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心病被人捅出来说,襄王带头翻脸怼人:“不会说话,安静坐着,没人当你是哑巴!”
云王急了:“我不是见太安静,瘆人的很,这不是想办法聊天吗?”
“我竟不知云王平日除了好美男,还有替人着想的贴心呢?”蜀王沉着脸,嘲讽全开。
“朱冠宇,你……”云王涨红了脸,瞪着对面蜀王,张嘴想骂人,不经意扫过萧毓岚似笑非笑的神态,及时住嘴。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别吵架。”淳王道,听这语气是常做和事佬,习惯三人互怼模式。
此时毕竟还有萧毓岚在场,淳王又道:“他们三自打认识到如今,见面总逃不过互掐,还望陛下见谅。”
萧毓岚任由侍女取走茶盏,笑意不达眼底:“朕许多年没见过诸位王叔,此时见叔叔们关系十年如日,当真羡慕的紧,不知父皇当年为何没给朕留几个手足。”
话说到这里,萧毓岚像是突发奇想:“朕记得叔叔们家里都有世子,这次进京怎么没带他们来?朕还想着过过兄友弟恭的日子呢。”
提及家子女,几位王爷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蜀王硬邦邦道:“小儿顽劣,怕闹了陛下。”
襄王干脆许多:“他近日迷上跑江湖,离家两月有余没寄回封信,老臣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淳王的回答温和许多,是惯有的圆润:“犬子本闹着进京与陛下谈天说地的,无奈身子骨差强人意了些,出门前两日偶感风寒,吃几贴药不见好,不得不留在家里,待他身子骨好上些,我便让他来见见陛下。”
云王见他三人皆表态,老脸又是红,期期艾艾道:“本王膝下无子,有些对不住陛下。”
萧毓岚神态柔和下来,给洛闻歌使了个眼色,笑道:“朕随口说说,王叔们不必紧张。”
哪能不紧张?
当皇帝的就没随口说说这回事儿,他们不认真对待,很可能道圣旨,承欢膝下的子女就得进京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几位王爷早知晓萧毓岚心思不好揣测,也做好见面即互猜的准备,哪曾想到年未弱冠的萧毓岚比消息里传来的更难对付。
寥寥几句,让人不得不防。
“说起子嗣,不得不说陛下大婚喜事。”淳王憨笑道,像个温和无害的老好人,“臣祝陛下与皇后百年好合,早诞龙子。”
萧毓岚微怔,接着温柔笑开了,冷峻之人旦动情微笑,极容易让人动容:“多谢淳王叔。”
襄王并不擅长处理这等事,端起茶盏冲萧毓岚比了下:“以茶代酒,祝陛下与皇后百年琴瑟,佳偶天成。”
萧毓岚举杯接下这句祝贺,眼神若有似无飘向洛闻歌。
洛闻歌被看得心惊肉跳,垂眸不与萧毓岚对视,耳边却能听见蜀王和云王的道贺声,心里被烫得如火烧,不自在的很。
“皇后身子不好,朕不强求子嗣,只希望他身体康健。”萧毓岚温声道。
几位王爷听了面面相觑,到底是云王更放得开些:“陛下莫忘了还有位沈贵妃?”
萧毓岚淡笑不语。
云王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
殿内氛围再次冷下来,洛闻歌身为知情人明白萧毓岚的思量,待查清朝堂内官员后,萧毓岚会着手清洗,再安插自己人进去,到那时自成派的沈爵将会成为萧毓岚首要拔出目标。
若真让沈如卿怀孕并诞下第个皇子,朝内局势更加诡谲莫辨。
扶持个话都说不利落的皇子上位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远比成为个有抱负皇帝的人之下万人之上要舒坦很多。
沈爵那么聪明,这道选择题闭眼都不会选错。
萧毓岚同样聪明,所以干脆将这等可能掐死在摇篮里,碰都不会碰沈如卿。
洛闻歌捧着茶盏,以旁观者身份看探这场茶水谈话,只觉得萧毓岚挺能耐,懂得如何拿捏人。
看来原书里被迫让位后自杀的纯情小皇帝,是真的有脑子的人啊。
在他沉思时,坐在萧毓岚右手侧最近的襄王忽然起身,以头叩地,双手摆在两侧,无比诚恳道:“陛下,茶喝了,叙旧先免了。臣亲来长乐城面圣庆贺,是想来转交襄宁军权的,臣年事已高,犬子也无心继承家业,不忍见襄宁大军落败,所以想交给陛下,希望陛下能保其永远锋利,不受尘封。”
这事儿太突然,别说萧毓岚微露诧异,其他三位王爷也是惊愕满面,襄王事先谁也没说。
洛闻歌眉梢轻动,这是暂避锋芒还是真心投诚?
“襄王叔此话何意?”萧毓岚伸手扶人,语重心长道,“襄宁大军唯有在您手里才有势如破竹的气势。”
“陛下请恕臣口出不逊,臣知晓陛下想要襄宁大军军权许久,也曾不甘不愿,后来想明白,与其让这支大军被埋没,倒不如交给陛下,带领他们完成终将宿命。”襄王眼睛有泪光,掷地有声,“请陛下带领他们收服北疆,统大宁。”
殿内鸦雀无声,许久后萧毓岚轻叹:“朕答应你。”
襄王神色稍松,再行礼:“谢过陛下,臣身子不适便先行告退。”
第23章
将傍身大半辈子的保命家伙给了别人,说句身子不适想退场是人之常情,萧毓岚准许了。
待先表态度的襄王退场,殿内另三位王爷心生不安,先不说襄王这话是否发自真心,单说这甘愿将襄宁军权转交的心,也值得萧毓岚掂量。他们若毫无表示,极容易被萧毓岚惦记,不,是在入京前,他们就被惦记上了,只是此时更需要点救命的办法。
云王等人没料到简单茶谈会,会直接和正事挂钩,襄王表现的过于深明大义,让他们时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
萧毓岚并非咄咄逼人之徒,见状轻笑道:“诸位叔叔放松,这就是个普通品茶聊天,是襄王叔心急,想早日见朕收服北疆,朕知道那不仅是父皇的夙愿,亦是叔叔们的心愿,朕会努力做到,不让诸位叔叔失望。”
三人神色或多或少添些忧虑,不敢正面接这个话茬子,北疆问题不论何时提及,都是相当敏感。
云王不自觉擦擦额头的汗,语气有些虚:“陛下所言极是,要有用得着臣的地方尽管开口,臣必当竭尽全力。”
“云王叔话说的这般诚挚,朕不好拂面子,只能应下。”萧毓岚不好意思道,认真看着洛闻歌交代,“洛大人可听得清楚,回头拟张礼单给云王叔,朕记得云宁土地肥沃,草原广阔,盛产香甜大米,战马也闻名宁朝内外,到时候可真要云王叔破费了。”
云王听得心在滴血,原本说得是客套话,却被萧毓岚当了真,不知道会被挖走多少宝贝。
云王这时特别希望洛闻歌只听听不较真,然而云王愿望注定落空。
洛闻歌以比萧毓岚还认真的态度道:“陛下,此事臣得与户部好好商讨才能拟礼单,怕是要费些时日。”
萧毓岚眼盛满笑意,洛闻歌很懂配合,让他很喜欢,遂沉声:“无事,总归在诸位叔叔们离京前能拟出来吧?”
洛闻歌做沉思状,瞥见云王满脸肉疼,忍笑:“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如此甚好。”萧毓岚抚掌含笑道。
有云王这等前车之鉴在,蜀王及淳王也相继表态,说上了年纪,为征战北疆做不出其他贡献,只能出些银钱及粮草。
待让李公公领走三位脸色青紫、内心满是苦楚的王爷,洛闻歌与萧毓岚对视而笑。
没曾想过在致对外方面,两人会有如此默契,当真个敢说个敢配合。
待笑完了,萧毓岚让人将茶桌撤去,走到榻边坐下,指着面前小矮凳:“坐吧,朕说点你这几日没查到的事。”
洛闻歌顺从坐下,洗耳恭听。
“知道襄王为什么愿意交出襄宁军权吗?”萧毓岚问。
洛闻歌查过几位藩王的资料,对襄王江迦年印象颇深。年少时只身人入敌方阵营,单杀对方将领,浴血奋战而出,因此战成名,后协助先皇打过数百场战役,半辈子在马背上奔波。十年前因削藩事心存不忿,凭借手里握有以敌百的襄宁大军强势压城。
当年气势如虹,谁挡杀谁的战神如今为何主动放弃军权,别人或许不得而知,身为临江楼楼主的洛闻歌却心有数。
“他今日提到过两月下落不明的儿子,是跟这不拘于朝堂的世子有关吧?我听闻那世子心游历江湖,不问权谋。而襄王在几位王爷里年纪最长,战功也最为显赫,因此也最为容易招惹祸端,若后继无人,襄宁大军不能继续为己所用,那如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与其等人逼迫他交出军权,倒不如交给陛下。”
萧毓岚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洛闻歌握了握手,殿内炭火太旺,让他掌心生出些湿意,说话口吻难免有些燥:“我猜他并不是开始就做好决定,是在见过陛下后,觉得陛下足智多谋,能成统大宁的明君,临时决然将军权上交。或许,已经有人逼迫他移交大权,而那个人就是他昔日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萧毓岚拨着手串,忽然问:“你觉得朕足智多谋吗?”
洛闻歌表情怪异瞬间,如实回答:“陛下聪明过人,运筹帷幄,假以时日会是个好皇帝。”
萧毓岚唇角微翘,不知为何心情爆好起来,语气透着些雀跃:“那你觉得会是哪位王爷?”
洛闻歌细想见过的三位王爷,迟疑摇头:“臣说不好,陛下以为呢?”
萧毓岚轻笑了声:“先不急着定论,还有几日观察,朕相信以你细致入微的性子能看出来的。”
洛闻歌嘴唇微动,这种被吊胃口的滋味让人急躁,明明萧毓岚看出些端倪,就是不肯说。
有时候萧毓岚幼稚的让人讨厌。
“讨厌朕了?”萧毓岚微微倾身,离他近了些,眼眸里藏着些逗弄笑意问。
洛闻歌板着脸,语气平淡:“臣不敢。”
“听这语气就知道不高兴了。”萧毓岚笑道,“朕不说是想让你好好看看,免得日后被表象骗了。”
洛闻歌心想:迄今为止,我只被你的表象骗过。
这话他不会说出来,也不想再围着襄王话题打转,言顾其他:“陛下让苗江海进接待团,是有其他安排?”
“没别的意思,想随便找个理由杀了他而已。”萧毓岚道。
洛闻歌想了想,说:“陛下能多留他几日吗?”
“你要查贿赂小官给你送信的事?”萧毓岚问。
洛闻歌微诧异:“陛下知道?”
“你让洛安查银票时朕的人也在查。”萧毓岚尝试与他分享消息,尽量给予信任感,“银票是官号出的,又是连号,经过几人之手太好查,正因为好查出,朕才觉得不对。”
“是查到了沈阁老身上?”洛闻歌问。
萧毓岚轻声‘嗯’,又说:“户部左侍郎自科举前就是沈爵门生,高榜眼后从偏远地方小官做起,有能力又有沈爵提携,有今日成就不难。”
“也就是说这个人无论怎么看都是沈阁老的人。”洛闻歌锤定音。
萧毓岚笑起来:“如若不出意外,只能说沈阁老已和云王达成合作,不然解释不通。”
“陛下有没有想过这会是个圈套?”洛闻歌思考角度较为清奇,在萧毓岚暗含鼓励的眼神注视下,他将心头猜想娓娓道来,“假使这人是不知何方的神秘人早年埋下的棋子,今朝为挑起陛下与沈阁老的争斗而搅动风云,骤时两败俱伤,此人坐享渔翁之利。”
萧毓岚笑意更浓,忍不住低声道:“朕此时觉得那晚给你道歉是做得很正确件事。”
说到那晚,难免让洛闻歌想起同床共枕些事,猛然脸有些烧,别开脸:“陛下说笑了。”
“朕没说笑,你说的很对,因此朕已派人去彻查。”萧毓岚看着半侧脸对自己的洛闻歌,视线而再再而三路过那白皙泛粉的耳根子,手不期然有些发痒。
“这么说来,今日玄武大街那支箭矢,恐怕也是那位神秘人捣鬼。”洛闻歌沉吟道。
萧毓岚收回视线,以拨动手串掩盖跃跃欲试的念头:“朕听说你让檀瑜去查箭矢来由,恐怕最后也会查到户部左侍郎身上。”
洛闻歌也有此感:“是与不是,就看檀瑜自己的选择。”
“哦?”萧毓岚听出些别的意思,低笑问,“难道洛大人对檀瑜做了些朕不知道的事?”
洛闻歌总觉得萧毓岚这模样不像在说正经事,他起身做告退状:“等此事有结果,臣再来禀告陛下。”
说着转身就要走了。
萧毓岚跟着起身,快步追过去,伸手想挽留:“等等,朕话还没说完。”
这伸出去的手不知怎么捞的,就那么勾着洛闻歌垂在身侧的指尖。
两人皆是男子,正值青春茂年,身体悸动与体温有所不同,措不及防碰在处,两人皆是惊,双双快步走开,隔着好几步无声相望。
洛闻歌纯粹是被惊到,哪怕他见多识广,与思想封建的古代人不同,却还从没被男子握过手,此时遭此虎狼之手,震惊之余不免对萧毓岚多了些提防之心,对方对他的态度似乎不太对劲。
感情经历为空白的洛闻歌也不好判断是不是他想多了,只能单方面安慰自己,可能这也是君臣交情好的种表现。
如此重复几遍,他镇静下来看向神色说不出感觉的萧毓岚:“陛下想说什么?”
萧毓岚眼神闪烁,微捻住发烫过分的指尖,声音微哑:“今晚宴席会有影卫替你假扮皇后,你以接待使身份出席即可。”
“臣知道了。”洛闻歌应道,“陛下还有交代吗?”
萧毓岚垂眸不看他,兀自说话:“明晚朕接你去宁安客栈,你在洛府西侧偏僻巷口老实等着。”
“是。”洛闻歌惜字如金。
萧毓岚还想说什么,瞥见他满脸不自在,时也有些别扭,急声赶人走:“没别的,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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