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游呆呆地回答:“啊?”
溯岸连忙跑到外间,喊道:“有无潮期用的药?阿游潮期来了!”
应迟正打算去寻药,却被叶子拦住了,“不管用了,这是殿下这月第二次来潮期。”
“那请个大夫过来看看,这怎会一个月来两回?就算他才分化完没多长时间,也不至于如此!”溯岸很是着急,偏偏他们又在宫外,也不知近处是否有医术高超的大夫……
“溯太子放心。殿下这样是用了几日药导致的。上次,殿下不舒服,我们太子唤来太医为殿下诊脉,发觉殿下信引未曾散发,故而开了个方子,让殿下先用十日。今日,恰好是第十日。”
溯岸按了按额角,整理了一下思绪,道:“阿游他信引飘出来了,是好了吧?现下还不能用药?”
“太医特意嘱咐过我,殿下第二次潮期来临之时,需得忍受成倍的痛苦,不能用药。否则,会影响生育。”叶子咬咬牙,继续说道:“奴才陪着殿下就好,请溯太子移步。”
溯岸拒绝了,他道:“你进去守着阿游。若有事,你在里头唤我。我在外间守着,没人会进去打扰。”
叶子行了个礼,急急忙忙向舟游跑
去。
溯岸不敢轻易离开。
舟游正是虚弱的时候,这个叶子还不知是敌是友,如若将舟游一个人留在此处,他放心不下。
舟游在溯岸离开之后,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来潮期了,还有信引了,自己的信引是桂花香,还被溯岸闻见了……
蓦地,一阵剧痛向舟游袭来,他拼命捂住肚子,身子缩成一团,将脸埋进被子里。
他只觉得浑身都被密密麻麻的痒包裹着,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他身上爬似的。脖颈处的腺体,在发烫,偏偏肚子里像是有火,既痛又热……
叶子见着舟游这副模样,立即请溯岸寻来干净的帕子、热水与盆。他一边将帕子打湿,一边观察着舟游的神色。舟游闭着眼睛,整个人都在颤抖,叶子不敢再看,他急忙将帕子拧好,仔细地为舟游擦拭着额头。
他温柔地哄着舟游,“殿下,奴才陪着您呢,您放心。”
“溯、岸。”
叶子抓着帕子的手一顿,“溯太子是乾离,不能进来,殿下乖乖的,明日我陪殿下去长安街吃臭豆腐可好?”
舟游不再说胡话了,他被这多重的感觉折磨到极致了。
叶子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又止不住地开始泛滥着对舟游的疼惜。
舟游的脾气是极好的,明明是个皇族,却待人真诚,每次哄完他,他都会很乖。
他们殿下天生就知道该怎么让人疼他。
叶子守着舟游,不知又过了多久。舟游的体温一直在攀升,没有丝毫下降的征兆。
最糟糕的是,舟游信引的味道越来越浓,整个室内都飘散着桂花香。且他的意识越来越弱,又开始喃喃着什么……
骤然,舟游发出了一声惊叫,“溯岸,小心!”
外间的溯岸坐不住了,他本就等了很久,舟游惊叫之后,越发觉得是叶子做了什么……
他几个箭步就冲了进去,嘴上也不忘应着:“阿游,我在,别怕!”
溯岸一把拽开守在床前的叶子,自己坐下了。
他拉着舟游的手,问道:“阿游,怎么了?”
舟游终于睁开了眼,整个人还是怔怔的。他方才梦见溯岸被人刺杀,他却一动都不能动。眼看着刺客的剑即将插入溯岸的胸膛之中,他才能出声提醒……
“阿游,你怎么了?”溯岸又问了一遍。
舟游回过神来,道:“无碍的。只是做了个噩梦。”
溯岸盯着他看,舟游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
随即,他对叶子说:“你暂且退下,我有话问你主子。”
叶子见舟游点头了,这才退下。
“噩梦?梦见何事了?为何唤我名字,还让我小心?”
“我梦见,有一个刺客想杀你。”舟游喘了口气,继续道:“我太急了,所幸是梦。”
“我还以为……”溯岸顿了顿,没接着往下说。
“以为什么?”舟游抬眼看向溯岸,一双凤眼里像是凝聚了满腔深情。
“没事。”
溯岸皱了皱眉,方才着急,所以竟未察觉,舟游的信引遍布在了他周围。他不过是同舟游说了一番话,唇齿间都留下了桂花香……
唇齿间?
溯岸想到了什么,目光挪到了舟游的腺体上,有股想要咬上去的冲动……
舟游见溯岸的头渐渐向他靠过来,以为他要试探自己额头的温度。等溯岸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腺体上时,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溯岸,是想给他盖章吗?
溯岸被舟游的一颤给惊醒。他方才想做什么?怎么能趁人之危?他悄悄地将自己的头挪开。
“你想盖就盖吧。”舟游歪了歪头,将腺体完全暴露在溯岸眼前。
一瞬之间,溯岸想了很多很多。
舟游曾说过,两国结为秦晋之好;舟游还同他表白过心意……
他同舟游,是舟游先来招惹他的。
他选择再次低下头,轻声说:“可能会疼,忍着。”
尔后,他的犬齿抵在舟游腺体上,陡然刺入。
舟游的身子抖了一下,他感受到溯岸的信引慢慢进入到他腺体之中了……
那是与他的信引截然不同的……
溯岸的信引也飘散在空中了。舟游嗅了嗅,闻出来那是乌龙茶的香味。
乌龙和桂花一起泡茶是极香的,舟游脑子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舟游很快就没空想这些了。他觉得分外舒服,这比他在浴桶中泡着澡还让他满足。
初次盖章结束得很快,舟游还没从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之中抽离出来,就见溯岸坐直了身。
“阿游,我即刻便修书送回溯国。请我父皇同你父王商谈联姻之事。”
“嗯……”舟游发现自己浑身都不疼了,“溯岸,我不疼了!”
溯岸拉着他的手,头疼地问:“你清楚潮期是什么吗?”
“就是未成年的坤洚每个月一次、十八岁之后的坤洚三月一次,要经历的痒和痛的过程嘛。”
“那你知不知道,未经人事的坤洚在乾离盖章之后就会平复下来?若坤洚十八岁之后,还未与乾离结合,潮期也是一月来一次。”
舟游听懂了溯岸的意思,潮期的“成年”并不是否有十八岁的意思,而是,是否结合的意思。
他有些害臊,他不爱看关于坤洚的书,他所了解到的,还是父王给他说的。父王一个乾离,想来是不懂的。
“你是从何得知的?”舟游质问溯岸,“是你那府中的舞者同你说的?”
溯岸连忙否认,“我母后教我的。她说,往后我要待我的正君好些才是,故而,将坤洚的一些事也同我讲了。”
舟游还是有些吃醋,“你府中还有那个舞者?为什么收留她?”
溯岸思索了一会,告诉舟游,“她是我的谋士。我准备让她去争今日的花魁。”
“对,花魁!选举开场了吗?”
“半个时辰前,花芷就已经在台上了。”
舟游有些失望。他出宫一趟是为了看热闹的,岂料把自个儿搭到了床上。若不是溯岸在这,那他今日八成是惨了。
“那个花芷,她也是女和元吗?能赢过司广的那个吗?”
“花芷是女乾离。她颇通巫术,很是厉害。”
“什么?”舟游惊讶地道:“我就为了一个乾离膈应了那么久?何必如此!”
溯岸一笑,“还有什么想问的?今儿个问清吧。”
舟游觉得身上利索了许多,便坐起身,同溯岸道:“你可探听清楚了,司广送来的那个女和元是如何夺魁的?”
溯岸摇摇头,道:“我不知,但是花芷说她有办法。”
“那个花芷是个乾离,她这个性别也敢去争花魁?”
溯岸道:“你放心,她是谋士,还会巫术,定有法子取胜的。”
“不行,我想亲眼去看看。”舟游边说边下床。
溯岸没阻止他。他清楚,若不让舟游去瞅这个热闹,舟游得怄死。
人算不如天算,舟游这边才穿好鞋,那边应迟就来禀报溯岸说,花芷已经夺魁了。
舟游急了,“怎地这么快?这才什么时辰?”
应迟答了,“殿下,现在已是酉时了,可要传膳?”
溯岸道:“去吧。我也饿了。”
应迟退下了。
“这怎么都酉时了……我昏了这么久?叶子呢?”
“在外间,似乎是睡着了。”
舟游更加沮丧了,“当坤洚可真是麻烦!还是和元比较好,没有潮期,不用经历那些折磨……”
溯岸揉了揉他的头,道:“天意如此,不要过分追究。”
舟游点点头,“连累你了,抱歉。”
“道歉做甚?”溯岸领着舟游出去用食,“这是皇城的‘珍馐楼’的招牌菜,你多尝尝。”
舟游点点头,又偏头问应迟,“你吃过了吗?”
“回殿下,属下叫醒叶公子,同他一齐去隔壁用餐。”
“好。”
“我长这么大,从未去过‘珍馐楼’用餐,谁知这滋味竟是与御厨不相上下。”
“食不言寝不语,你忘了你容易呛着了?”
☆、第九章
舟游真被呛着了,咳完之后,他小声抱怨,“乌鸦嘴。”
溯岸忍住了与他斗嘴的冲动,一个人闷头吃起饭来。
一场饭下来,舟游格外心满意足。他觉得灵魂和身体都得到了圆满。
饭后,舟游还想留在春宵楼看会热闹,却被溯岸拎回了宫,一路任他几番挣扎都无果。
溯岸将人送到游和宫,正准备辞行,就被舟游叫住了。
“溯岸,等那花芷有空了,你便叫她过来同我讲讲她是如何夺得花魁的,可好?”
“好。不过她近日正钻研着一门秘术,恐还需多等几日。”
“无妨。”舟游想了想,“我随时有空。”
舟游与溯岸道别之后,松了一口气,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
今日经历了这么多,他浑身提不起力气。
他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低低笑出了声,溯岸,给他盖章了。
除了这件事,花芷还成为了花魁,干扰了原有的宿命,这也让舟游感到非常兴奋。
至少,这证明了梦中的事情是可以被改变的。舟国可以逃脱被灭亡的命运,而兄长和父王也不会死。
舟游想,明日得去趟流和宫,将自己梦中的事情告知兄长,与他一同商量对策。
打定了主意,舟游很快就睡着了。
*
第二日,天气晴朗,是个艳阳天。舟游一大早便来到了流和宫。令他意外的是,往日早早便起来上朝的兄长,今日竟还未起。
舟游在偏殿等了一会儿,舟流才出来。
“兄长昨夜是做什么去了?今日竟起得这么晚。”
“昨日丞相大人拉着我去长安街巡视,本来都好好的,丞相非要请我去酒楼吃晚膳。有名的酒楼几乎都在玄武大街。我们一行人路过珍馐楼时,恰好遇上贼人放火烧楼。”
舟流喝了口茶,接着道:“而后,丞相说什么都不肯放我走,我在那儿待了一整晚,大约子时才回宫。”
舟游听见‘丞相大人’四字,不免又想起他前世的所作所为,他连忙问道:“那兄长可曾伤到哪?”
“并未。”舟流打了个哈欠,道:“说来也奇,丞相大公子司广,昨日竟在那设宴。丞相发现着火之时,他正从里面跑出来呢。”
舟游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直觉这里面不简单,不知道丞相府是想酿造什么阴谋诡计……
他得尽快揭穿丞相那个老狐狸的面目才是!
“兄长,我接下来的话你仔细听着你可能不会相信,但这确实是真实的。”
舟游环顾一圈,对侍从们道:“你们下去吧。”
舟流下意识坐直了,道:“嗯?”
所有人都退下之后,舟游才敢开口,“兄长,你可还记得日前我在镜湖落水?我刚醒来那几日浑浑噩噩的,你可还有印象?”
舟流问道:“莫非你想起是害你落水的贼人了?”
“非也。我那段时日,昏迷不醒,父王还来我宫中照看我。我那时是梦到些诡异的事情,无法醒来。”
“怎会如此?你醒来之后也未告知我与父王。怨不得你当时脸色那么差!”
“那时,我以为是假的,毕竟那是梦。但我多方查证过了。那梦里的事,多半是发生过的。”
舟游停了一下,接着道:“我曾梦见丞相勾结别国,制造边境动.乱,父王派你出征,然而,你却败了,你于一场大战之中丧生。”
舟流捂住了舟游的嘴,他想起了太医的话,有一人进了镜湖之后,神志不清……
丞相怎么会叛国?就算边境有战事,也应当派遣将军过去,他一个门外汉去做什么?阿游,怕是病得不清。
他仔细地看着舟游,然而他深色清明,未有不妥。
6/15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