懂懂地靠近让他不用害怕的姬少越,镇定了苦楚,哭湿的脸像白玫瑰沾着雨滴。
出去洗脸时被揉红了脸,喻南齐不满地看姬少越,见缝插针地提要求:“你把小咕接过来。”
“我陪你不好吗?”
喻南齐还是怕他这样没有笑意的目光,垂着眼睫纠结了一下,说:“他马上就要生日了,我想陪他。”
“那过两天,这些天你就陪我。好不好?”
喻南齐点头答应,又哄霸道的姬少越:“你让我好好陪陪他,以后我天天都陪你。”
“不是这么讨价还价的。”姬少越双臂撑在盥洗台上,低着头声音低沉地教他,“你要拿出让我心动的条件。”
喻南齐昏沉沉的脑袋砸在他锁骨上,说:“头好痛。”
姬少越掐着他的下巴去亲他说谎的嘴,咬他不敢反抗的脸,回到床上,像昨天一样安抚他入睡。
而喻南齐第二天一起来就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在姬少越开会时去卫生间久久不出来。
过了一会姬少越就敲门进来,找到蹲在浴缸里的喻南齐,手指轻刮他的脸,问他躲起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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