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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凤求鸾(古代架空)——金克丝

时间:2020-04-25 09:41:40  作者:金克丝
  小娃儿把玩着暗藏毒针的短笛,看了一眼仇君玉流血的手腕,笑着道:
  “割腕放毒?没用的,我的毒虽不至见血封喉,但肯定比你流血的速度快。”
  仇君玉懒得答话,也未将这使毒的小娃儿放在眼里,他冷冷一笑,架起双刀骤然向对方挥去。小娃儿当即色变,未料到这中毒之人还有还手之力,登时使出草上飞的轻功与之周旋,但最后,还是被回旋刀伤了嫩生生的脸蛋。
  小娃儿一时敌不过仇君玉,捂住流血的面颊正想逃走,而此际却有一道掌风忽地从他肩头掠过,带着肃杀之意拍向仇君玉的胸口。幸而仇君玉在此之前已察觉到有人靠近,顿时急退数步架刀格挡,拼尽全力提起内力相抗,才险险地挡下这致命的一掌。
  “主子!”
  小娃儿朗声一呼,仇君玉随即收刀看去,惊见寇言真去而复返,并携一众手下已将陶臻擒住。
  怎么会?!
  仇君玉大惊失色,心道陶臻有赤火功相护,怎会轻易被生擒?但他又随即联想到陶臻发冷的身体,一阵凉意顿时渗透背脊。
  莫非是陶臻修炼赤火功出了岔子?内力全消了?
  然而眼下形势危急,已容不得仇君玉细想。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寇言真将陶臻掳走,骤然握紧手中双刀,怒喝一声,咬牙向着寇言真飞身袭去。
  但奈何他身中剧毒,即使护住心脉,也抵挡不了毒气入体,越是运功,越是吃力,人刚刚在空中跃起,却又猛然坠落在地。
  “哈哈!我就说,中了我的透骨针,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小娃儿见仇君玉摔在地上一动不动,兴高采烈地鼓掌大笑,以为是他断了气。而不远处的寇言真向三名教徒下了诛杀令之后,便带着陶臻消失在黑夜里。
  仇君玉伏在地上,五脏六腑仿佛被摔碎,混乱地翻搅在一起,让他痛得连连喘息。他听见寇言真下令,抬头之际又见陶臻被带走,心头顿时一阵慌乱,忙开口让亲卫去追人。可他的一句话还未说完整,眼前就闪过一道血光,一名亲卫在他面前猝然倒下,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毙命。
  血月教的教徒竟如此难对付,这局面让仇君玉当真始料未及。而这时,那小娃儿却已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在自己身前蹲下,用一双月牙眼睛笑着打量他。
  “哟?还没死啊?那我再给你几针好不好?”
  仇君玉/体内毒性发作,身体全然失去知觉,死亡的恐惧骤然涌向他的全身,让他一颗心猛烈跳动。
  我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吗?
  仇君玉脑海中思绪纷飞,眼中却一片茫然,他见那小娃儿拿起竹笛朝向自己,一双殷红嘴唇缓缓地往上靠去。
  看来我是真的要死了!
  慕延清!你这个混蛋东西!!怎么还不醒!!!!
  你个狗/娘养的!你个杀千刀的!你个断子绝孙的狗东西!小爷我为救你命都快没了!你怎么还不醒!!!!!!!
  仇君玉簌簌颤抖,临死之际还要将慕延清痛快地骂上一遍,而就在那小娃儿正要朝笛孔吹气的一瞬,一声凌厉鞭响骤然震彻长空!
  雪白长鞭如游龙出海,似闪电破空,遽然缠上小娃儿白/皙的脖颈,咔嚓一声脆响,眨眼间便让他人头落地。
  滚烫的鲜血从颈上断口喷涌而出,飞溅在仇君玉脸上。仇君玉在一片血色中看见慕延清手持长鞭的欣长身影,嘴角刚扬起一抹笑意,却在一瞬间失去意识,猝然晕厥过去。
 
 
第九十四章 
  仇君玉毒性入体,眼前一黑便倒地不起。他陷入昏迷之中,却忽觉四周一阵地动山摇,蓦然大叫一声,睁开双眼从地上猛地坐起身来。
  “走蛟了?是不是走蛟了?!”
  仇君玉醒来后意识尚未清醒,脑中搅得一团浆糊,刚才的动静让他误以为是山中走蛟,惊醒后坐在地上慌忙地左右顾盼。
  “少主,少主!”然而围在他周围的一众亲卫却连忙稳住他,极其小声地说道:“不是走蛟,是慕阁主在发脾气。”
  仇君玉骤然清醒,目光随即越过亲卫们的保护网向另一处看去。见犀山一众弟子全都跪在慕延清脚下,个个面上愁云惨淡,而为首的闻昭更是冷着一张脸,面上没有半点血色。
  他的双胞兄弟闻旭此时也跪在他的身边,肩上却有九节鞭抽出的新鲜血痕。慕延清站在这两兄弟面前,面上神情因愤怒而显得极为难看,这头顶上刚破晓的天色,仿佛也受他情绪所累,变得死气沉沉。
  慕延清这次发火非同小可,堪有毁天灭地之势,周遭树林在顷刻之间被夷为平地,路过飞鸟也被他惊落,坠落地面惨死一地。难怪方才会突然惊起那么大的动静,也怪不得亲卫会将他严严实实地包围起来,原来是怕自己受这池鱼之灾。
  但陶臻被寇言真掳走是天大的事,仇君玉才不管慕延清此时有多大的火气,伸手将身前碍眼的亲卫给推开,扯着嗓子高喊一声。
  “慕延清!”
  慕延清闻声转头,发现被亲卫救治的仇君玉已经转醒,胸中怒火又骤然腾升,手中长鞭倏地一抖,像地狱里夺命的罗刹一般,恶狠狠地朝仇君玉走来。
  一众亲卫见状,又急忙合围上来,用身体将少主护住,而仇君玉却皱起眉头一声令下,喊道:“都给我闪开!”
  亲卫们面面相觑,而杀气腾腾的慕延清眨眼之间就已冲到众人身前,雪白长鞭像闪电般猛地劈下来,却也无人敢还手。与此同时,仇君玉只觉身体一轻,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被亲卫首领给一把提起,飞身落到树上避难。
  “你做什么?!我面子不要了是吗?”
  首领如此举动让仇君玉面上难堪,心道慕延清又不是吃人的恶鬼,何必如此怕他。便一把将其推开,纵身从树上跳下去,轻飘飘地落到慕延清面前。
  “慕延清!陶臻他是故意……”
  然而仇君玉一句话还未说全,慕延清就猛地提起他的衣襟,发狠似地将他整个人向后推去,砰地一声撞在树上。
  “仇君玉!我真是错信了你!高估了你!我以为你能好好保护陶臻!结果呢!你非但没有保护好他,还让寇言真带走了他!我现在恨不得一刀一刀地活剐了你!”
  陶臻是慕延清唯一的软肋,此前在玉龙山上,仇君玉就已见识过他因为陶臻而变得六神无主的模样。但眼下形势尚未清晰,许多地方都存在疑点,慕延清乱了阵脚,可他却不能慌了神,更不能像平时那般逞口舌之快,和慕延清大吵大闹。
  ——骂就骂吧,反正你也不会真的活剐了我。
  仇君玉双眼一闭,当即决定做一只待宰的小羔羊,任由慕延清的唾沫星子喷溅一脸,也闭紧嘴巴,誓不还口。
  慕延清当真是气极了,面红耳赤地对着仇君玉发了一顿脾气,胸口也是一阵阵地绞痛。而他心里很是清楚,此事错不在仇君玉,也不在闻旭,是陶臻自作主张,擅自更改计划。
  他与陶臻心意相通,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思?这深入虎穴的法子,他何尝没有想过,可此事唯有陶臻一人能胜任,而自己却舍不得让他去涉险。即使陶臻恢复内力,有赤火功护体,然龙潭虎穴深不可测,处处暗藏危机,着实难以教人放心。
  当初的噩梦还在心间萦绕不散,让今时今日的慕延清犹如惊弓之鸟,只要想到寇言真当年对付陶臻的残忍手段,便会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从而失去清醒的判断,变成这般六神无主。
  他害怕陶臻受苦,更害怕计划稍有差池,陶臻会因此丢了性命,届时噩梦重演,他的世界必将天崩地裂,永无光明之日。
  当这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时,慕延清抽搐似地倒吸两口气,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掐住了喉咙。他面色惨白,浑身战栗,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好把头低下去,努力压抑着失控的情绪,不让自己这狼狈的模样被仇君玉看了去。
  而此时,紧闭双眼正等着挨骂的仇君玉突然发现身前人没了声音,便试探般地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用目光去打探对方的情况。
  “慕……慕延清……?”
  慕延清低垂着头,叫人无法看清他的神情,然而他微微抖动的双肩和急促的喘息声却向外泄露了情绪。仇君玉听见这啜泣般的声音,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他猛地睁大双眼,整颗心也怦怦直跳,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慕延清。
  慕延清他……他他他……他是在哭吗?!
  仇君玉顷刻间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若是陶臻,或许有法子安慰,可慕延清要怎么安慰?!堂堂犀山之主,一铁骨铮铮的汉子,方才还扬言要活剐了自己,这时却无法自持的,在他面前颤抖地哽咽啜泣。
  这……这要他怎么办啊?!
  陶臻啊陶臻,你实在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
  仇君玉紧拧眉头,在心中一声哀叹,抬起头观察四面情况。幸而犀山众弟子时才受了阁主的训斥,如今正如几十尊石像一般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垂着脑袋目不斜视。但他的这队亲卫就有所不同了,因心系少主安危,几双眼睛都紧盯着他二人不放。
  “都看戏呐!给我把头转过去!”
  为维护犀山阁的地位与尊严,仇君玉当即一声令下,沉声命令四周亲卫全都转过身去。之后他便束手无策了,皱着眉头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只手抬起又放下,却始终落不到慕延清的肩上。
  陶臻被寇言真掳走,慕延清此时此刻的心情唯有仇君玉能够感同身受。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即便两人平日里吵闹惯了,但这个时候,他却绝不会用此事去取笑慕延清。
  但眼下这情况太过尴尬,总要想个办法来做缓解,仇君玉被慕延清抵在树下,站得腰腿都麻了,思来想去半天,才感叹地说:
  “慕延清,不是我说你……陶臻这自作主张的坏毛病都是被你给惯出来的,我看啊,等这件事了结,咱们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治治他,若他不服,就让他下不来床!”
  慕延清这病症出在陶臻身上,仇君玉安慰的话不会讲,但收拾人的法子倒是一大堆。陶臻既然不顾他二人感受,选择一意孤行,事后对他小惩大诫一番也不为过,慕延清如今拿他撒气不打紧,反正日后这些账都要从陶臻身上讨回来。
  此提议甚好,仇君玉料定慕延清不会拒绝,但话毕后却不见对方回应,便动手在慕延清的手上拍了拍,道:“阁主大人,行不行您给句话,别扯我衣服了,都给扯坏了。”
  “哼,这还用你说。”
  慕延清这才发出一声冷哼,失控的情绪终于恢复如常,他松开仇君玉的衣襟,抬头时双目通红,眼角还带着未干透的水光。仇君玉难得给慕延清留面子,随即低下头去,佯装整理自己被他攥得皱巴巴的前襟,有意识地避开那一束还残留着脆弱情绪的目光。
  慕延清方才失态,此时面对仇君玉也颇为尴尬,他清咳一声转过身去,将带血的九节鞭收入袖中,规整好仪态后,才阔步走到犀山众人面前。
  “闻旭,委屈你了。”
  因此事迁怒闻旭,自己确有不妥之处,慕延清先是亲自将带伤的闻旭扶起,后又让所有人起身听令。
  “眼下计划有变,陆衍,你先带人回阁中待命。”
  陆衍当即颔首领命,大手一挥便率众位弟子离开山林,闻昭则扶着受伤的弟弟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着,等候阁主下令。
  慕延清沉声道:“闻昭,即刻向武林盟传消息,说西域异族偷袭犀山,阁主慕延清重伤身亡,如今阁中群龙无首,还望武林盟出面主持大局,替犀山阁报仇雪恨。”
  “靠,又让老子背锅。”
  仇君玉在旁听了,狠狠地翻上一个大白眼,虽知慕延清此举是为稳住局势,不让寇言真起疑,但还是忍不住骂道:“去你娘的名门正派,真是恶心透了。”
 
 
第九十五章 
  寇言真将陶臻掳出犀山,一路北上,陶臻被绑在马车上,全身穴道受制,双眼被黑巾蒙住,像牲口一样被扔在简陋的马车上。到了蜀南地界,一名白发金瞳,唤作任修的血月教徒前来接应,寇言真将随从留在镇上,与他一同带着陶臻出城潜入深山。
  这连日来,陶臻粒米未进,寇言真蓄意折磨他,只让随从每日喂他几口清水。而陶臻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却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随着进山的道路越来越颠簸,感受到的空气越来越湿冷,他便知自己这次赌对了。
  马车在山里急行半日,停在一处山腰,陶臻竖耳倾听四周动静,听见马车外传来风雪急摧山林之音,漫天飞舞的雪花从厚重的车帘外寻一丝缝隙钻入车内,落到他的同样冰冷面颊上。
  寇言真先行走下马车,脚踏积雪却轻盈无声,随后便传来一声石门响动。这声响引动大地震动,任修紧接着跳上车,将陶臻从马车上扛下来,带他进入一条隐秘的地道之中。
  四周的空气潮湿又沉闷,却隐透着一股奇异的药香,方才双眼还能透过遮目的黑巾微见一丝亮光,如今却是彻底的一片漆黑。越到深处,鼻边飘荡的药香就越为明显,直至自己被带到一处微有亮光的地方,眼上黑巾被扯下,陶臻才惊觉这里竟是一座深埋地底的古墓!
  ——难怪犀山阁的探子始终搜寻无果,原来寇言真将他们藏在了地底!
  陶臻心中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在任修为他解开绳索与穴道之后,勉力地撑着身体坐起来,虚弱地靠在石壁上。而任修却始终用那双诡异的金瞳冷冷地盯着自己,强硬地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他的模样。
  “他与白晚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颇有几分相似,你得不到白晚,但可以得到他。”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墓室内响起,寇言真缓步现身墓室。任修闻言起身,恭敬地退到寇言真身侧,沉声道:“谢主子成全。”
  寇言真低叹一声,安抚道:“白晚之事本就是我亏欠你,待从陶臻口中问出我想要的东西,便将他赏赐于你。”
  任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寇言真此话说罢,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递到他的手中:“让他服下。”
  任修接过白玉瓷瓶向着陶臻走去,陶臻背靠石墙退无可退,整个人惊慌失措却只能束手就擒。任修毫粗暴地揪住陶臻的衣襟,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用力地掰开他的嘴,将瓷瓶里的药水全部灌进他的嘴里。
  陶臻被药水呛喉,摔在地上难过地咳嗽。他想把这东西呕出来,可用试了几次都无济于事,寇言真见他这狼狈模样,笑着道:“陶门主,别白费力气了,我知你骨头硬,不会将起死回生之法如实托出,所以只好让你吃点苦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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